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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怖——瑆玥(113)

    深夜的街道弥漫着淡淡花香,柯寻望着街边的一树雪白花朵:这儿的温度和画外面差不多,我一直以为还是在秋天,没想到画里居然是春天。

    雪白花朵来自一树望春玉兰,朵朵白花在暗夜里格外华灿。

    这一树繁花倒成了画里额外的惊喜。

    柯寻在这一树花下站定了,牧怿然也没有执意向前走,看来是要留下来一起赏花。

    医院和侦探所毕竟路途稍远,两拨人沿着街道走回去,交错而立的路灯将人们的影子扯得凌乱。

    卫东罗维和Lion没有赏花的心情,便先回了警局宿舍,萧琴仙却不急着回去,而是在警局门前点了一支烟。

    据说吸烟的女人往往都是有故事的,但相比刚才听到的悦子的故事,旁的女人的故事都变得温馨而普通。

    牧怿然和柯寻站在玉兰树下,并不介意所说的话被这个女人听到。

    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牧怿然张开手掌,恰有一片大大的雪白花瓣落在掌心,之前无论是村庄还是农场,再或是筒子楼,总之会有一个较为明确的范围,这次却没有重心。

    十三个人被分散到三个住处,这在之前也是从没有过的。

    整个城市的人物都非常真实,无论是警局里的警察,还是刚才餐厅里的服务员,柯寻仔细回想着之前所经历或的那些画,深究的话,只有以前春笋公寓的那些人有着类似的真实。

    这么一来,大概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画的段位在提高,慢慢增加了复杂性和难度;另一种便是类似春笋公寓那一回这一场特殊经历说不定和某种诅咒有关。

    柯寻听着牧怿然的话,思量一番:春笋公寓那一回,犀象美术馆是直接建在筒子楼的废墟之上的,在画的作用下,有可能产生了某种场的重合但这次,眼前的这座都市很显然区别于本心艺术馆所在的三线老城。

    柯寻看了看不远处的萧琴仙,瘦小的身影有些孤独,指尖的香烟缭绕于路灯的背光之处。

    画的难度在提高。柯寻说。

    一进入本心艺术馆,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对,牧怿然尝试说出了自己也没什么把握的话,这在遇见柯寻之前是绝不可能的事,我们之前在任何一所美术馆,几乎都是分批入画的,有着很强的随机性。

    的确,当初柯寻和卫东就是被这股子倒霉催的随机性选中的,画里还差两个人,就要由两个走进展厅的人补上。

    怿然,你的意思是,这回画在选人?柯寻问。

    除了最后进来的苏本心和Lion之外,剩下的11个人都曾在《绯色之兽》这幅画前徘徊良久。

    难道画在寻找对它感兴趣的人?柯寻觉得夜风渐渐冷上来画的能力和水平都在提高,这次无疑是一种主动物色猎物的行为。

    或者是,它比较感兴趣的某一类人。牧怿然看着寂寥的萧琴仙,已经了踩灭烟头,独自走回了警局。

    虽然有路灯映照,但街道依然透着宇宙空洞那种无边的黑暗。

    侦探事务所和中心医院离这里都不算远,步行10分钟之内便能到达。

    咱们也回吧,过了十一点有些事情就不好把握了。柯寻将落在头上的几片大花瓣儿拂了去,歪头看看牧怿然,咱们宿舍又不是24小时都提供热水。

    牧怿然眯了眯眼睛,和柯寻并肩往回走。

    你从罗维身上观察到了什么?柯寻突然问。

    牧怿然停顿了一下,才慢慢说道:罗维做了一些不符合常态的事情。

    柯寻仔细回忆了一下:你是指,主动去餐厅服务台借纸笔?还主动为大家打开很多灯来照明?太主动太周全了?

    这么一想,的确是。

    在李雅晴死之前,罗维就并非一个面面俱到的人,虽说他有着理科生特有的缜密逻辑,但他并不擅长做这些跑前跑后的事情;李雅晴死之后,这个人的话更少了,终日闷闷的,这种状态下的罗维更不可能周全地为大家服务。

    牧怿然肯定了柯寻的说法:除此之外,他还很仔细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这实在是一反常态。

    柯寻的感觉很不好,但又不知从何处下手去了解整件事:你说,罗维的反常是被动还是主动?

    虽说生命平等,但柯寻并不希望老成员们出事罗维与大家经历过一次生死,已经是兄弟了。

    牧怿然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但手掌却轻拍着柯寻的肩:秦医生说,相机而动,将计就计。

    嗯。

    回到宿舍,走廊里还飘着女士香烟的味儿。

    浴室目前没人用,柯寻让牧怿然先洗,自己则进了隔壁卫东他们的房间。

    罗维正坐在床沿用毛巾擦头发,Lion被卫东拉着聊天儿做什么都别做美工,真的哪儿的事我百度一下搜出那么多鸽子脑袋我,那猛禽的眼睛,薅家伙,我当时楞咬着毛巾角儿生忍了仨小时最后那客户憋着闷屁选了个希特勒画的废墟当了鸽子馆儿的招牌别做美工,听哥们儿的,拿手术刀开健身房在家死宅着也别干美工!

    柯寻走上前来,越过国际友人宽阔的身板,直接摸上了卫东的额头:没事儿吧,跟喝高了似的。

    Lion善意地笑道:栋子这回真高了,他在餐厅品尝了半杯鸡尾酒。

    不至于的啊,东子量虽不大,整四两52度白的没问题啊。柯寻眼见着自己铁子絮絮叨叨翻身睡过去了。

    刚才医院公寓打来电话,那个叫余极的画家喝了一杯啤酒,现在也醉倒了。罗维光膀子站起来关窗户,因为没有工作服这类换洗衣服,下面只能裹条白浴巾。

    等你们都收拾完了,我过去歇会儿。罗维对柯寻说。

    成啊,得穿裤子。柯寻说。

    成。

    宿舍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整洁。

    洗完澡之后没有睡衣换,柯寻和牧怿然就暂时先穿了警服衬衣和裤子,罗维则可怜巴巴又换回了白天的那身衣服。

    人们都睡了?柯寻问。

    我们屋那两个都睡了,隔壁那个女生的房间还亮着灯。罗维说到这里,目光凝了凝,望着眼前的两位伙伴:你们能看到她眼角的泪痣吗?

    谁?柯寻反问。

    隔壁的女生,萧琴仙。罗维加重了语气。

    泪痣?我没注意,有吗?柯寻望着坐在床对面的牧怿然,见对方也表示了否定。

    罗维用手在自己的面孔上比划:就在右眼的眼角下面,大概有黄豆那么大,红色的。

    牧怿然肯定地道:我没看到。黄豆大的一颗泪痣,那应该是很明显的。

    那颗泪痣,对我们后面的分析有什么帮助吗?柯寻直言罗维现在的表情实在是有些神经质。

    罗维就坐在柯寻的床沿边,手肘放在膝盖上,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只是萧琴仙,很多人都有。

    这句话在深夜里说出来,令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柯寻心里一紧:你是说泪痣?都谁有?你看到了?

    不只是泪痣,还有一些其他的红色标记,就像胎记那样出现在脸上,大多是在额头上,罗维的手依然停留在自己右眉上方的额部,比如这个位置,出现一块蚕豆大的红色胎记。

    你看到的?牧怿然开口问道。

    对,就在刚才的餐厅里。

    你借故打开所有的灯,就是为了看清楚这些?

    是的,对于牧怿然将自己看穿的这件事,罗维并不觉得惊讶,打开灯就看的更清楚了,那些人面部的各种红色痕迹。

    此时柯寻离罗维最近,忍不住问道:我脸上也有吗?

    第160章 绯色之兽07┃痕迹。

    柯寻感觉罗维的眼睛像一台高精度扫描仪一样观察着自己,最后下了论断:没有,你脸上没有。

    那,怿然呢?

    他也没有。罗维的目光淡淡扫过牧怿然,看样子已经仔细观察过对方了。

    虽然还搞不清楚那些红色痕迹究竟是什么,但柯寻心里还是松下口气,起码在未知的危险面前,牧怿然和自己是一样的。

    柯寻和牧怿然都不再说话,静静等待罗维揭晓他所看到的一切

    有一部分人像你们两个一样,面孔和入画之前没有差别。但是其他人罗维的声音微微发哑。

    我发现的第一个有红色痕迹的人就是萧琴仙,就在下午咱们回宿舍之后,我发现她的眼睛下面有一颗很明显的红泪痣,虽然之前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个人,但总觉得这颗泪痣出现得很突兀。那个红色,是一种能把周围颜色全都杀死的红。

    柯寻没有亲眼看到这样的红,想象中,大概就像电影《辛德勒的名单》里那个被推在垃圾车上的穿红裙的小女孩尸体。

    罗维说着不觉一阵冷笑,大概是萧琴仙觉察到我过于探寻的目光,就对我产生了怀疑和反感。

    其他人呢?牧怿然问。

    在餐厅门前发现池蕾和智淳的额头都有大小不一的红色胎记,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直到看见了秦医生。

    秦赐?柯寻万万没想到秦赐也中了招。

    对,秦医生的半个额头都被一片暗红色的胎记似的东西笼罩住了,那是一种很旧很沉的红色,和别人的颜色都不一样。罗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其他人的痕迹大多鲜红,附着在额头上,唯独萧琴仙在眼睛下方。

    柯寻因为听到了秦赐的名字,半天回不过神来。

    其他人还有谁?牧怿然问。

    朱浩文的眉心处有个红豆般的鲜红的点,余极的位于额头上方,柳树叶似的一条,颜色偏暗。罗维仔细回忆着,现在拿出纸笔,我应该可以把这些人胎记的形状大致画下来。

    牧怿然并不急于拿纸笔,似乎想先把眼下的事情理顺:按照你刚才说的顺序:萧琴仙,智淳,池蕾,秦赐,朱浩文,余极,是这六个人吧?

    罗维的声音有些低:还差一个。

    谁?

    我。

    牧怿然的目光里也有几分惊讶。

    罗维的手指始终没有离开自己右额角的位置:就在这个地方,蚕豆那么大的一块,颜色偏暗,但比秦医生的那块稍微亮一些。

    柯寻凑近罗维,在他所指的地方看了半天,结果什么都没能看到:为什么独独你能看到?其他人的眼睛就像开启了红色屏蔽似的。

    大概因为只有我一个城外的人吧。罗维说。

    可是,为什么你这个城外的人额头上也会有红迹?柯寻说着又问,你这一块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浴室的镜子里照见的,刚看见的时候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也有。罗维慢慢起身,走向窗边,向外探出头去,发现萧琴仙的那扇窗子还亮着灯,罗维回过身来,背靠着窗,灯光下的面孔干净光洁起码在城里人的眼里是这样。

    如果我这算是开了天眼的话,应该是从得到外地人证件的那一刻开始的,可惜我当时的心情完全纠结在自己的特殊身份上,完全没有留意周围人的面孔。罗维已经大致推测出这个时间点,我们的红色痕迹应该不是突然变出来的,应该是入画之后就一直在脸上,只有被扣上了心城区域外印章的外地人才能看见。

    三个人无从分析这些红色痕迹的存在意义,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红色应该与绯色之兽有关。

    一共十三人,有红色痕迹的占七个,三个工作场所都有分布。牧怿然拿出纸笔,简单做了记录,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了罗维,让他按照记忆描画每个人红色痕迹的形状和位置,甚至包括红色边沿的蔓延程度谁也不敢保证这些红色明天是否会发生变化,也不敢保证今晚脸面干净的人明天是否会突然长出可疑红痕。

    柯寻没想到罗维居然有些绘画基础,人物的面部比例和特征都能把握住,渐渐的,柯寻就被画面上秦赐面孔上的痕迹惊骇到了,虽然用的是铅笔,但红色本身就很能激发人类的想象秦赐的红色痕迹遍布了左半边额头,甚至蔓延到了左眼。

    他的颜色最暗,几乎是黑红色,那个余极的也比较暗,剩下的就是我的,罗维用笔画出最后一张脸,那正是属于他自己的,如果说我们三个属于暗红色系,那么剩下的四个就属于亮红色系。

    柯寻此时的心绪十分复杂,看到秦赐脸上最严重的红色痕迹,总觉得心里像堵着什么东西,既担心又难过;抬头看看认真作画的罗维,也觉得难过,同时又不觉佩服对方的镇定。

    下午分配工作的时候,罗维作为心城区域外的外地人,本身就有着被世界抛弃的孤独感,而且在询问老警察和大家的时候,居然当场没有人能听到他的话。

    那些像阴谋一样的红色痕迹是被他发现的,且唯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然而,在窥探到这些秘密的同时,却在镜子里也看到了自己脸上的红痕。

    真是一幅讽刺的画,罗维作为一个旁观者清的外地人,本该是最清醒的,却也无法避免地沾染到了心城的红色尘埃。

    柯寻感觉有些压抑,伸出手来按照画面上的位置,摸了摸罗维实际的额头,那一片传说中有着红迹的位置和其他部位的皮肤触感并没什么不同:这里的感觉和其他部位有什么不同吗?

    本身没有不同,罗维轻轻一笑,但自从看到了之后,就总觉得那一小块皮肤仿佛不是自己的。

    这种心理变化是再正常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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