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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2

    迷惑人心之道 作者:乌邦那

    掉了,她可以饿死,可以冻死,但是在那之前,她必须找到爹爹。

    她走在月光与雪光杂乱照着的山坡上,凉城北部到密山的路都已经封死,她与娘亲试探过,绝无可进去的方法。这几天来,她偷偷从城郊的树林里绕进来,沿着布满荆棘和铁钩的捕网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够她爬进来的小洞,那个洞口很远,她甚至分不清楚方向,只能在白天躲着,夜晚慌乱无助的一点点接近这个流放之地。

    白天时,她已经隐约听到声音隔着山林传来,叮叮当当的,是人。

    她攥紧手里的信纸,手心的汗在极冷的夜晚几乎要洇湿上面的字迹。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密山很陡,她实在找不到别的路。就在她垫脚刚抓到一根枯枝时,突然听到窸窣之声,那瞬间,她如惊弓之兔,蜷在那里不敢动弹。

    夜色朦胧中,身前不远的斜上方,有泥土混着树枝被一点点推出来,一个头猛地伸出来,压抑而急促的大口呼吸着,口中吐出的热气,是个人。

    那个人呼出来的热气混着她恐惧的心跳一点点升起,很快就消散在风里。

    但偏偏这时,她抓着的细瘦枯枝没有任何预兆,“咔擦”一声断在手里,她不敢尖叫,抓过旁边的泥土稳住,一抬头却看到那个人死死地盯了过来,看不到颜色的脸上,一双眼睛像凶狠的猎狗,她吓得停掉呼吸,看着那个人仿佛从坟墓里挣扎着爬出来,爬过来,死死地盯着自己。

    她浑身颤抖,喊了一句“爹爹”,喉咙里涌上剧烈的咳嗽,那个人听到她的话,一愣神,伸过手死死捂住她的嘴。

    “不想死就安静下来。”

    他的声音清冷带脆,原来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我要找爹爹……”她呜呜咽咽的说着,惊慌失措的举起手里的信,那个人看都没看,扔下她往山下爬去。李璇儿看着他的背影,呆愣了片刻,她抬起头看着不远处被那个人遮掩好的洞口,伸手朝上爬去。

    可是她的衣服,她娘亲给她层层包裹的衣服有大有小,这么多天来早已经散乱不堪,她急急忙忙爬着,一脚踩在衣角上,还未来得及呼喊,身体一空掉了下去。

    泥土和树枝的刮擦之间,她掉进一个人的怀里,被那人死死抓住,她看到那人黑白分明的瞳孔在月色下像一把刀。

    那人抢过她手里的信,扔下一小团干粮和一句“等着”,又向上爬回那个坟墓一样的洞口。

    ————

    一阵水声传来,李璇儿醒过来,夕阳的味道揉在水里,被船桨击打着,撒到她脸上。她看着满船惊惶的人,好一会也无法从梦中抽离。

    李璇儿今年马上十九岁,十三年前,她遇到苏守言,三年前,她变成冰艳,成为他名下悦椿楼的头牌,李璇儿这个名字彻底埋进人间的坟冢。

    她已经忘了见到苏守言之前的很多事情,只记得大约十四年前,她父亲李蒙因剿匪不力外加私放义军,在秋风刚起的时候流放到极北之路,只剩下她和娘亲相依为命,后来,大伯和阿舅也越来越凶,娘亲开始偷偷的哭。

    第二年,娘亲收拾家当,典当了一些银子,一路往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和丈夫团聚。

    那时候,不到六岁的她被娘亲牵着,一路餐风露宿,在流民、难民的队伍里躲藏迁徙。等走到那苦寒之地时,她的母亲却许久找不到活可做,她们也从未遇见那么冷的天,没多久,她们只能蜷缩在四处漏风的棚户里,靠彼此的体温取暖,母亲一直咳嗽,安慰她找到爹爹就好了。

    那时候的她开始能记住事情,但是因为这段经历,她的记忆除了模糊的欢乐童年,便是更加清晰的呵斥、哀求与饥饿。她站在冰城初冬的冷风里,看着母亲跪在地上苦苦磕头,却只换来皮鞭和驱赶,第一次知道了苦难的意思。

    “母亲,阿璇饿了……”

    没多久之后的一个夜晚,她饿到肚痛,醒来想找娘亲要吃的,却发现娘亲的手放在她胸口,和凉城冬天的风一样冷,她扭身爬出来,就着月色和雪光看到娘亲脸上冻成霜的两道水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愣愣的跪在那,一直到太阳无力的爬上天空。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反应过来,那一晚,娘亲大概想过带她一起上路,民不聊生的年头,一起死大约是最好的结局。但是娘亲没能狠下心来,她犹豫彷徨着张开手却掐不下去,然后孤零零的去了彼岸。

    天亮后,她从娘亲怀里拿出叠好的信纸,那是她们进城后专门请人写的,只是这么多天来,不管磕多少头,说多少好话,那封信也没有送出去。她把信放回她怀里,又翻出最后两个铜板,走到街上给自己买两个包子。她吃了一个,将另一个放在娘亲已经僵硬的尸体旁,包子很快就凉了,她才拿起来吃下去,又拿出信走了。

    人总是会有渴求吗?

    当然,李璇儿看着荡漾的江水,自嘲的笑了笑。十多年了,她至今还记得那两个包子带来的饱腹感,那是她在往后几年的岁月里,最渴望的感受。

    “这是到哪里了?我们可还在樟州啊……?”一个老妇抱着孩子犹疑的问着,船家大声回答:“早出了樟州了,太阳落山前我们就停靠孟县,从孟县换陆路,马车一天就能到陕州府了。”

    李璇儿听了,也低声问道:“我要去陇西北部的秋山,该如何走?”

    “陇西啊,远着呢。”船家想了想:“你也先去陕州府吧,从那里换马车一路往北,出了陕州才是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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