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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升沉——落淮(25)

    不知这样下去还能瞒多久,只愿白月光安静一点才好。很多事情都还是迷,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慢慢挖掘。
    正想着,姜冬沉已出了侧屋,向床边走来,轻轻拍拍年却升的肩:又出什么神,去你那边躺着。
    年却升骨碌碌滚到自己的位置,笑嘻嘻地对姜冬沉道:香九龄还能温席呢,我也想给哥哥暖暖床,不好吗?
    姜冬沉挥灭了桌上的灯:油嘴滑舌。
    年却升拉上被子蒙住脑袋,待姜冬沉也躺下,凑过去不要脸道:我给哥哥暖床,哥哥能不能给我暖暖手?
    姜冬沉竟没有拒绝:你闷闷不乐了好些天,只有这会儿像你平常的样子。
    年却升没有讲话,过会儿,姜冬沉轻轻掀开被子的一个角儿,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让这个无所不能的年却升疲惫成这样。
    姜冬沉叹一口气,握紧了伸过来的那只手。
    夜半,屋外突然响起一声凄惨的野猫叫。
    这一声唤出了半山的野猫,千欢渡杳无人迹,平日野猫也不多,可这时似乎有成千上万只野猫凌厉地叫起来,仿佛有众多婴灵张着长满獠牙的嘴在狰狞而诡异地哭叫。声音逐渐逼近,已到了两人的屋后,为首的野猫发出一声划破天际的尖鸣。
    年却升听见这一声,下意识往姜冬沉怀里一缩。
    姜冬沉早就听见屋外有异动,手搭上年却升的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温声问道:怕猫?
    年却升睁开眼睛,在姜冬沉怀里怔怔道:倒不是怕猫,猫这种毛绒绒的小东西还是很可爱的。但是这野猫我对它有阴影。
    姜冬沉道:我出去看看?
    不!哥哥别去,多危险。年却升缓缓坐起来,靠在床头,惊魂未定地深吸一口气,迟疑问道:那猫在抓树?
    正是了,不知屋外有多少野猫,全在屋后咯吱咯吱地抓那棵合欢树,这声音好像在什么东西上磨刀,伴着一声声凄惨凌厉的哀叫,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显得狰狞而诡谲。
    姜冬沉也坐起来,略显忧心地问道:它们会不会把那棵合欢树弄倒了?
    抓树的声音实在太大,连窗户纸都在震动。
    年却升手上升起一点灵力,尚还平稳,突然窗户外闪过一袭巨大的黑影,绕道屋前,猛的撞在门上。
    幸好屋门已从内上了锁,这屋子也够结实,否则那样的一下,非得撞榻不可。
    两人已心知这不是寻常之物,年却升皱皱眉,想要用一记护防术,可手上灵力越亮,那巨大的野猫就撞门撞得越狠。年却升沉声道:它们总不能用猫爪砍倒树,最多刨刨树根,猫不都这样磨
    年却升猛然收回灵力,须臾,转头向姜冬沉道:哥哥,我灵力不太稳,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先挡一下?
    姜冬沉点头,召出折扇挡在门前,另一只手引出东南枝,年却升起身打开窗子,东南枝便飞出窗去与猫群缠斗。一时间尖锐刺耳的嘶鸣声不绝于耳,姜冬沉轻轻皱眉,低声道:情况不太好,我觉得他们是冲什么东西来的。
    年却升默默道:可能也不是什么东西啊不,是东西不对也不是
    姜冬沉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说了个什么,都这时候了,赋神术能用吗。
    年却升点头,刚要出手,又使劲摇头道:不能。
    姜冬沉道:那算了,我想让他出去看看情况,不看也罢。
    年却升抱歉地笑笑:实在对不住,哥哥,我情况也不太好。
    这时野猫又猛地一撞,东南枝一剑插在它的侧颈上,血溅了三尺,野猫凄惨地叫了一声,却不退怯,仍拼命地撞击房门。若不是折扇在门后挡着,屋门早就撑不住了。年却升向屋外看去,一惊,叫道:我操!哥哥!那群小野猫在给他们的头儿加血!
    姜冬沉道,不许说脏话,什么是加血?
    不是,就那个意思,刚才你击的那一剑,它伤口已经在愈合了。是那些小野猫被它们头儿吃了!刺激!
    刺激完了,快些想想,它会自愈,你灵力不稳,我们怎么办?
    年却升沉默了,继续望向窗外,隐隐约约望见巨大的猫尾,尾尖的毛色月白,像个什么不知是何物的印记。年却升觉得似曾相识,细细回想,叫道:哥哥!我在书志楼的残卷中似乎见过这个妖怪!是十几年前出世的月夜猫妖,在月圆之夜出来作乱,它似乎攻过几次年家,后来再没出现过。
    那当年年家是怎么打退他的?
    不知道,那时候我约莫八九岁?他们打月夜猫妖的时候,我还不知在哪个旮旯里禁闭呢。
    那书卷中记载没有?
    没有,是有介绍,毕竟那是残卷,内容是不全的。
    这会轮到姜冬沉沉默了,过会儿,年却升道:其实我们未必打不过它,只是夜间邪物较多,千欢渡的底子我们还没摸透,我怕引出别的事来。大约再有三个时辰天才会亮,在这之前,我们怎么办?
    这样耗着不是办法,可眼下并没有万全之策。
    哥哥,我有一计,但是怕你不许。
    这时月夜猫妖又猛地一撞,姜冬沉再补上一层灵力,额角沁出冷汗,问道:什么?
    我去引开他们,你在这儿守家。
    不行。姜冬沉斩钉截铁,你是最知道外面危险的,何况你灵力又不稳。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叫我怎么办。
    年却升歪头笑笑:哥哥,你说过的,我办法多的很,不试试,怎么知道就不行?
    不行。姜冬沉道,要去也是我去,此行实在危险。
    年却升心里此时隐隐约约有什么直觉,觉得这月夜猫妖和自己脱不了关系。于是他站起身来,披上衣服道:哥哥容我不听话一次,我保证我安全回来。放心,我还能给自己找罪受不成?我只是暂时引开他,在他身上做个标记,明日我们好细细追查。
    姜冬沉刚想拒绝,年却升忽然俯身抱了抱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放心。随后便跃上窗棂,一跃而出。
    姜冬沉双眼猛的睁大,一举用灵震开众多野猫,冲窗外喊道:阿升!
    年却升冲姜冬沉笑了一笑,随后指尖升起一丝幽幽的灵力,吹了一声清越的哨子。
    月夜猫妖猛的停止撞门,向年却升横冲直撞地冲去,年却升转身跃上合欢树,继而跃上下一棵,消失在姜冬沉的视线里。
    直到距离够远,年却升已放心那月夜猫妖不会再折回去攻击姜冬沉,他才从树上跳下来,落在猫背上,动作如闪电一般朝它猫尾上做了一个标记。
    猫群这才反应过来,将年却升团团围住,它们尖叫着,嘶鸣着,接二连三地扑上来,又被年却升打了下去。年却升逐渐应付不来,臂上被抓了一道,那划痕长长从手肘一直到侧腕,火辣辣地发热。年却升一只手挡住脸,另一只手指向一块巨石,那巨石瞬间化为人形落地,年却升冲他喝道:快跑!到深山里去!
    猫群发觉异动,却只有三三两两向那巨石追去,年却升抬手暂封灵脉,屏住呼吸,不再有任何动作。那猫群便留恋片刻,朝那块巨石追去。
    待他们跑远不见踪影,凄厉的尖叫渐趋于平静,年却升才呼了口气,解开灵脉,转身回去。
    这一转身撞在一个人身上,年却升忙退后半步:抱歉没看路,哥哥,你怎么出来了?
    这一刻年却升有一丝微微的懊恼,要是自己比姜冬沉稍微矮一点,这会儿就可以就势抱住他了。
    姜冬沉微一抬头,语气有些不悦,反问道:如果方才出来的是我,你能在屋子里安心坐着吗?
    年却升张张嘴,又低下头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小声道:哥哥,我错了。
    姜冬沉转身道:回家吧。
    走了两步,姜冬沉突然道:阿升,我总觉得你有事瞒我,可能有些事你不想让我知道,但这些事若是有关于你的安危,我还是希望你略做斟酌,让我知晓。明白?
    年却升无以反驳,只好点头。两个人沉默,回到屋前,映入眼帘的却是大片大片的殷红血迹。姜冬沉看了一眼,忽然竖起双指,指向门边躺着的扫帚,将它化成小人道:麻烦你将这屋子前的血迹打扫一下,有劳。
    年却升吃惊道:哥哥,你什么时候会用赋神术了?
    姜冬沉打开屋门道: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就试了试。
    年却升随他踏进屋门,正要讲话,姜冬沉已将小药箱取出来了,沉声道:上药。
    上什么药?年却升没反应过来。
    你臂上不是被猫抓了,你怎么就不能为自己上点心?过来。
    年却升才想起还有这回事,坐在姜冬沉身边,挽上衣袖,将手臂伸了过去。
    姜冬沉点起灯,将药粉均匀撒上去,年却升被药粉一蛰,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出去的时候你倒是不要和我保证自己会安全回来啊。
    可他动作轻柔了许多,年却升却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受过出生入死的伤,挨过惊心动魄的灵鞭,再不分昼夜的禁闭室中浑浑噩噩地度过每个日月,年却升都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可在姜冬沉这里,自己身上每一道鞭痕,每一块淤青,甚至擦的划的小小的一道,都不能有半分忽视。
    在这如此细心照料下,年却升也真的觉得每一处没被姜冬沉处理过的伤口都疼的要死,想许是因为从未受到过如此待遇,所以每一次被温柔对待,都显得弥足珍贵。
    总是为自己披上一层又一层的盔甲,这日积月累的坚强从未被任何恶毒的对待击垮过。偏就是姜冬沉这一点温柔如水,透过这一层又一层的保护,直击上年却升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他伪装尽碎,溃不成军。
    正如一方寒冰三尺刺骨寒风的不毛之地,所有人都想用尽各种残忍毒辣之技逼年却升就范。只有姜冬沉一人上前为他披上衣服,轻声说道:回家吧。
    姜冬沉见年却升良久都没有动静,轻轻合上药箱,放在桌下。火气已过,姜冬沉为方才自己对年却升发的脾气颇为后悔。自小他就极少对人动怒,这样看来,他平生最不温文尔雅的几种情绪,似乎全发泄给了年却升。
    姜冬沉探过头去,竟发现年却升的双眼有些发红,还以为是被自己吓的,乱了阵脚,忙安慰道:阿升,你别这样,我刚才不是要刻意凶你的。我知道你贸然出去是为了我,但这方法太危险了,我一时生气,你别伤心啊。
    年却升知道姜冬沉对自己的失落会错了意,还是就势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抿着嘴一言不发。姜冬沉轻轻拍着年却升的背,小声道:好了,好了,哥哥错了,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年却升点头,姜冬沉便温声道:这两天你挺累的,离天亮还早,去睡会吧。
    年却升还是点头,许久,才站起身来,缓缓踱回床上去。
    第26章 三折门1
    年却升合上房门,从外面认真锁好,转头道:哥哥,你来设结界吧。
    姜家折扇术一向以防守为主,昨日夜半的事一出,两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姜冬沉闻言设下结界,问道:你要在我上面加固一层吗?
    还是别了,我灵力不稳,万一它炸了波及你的结界我可不想回来看到我们的家被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做窝。
    似乎脑补出了这个场面,一开门什么小狗小猫小兔子小鸟扑啦扑啦地向外蹿,姜冬沉笑了:也是。
    于是两人便在一日初生的朝霞中踏上行程,姜冬沉转头道:你做的标记,如何定位出那猫妖在何处?
    它猫尾是月白色的,我把标记做在那上面了,我们再找个月白色的东西,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标记,它就能为我们指路了。
    姜冬沉想了想,歪歪头,很认真地伸出袖子。
    这个样子过于可爱,年却升笑出声来:哥哥,这可是你家家袍,我的标记做上去,擦不掉的。
    这有什么要紧,你做的标记一定是一个星星一个月亮,也挺好看的。
    是啊,一个星星一个月亮。愿我如星君如月,正是如此。
    年却升伸手,在姜冬沉的袖口轻轻一点,果然生出一星一月,透出莹莹的光晕。姜冬沉有点傻傻地问道:他为什么不动?
    我从书志楼学来的法术都比较有灵性,哥哥你对他讲点好听的,他许就应了。
    姜冬沉认真思索,温声问道:你可以带我们去找月夜猫妖吗?
    年却升笑了:哥哥,这算什么好听的话?
    可那标记真的应声为他们指明了方向,姜冬沉举起袖子让年却升看,年却升笑道:好好好。拉着姜冬沉走向更深的山。
    千欢渡的最高峰是何景象,两人从未得知,千岩万转,山路高悬,年却升感叹道:怪不得这么好的地方都没有人居住,这么陡的山,若是出个远门,累都得累死了。
    这山又高又陡,有的地方近乎直立,年却升死死拉着姜冬沉的手,姜冬沉不由得好奇道:你当初是怎么看上这个地方的?
    小时候学御剑,他们觉得我不受重视,就扔给我一把生了锈的铁剑。那时年家的所有弟子都有佩剑了,他们想看我笑话,可我偏不认,御着那把剑直入云霄,下望人寰,只望见一峰高高的山,似乎还有碧湖萦绕,看不清楚。只见山顶上的一尖覆着白雪。
    这时不知有什么东西挂住了姜冬沉的衣角,年却升去他身后查看,是棵生在石缝中的酸枣棘,年却升轻轻将它扯开,继续说道: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山,我下来之后那些年家弟子全都没趣地散了。后来有一次年家设宴,有许多别家弟子来访,我找了个看起来最和善的问了问,他告诉我那是千欢渡。
    年却升回头笑笑道:现在想想,那可真是我的人生第一大巧合,我扯住的那个人是你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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