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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穿越 重生)(上)——藕香食肆

    谢茂却一直都没有发作。他换好衣裳,推开窗,看着熟悉的景色,说:回宫。

    ※

    心气儿不顺的谢茂满脑子都在想,朕要把那不懂事的坏东西召进宫来,这样那样

    哪晓得他才刚刚回了太极殿,就看见赵从贵守在密道口,急得团团转,见面就禀报:陛下,您可是回来了,公爷领了团儿郡主和衣家两位小爷回京,这都在宫门前跪了一宿了。

    谢茂一直认为衣飞石是回长公主府和衣尚予商量对策去了,如今细想想,立嗣女的事他曾叮嘱衣飞石不能告诉任何人,衣飞石怎么敢和衣尚予商量?如此揣测衣飞石,确实是不大公正。

    这也确实是衣飞石才做得出来的事。

    领上谢团儿与衣家琥珀做挡箭牌,他自己往宫门前一跪。

    外界只会以为他是替两个弟弟乞命求情,只有皇帝知道,他这是在向皇帝哀求饶恕。

    谢茂本来觉得衣飞石太可恨了,把自己气得这么狠都不肯服软,还跑回家找亲爹商量对策,父子同心对付自己,如今知道衣飞石一夜未归是在宫门前乞求饶恕,心里松快多了又忍不住心疼。

    怎么就傻成这样,就不会到观云小楼看一眼么?朕在你心目中就那么凶狠,发了脾气就走?

    第143章 振衣飞石(143)

    还跪着?谢茂皱眉,这事儿还要朕教你?还不快去把人抬进来。

    赵从贵忙道:那哪儿能啊,宫门一开,公爷领着团儿郡主回来的消息立马就进来了,太后娘娘已经差人把几位都带去了长信宫。奴婢这不是着急么,您这一直没动静

    赵从贵也很懵,皇帝和公爷不是在一处么,怎么公爷在宫门前跪了一宿,皇帝却不回来?

    那团儿郡主和衣家小爷犯了事,关公爷什么事啊?陛下怎么会准许公爷替他们罚跪?陛下可不得心疼死!他隐隐猜测衣飞石是先斩后奏,又不明白衣飞石是怎么做到的。

    最着急的是,太后都把衣飞石和失踪几个月的谢团儿带进宫了,太极殿却一直没消息。

    满宫上下都盯着,皇帝如此反常不好圆啊!

    若单是谢团儿回来了,谢茂当然不会急吼吼地往长信宫跑。这不是才和衣飞石闹了别扭,衣飞石又跪了一宿,他哪里还坐得住?

    谢茂匆忙换了一身御常服,立刻就吩咐排驾往长信宫去了。

    长信宫内。

    衣飞琥、衣飞珀两个都被衣飞石踢断了腿,太后已宣了太医来看,谢团儿则被太后关进从前居住的宫室,叫她闭门思过。这会儿太后根本没空理会这三个离家出走的混球。

    因为,衣飞石一直跪在她跟前,怎么都叫不起来。

    把三个小的打发了出去,身边只留了一个大宫女,太后才问道:莫不是为了你弟弟的事焦心?你与皇帝是什么关系?那是你的弟弟,岂不比郡主尊贵?本就是团儿顽皮,便是黎王也知道轻重,绝不会苛责琥珀。

    除了皇帝跟前,衣飞石很少向人乞怜示弱,今日却一反常态膝行上前,牵住太后的裙角。

    不为此事。

    娘娘,臣昨夜得罪了陛下,陛下打了臣的侍卫,一怒回宫,臣惶恐至极。

    他朝太后磕头,哀求道,求娘娘替臣向陛下说一说,臣愿向陛下赔罪,臣实在走投无路了

    太后心中隐隐知道,皇帝只怕爱衣飞石更甚于自己这个亲娘。不过,她想得开,从来不以为衣飞石抢了儿子,用恶婆婆的嘴脸对待衣飞石。这会儿骤闻皇帝和衣飞石闹了起来,她大吃一惊,根本没有幸灾乐祸趁机拆散的念头,叫大宫女端来热茶点心,要扶衣飞石坐下。

    你别伤心,娘娘自然帮你。好孩子,你快起来。

    她没有立刻问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宽慰衣飞石,你这样好性儿,必是他无理取闹。不过,你与他这些年了,也知道他的脾性,心里最是珍爱你,只怕这会儿也后悔呢,宽宽心

    从儿子发作起来也只肯打飞石的侍卫,怎么也没碰飞石一根手指这事来看,儿子必然还是深爱着飞石。可太后弄不懂的是,儿子怎么会准许飞石去宫门口跪上一宿?

    衣飞石仍旧不肯起身,依在太后身边,眼巴巴地望着她:娘娘,是臣错了。

    你如何他了?太后问道。

    大宫女在殿内服侍,长信宫外边根本没人敢拦急匆匆赶来的皇帝,不等宫人动手,谢茂自己推开了大门,怒道:你还敢告状?闭嘴,不许说!

    前两年太后还想着给谢茂塞几个不记名的妾妃,怕影响太后和衣飞石的关系,谢茂一直藏着没给衣飞石知道。刚还担心衣飞石跑去长公主府找衣尚予一起对付自己,现在可好,还得防着衣飞石找亲妈一起对付自己。谢茂心情简直难以言表,天下皆敌啊!

    皇帝这么怒气冲冲地进来训斥自己,衣飞石忙膝行退了一步磕下头去,丝毫不敢抬头。

    太后本是满脸温和笑容鼓励着衣飞石,闻言也沉下脸色,问道:皇帝这是心里不痛快,到为娘的跟前耍威风了?去去去,把人拉了出去,也剥了衣裳打上一顿。犯了陛下龙威,打不死就是陛下的恩宠、他的造化了,还敢吱声?

    谢茂根本不敢说衣飞石让自己纳妃之事,就怕太后跟着起哄,信口栽赃道:朕难道不该生气么?昨儿他跟朕说,要朕也赐他一个郡主,他要个妇人生儿子!

    衣飞石倏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谢茂狠狠瞪他一眼,敢和太后说劝朕纳妃之事,看朕怎么收拾你。

    摄于皇帝淫威,被反扣了个帽子的衣飞石抿了抿嘴,终究不敢和皇帝拧着来。他私底下和皇帝僵持是一回事,何况,昨日他也只是磕头不语,并不敢真的和皇帝顶嘴争辩。这会儿当着太后的面,皇帝张口就栽赃,他也只能闷闷不乐地重新俯下身去,认了。

    太后看了衣飞石一眼,再看儿子一眼,竟也没有太怀疑谢茂的说辞。

    这世上像谢茂这样疯的男人毕竟是极少数,衣飞石想娶妻生子才是人之常情。依太后想来,若非如此,儿子一向宠爱飞石,怎么会和他闹起来呢?

    太后要做和事佬,总不能母子两个一起对付儿媳妇,她当即没好气地训斥皇帝,道:他堂堂男人大丈夫,娶妻生子承继香火不是正事儿?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等谢茂辩驳,她又问道:他就想要个郡主,你难道给不起吗?

    炸雷一个接一个,衣飞石又一次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太后。

    谢茂也被太后这理直气壮的说辞炸了一回,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不是朕给不给得起的事儿,他他和朕反正朕不许他娶妻生子。

    他看着衣飞石,一字一字地说,谁替他求情也没用。

    若被朕捉到谁给他送妇人,有一个杀一个,杀到没人肯给他做老婆。

    你想拉谁一起对付朕也没用,朕不吃这一套。你劝朕纳妃,朕舍不得杀你。你若煽动旁人劝朕纳妃,给朕送女人,别怪朕大开杀戒。

    太后被噎了回来,没好气地说:你这蛮脾气,也只有飞石才受得住你。

    她又不是真的想给衣飞石娶房妻室,只因衣飞石求到跟前,她真以为谢茂是对衣飞石发了大脾气,这会儿就是想劝儿子对衣飞石消气,你还要怎么着?打了他的侍卫,罚他跪了一夜,这会儿还叫他跪着?他再是自幼习武也不是铁水浇铸,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行罚?

    衣飞石也不知道皇帝在襄国公府住了一宿。

    他以为皇帝从水亭拂袖而去时,就直接从密道回太极殿了。

    皇帝说的什么臣子爱人,他其实不能准确地领会。

    爱人这个词,他就听着挺古怪,不过,也能勉强明白一点儿其中内涵。

    他不明白的是,皇帝为什么要把臣子和爱人的身份割裂开。他本来就是皇帝的臣子,也是皇帝的爱人,怎么可能只选择其中之一的身份呢?因为是臣子,就不能做爱人了?因为做了爱人,就不是臣子了?分明都是他,他都是啊。

    作为臣子触怒了陛下,身为爱人得罪了丈夫,他难道还能弛然高卧,等着皇帝找他求和?

    皇帝一怒拂袖,他就只能去宫门口守着,等候皇帝发落。

    他自然也没指望皇帝会听说他罚跪就来找他,皇帝已经为他劈过一次宫门了,这回把皇帝惹得这么狠,莫说跪几个时辰,宣进宫抽他几鞭子他都有准备。如今太后替他说情,他连忙俯首道:臣知错,陛下,臣知错了,求陛下带臣回太极殿惩戒,求陛下饶恕。

    他说知错求罚,要皇帝带他回太极殿,可一个字都没说臣不要郡主了。

    求恕之意拳拳,劝谏之心不改!

    臣不想惹陛下生气,陛下想怎么惩戒臣都行,只求别不理臣。嗯,臣还是坚持陛下要纳妃生子。

    谢茂被他气得够呛,还得替自己解释:朕不过和他高声几句,先回观云小楼歇了,又不曾回宫来!他自己一溜烟就跑宫门前跪着,朕还以为他生气了和朕闹别扭,都不肯来侍、侍君了。

    你还跪着?倒是朕罚你了吗?分明是你自己心虚。谢茂瞪他。

    衣飞石与太后都以为皇帝是故意罚他在宫门外跪着,这会儿才知道是出了个岔子,两边都没对上。

    太后对此感触不深,衣飞石却呆呆地看着皇帝,万万想不到皇帝竟会在观云小楼歇了一夜。

    他带着谢团儿三个跪在宫门前,说是带着跪,其实琥珀腿都断了,哪里跪得住?三个孩子都是趴着睡了一夜。只有他独自一人在夜色中一次次回想皇帝愤怒的质问,心底一次次加注想象皇帝的怒火。

    他以为皇帝必然气急了,哪怕借着谢团儿进了宫,他也害怕皇帝不肯带他回太极殿。

    所以,他才会求助太后。

    却原来皇帝忍住了怒火,一直在家里。在家里做什么?

    他记得皇帝说过的话,咱们两个,不发脾气,不说怪话,无论哪里说得不对,夜里都要宿在一处,这才是爱人的本分。

    陛下万乘之尊臣妾天下,却能耐住火气,守住他对我的承诺,我却误解了他,以为他要扔了我。

    衣飞石惭愧极了,低声道:是臣心虚,臣错了。

    第144章 振衣飞石(144)

    当着太后的面,谢茂多半都要端着皇帝夫主的架子,不肯太宠溺衣飞石。

    哪怕衣飞石已经谢罪了,他这会儿还要故作姿态,想再教训两句。被太后狠狠剜了一眼。

    娘娘替你求情,朕就不和你计较了。本也不是朕罚你跪着,还不起来?谢茂在太后身边坐下,接了宫女递来的热茶,明日皇帝圣寿,这三日都没有廷议,他有时间和衣飞石慢慢磨。

    衣飞石扎扎实实跪了一晚上,膝下已肿了起来,仗着武艺精妙,磕头起身没露出一点狼狈。

    谢茂急着宣太医替他看腿伤,太后已吩咐大宫女:去把家里送来的药酒取来,给公爷揉揉。林家往上数三代也是武将,祖传的跌打药酒治瘀伤肿痛乃是一绝。

    大宫女很快就取来药酒,衣飞石也不好在这里就卷裤管,拜谢之后避去了别室。

    谢茂担心太后的酒药不靠谱,又想亲眼看看衣飞石跪伤如何了,端着茶,心不在焉。

    他劝你立后了?太后突然问。

    谢茂觉得自己对衣飞石的栽赃完美无瑕,太后怎么就知道了?

    太后叹气道:他最谨慎不过的性子,就算心里想要个妇人,哪里敢和你开口?当真惹了你生气,又怎么会不求你饶恕?倒要求到长信宫来。

    不等谢茂露出警惕戒备的神色,她就说了:你放心,阿娘不劝你。

    你再是九五之尊贵不可言,此事也得讲道理。他劝你立后,难道不是为你着想么?你岂能为此训斥责罚他?你还打他的侍卫。太后对此甚为不解,都说当面教子背地教妻,就算他真的做错了,闺房里训斥一句也罢了,岂有闹得尽人皆知的道理?你什么都不曾给他,就这么一点儿下人跟前的尊贵,还被你亲自撕扯了下来,叫他如何御下服人?

    谢茂本觉得自己气恼委屈极了,都是衣飞石的错,如今被太后训了两句,竟有些讪讪。

    他放下茶杯垂手站了,低声道:是,阿娘教训的是,儿臣莽撞了。

    想起衣飞石能顶着触怒龙颜的压力劝谏皇帝,太后越发心疼喜爱他。

    尽管她迫于皇帝坚不可摧的意志,歇了劝皇帝纳妃的念头,可是,她心里清楚,要皇帝纳妃生子才是对皇帝好。哪个亲娘能真的喜欢带着儿子一条道走到黑的妖精?甭管是男是女,于儿子有损无益就是祸害,于儿子有益无损才能让做母亲的喜欢。

    虽说皇帝是因衣飞石才不肯纳妃,太后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可心底未尝没有几分埋怨。

    只是她修养足够,也因年少时夭折的那段感情压抑着她,让她不至于失去理智公平,肆意怪罪迁怒。如今才知道衣飞石和她一样心念皇帝,并非贪恋专宠一意霸占,对皇帝的敬爱是奉献而非索取,她心底深藏的这一点儿膈应才终于散了去。

    年轻人难免一时意气,回去了好好哄一哄,别板着你那皇帝架子,太后想着这些年始终低眉顺目、温柔恭敬的衣飞石,半点没有史书中佞幸的刁横跋扈,不单不惹事,反而给皇帝平了不少事,他那样的脾性,怎么宠也是宠不坏的!

    朕岂不知道?谢茂心中无奈,不过,他在太后跟前一向不怎么优待衣飞石,难怪太后训他。

    儿臣遵旨。

    母子两个说完了衣飞石的事,正要说离家出走的谢团儿,衣飞石也揉好了药酒出来了。

    谢娘娘赏赐药酒,谢陛下饶恕。

    赐坐。太后示意在皇帝身边放个绣墩子。

    今日说话的地方在长信宫正殿,御座上就两个位置,太后、皇帝坐了,哪怕是皇后来了,也就只能陪坐个绣墩子。衣飞石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玄机,大宫女搬来绣墩儿,他谢了谢就坐下了。

    才说团儿离宫的事。几个半大孩子哪里说得清楚?叫她的侍卫来问。太后道。

    管教女孩儿的事当然得太后做主,哪怕皇帝坐着,太后也没有问皇帝的意见,径直做了主吩咐。

    昨天皇帝就吩咐了查问侍卫,衣飞石自己罚跪,差事也没敢耽误了,早就有羽林卫连夜去把谢团儿、衣家琥珀的护卫都提来审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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