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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长者的义务——月下桑(58)

    说到这儿,宫父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仿佛回到了那天,正在焦急中一筹莫展的自己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名小丑的时候
    晚上好。那名小丑走过来,用有点华丽的语气对他道。
    他的语气很轻快,仿佛他只是路过的小丑,而他们则是游乐园里闲庭信步的两名游客。
    一边红一边蓝的分角帽子,帽子的尖端还分别垂着两枚毛茸茸的球,他用白色涂抹出一张洁白无瑕的面孔,又在上面细细勾勒出一张永远微笑的面孔。他的上半身穿着复古风的白色衬衣,领子仿佛仿佛折折叠叠的风琴褶,袖子宽大,然而胸膛和腰肢却被一件合身的马甲圈得劲瘦有力。
    他脚步轻快的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速度不快也不慢,落在他们面前的鞋头尖尖,一只蓝色,一只红色。
    然后他垂下手来,他们先是看到了他右手上的红线,然后顺着红线向上看,这才看到了他拿在手上的银色剪刀。
    虽然很奇怪,不过他是个好人,阿肆,你是他帮忙接生的。说这句话的宫父仍然面色古怪着:虽然至今回忆起当时发生的事仍然好像做梦一般,不过当时确实是那名小丑帮了我们大忙没错。
    剪刀清脆的剪断脐带,白皙修长的手从女人下身托出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孩。
    是个很健壮的男孩子呢~他们听到那个小丑这样对他们道。
    不过为了让他能够顺利出生,我剪了他一刀。小丑紧接着道,脸上仍然是大大的笑容,好吧,那是他的妆容。
    他的妆容华丽浓烈,宫家夫妇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
    被他说的话吓了一跳,宫家夫妇赶紧检查怀里的儿子,然而仔细看了一遍,儿子没缺胳膊没缺腿,皮肤虽然皱皱巴巴然而细细嫩嫩,更是伤口都没一条,对方说剪了儿子一刀,他剪了什么?
    我们那个时候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名小丑已经开始离开了。
    临走前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说到这里,宫父再次露出回忆的神色。
    他说
    他只负责将他们剪开,至于缘分的红线会不会将他们再次连接在一起,那就要看你们之间的缘分到底有多深。
    宫父皱了皱眉: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原话好像是一首诗,我背不上来,只能依稀记了个意思。
    他又说了一句,大概是那个时候就要把你远远送离我们身边之类的话。
    然后他就离开了。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个人一样,他就这么消失了,事后我们询问游乐园,游乐园那边也说他们根本没有这种样貌特征的员工。
    然后你就变成普通孩子了,哪怕我们稍后带你去专门机构测试,结果仍然显示你是普通人,非常普通。
    我们就安心了。和妻子对视一眼,宫父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再次对上宫肆的眼睛: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天?几乎忘了眼前的父母并不是真正的父母,而只是投影,宫肆追问道。
    七年后的那一天。就像听到了宫肆的问题似的,宫父继续道: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你,直到大晚上,你自己回来了,手上还捧着一个装着金鱼的袋子。
    大眼睛,个子瘦削的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捧着什么东西回来了,父母怎么大呼小叫也不吭声,直到询问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小男孩这才抬起头,将手心的东西宝贝似的托高,小男孩同时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就是游乐园、夜市捞金鱼摊子装金鱼的那种袋子,然后袋子上绑着一根红线。宫父道。
    说来也奇怪,我们当时就想到那名小丑了,他那天晚上说的诗歌里,刚好有提到红线
    后来我们追问你,你说在捞金鱼的摊子上,所有小朋友一起捞金鱼,然而其他人都没有捞中,只有你捞到了一条鱼,摊主是一名小丑,他把金鱼装在袋子里送给你宫父说着,肩膀又耷拉了下来:那时候,我们就知道时候到了。
    你被剪掉的部分回来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好像变成金鱼回来了。
    攥了攥拳头,宫父低声道:虽然你可能不知道,不过趁你不在的时候,我和你妈妈其实把那条鱼扔了好几次,其中两次还扔到了特别远的地方,然而每当我们回来,那条鱼总是又在原来的地方了。
    我们想,果然是时候到了。
    然后我们就把你送走了。
    想着我的老家冷水镇是个好地方,虽然又偏僻能力者又少,可是风景不错,人也好,还有老宅,最重要的是你大伯也在那里,我们就把你送回了老家。
    送你离开的那天,你妈妈哭了好久宫父道。
    瞎说!明明是你哭了好久,足足哭了五天!宫母反驳了。
    两个人又吵吵了两句,最后双双看向宫肆:担心你寂寞,我们就把秋夏也送回去了。
    虽然知道你自己也是个孩子,不过我们觉得兄弟两个至少彼此有个陪伴,比较热闹。
    我小时候就是被你大伯带大的,有兄弟真的好很多。
    然后后来又有了冬春他们那个
    虽然这样说可能有点有点自私?不靠谱?不过我们就是想着,我们不能过去陪你的情况下,多几个兄弟姐妹陪你也很好。
    这样一来被抛弃的人就不是你了,而是我们。
    反正你们人多。直直看着宫肆,宫父最后露出一抹傻乎乎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宫大伯:把弟弟养成这样,我真的觉得对不起宫肆。
    溪流:阿肆这么靠谱,忽然觉得秋夏、冬春和阿吉的将来有点堪忧
    宫肆:就不能让我好好感动一会儿?
    第七十章
    宫肆的感动不过三秒, 没多久视频就因为宫父笨手笨脚弄断了什么线而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接下来从宫父宫母的对话中发现宫父似乎买错了录制芯片的时长、他们的录制时间眼瞅着已经快要结束了
    于是, 宫父宫母最终只来得及在视频前留下两张笑脸,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视频就这么慌里慌张、稀里糊涂得结束了。
    会不会还没说完,他们还有什么重要的话没有说?看着重新归于平静的卧室内,溪流问道。
    宫肆摇了摇头:不会有什么重要的话了, 接下来只会是废话而已。
    他习惯了。
    溪流:^_^
    不过一只手指摸上下巴,溪流正想说什么,宫肆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
    不过宫肆看向对面的大伯:虽然我和大伯的性格并不相同, 可是我们都是家中的长子,下面都有弟弟要照顾, 从我的角度出发, 如果弟弟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我就算自己真的赶不回来、一定也会找人帮我尽量赶到。
    他继续看着大伯:比如,假如冬春出了事, 我赶不过去的话, 我大概率会叫信得过的朋友替我过去,比如溪流;又或者叫最能解决发生在弟弟身上的事的朋友过去, 比如玛隆艾敏, 而不会把所有希望全部押注在自己身上。
    而且从我老爸的话中意思看, 您后来并没有过去,而且大伯你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说那是第一次见我,依照大伯您的靠谱程度, 我并不认为您会做出这种事来,如果事情没解决,您一定会亲自赶过来确认一次,如果事情已经解决、您又觉得不需要回来看的话,那事情一定是已经解决,不是我老爸空口说了一句解决就认为已经没事了,而是更加直接的原因
    宫肆停顿了一下,看向大伯的目光越发深邃:我大胆推测,我爸爸妈妈遇到的小丑是您认识的人?如果不是您很信任的人,就是最能解决当时状况的人,因为他当时就通知您事情解决了,您这才没有过来?
    挑了挑眉,溪流没有说话。
    毕竟宫肆平时并不是这么善于心计的人,他正在怀疑的事情宫肆却率先说出了口,还是这么肯定的口吻说什么我和大伯的性格并不相同,这伯侄两人的性格某种程度一定很相像,加上相似的机遇,宫肆以己推人,这才立刻意识到这件事并且大胆推测。
    溪流静静地和宫肆一起看向大伯。
    被两双乌幽幽的眼睛注视着,大伯一脸平静无波,末了,他点了点头: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承认了!
    你爸爸这么多年都没想过的问题,阿肆你一下子就发现了。
    你很敏锐。
    大伯道。
    溪流:其实更主要是宫家爸爸和宫家大伯性格实在没有共通处吧?加上他实在太不靠谱了
    不能非议长辈溪流对自己道。
    然后他便将注意力继续集中在大伯身上,听他要怎么说。
    剪开你的人是一个我认识的人,他的能力是可以剪开能力者与自己能力的联系。
    比如将器切成两部分,一部分庞大,另一部分只能维持人形,大概是一种降级;而对于使用者来说,他可以剪切得更加彻底一点,可以将使用者和他的能量完全切断。
    果然如此
    传闻中剪切了那么多人的剪梦人居然是大伯认识的人,那么遥远的人一下子距离自己近了,宫肆感觉有点不真实,不过他很快想到了这是一次机会!他正要发问,然而大伯却先他一步开口了:
    阿肆你是想知道你被剪开的部分要怎么回来吗?
    就是你爸爸说得那条鱼吧,他既然跟着你回来了,那么就说明你们两个之间的联系已经早就重新建立了起来。
    他对你不离不弃,即使被丢掉也会回到你身边,就是最好的证明。
    之所以还不能重新融为一体,大概率是你的问题,你仍然将你们当做两个个体对待。
    大伯说着,伸出手指指了指宫肆的胸膛:你什么时候迫切的想要他回来,回到你的身体中,和你重新融为一体,那你们就自然会重新在一起。
    这已经不是剪开你们的人可以干预的事情。
    他说完了。
    不不!我不是为了我,而是我的朋友,就是鳞,他似乎也被剪开了宫肆慌忙道,不过大伯说得似乎也很有道理,他好像真的没有迫切得想和大头融为一体的愿望,在他看来,大头就是大头,是他养了多年的宠物?朋友?又或者是家人?虽然头脑简单,可是大头已经有点自己的神志了。
    从知道自己从出生就被人剪开的那一刻开始,他探究的似乎永远是那件事本身,而几乎从来没有考虑过重新回归SS级的事。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能力,除了担心溪流身体状况的那会儿,如今他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很能吸,吸不下去的部分还能到大头那里,溪流不会有事之后,他就更不在意了。
    反正他和溪流似乎都对变强这件事很随缘。
    大概是因为他们不靠能力,本身也是很强的人。
    鳞吗?大伯垂下睫毛,思考了片刻:我看不出来,大概是被剪切的太彻底了。
    宫肆就有点着急:既然大伯你和剪梦人是朋友,那么能不能找到他和他说一声,把鳞的能力也换回来?
    大伯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我和他并不是朋友。
    泛泛之交也谈不上,只是有过工作往来。
    唉?宫肆愣住了。
    你出生的那会儿,他刚好有求于我,我因为你的事情便也有求于他,便请他赶过去解决你的问题,而他也答应了。
    眼瞅着侄子忽然呆住,大伯继续道:我们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不过,如果我们见面的话,我会和他说。
    宫肆先是有点高兴,不过很快他又紧张起来:等等大伯,之前你说过因为我出生这件事你请对方帮忙,他也有事需要你帮忙,所以你们是等价交换的关系,你们不是朋友的话,那么你请他帮这个忙,会不会又要付出什么啊?
    总觉得那个小丑亦正亦邪的感觉,万一他要大伯帮他做坏事,那可怎么办!
    宫肆又着急了。
    我不傻,提一提这件事如果不用他干过去的话,也称不上他帮忙。大伯道。
    他这么说,宫肆也就放心了。
    虽然和大伯相处时间不长,不过大伯是个说一是一的人这件事已经深入人心,而且大伯从不说谎,是个非常坦诚的人。
    不过前提是他过来找我,如果他不找我的话,我还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大伯又道。
    已经帮上忙了。宫肆道:比我们一开始一点头绪也没有强很多了,其实我们也是刚刚知道这种事,因为这件事,我们看到小丑总觉得怪怪的,然后就碰到了镇上开园游会,那么多人扮成小丑不说,还有好多气球是用红线绑的,好几次我们真的以为那个小丑就在,然后大伯你晚上就穿着小丑服回来了
    大伯歪了歪头:难怪那天你们吓成那样,我后来观察,你们不像那么胆小的人。
    宫肆就叹口气:大伯您赶得太巧啦!
    不过解开了心中一个大秘密,又解开了另一个大秘密,宫肆忍不住有点好奇了:大伯您和那个小丑直接接触过吧,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他是从记忆里对那名小丑有点印象的,在他看来那名小丑并不像坏人,可是在鳞的记忆里,那名小丑又是那么可怕,宫肆想听听大伯的意见。
    大伯愣了愣,然后思考了一下,许久才开口道:不是好人,不过也未必是坏人。
    他喜欢站在旁边,出其不意的接近其他人,然后忽然做出什么事,就在旁边静悄悄看着那些人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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