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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霸主[重生]——糖风大作(45)

    邢雁鸿也笑,若是没有眼前这些兵器利刃,他们仿佛还真是正插科打诨的兄弟。
    我救你一命,你这做兄弟的就这么还我?邢雁鸿不答反问。
    施甄冥不喜他拿多年前的事压着,不愿多言,指令一下,乌压压的人头涌动朝邢雁鸿他们冲过去。
    今日我要回家,谁敢阻拦!邢雁鸿提刀见血,气势逼人。
    大雨瓢泼,周遭街市早就空荡无人,没谁愿意在这个时候出来送死,毕竟刀剑无眼。
    活捉邢雁鸿!赏白银五万!施甄冥回荡在雨中的喊声如同一剂强心针,本来气势消退的施兵听此大作。
    邢雁鸿杀红眼,脸上喷洒上鲜血,又被雨水淋干净,金雕就要翱翔天际,殊死一搏,阿翡嘴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露出锋利獠牙,蹬出强健有力的四肢撕断施兵暴露在外的脖颈。
    黑夜即将来临,刀光剑影闪过去,擎苍刀划烂施兵的铠甲,杀出一条血淋淋的生路。
    大雨如注,洗刷干净肮脏的鲜血,也隐去一些细微的动作,施甄冥双腿夹马奔向邢雁鸿,抽出佩剑狠劈向下,邢雁鸿横刀抵抗,刀剑相划冒出火花,尖利刺耳声划破长空。
    施甄冥双臂紧绷,狠压向下,邢雁鸿握住擎苍刀的手臂围颤,他就算生性勇猛精进,天生杀神也抵抗不住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断的施兵,他们三人一狼,还有刘台牛带来的那些兵,本来还能抵抗施家兵,然而谁能想到这个时候又杀出一个薛蛮?!
    刘台牛怒吼着挥刀,凛皓被施兵围住正奋勇厮杀,而阿翡嘴间鲜血如注,它不断喘气,显然已经精疲力尽。
    他奶奶的,明明已经传信给云既明,这混账怎么还不来。
    在想什么?施甄冥不断施力,浸满毒液的剑刃直逼邢雁鸿的双眼,他模样轻松,谈笑一般:在想救兵何时能来?别做梦了,邢雁鸿,你以为我能让你把信送出去?城门已经关了,你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逃汝南!
    邢雁鸿胸膛起伏加剧,听到施甄冥的话并没乱阵脚,反倒朝那张脸啐一口:老子不用三头六臂,照样出去!
    身后城墙之上,薛蛮手持震天弓,双眸微眯,对准邢雁鸿的背影,拉开弓弦,一声闷雷炸开,薛蛮松手,利箭如虹贯出,直逼邢雁鸿。
    你死期已到!施甄冥露出贝齿森然。
    身后利箭划破雨帘,邢雁鸿眼皮一跳,想要闪躲,可施甄冥压制住他,一时躲闪不及,箭刃已然迫近后颈。
    银光自右划出,速度迅猛,自雨帘闪出一道深蓝利光,那只箭正好抵在薛蛮射出的那一只上,两只箭相碰迅速缠到一起滚落在泥泞里。
    薛蛮冷峻的面庞出现破裂,他瞪大双眼,握住震天弓的五指骤然收紧。
    不可能!
    这世上怎会还有破他箭法之人?!那人明明早在三年前让邢雁鸿一刀捅死了!
    霍刚骑马而出,拔剑朝施甄冥挥去,施甄冥只好收手,与霍刚打作一团,施郝铭与施林玲同骑一马,他持剑护在邢雁鸿身边,替他挡去杀来的施兵,留给他喘息的余地。
    楚心乐连放三箭,击中城墙上正要拉弓射箭的薛将,袖出暗器扫清冲来的施兵,几步翻上城墙,速度极快,未等薛蛮反应便将剑束在其脖子上,威胁一旁薛将打开城门。
    陈旧的锁链声再次响起,沉重的城门发出吱呀声被缓缓吊起。
    你究竟是谁?薛蛮毫无惧怕之意,就算被做人质他依旧站的笔直,声音凌厉。
    楚心乐双眸紧盯墙下,沉声道: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可薛蛮想听他亲口承认,他怎么也想不到另自己满怀仇恨的人,居然在杀了自己爹娘之后又以别人的身份回来,与野心勃勃的邢雁鸿狼狈为奸!
    他双拳紧握,恨不得一刀捅死身后的人,可若真要那样,薛蛮却发现自己犹豫不决,他恨自己的懦弱,更狠自己百练不成钢的心,双眼被雨水打湿,嘴里苦涩,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闭上眼,说出的话竟然带上颤抖:你......你怎么有脸回来,你该死
    楚心乐自嘲地笑,声音轻:我该死?薛蛮,你爹灭我全家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他自己该死!一命抵一命,我杀薛成继天经地义!
    天空的雷像是在薛蛮胸腔里炸开,他陡然睁开眼,质问道:你,你说什么?不可能!我爹......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薛蛮,你爹杀我全家,我要你爹的命,无所谓,你也可以来要我的命。楚心乐毫不在乎地说。
    邢雁鸿勒马转身瞧上城墙,楚心乐束住薛蛮正垂眸看向他,两人在倾盆大雨里露给对方一个欣慰的笑。
    邢伯鸾。楚心乐声音不大,却能让邢雁鸿听得清楚,那双含情眼眼尾勾起来:我们回家,我跟你回家。
    兄弟们,走,咱们回家了!邢雁鸿朝身后大喊,策马行至城墙下,身旁跟着凛皓他们。
    楚心乐将薛蛮扔给凛皓,自己屈膝跳至邢雁鸿身后,环住他的腰,与之同骑一马,霍刚,施郝铭紧随其后,阿翡跑在最前面,几人策马出城门,邢雁鸿经过城门时放慢速度,等众人过去,挥刀砍断锁链,城门没有束缚,哐当一声直砸进泥泞的土地,将身后追赶的施兵隔在城里。
    凛皓一手持剑架在薛蛮脖子上,只有一手牵缰绳,限制住他,落在最后。
    楚心乐瞧见,回头朝他喊:把人扔了。
    凛皓听到楚心乐的命令犹豫不决,看向楚心乐前面自己正专心骑马的主子。
    邢雁鸿回头,朝他嚷嚷:易安叫你扔就扔,以后我的话不听也得听他的话!
    无缘无故被训斥一同,凛皓得令将薛蛮扔下马,剑插入鞘中,胡乱抹把脸上的水,夹紧马腹赶上他们。
    身后城墙之上密密麻麻飞来利箭,几人四处躲闪,挥刀打落。
    施甄冥已经上城墙,瞧此模样咬紧后槽牙,夺过一旁的弓,拿出薛蛮特用的箭,对准楚心乐的后心。
    他虽不比薛家人善用弓,但拉弓射箭还是可以,薛蛮用的箭,头尖又粗,六棱刃,阻力小威力十足,只要发出绝对会刺穿皮肉一击致命!
    施甄冥松手放箭,利箭顷刻间刺破雨帘直奔楚心乐,这箭与其他弓箭根本不同,自雨中划出一道寒影气势非凡。
    施郝铭行在最后,听见声音,朝后看到那只正直冲过来飞向楚心乐的箭,大喊一声:不好!
    利箭自薛蛮头顶飞过,他握紧拳头,回眸看向城墙之上。
    凛皓也注意到身后那只箭,朝邢雁鸿大喊:主子!当心!
    刘台牛也大喊一声:主子!
    楚心乐和邢雁鸿同在一匹马,没人知道施甄冥到底是朝谁射箭,那只箭速度极快,此时躲闪已然来不及,楚心乐起身自后裹束住邢雁鸿,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笑说:伯鸾,专心策马,带我回家。
    楚易安,你松开!邢雁鸿双手驾马,根本无发分心抽力,他咽口唾沫,双眸因焦虑而通红,声音喊出来是不曾察觉的沙哑。
    箭直冲过去,已经直逼身后。
    施郝铭拼命踢踹马腹加快速度,经过霍刚时将怀里的施林玲扔给他,霍刚接住施林玲不知所措地看施郝铭。
    师父,林玲就麻烦你了。
    哥......施林玲懵懵懂懂地拿手抹掉脸上的雨水。
    以后听你二哥和师父的话。施郝铭继续策马向前。
    在赤霄后面跃身而起。
    楚易安!
    雨更大了,漆黑的夜瞧不见清楚的模样,雷声闪电里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慢起来。
    施郝铭起身挡在楚心乐身后,在头顶闪电炸裂的一瞬间,利箭自他后心穿透,鲜血喷涌在楚心乐那身青衣上。
    他翻滚下马,一时间同他们拉开距离。
    施郝铭!楚心乐回头大喊,起身要跃下马,被邢雁鸿一手抓住,扣住他的腰仅凭一臂之力便使楚心乐固在他怀里。
    停下,停下!邢伯鸾!!楚心乐挣扎着叫喊。
    二哥!朝前走,别回头了!施郝铭口吐鲜血,含混不清却拼尽全力大喊出来,看越来越远的身影,直至消失,才笑起来,喃喃道:保重啊。
    惊雷暴响,大雨厮打着他,所有的挣扎到最后只变成毫无理智的茫然,绝望席卷而来,闷雷吞没了楚心乐压抑的咆哮。
    施郝铭这一生没出过施家的门,生在汝南,连外面的街巷是何模样都不曾知道,他卑贱,活得小心谨慎,视自己的命如黄金,他为自己为林玲,可以按施甄冥的意思,去怂恿施葭铭跳河,也能按他的意思,在这个真心待自己好的二哥面前当个探子,这一生,做过太多错事,自私自利,到最后,带他和施林玲出去的,还是这个不计前嫌的二哥。
    他仰面朝天,任凭雨水打进眼里,鲜血自胸口的青衣洇开,他想,这一箭,值了。
    呼吸开始困难,眼皮无力,缓缓阖上眼,唇角一直勾起来没放下。
    二哥......原谅我吧求你了......
    闷雷炸响,闪电耀彻黑夜,邢清章手里的包袱甩到地上,沾上一圈泥土。
    平安眼疾手快地捡起来,哭丧脸说:哥,你身子还没好,以后拿这些重物件,就交给我好了。
    邢清章摇头,面上瞧不出任何疼痛的隐忍,他双眼无距,坐到一旁的石头上,沙哑着声音问:要下雨了?
    平安朝头顶打闪的夜空看一眼,抬臂摸一把头上的汗,应声:是,天上全是闪,看来要来场大雨。
    邢清章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想起师父临死前的那句话
    善渊啊,这天,已经变了。
    纪无涯看见的要比邢清章多得多,他看到流民四撺民不聊生的现在,看到被枷锁镣铐束缚的不甘命运和勃勃野心,他更看到了以后......
    制衡破碎,中原动荡,乱世重现。
    第一卷 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卷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感谢各位小可爱们的支持和观看~
    预计没有写那么多章来着,但是发现要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真的就写了那么多章。关于汝南的上卷几乎全是一些攻人心的冷战争,说实话我并没有写过这种那么多铺垫然后反转的故事,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对于最后这几章高潮戏真的也是磨了很久写出来T﹏T
    希望我有写清楚,令大家满意!
    那么明天就开始下卷啦!三公子要带易安回家见家长啦!!!
    第62章 路程
    汝南城门吊绳被邢雁鸿砍断,那些追兵一时半会也赶不上他们,不过几人未作停留,连夜赶路。整整一日一夜没阖过眼,这场雨也下了一天一夜,他们离燕都只有不足一千米时,雨停了,后面追兵还未来,消息一时半会也传不遍中原,但他们一刻也不能放松,等到汝南放出消息邢雁鸿心怀不轨想要打破制衡,到时候他们决不可能像现在这么轻松地回九原,而邢家到时也会更艰难。
    时间不多了。
    可楚心乐因着几日没休息又陪邢雁鸿一起淋雨,身子根本撑不住,终于坚持不住在看见不远处的燕都时昏过去。
    邢雁鸿当即就让队伍停下,一路上所有人都没说过一句话,他们卯足劲逃命,从没一句怨言,现在眼看前方就是生门,只要暮怀雨肯放他们进城,那便足够了,这个时候邢雁鸿让众人停下,刘台牛当即喝令施家兵们停住,他们现在全当楚心乐是主子,而楚心乐吩咐过,若是他不在,便听邢家三公子的。
    他们原地生着火把,霍刚一直把施林玲带在身边,自从施郝铭没了,霍刚就怕施林玲心里难受,但这孩子太乖了,他不喊不闹,几乎不说任何一句抱怨话,就这般听话的又安静地坐在他身旁,橙红的火光映在他白皙水嫩的脸上,霍刚这才发觉,他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而已,可他表现出来的成熟与懂理总使霍刚把他错认成已经成年。
    林玲......霍刚揽过他的肩把他往自己怀里拥,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个懂事的孩子,便叹了口气,轻轻拍他的肩,以后师父陪着你,想......想哭就哭吧......
    深秋的风冰寒得刺骨,混杂上下完雨的湿气,空旷的上空弥漫开荒芜的白烟,蔓延到不远处的燕都城上,周遭的气氛因为那场拼命的厮杀而沉重。
    师父,我不哭,我哥说了,长大了,不能再落泪。施林玲的声音沉闷又稳重,听上去丝毫不受影响,可霍刚却感觉到他双肩压抑的颤抖。
    霍刚呼出口气,他伸出另一只手抱住施林玲的头,安慰地抚摸,喃喃道:傻孩子......
    周围没有人家,他们出来得急也没药,邢雁鸿抱着楚心乐找了棵大树坐下,拿自己的披风把楚心乐裹了个严实,又探手试了试他的脸。
    烫。
    楚心乐头脑混沌,耳边心跳声不停,他看见火海里的楚松存,感受到火海里的炙热,闻到皮肉被烧焦的糊味,可又听见邢雁鸿的声音,时远时近,还有李涟漪的笑,把他从火海里拉出来。他站在琅琊那个破草房的门外,看见李涟漪在河边搓衣裳,正转回头对他笑。
    他也笑了,李涟漪伸手找他过去,但是他摇摇头,他不敢迈出这一步。
    提起琴川的大鬼王,所有人开口便是他就是楚天令的小儿子?!,但依旧惧怕要多于愤怒。
    他将薛成继砍了,又将施恩择杀了,他报了仇,他似乎做完了一切,又似乎拥有着一切,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空落落地一个人下了地狱,又空落落地一个人回来。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去做一个哥哥,这是楚松存和施郝铭教给他的,这副皮囊不该属于他,楚心乐该是一个阴沉残暴的鬼王,他不应该拥有任何温润的情感,汝南那段松弛的日子迷惑了楚心乐的眼,让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该这么美满,可惜一把火烧干净他眼前所有迷雾,现实把他拉回来,身上的疼就是最好的折磨。
    邢雁鸿抽出匕首将自己两指割破,血珠流出来,邢雁鸿把手指放到楚心乐嘴上,楚心乐似乎被这些动静吵醒,他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细密纤长的眼睫在眼下透出一片阴影,可他没有力气,只是微动嘴唇,却无法吞咽。
    邢雁鸿便把手指放自己嘴里,吸出血来,又低头咬上他,一遍又一遍,两根手指又红变白,邢雁鸿几乎要把里面的血吸干,当他再低头时,楚心乐稍微恢复些力气,他皱眉偏开头,紧抿住嘴。
    邢雁鸿一怔,见他醒来担心消散几分,忍不住逗他:怎么?现在就嫌弃你三郎了,太薄情了啊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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