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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药店——陈直男(10)

    快点跑啊!每次都你们这几个人,先生在教室和全班同学就等你们几个!

    那几人叼着包子低着头急匆匆跑了,杨越还在这头远远地嚷嚷道:我到时候专门盯着你们几个看看测验拿几分!

    陈知南撇了撇嘴,冲着李重棺做了口型道:好凶

    李重棺失笑:从前更凶,你不知道古时候那些私塾先生教书,稍有违逆就拿着戒尺一顿打。

    戒尺?杨越听到二人谈话,道,我们也有戒尺啊,不行,下回带教鞭来教训一下这些个皮小子

    陈知南接话道:对,教训一下。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杨越叹道,都不重视,仗着先生不在,迟到也有干什么都有,我这头发都要给愁白了。

    其实没那么严重,杨越平时向来注重穿着打扮,长相也不显老,外貌看去最多三十,估计没人猜得出这是位将近不惑的老阿姨。

    杨越带着他们一路上到顶楼:这一排学生总是闹哄哄的,我先去看看你们往里走,最安静那一间教室,他们班长的母亲,开一家手工艺品店的。去年学校文艺汇演,我还订了一批手链当奖品。

    李重棺点了点头,带着陈知南往前走去。

    高二二十一班。

    的确是安静或者说,寂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低着头写练习,脸上没有一丝神采,表情凝重之极。

    整间教室的右前方,空了整整一圈课桌椅,仿佛所有的学生都拼命远离那个角落,躲什么牛鬼蛇神似的。

    除了讲台右侧,坐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学生。

    他们班最安静了,成绩也领先,杨越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道,尤其是班长,明年应该能考个好学校,不过在他们班好像一直受排挤喏,讲台那边那个,乔书轩。

    那个独自坐着的男学生。

    李重棺站在窗前观望了一会儿,拍了拍杨越的肩,问道:十三中招收残疾人学生吗?

    杨越愣了一下,答:只要不是智力障碍,我们对外欢迎所有学生,不过这几年都没有残疾学生入学。

    哪家会送个残疾人来读书呢,明显不划算。杨越叹道,即使我们已经承诺对残疾学生给予高额补助,怎么说入学率还是不高。

    这几年没有?李重棺指了指乔书轩,道,那他是怎么回事?瞎子?

    杨越摆摆手,道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的。

    陈知南沉默许久,突然插话道:的确是他好像,看不见东西。

    是个瞎子。

    乔书轩呆呆地坐在位子上。

    很久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伸出手来,摸索着探到了桌上的搪瓷杯。乔书轩的眼睛直勾勾瞪着正前方,半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下一秒,手上一个晃悠,搪瓷杯被扇到了地上。

    周围同学被吓了一跳,都抬起头来看他,只看了一眼,躲瘟神似的一个个赶忙低下了头。

    只有乔书轩本人,半点反应也无。

    再过一会儿,乔书轩慢慢的从桌子底下摸出一面镜子来,立在桌上。

    立反了。

    照人的那一面正对着黑板,他只对着那镜子的背面,一下一下的,用手理起了空气。

    那动作似乎应该是女子在梳头的,但乔书轩并没有那么多头发,手上也没握着梳子。

    他依然一下一下的,慢慢的梳着头发。

    梳了一小会儿,伸手在桌上哒哒地点了几下,往头上擦去。

    搓头油。

    乔书轩眯着眼睛,仿佛真对着镜子般的,用手抚着脸侧,翻来覆去地照着。

    乔书轩照了整整一堂课镜子。

    下课铃一响,班里的同学受了这一堂课折磨,纷纷作鸟兽散。

    乔书轩又呆呆地一个人坐在那儿。

    下一瞬,被什么东西电到似的,乔书轩倒在桌子上。

    再抬起头,已是晴明眼亮。

    同一瞬,陈知南似乎感觉到李重棺在他旁边抖了那么一抖。

    乔书轩哼着小曲儿,摇头晃脑地开始收拾书包,一叠讲义几本课本,然后站起身来,走出教室。

    在门口瞧见杨越的时候,鞠了个躬,大声喊了一句先生好。

    有似乎和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

    杨越呆呆地目睹完这一切,表情有些复杂:这孩子怕是有点问题。

    啧,他们班辅导员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起过,同学也是,一个个都不说。杨越觉着此事复杂颇不好办了,转过头叫了句李重棺,说实话,咱们家主业驱鬼副业办学的事业还没和学校的先生们反映过,不如这次就麻烦泉哎李重棺,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了?

    李重棺稍稍弯了腰,一只手抚着额头,笑了笑:听着听着,我知道了。

    我会办好,你就老老实实当你的校长吧。

    我只是最近有些忙!杨越杏目一瞪,道,我可不是开玩笑,陈家小子,下回让你看看老娘的飒爽英姿,你们霁云观还不早些让位了还?

    陈知南无奈地点头道:好的嘛好的嘛,小子知道了。

    李重棺没再多说,只轻轻道了一句,走了。

    便是走了。

    回到小泉堂的时候刚过七点,陆丹居然还在睡觉,估计是躺了一整个白天,也不知道中午起来吃饭没有。

    陈知南忖了忖,去厨房泡了点米线,预备着等陆丹等会儿晚上起来万一饿了,就能拿去煮。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李重棺整个人向后瘫在椅子上,跟疯魔了似的摆弄起自己的头发来。

    像极了刚才的乔书轩。

    我靠陈知南简直要吓晕过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事儿啊!

    老板成功中招,资深店员还在会周公,整个小泉堂只剩下他这个什么用也没有的见习员工。

    造孽啊!

    陈知南决定去请陆丹出马,以便商议对策。

    他慢慢的退开几步,轻手轻脚地摸上了楼。

    那楼梯看上去极古旧,陈知南走在上面吱呀呀地响,幸得是陈知南这种体型偏瘦弱的,不然随便放个稍胖的成年男子,这东西怕是都得碎成一堆烂木头片。

    楼上年久失修。

    如果陈知南的眼睛没出现问题,那么刚刚他右手边窜过去一只肥老鼠,他左边的天花板角落里爬着一只巴掌大的蜘蛛,似乎还有一只蟑螂潜伏在栏杆后的隐蔽处。

    陈知南简直无法想象,陆丹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在这种地方住下去的。

    李重棺也真是,出手这么阔绰也不知道把这屋子翻新一下,电话电话没有点灯点灯不装,整个弄得和个解放前的危房似的。

    楼上的房间大多是空的,开着门,只摆了一个又一个上着锁的木箱,还有两间书房。

    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是关着门的,陈知南推测陆丹该是在这屋里睡觉,便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门。

    卤蛋儿,卤蛋儿!陈知南细声叫到,醒了没?出事儿了!

    屋里没反应。

    陈知南又拍了拍门,这回用力了,他都感觉到天花板上落了灰下来。

    卤蛋儿!卤蛋儿!

    房间里面传来咕噜咕噜几声物体滚落在地的声音。陈知南大喜过望,又拍了几下门,喊了句卤蛋儿。

    屋里却再没传出声音来。

    过了约一刻钟,陈知南感到不对劲,犹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拉了下门。

    门没上锁。

    陈知南把门打开了。

    一个圆溜溜的骷髅头,安静地躺在他正对着的地上,看到他进来,甚至提溜一下,往床那边滚了些许。

    陈知南看向一侧的床。

    上面歪歪扭扭地躺了一具骷髅,还盖着被子,就是没有头。

    陈知南退开几步,哐当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关上了。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

    楼下的李重棺似乎是听到陈知南的叫喊,居然附和着嘶声喊叫起来:啊啊啊啊!!!

    陈知南慌不择路地跑下了楼。

    还是李重棺和蔼点,再怎么不对劲,好歹还有个人样,比会滚动的骷髅头好。

    李重棺方才被打扰,受了惊,此时正慌慌张张地在椅子上不住的回头看着。

    双目空洞无神,似乎也是看不见。

    陈知南有些着急了,握着李重棺的肩膀狠狠地晃悠几下,在他耳边唤道:泉哥!泉哥!你干嘛呢

    我是陈知南啊,你还认得我不?

    李重棺抬头,居然木愣愣地开口说了话:你是谁?

    陈知南!陈知南喊道,陈知南啊!

    陈知南陈知陈李重棺小声喃喃几句,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霁云观?

    霁云观,陈知南说,那是我家。

    李重棺瞪大了无神的双目,空气都仿佛忽得凝结了三秒,尔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哑叫。

    霁云观你是你是陈家的人李重棺喊道,帮我帮帮我!

    不是,你喂!

    陈知南眼睁睁地看着李重棺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李重棺紧紧地拽着陈知南的裤脚,一声一声地哀求道:帮帮我你帮帮我

    我,你, 陈知南手足无措地站在哪儿,额头上急的冒出了汗,你要我帮你帮你什么啊!

    我我不知道,李重棺忽然愣了,道,帮我你孟婆,孟婆沈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

    李重棺发狠的掐着陈知南的腿,而后蓦得松开,手脚并用地往后挪了两步,哐哐地往地上连磕了几个头。

    只有你能帮我了李重棺眼角沁出泪水来,哽咽道,你,你得帮帮我!

    你必须要帮帮我!

    李重棺还在哭。

    陈知南默了半晌,轻轻地拽了李重棺一把,把他提起来:我没法帮你

    不可能!李重棺挣脱开来,跪伏在地上,肩膀一下一下地颤抖着,嘶吼道,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陈家的人得了神机子的点播只有你们可以!

    我不行,陈知南强硬地把李重棺又拉起,摁在椅子上,我不学无术,我什么都做不了。

    不那我李重棺倒在椅子,用手捂住了脸,不住的呜咽着,那我怎么办你得

    李重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一脸,都拿长袍发袖子给抹了。

    还是他最骚包的这身长袍。

    陈知南: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真拿你没办法

    至少你得先把李重棺还给我,陈知南拍了拍他的肩,他会告诉我该怎么办。

    还有,你都把李重棺的额头磕红了,他会生气的。

    他一生气,我劝不住,到时候他叫我不要再帮你这些事,我怎么办

    李重棺抬起头,茫然地看了陈知南一眼:我现在在哪?

    陈知南一字一句地回答说:你在小泉堂,川西,小泉堂。

    小泉堂,医鬼神,治人心,就看你付不付得起代价。

    我也许能帮你,也许不能,陈知南道,但如果你不从他身上下来,我什么也做不了。

    李重棺似乎是听懂了,他站起来,又被陈知南按着坐下,半靠在椅背上稍稍缩起了身子:小泉堂李,李重棺小泉堂

    我知道了,李重棺喃喃道,我知道了。

    他忽然又倒下去,闭上了眼。

    你得帮我。李重棺喃喃道。

    然后便半晌没了声音。

    陈知南站在李重棺椅子边,等他醒来。

    过了八点,天完全黑的时候,李重棺才缓缓睁眼。

    第一句话问的便是:我在哪儿?

    陈知南以为李重棺又被什么不知名的孤魂野鬼上了身,捂着脑壳子道:泉哥,我是陈知南,你还记得我吗

    李重棺:?

    陈知南:呜呜呜呜噫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陆丹也不见了这里只有我一个正常人我好害怕

    李重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这好端端的,又怎么了?卤蛋儿怎么会不见

    是啊。

    陆丹慢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下来,穿着她那条小裙子。

    我怎么会不见呢,南哥?

    陈知南唰地退到李重棺身后,惊恐万状地看着陆丹。

    泉哥,陆丹委屈巴巴地告状,南哥刚刚偷看我睡觉!

    陈知南:

    泉哥,他不是卤蛋儿!陈知南大叫,我方才上去过,卤蛋儿不在楼上,楼上只有,只有

    只有一具骷髅。

    李重棺愣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

    瞒你不住,他说,到底瞒你不住。

    那就是卤蛋儿。

    陈知南听了这话,差点没给他跪下。

    半晌,他细不可闻地问了一句,那你呢。

    什么?李重棺不解。

    那你呢,陈知南又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还是那句话,李重棺斩钉截铁地答,我是人,货真价实,这句话,没有欺你分毫。

    哦,陈知南点点头,道,哦。

    李重棺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有什么想问的。

    陈知南没直接回答:你还会瞒我吗?

    李重棺毫不犹豫地点头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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