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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暴君之后[穿书]——清茶淡舟(56)

    祁璟接过热气腾腾的茶盏,放在刚被冰雪摧残过的半边脸颊上,轻轻捂着,愁眉不展:早知道就早半天出发了,一来就碰上暴风雪,什么时候能追上佑叔和晏止澜他们啊?
    他们运气不好,出发的第三天就在关外碰上了罕见的暴风雪,一行人顶着朔风前行本就艰难,何况风雪越来越紧,到第五日依旧没有放晴的迹象,而众人的体力也是快要竭尽。若是再这么下去,恐怕众人性命堪忧。
    祁璟又是后悔又是自责,焦虑之下陷入自我怀疑。若是当初不是他一意孤行,也不会让这么多人陷入困境;北疆之行本是他个人之事,如今不仅搭上南宫子仪,还搭上了毕方十二卫的生死,令他愈发倍感不安。
    南宫子仪终于不再优哉游哉的喝茶了,他掀开帘子,凝望着远方的一片雪白,下令:天黑之前找到地方驻扎休整。
    说完他重新回到马车内,对祁璟笑道:如何?这样做,表弟可安心了一些?他早看出来祁璟心软善良,不忍旁人因他而受苦,只是为君之道,却并不是一味对人好,就能收买住人心的。
    马车外的侍从听到他的话,立时欢呼起来,甚至从旁协力的毕方十二卫,也暗中松了口气,互相交流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祁璟仍然高兴不起来:这里人烟稀少,走上数百里还见不到一个村镇,眼下风雪又大,四处没有可遮挡的房屋,如何歇息?
    起初的几天,他们还能用灵力撑起结界用作防护,如今灵力流逝过快,未免众人体力透支,只得收起灵力,如普通人一样艰难前行。
    祁璟想到这层,又叹了口气,在心里大骂:这踏马什么破设定!还《修天》?别的小说里,修士挥挥衣袖就能沧海桑田行云布雨,轮到他了倒好,别说行云布雨了,对上狂风暴雪,他没被按在地上摩擦就算好的了。
    南宫子子仪安慰他道:莫急,我数年前曾走过这条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再往前不到300里的地方,应当是有一处可避风雪的地方的。
    为了稳妥,也为了能早点追上晏止澜和福佑,他们现在走的这条道,是南宫子仪曾外出游历时发现的一条捷径。周边人迹罕至,四处荒野,胜在去北疆所用的时间短,行程快。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兴许还会比晏止澜和福佑早上那么一天半天的到达北疆,只是运气不好,碰上这么个鬼天气。
    眼下干着急也没有办法,祁璟只能坐回去,好好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侍卫隔着帘子禀告道:主子,有人求救。
    祁璟跟南宫子仪对视一眼:这个时候,这个地方?
    南宫子仪掀开帘子,祁璟也跟着探出半个脑袋看过去。
    向他们求助的那人是个少年,衣衫破烂,脸色惨白,听到动静,费力的扭头往这边看过来,一双眼睛亮的出气,声音微缩微道:求救我
    看到祁璟之时,眼里骤然爆发出令人不容忽视的光芒,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祁璟这边爬来,热眶盈泪,颤抖着干涸的双唇,吐出两个字:公子
    只是兴许之前体力消耗甚多,这一番情绪过激之下,人生生晕了过去。
    祁璟愣了一下,电光火石间脑中闪过一个画面,是莫知!忙叫侍卫把人抬到马车里面来。
    南宫子仪看过来,一挑眉,以唇语无声问道:认识?
    祁璟无视他看好戏的目光,亲自上前检查莫知的状况如何,好在只是体力不支、饥饿交加昏过去了,并没什么大碍。
    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舒适的衣服之后,祁璟才有空,将之前怎么救下他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南宫子仪。
    南宫子仪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莫知身上:这么说来,是个平民修士。
    祁璟知道他在想什么,回道:我暗中探查过,他的身世没有问题。
    南宫子仪笑了,身世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是无故出现在我们面前,怕是没那么简单。
    祁璟讶然的看他:你怀疑他?
    非也,南宫子仪摇头,神秘兮兮道,我从不怀疑任何人,向来都是别人上赶着把破绽露给我看。
    祁璟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人时不时自大自夸一番的嘴脸,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南宫子仪哈哈大笑:我就知道,行路漫漫,有小表弟陪着,会多不少乐趣。
    好在莫知没多久就悠悠转醒,吃了点热粥恢复体力之后,便率先坦白了。
    原来那日他偶见祁璟辇驾,知道救他的公子是君上之后,瞬间理解了祁璟之前为什么不带他走的一番苦心。
    为了不辜负祁璟的心意,他更加努力的刻苦修炼,只希望有一天能站在君上左右,为他做些什么。
    直到除夕夜那天,有个从宫里来的內侍,找到他的住处,告诉他君上即将秘密启程去北疆,而北疆凶险万分,九死一生,他若是想报答君上,唯有这一个机会。
    莫知虽然也曾怀疑来人的身份,然而那个小內侍似乎早有所料,不仅将祁璟是如何救下他并如何安置他的事情说了个详细,还指着祁璟给他用作信物的那支簪子看似普通,其实用料珍贵,只有宫中才有。
    莫知曾拿着那支簪子暗中询问拜访过许多钱庄掌柜,心知这个小內侍说的不错,便信了七八分。等到第二日深夜,那人又来了,告诉他祁璟即将启程,且将祁璟所要走的路线和随行说的清清楚楚。
    莫知犹有怀疑,直到当天夜里,守在那人跟他说的城门角落里,看到两辆马车趁着夜色奔出城外,才彻底相信那人的话。
    他身无长物,又没有马车,日夜不休追随而来,终于赶在体力灵力即将全部耗尽的时候追上了祁璟。
    莫知说完,眼里闪过一丝不安,随即掩下,仍是那副坚毅的模样,对祁璟道:是莫知冒失,莫知甘愿受罚,只求君上不要赶我走,莫知誓死追随君上。
    明明只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偏偏要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祁璟好笑的揉揉他乱糟糟的头:好了,来都来了,先歇着吧。
    莫知终于露出了与他年龄相称的慌乱的神情,不知所措道:君上?
    祁璟招来侍卫,带他去另外一辆马车上去休息,去吧,好好睡一觉。
    莫知攥着衣角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那侍卫走了。
    车帘重新被放下,祁璟脸上挂着的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对南宫子仪道:有人监视我们的行踪?
    南宫子仪不甚在意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你可是君上。
    祁璟却不像他们那么乐观,忧心忡忡:可是他们连我们要走那条路、什么时候出发都知道。这些连我们没走的时候都不确定的事情,他们为什么能把握的那么准确?
    南宫子仪懒懒的半躺下,翘起二郎腿:该来的总会该来的,躲不掉。
    祁璟闻言,怀疑的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早就知道似的?一点都不担心?
    南宫子仪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这些小猫小狗的,都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只有北疆那个,还有点分量。
    祁璟一听,更加确定了这货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怎么问对方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肯说实话。
    祁璟郁闷极了,南宫子仪闭着眼睛悠悠道: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想想,等会儿该怎么收拾你那心上人扔下的那堆烂摊子吧。
    什么心上人?祁璟一脸懵,什么烂摊子。
    南宫子仪懒洋洋的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我还以为只他一个傻子,原来你也是个傻子。啧,两个傻子,游戏看咯!
    说完这句令祁璟莫名其妙的话,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祁璟,自顾自的养神去了,留下祁璟苦苦思索了半晌也没想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索性心一横,把自己当人肉沙包往他身上狠狠一砸
    泰山压顶!
    啊腰断了腰断了!南宫子仪惨叫一声,也不装睡了,手脚并用的推他,什么风度什么气质,全没了,嘶声大吼:滚啊!
    祁璟见火候差不多了,嘿嘿一笑,跨坐在他背上,问他:想好了吗?说是不说?
    南宫子仪眼眶含泪:说我说
    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祁璟重重一拍他的屁股,洋洋得意道,说吧,表哥
    南宫子仪全身一僵,脸都绿了:我杀了你啊啊啊!!!从来没有人敢打我那里!!!你找死啊!!!
    祁璟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掀了下去,脑袋咚的一声撞到头顶的车板,疼的他呲牙咧嘴:你!
    别动!
    南宫子仪神色突然凝重下来。
    祁璟捂着被撞疼的脑袋,以唇语无声问他:怎么了?
    南宫子仪同样以唇语回他:到了。
    祁璟诧异的睁大眼睛:到了?北疆?
    南宫子仪轻轻给了他一下,恢复了正常神色:想什么嗯?我是说歇脚的地方到了。
    切!祁璟斜了他一眼,不过是个歇脚的地方,这么神秘做什么?害我以为出什么事了。
    他嘴上虽是嫌弃,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一连坐了几天马车早就乏味了,此刻听到歇脚的地方,脑子里立刻想到了柔软舒适的床和可口热乎的饭菜,恨不得立刻跳下去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车帘,就听到南宫子仪好整以暇道:这么急啊?
    祁璟回头看他:你不想下去舒展舒展筋骨吗?
    想是想,不过南宫子仪冲他一挤眼,表弟可要小心了,这里可是个黑店。
    黑店!祁璟一惊之下,惹来南宫子仪的一通白眼,是啊,黑店。小心夜里睡得正熟,被人拖到后厨剁成肉馅包包子。
    虽然知道他是在下自己,祁璟还是忍不住脑补了那个画面,不由打了个寒颤,犹豫道:那不然,我们不下去了吧?还是赶路要紧。
    谁知南宫子仪笑着掀开了车帘,道:不去看看,岂不辜负了人特意给我们准备的大礼?
    祁璟跟着他跳下马车:大礼?此时风雪已停,寒气侵骨,他从暖烘烘的马车里一跳出来,就打了个喷嚏。
    是啊,大礼,南宫子仪话里有话道,这个大礼,表弟一定喜欢。
    祁璟被他说的心痒难耐,想要问他,对方已经朝前走去,只好跟了上去,后面的莫知也紧跟而来。
    一行人在一个像是客栈的地方面前停下。
    由粗重的石头搭建的房屋,低矮平坦,在茫茫雪海里面并不起眼,再加上房顶门檐几乎全部覆盖在白雪之下,若是路过的人速度快一些,很容易就被忽略而过。
    然而正是这不起眼的小地方,门口矗立着一座两人高的石碑,上面的碑文被风雪遮住了大半,留下一丁半点的字迹供人猜想。
    此刻正是黄昏,里面虽然点着灯,却是门窗紧闭,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在辽阔的天地间,显得格外寂静。
    祁璟轻轻扯了一下前面南宫子仪的袖子,小声问:我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
    南宫子仪回头,轻笑一声,道:不对劲就对了。
    啊?
    祁璟尚在愣仲中,南宫子仪带来的侍卫已经一脚踹开了门。
    一股浓厚呛鼻的血腥味儿瞬间扑进鼻中,祁璟被呛得连连后退,不得不拿衣袖遮住鼻子,皱眉道:这是
    是野兽的血。南宫子仪似是毫不意外,闲庭散步一般走了进去。
    祁璟一听是动物的血,不是人血,刚松了口气,一抬眼就看到他走进屋内,怕屋内有诈,忙叫住他:哎
    然而已经迟了一步,南宫子仪已经走了进去,站在屋子的正中央环视四周。
    祁璟见无事发生,一颗高高吊起的心落进肚子里,跟着走了进去。
    客栈里的血腥味儿比站在门口还要浓厚,祁璟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置身在血池子里,整个人都被这种腥臭的气味所笼罩,浑身上下都极度不舒服。
    更让他不舒服的是,这客栈里明明点着灯,桌上还有冒着热气的用过一半的饭菜,却空无一人。满是血腥气,却没有看到野兽的尸体。这个情形,怎么看怎么诡异。
    祁璟不由朝着南宫子仪那边靠近了一些:这里的人呢?
    人?南宫子仪笑了一下,抬腿往后面走去,人大概是在这里。
    祁璟忍着不适,跟着他往后走,在一间摇摇欲坠的小柴房面前停下。
    南宫子仪顿在门口,一扫之前的漫不经心,对祁璟叮嘱道:记住,等会儿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慌。
    祁璟点着头道:好。在心里暗暗猜测里面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南宫子仪这么慎重。难道是
    吱呀一声,小柴房的门被打开了。
    令祁璟大感意外的是,并没有他所想象中的血腥场景,除了脏乱了一些,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柴房。引起他注意的是,墙角一侧的木柴堆边上,一个身材颀长的人影正背对着他们,而他右手握着的那把灵剑,剑锋指地,正滴答滴答往下落着不明的液体。
    祁璟怔了一怔,这个身影跟对方同床共枕数月,他再熟悉不过是晏止澜!
    一股名叫喜悦的激流瞬间席卷祁璟全身,祁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到晏止澜,一时又是激动又是高兴又是震惊,第一反应却不是跟晏止澜说话,而是紧张的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晏止澜听到动静,微微侧过脸,声音沙哑:谁?
    祁璟眼尖的发现,他执剑的右手在微微颤抖,忍不住上前一步:你怎么在这里?
    小心!
    祁璟话音未落,一道寒光直袭他的面门而来,与此同时南宫子仪大喝一声,侧身挡在祁璟面前。
    锵!
    描金骨扇与灵剑七星相撞,迸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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