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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妻修罗场(GL)——柒殇祭(16)

    江静影迟疑着缓缓点了点头。

    魏沉狄对她伸出了手,江静影右手指尖轻轻弹动,终究还是抬了起来,覆上了她的掌心。

    就在两人手心相触的刹那

    周围忽然起了雾,从四面八方裹过来,将其余三人的身影掩去,慢慢地,让她连跟前的魏沉狄都看不清了。

    江静影霎时怔愣了一下。

    浓雾从边缘处慢慢变了颜色,成为了滚滚的硝烟,灰黑的颜色让人远远看着就想掩住口鼻。

    踢踢踏踏的马蹄奔腾声从远处传来,江静影定睛看去,瞧见冲天的火光,火舌跳动、雀跃,吞噬一切景象,让她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认清不远处残破的城池。

    这是哪儿?

    她脑海中刚冒出这样的疑问,就感觉到一阵口渴,燥热的感觉和头晕一起传来,让她一点儿劲都提不上来。

    江静影晃了晃脑袋,闭了闭眼睛,抬手想要揉自己的脑袋,却发觉自己的双手好像被什么禁锢了一般,由不得她做主。

    她低头看去。

    手臂上矜贵的布料袖子似是被利刃割破,翻飞得七零八落,露出来的手臂上沾着灰、焦黑的砂砾和干涸的血迹混在一起,黏在一道狰狞的狭长伤口上,关节处还有明显的擦伤。

    痛觉后知后觉地漫了上来。

    但比那痛觉更甚的,是她终于看清了自己手里握着什么。

    血红色的剑柄

    不对,是银色的剑柄,只是沾染了太多的鲜血,连剑柄上篆刻的兽首模样都辨别不清,只隐约能瞧见那纹路里浸满的血色。

    滴答、滴答。

    粘稠的液体沿着剑身,一路蔓延到剑柄,最后凝聚在她紧握着剑的虎口上,多余溢出的又蜿蜒顺着她的手臂,没入袖口,流到手肘处。

    江静影自看清那血色之后,就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嗅觉迟迟恢复工作,冲天的腥味儿前仆后继挤进她的鼻腔里,夹杂着空气里令人作呕的硝烟硫磺味,让她感觉更晕了。

    任何一个和平世界生长起来的孩子,乍然直面这样鲜血淋漓的世界,都会有一瞬间的极度不适。

    她的手腕在发抖,试图松开握住剑柄的手,但腰身上却传来一股将她往前压的力量

    噗嗤。

    江静影猝不及防抬头去看,终于见到了手中这柄利刃所向之人。

    那人额角带着伤,唇畔不断溢出鲜血,身穿深红色战袍和银色盔甲,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恶战,她肩头的盔甲都破损了,还有许多刀劈斧砍过的痕迹,白净的脸上沾满了灰,只那双眸子还是温柔的,其间甚至露出隐约的笑意,正温柔地盯着她看。

    仿佛并不在意自己胸口没入的利剑。

    是魏沉狄。

    江静影呼吸一窒,过度的刺激下,她一时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惶然地睁大了眼睛,满心都是不可置信

    什么意思?

    是她选错了吗?

    第24章 故事

    魏沉狄似是有些站立不住, 在江静影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的神情里, 她没控制住往前倾了倾, 好像要靠到江静影身上似的, 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她微笑的唇角, 宠溺的眼神, 还有依然揽在江静影腰间未收回的手

    都昭示了她对眼前人的信任,以及依赖。

    江静影握着利刃的手控制不住地发颤起来, 那颤抖沿着她的手心、小臂、胳膊, 一路传到她的心底,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刹那脱离了这莫名的战场, 刹那间坠入三九寒冬。

    她抖了抖唇, 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在哪儿: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是选择的结果吗?

    被利刃没入心脏的是魏沉狄,疼痛、乏力的也该是她,然而此刻, 却是她抬起另一手,托了托江静影的手腕,带得她站稳的同时,利刃又往体内再送入了一分。

    魏沉狄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轻声地同她道:别怕。

    因为她在江静影面前本就温柔,以至于这轻哄一样的安抚语气听来,倒让人有些辨不清她是本来如此, 还是因为生命力的流逝而不得不这样说话。

    魏沉狄牵了牵唇, 不顾口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唇瓣, 衬上她如圣火般昭昭的双目, 有种奇特的妖异感。

    而后,她喉咙动了动,像是想要将体内的感觉强压下去一样,慢慢的又开口吐出一句:

    对不起

    一字一顿,显出她此刻沙哑的嗓音,里面有十足的疲乏感,又像是沉重,又像是叹息,甚至还有懊悔。

    这情绪过于复杂,江静影又被面前的画面所震慑,无法第一时间去辨别她的意思。

    魏沉狄咳出一口血来,又道出一声:对不起

    她的视线已经有些发黑模糊了,但她却由始至终都没有眨过一下眼睛,生怕自己这一闭眼,就再也无法看清心上人的轮廓。

    江静影脑子里纷乱如麻,看着她与魏沉璧生的一样的脸庞上流露出歉意,听见她在耳边温柔地道歉,不知怎么的心口就有些发堵。

    就好像

    看着魏沉璧在她的面前死去一样。

    她怔怔地做不出反应,面前的魏沉狄已是强弩之末,但就算是这最后的时刻,这位大将军的动作也依然是出乎人意料的温柔。

    魏沉狄轻轻地将下巴靠到江静影的肩头,慢慢地、想要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体内的温度随着胸膛里流出的热血一并散去,她的体温逐渐降低,冻得她快要发抖,可还像是怕自己力道大了伤了江静影一样,用尽最后的意志在小心翼翼地呵护她。

    江静影能察觉到她的这分仔细,不由闭了闭眼睛,艰涩地开口去问她:

    为什么会这样?

    魏沉狄努力撑开眼皮,模糊中察觉到自己的脖颈上有一道凉意顺着往下淌去,她不断地咳出血来,在江静影的肩头绽开大片的红花,开口的声音带着止不住的吞咽。

    没事的,她哄着面前的人:你杀了我,他们都会知道,你再忍忍,我

    我答应过、你,我会会保护你咳、咳咳,你会被当做北功臣

    对、对不起你再忍忍活、活下去,活下去就好了咳咳咳咳!

    魏沉狄的神经绷到了极致,好像被拉到最大的弓弦,终于绷断了,她再无法止住自己咳嗽的动静,说话就像破漏的风箱,沙哑难听,甚至还有字眼是江静影听不清的。

    无意识之间,江静影已经支撑了她身上全部的重量连人带盔甲,重得她不得不将右腿往后微曲,后脚跟离地,前脚掌在泥泞的、深红色的土地上蹬出重重的痕迹来。

    即便如此,她也能察觉到自己的腿在打着摆子,隐约能听见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抗议声。

    但江静影无声咬住了自己的后槽牙,硬是站住了,舌尖不自觉尝到一股浓烈的铁锈味。

    她慢慢呼出一口气,目视前方那座残破的城池,透过被火光灼烧的扭曲空气,模糊看见了城楼上飞舞的紫色战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答应我的事情,你就要做到。

    大概是真的撑不住了吧,她想,不然自己的声音怎么抖得这么不像话?

    魏沉狄侧了侧脑袋,面向她的方向,眼皮子无力地半耷拉着,唯有唇上挂着的弧度执拗地不肯降下。

    她用最后的力气,慢慢地抬起一只手,张了张唇。

    江静影睁大眼睛,瞧见那伤痕累累的手,轻轻地落在自己的眼角,好像是想帮她擦眼泪一样。

    与此同时

    魏沉狄用最后的力气,笑着说道:如果那时候没见到你就好了。

    如果我没见过你,就不必这样迷恋你,以至于拼尽力气都想得到你,最终却又护不好你。

    让你为我这样难过。

    她抬起的手无法再往前,虽然已无法再感知江静影脸庞的温热,但她却已经十分满足。

    江静影呆呆地睁大眼睛,看着她染血的指尖碰到自己的下颌,而后

    无力垂下。

    长长的血色从她的下颌延伸到脖颈,显出些许狰狞。

    她听见魏沉狄微不可查地一声:

    别

    后面的字已经没了声息。

    结合她的动作,江静影知道她的意思是:别哭。

    她闭了闭眼睛,明明对方的话语意思听着像是后悔与她相遇,但不知怎么回事

    她只从里面听出了浓浓的珍惜。

    江静影闭上眼睛,终于支撑不住一样,膝盖发软,朝着地面重重地跪下

    又起雾了。

    四面八方的雾气不知不觉中围拢过来,江静影一膝跪下去,竟然像是跪在了棉花上一样,身上的黏腻、抱着的那逐渐变冷的躯体,全都消失不见。

    她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战场、硝烟、城池、旗帜什么都不见了。

    原地只剩下几个让她眼熟的人。

    唇角挂着坏笑的魏沉艾,苦大仇深拧着眉头的魏沉依,以及目光里带着不知名情绪看着她的魏沉西。

    江静影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衣衫完好,身上半点伤痕、痛处也无。

    若不是魏沉狄消失了,她几乎会以为方才的景象是她的梦中梦。

    魏沉艾瞧见她的样子,轻轻地哎呀一声,忍不住朝她这边迈了一步,像是想来帮她擦眼泪:

    她居然弄哭你了,看来这家伙平日里的温柔都是假象,现在知道自己该选谁了吗?

    但魏沉依抬手拦住了她,而后,近乎有些无情地抬头对江静影道:

    继续选吧。

    江静影喉咙动了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脸上一片冰凉,但她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习惯性地往低处看了看。

    平直的眼尾线条自然下拉,当她往下看时,神情里就带了不自觉的睥睨和冷漠来,明明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她的情绪却已经收敛得干干净净。

    再一抬眼时,脸上的泪痕都冷的像是普通水痕那般。

    不知出于什么冲动,她没有将自己方才看到的画面说出来,只是深深地看向不远处的三人,问了一句:

    如果我再做选择,被我选的人也会消失吗?

    她问得含蓄,不愿意去用那个不吉利的字眼。

    魏沉西无声呼出一口气,眸子里显露出的情绪一时间让江静影察觉到熟悉。

    她慢慢地走近江静影,说话的调子虽还带着一如既往的韵味,但这时却染了奇怪的情绪。

    低沉地像是祈求。

    你会选我吗?

    江静影听见她站在自己的跟前,轻声问道。

    她眸光里暗藏着希冀,如同被孩童蘸了肥皂水向天空吹出的一串串泡泡,绚丽夺目,又一触即碎。

    魏沉西的睫毛又浓又卷,加之好看的眼眸形状,生在旁人脸上让人一看就怕的重瞳,在她的身上却有种难言的和谐感,甚至让江静影觉出几分美来。

    魏沉西朝她伸出手,江静影被她期许的眸光所惑,不自觉地就抬起右手,待到反应过来时,尾指已经轻轻触上了她的

    雾气再起,将魏沉艾颇有些气急败坏的语气拉远:

    哎!说好的公平点呢!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卑鄙

    声响慢慢远离,让江静影心头打鼓,无端端觉得毛骨悚然,先前伸出去的右手挨了针扎一样即刻缩了回来,生怕自己下一刻发现又握着剑柄杀了谁。

    她实在是有些怕了。

    轰隆隆!

    天顶传来一阵炸裂巨响,惊雷震得她耳膜都有些嗡嗡响,就像在她的耳边近距离放了鞭炮,炸得她肝胆俱震,一时间竟被噤住了。

    好久才反应过来那是雷声。

    不知哪里来的狂风将砂砾吹入她的眼睛,江静影不得已闭上了眼睛,眼睛剧痛、不断分泌出生理性的泪水来。

    即便如此,依然有游蛇般的白光在她的眼皮上走过是过于强烈的闪电。

    联想到魏沉西那古怪的唤雷体质,江静影心头有刹那的凝滞:

    她不会是来到什么大型飞升现场了吧?

    魏沉西又想让她看见什么呢?

    江静影脑袋里冒出疑惑的时候,想抬手将眼睛里的沙子揉出去,那异物感实在是太难受了。

    耳边的狂风依然在呼呼怒号,她动了动手腕,从那飞沙走石的声响里,捕捉到了一阵

    金石相击的声响。

    手腕上不知压着什么,沉沉地、让她抬都抬不起来。

    脸侧贴着硌人的砂砾感,鼻间钻入一阵土腥味儿,让她猜到自己这会儿的处境应当不大妙,有可能是脸贴着地。

    她努力蜷缩起身子,想抵挡住这一阵风,但腿也一样动不了,最终她还是靠不断地眨眼睛,才意外地将眼睛里的沙子排出去。

    正想睁眼的时候,不知哪儿传来一股力道,冰冷地卡住了她的下颌骨,强硬地迫使她张开了嘴。

    与此同时,耳边的滚滚惊雷声更大了。

    像警告,又像不祥之兆。

    她刚好睁开眼,又赶上天际紫色的闪电骤然划过

    那光线是如此强烈,让她觉得自己的视网膜好像被割裂了似的,眼眸里的泪水无声溢出更多。

    江静影只能再度闭上眼睛。

    不过,已经足够了。

    先前睁眼时,面前的所有画面都随着眼皮上残留横亘的蛛纹痕迹,静静地被分割成上下两部分。

    她看见了头顶黑得恐怖的天空,如龙卷那般旋转出中央黑色的巨眼,里头翻搅着雷云电闪,让人以为是海水倒灌到了天上,又要从破开的窟窿里一泻而下。

    不远处是一片树林,高到能让人仰断脖子的黑影簇拥在一块儿,沉默地见证着面前的一切。

    周围的黄土上遍布古怪的图案,颜色是深红,不知是朱砂还是什么黑狗血,夹杂在土壤里,显得面前的土更臭了。

    还有一些笨重的大石头。

    石头缠绕着一圈圈厚重的、江静影只在动物园里见过的用来驯象的粗锁链,从长长的那段延伸过来,最后竟然是绑在她的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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