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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快乐——年终(16)

    唐亦步点点头:顺便一提,申请它花光了你所有的贡献点,这是你最后的正常早餐。接下来只有免费营养剂了。
    希望你下次能提前和我商量商量。
    这不会改变你的决策。
    可这会改变我们的相处方式。阮闲做了个深呼吸,脸上的笑容抽搐了几下。睡眠不足让他没太有力气做出什么明显的抗议最后阮先生拿起桌上仅剩的红薯,紧盯着唐亦步的双眼,带着坚定的表情,细嚼慢咽地吃掉了它。
    唐亦步看起来有点心碎:我知道了。
    很好。阮闲从口袋里变魔术似的摸出那枚白煮蛋,拿去吧。
    我更喜欢红薯。唐亦步仔细剥着蛋壳。
    别挑。
    一切准备就绪。借领取《探索员基本规章及典型事例解析》的理由,阮闲径直赶往关海明那里,可惜没能找到接入数据库的机会。
    关海明的房间里有客人,走廊又太过惹眼他迎头便碰到了张亚哲和池磊。
    来借书?张亚哲的口气还是有点生硬。
    嗯。阮闲老实地点点头。
    唔,等小丁注射完辅助芯片,关海明那边就没事了。张亚哲目光里多了几分欣慰。现在先别进去,小关不喜欢屋子里人太多。
    池磊叼着自制卷烟,嗤了一声。他的烟没点燃,人也没有什么说话的意思。
    最近我这边多出一个助理位置。关海明的声音从隔音门里传来,清晰地如同就在耳边。小丁,别做探索员了,我给你更高的报酬。
    谢啦,不过我还挺喜欢做探索员的。丁泽鹏的声音一如既往,透出带着阳光的笑意。
    既然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天天往我这跑什么?关海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快。
    因为海明你净躲着人,可我觉得你还挺想和人说说话哎哟轻点儿,别勒我胳膊
    每次任务回来都会受伤,还让我轻点儿?要当个合格的探索员,你还嫩了点。关海明的声音冷淡了几分。那个阮立杰身体素质不错,人比你大八岁,也一门心思要当探索员。有他顶着,你可以考虑退回来再准备几年。
    哪能呢,阮哥还是新人啊哎哟喂,海明!真的疼!反正我就是想当探索员,你能拿我怎么办?
    怎么办?我可以洗掉你近期的记忆。反正你的辅助芯片没断过,黑匣子有你全部记忆的备份。你可以从零开始做几个月的助理,到了时间我给你恢复考虑到你的年龄,我想张亚哲不会有太大意见。
    关海明,我要生气了!小丁声音里的笑意消失。我又不是为了报酬,你明明知道我就是适合干这行。探索员能最大限度地帮到大家,而且我每次带回的零件是最多最好的,你怎么能
    抱歉。芯片注射好了,你走吧。
    嗯,哎,我不是真的生气啦海明,你别这副表情。
    你走吧。关海明冷冷地重复道。
    门开了,丁泽鹏有点委屈地钻了出来。他一出门便瞧见了阮闲,苦涩地笑了笑。阮哥,你要来找海明呃,最好晚点再进去。
    他说得对。阮闲一边听着关海明在房内胡乱踹着东西,一边安静地点头。
    简单与阮闲告别后,张亚哲等人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阮闲则在门口驻足片刻。一声压抑的痛苦吼声从门内传来,活像某种受伤的动物。
    而隔音门外人来人往,热切交谈的人们对此一无所知。
    他最终也没有进门借那本书。
    破不开关海明的防火墙?见阮闲早早回到自己的房间,唐亦步有点意外。当然,如果你向我求助
    我暂时不需要那么深层的数据。阮闲坐回床上,呼出光屏。
    虽说同样设了防火墙,避难所的浅层数据并不难获取。阮闲花了十来分钟来理解防火墙的编写语言,然后轻车熟路地破解起来。
    哎呀。见那一串串跳跃出来的数字,唐亦步凑近了些。
    去年年初,探索员总数为96人,一年内新增8人,死亡14人。死亡率是避难所中所有职业中最高的。但是
    阮闲一挥手,所有死亡报告的影像飞离光屏,在附近空气平铺开来。
    这些死亡有两个普遍特征。第一,绝大多数死者的死亡都有目击者。第二,死者能力往往不高。
    阮闲咬了口嘴唇,他仿佛摸到了真相的边缘,它冰冷而锋利,已经刺痛了他的手指。
    他再次挥手,更多死亡报告飞了出来,密密麻麻挤满这个不大的房间。
    这是避难所有记录的全部死亡案例,共计127人,死者基本都是最为平凡的人。拥有出色能力的人只有1条死亡记录用餐时死于心梗,死在众目睽睽之下。
    无论工作如何危险,那些出色的精英们走过无数危机,如同被命运深深祝福过。
    但那真的是祝福吗?这个完备的避难所默默运转多年,真的只有张亚哲一个人被未知势力动了手脚,还刚巧让自己撞见了?
    到底有多少人默默死去,又被不知道来自何处的自己所取代?
    阮闲让那些死亡案例悬在半空,就像执意撕开一道剧痛难忍的伤口,他再次召唤出一屏数据。
    这些死亡本该让避难所的劳动力持续下降。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可总会有新的幸存者被发现,或者从别的避难所转移过来。这里的人口一直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数值稳定得过了头。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来养母家的那口鱼缸。
    漂亮的鱼缸,游满了各式各样的美丽鱼类。他曾特别喜欢其中一只会吸吮缸壁的金色小鱼,它长得喜人,也会帮忙清理水里的苔藓和藻类。
    某天它死去了。
    再买一条就行。记忆中,有些年迈的养母摸了摸他的头。奶奶保证新的会和旧的一样,好不好?
    阮闲伸出一只手,抚摸避难所粗糙的墙壁。随后慢慢转过身,背对飘满整个空间的死亡报告。
    【你会跟我离开的。无论你是想救助人类,还是想救助自己。】那仿生人昨晚曾这样说过。
    现在他只缺一个证据。
    唐亦步我需要你的配合。阮闲再次开口,虽说脚底踩着的是坚实的地板,他整个人却仿佛踏在虚空之上。
    你的计划是?
    我想我无法阻止张亚哲他们救田鹤。说出自己的推测或许有用,但又有几个人愿意接受这样荒诞又缺乏证据的真相呢?
    同感。
    所以我要加入他们的行动。
    没用的。
    我知道。阮闲抱紧双臂,留在这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是至少在离开前,我
    唐亦步走近几步,豪迈地张开双臂,啪地一下抱住他,嘴唇凑上他的耳畔。你发现得比我想象的还快。没关系,我说过,我会全力支持你。
    谢谢。尽管不是心意相通的拥抱,他现在的确需要一点温暖。
    那下次可以把红薯分给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唧唧唧唧(?
    糖:那就陪你玩,反正你会跟我走(*'へ'*)
    之前看评论有盆友说感觉剧情节奏快,问这篇文的篇幅~
    这篇文目前预定的是七卷,这一卷只是新手村啦XD
    第19章 两具尸体
    接下来几日的生活枯燥无味。
    自从正面遭遇了两只巨型拾荒木偶,张亚哲带他们出任务的范围又小了很多。四人小队基本就在避难所周边活动,进行简单的捕猎和零件清理。这个变化并非只限于队内,餐厅平日的欢声笑语少了不少,张扬的大笑、充满轻松的调侃越发零星。人们闷头咀嚼食物,只有窃窃私语声在地底空间回荡。
    最近好几队都在安全区碰到了怪物,所有队伍都暂时收紧了活动范围。丁泽鹏坐在树荫下,吃着简单的午餐。他叼住三明治,伸出双手,比了个包抄的动作。我们必须得谨慎,先摸清楚哪里出了问题,这是头儿的指令。
    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吗?在临时队友面前,阮闲还是装备着普通枪械,两把血枪以备用枪的身份塞在腋下枪套中。
    至少我没碰到过。别担心阮哥,我刚来的时候头儿就在了,避难所一直很稳,从没出过大事。头儿的判断准没问题。
    阮闲望向远方的树丛。午后琥珀色的阳光罩住翠绿的森林,这个角度看不到避难所,周遭没有太多人声和机械音,只有风穿过灌木的沙沙声响。但不知为何,没有任何遮蔽的户外比避难所更让他感到安全。
    自从发现了死亡率的异常之处,他不再习惯被人包围。那些放松的笑脸使人窒息,阮闲突然懂了关海明的孤僻和乖戾换作自己,也不会愿意在那样的环境里构建亲密关系。
    那天我在病房里看到田先生了。阮闲换了个话题。他身体没关系吧?
    丁泽鹏张张嘴,最后憋出一个苦笑。他会没事的,邱姐说是遗传病,老毛病啦。头儿就是太拼了,之前病倒过好几次。别看头儿看着虚弱,前几次犯这毛病他还拼命朝外跑呢。哎哟,把邱姐气得要死,好在这次他没乱来。
    朝外跑?阮闲心里一沉。
    是,说是地下憋得慌。瞧见那座小山了没?头儿特别喜欢在那附近转悠,上回还说发现了几个适合养蘑菇的山洞,可以给大家加餐。
    顺着丁泽鹏的食指,阮闲望了眼那个和缓的小山包。那上面的视野一定很好,可他不认为田鹤是专门去看风景的。
    一个可怕的猜测骤然卡上心口,阮闲手指紧了紧。
    独自死去的强者会完好无损地归来,继续自己的使命。领导避难所多年的田鹤清楚这一点,倘若他为了维持避难所的稳定,主动利用这一点呢?
    无论动手脚的势力最终目的为何,它的直接目的应该是保证避难所的精英们活下去,也就是说,就算它不会让田鹤的顽疾不治而愈,也不至于送回来个危在旦夕的病人。
    根据邱月的说法,田鹤曾对另一个阮闲保证绝对奋战到最后一秒,如果田鹤他真的
    阮闲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我吃好了。小丁,我去远点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能挖到些有用的残骸。
    记得早点回来,别跑太远。丁泽鹏挥挥手,抖了抖吃到制服上的饼屑。不然张哥又要罚你禁闭了。
    然而阮闲完全不打算听话。
    几日的训练无法让他熟练掌握钩索的用法,他连原地引体向上都做不了几个。可有人比他更加擅长运动阮闲用电子腕环改写了血液中辅助芯片的定位,然后抱紧唐亦步的脖子。
    唐亦步甚至没用钩索。他背稳阮闲,脚尖点着树枝,在林中飞快前行,速度比浮空摩托还要快上几倍。那个山丘像被吸进视野,几分钟后便停在了两人面前。
    阮闲从唐亦步的背后跃下,闭上眼睛,仔细地嗅着风。
    S型初始机的力量不容小觑,然而阮闲自身的知识储备没能跟上。他闻到落叶松、爬山虎、雏菊和毛茛,以及成千上百种其他植物,他从未记得它们的味道,因而无法辨明。然后是蛇蜕、沉睡于地下的蝉若虫、鸟羽和老鼠,动物的味道带着些许腥气,要更刺鼻一点。
    他嗅得鼻子发痛,脑子全力运转,剥洋葱似的一层层分解数千种气味。
    最后是腐臭。
    臭掉的死水、腐烂的虫壳、排泄物里的毛与骨、各式小型动物淡淡的尸臭。其中某个臭味源头来得格外分明,它在山丘深处,隔着土壤与岩石,从内部向外缓缓渗着。
    阮闲心里一沉。
    他看了眼时间,缓缓吐出一口气,拽着唐亦步向气味源头前进。两人挤进漆黑的岩洞,小心翼翼跨过石笋,循着那令人作呕的尸臭前行。
    他们的目的地很是隐蔽。
    在小山丘的腹地,有道深深的岩缝。阮闲在附近闻到润滑用的机油和打磨过的金属,一副结实的绳梯被人藏在老树根底下。可他还没来得及伸手,手腕便被唐亦步捉住。
    别留下太多痕迹。唐亦步摇摇头,他一把抱起阮闲,直接从岩缝一跃而下。下个瞬间,那仿生人半跪着地,稳稳落在结实的岩面上。
    迎面而来的尸臭让人窒息。阮闲挣开唐亦步的怀抱,迅速站起身。他打开电子腕环的照明功能,随后立即退了一步。
    两具人类尸体靠坐在岩缝底部。
    尸体全部右手握枪,面部稀碎,看得出是给自己的脸来了一枪爆炸.弹。它们都已经严重腐坏,显然已经在这里暴露了许久。
    DNA?阮闲拼命忍住干呕的冲动。
    弄不到。两位死者都主动服用过高浓度的身份干扰剂,那股酸苦气味的特征很明显,它会抹消所有个体特征包括内脏状态、血型和气味。唐亦步在其中一具尸体前蹲下,面部被严重破坏,齿模对照和容貌复原也没法做。衣服和鞋子都是垃圾场捡来的款式他们消除了可能暴露身份的一切证据。
    没有完全消除。
    阮闲没有去管尸臭,他伸出手,轻轻掰开其中一具尸体没拿枪的手,挑出几根毫不起眼的短发。邱月的头发,和死者自己的混在了一起,上面有她的味道。
    唐亦步挑挑眉,学着阮闲的动作,掰开另一具尸体的手。这里也有,但我无法分辨。
    阮闲的手有点哆嗦,他走到唐亦步身边,在那具相对较新的尸体身边蹲下,用工具包里的镊子捏起尸体鞋底的一小块污垢。它灰暗皱缩,完全看不出原貌。
    勿忘我的花瓣,只有避难所的病房有这种花。血液中奔涌的血液化作冰水,阮闲喃喃道。你发现的头发里也有邱月的几根,味道更清晰些。这两具尸体均为男性,身高几乎一致,鞋子和衣服的尺码也一样。骨龄你能检测出骨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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