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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嫡不如谈恋爱(重生)——决珩(5)

    耳边仍嗡嗡萦绕着成墨对他今日装扮的溢美,任是已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沈惊鹤还是忍不住有些头疼。
    打住,再听下去,这早膳我便是不用,也以饱了七八分了。
    成墨摸了摸鼻子,识相地住了口。
    待到耳畔终于清静了,他才松了口气准备用膳。沈惊鹤举箸低头看了看白粥,神色微妙地泛起些犹豫。顿了片刻,到底还是停在半空没有下筷。
    纵使他对口腹之欲所求不高,顿顿的米汤也着实令他有些脸色发青。
    他左思右想,索性一拍筷子,偏头命成墨将今日的早膳盛一半送到正殿贵妃处。
    主子,这,这
    看见成墨惊恐睁大的双眼和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沈惊鹤终于愉悦地朗笑出声。
    娘娘这几日凤体抱恙,想来太医知道了也必会嘱咐用些清淡的。我这个做皇儿的,又岂能不好好孝顺一番,聊表心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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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啊,一起改善饮食啊!
    第7章
    成墨走时一脸视死如归苦大仇深,回来时却是脚步发飘,脸上满是做梦一样的恍惚神色,时不时望着提在手上的食盒满面不可置信。
    沈惊鹤看着他那呆愣愣的样子,藏去了划过眼角的一丝笑意。他伸手在成墨面前晃了晃,揶揄道:怎么,去一趟就把魂儿都丢了?
    闻言成墨浑身上下都打了个激灵,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悚然发问,主子,您可得帮奴才好生瞧瞧,奴才这一颗脑袋可还稳稳安在脖子上?
    沈惊鹤轻轻一拍他脑袋,笑骂一声,我身边就你一个机灵的,这下连你都傻了,可叫我去哪再寻一个称心的来?
    成墨揉揉脑袋,回想起来还是一脸心有余悸,主子您是不知,奴才哆嗦着向那门廊旁通报的宫女讲清来意时,她们的脸色都整个儿变了。娘娘身旁的大宫女没一会儿就出来拿走了奴才带去的食盒,却没让奴才进去。走之前她斜斜看来的那一眼,奴才还差点以为自己就要交待在那儿,回不来伺候您了呢!
    你走这一趟辛苦了。沈惊鹤安抚地冲他一笑,可还听得了什么别的动静?
    成墨脸色有些尴尬,这奴才虽离殿内隔得远,但倒也仿佛隐约听见了瓷器的碎裂声。想来是哪个粗手粗脚的宫人不小心将杯盏摔了也未可知。
    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将手中一直提着的食盒打开,奴才险些忘了,这是大宫女让奴才回来前塞到奴才手上的,还叫奴才转告您,说是您对娘娘的一片孝心娘娘已知道了。娘娘也没料到宫中竟还有那阳奉阴违、欺下媚上的小人能将她瞒了去,她自将好生敲打一番,再不叫他们将您轻慢了去。
    沈惊鹤看着满满一食盒精致香软的糕点,鼻间嗅得点心甜糯的香气,心情大好。平日矜持清冷的面容也带了几分生动之气,就好似原本画中之人得了一点灵心,精致的眉眼活了过来,神采奕奕令人目不转睛。
    他拾起一块放入嘴中,入口即化的香甜让他的双眼餍足地微微眯了起来。
    徐贵妃到底有几分手腕,他是不是也应该恭贺一声她终于回过味儿来了?给自己这位初入宫来毫无威胁的六皇子按例配些不咸不淡的物件,既不会费了多少银钱,日后若有朝一日清点起来,又不会落人口实。
    徐贵妃出身名门,按理早该对其间弯弯绕绕看得透彻,奈何一时被皇帝气了个正着,这才失了常度。若换做平时,只怕她主动示好来拉拢自己亦是不无可能。
    沈惊鹤拍拍指尖上沾着的星点碎屑,又拿帕子仔细抹净手心。能在徐贵妃开窍前送半份清汤寡水去堵一堵她,倒也算是苦中作乐,难得畅怀。
    他唤成墨倒来一杯清茶好配糕点,成墨边提着瓷壶边好奇询问,主子,咱们既然也算拜访了贵妃娘娘,可须亦去颐华宫拜见一番端妃娘娘?
    沈惊鹤抿了一口茶水,双手环住茶盏杯壁借以取暖,如今我纵是去见了端妃,少不得也要被拦在宫外落顿没脸。我可没有讨骂的癖好,与其上赶着招人嫌,倒不如索性做个不识礼数的粗野小子,倒也乐得自在。
    成墨观得他动作,不由也缩缩脖子抱怨道:偏殿本就照不见多少日光,如今司设房却是连一个手炉都不肯送来。八月便已这般寒凉,待得入了冬,还不知要怎样冻煞人呢!
    你且看着吧。沈惊鹤闻言却是垂下眼帘,嘴角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贵妃娘娘最是菩萨心肠,连糕点都盛了满满一盒送来,又岂会忘了给我们这空旷冷落的偏殿添置些家具物什呢?
    他将手心中的茶盏拢得更紧,热气氤氲而上,沆砀水雾渐而愈肆侵吞着如琢如磨的侧颜。深浅轻烟袅袅,模糊遮掩了脸上深思的神情。
    北境,涿州。
    烽火城西百尺楼,千嶂荒川,长河落日孑然漫绕黑山。
    梁延踢开凋敝的碎石,抬腿迈过逶迤碣石间的旌旗。在糙涩黄沙间,他随意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坐下,屈起一只脚眯眼打量着这方自己戍卫了三年多的土地。
    西陆蝉唱,关城榆叶早已疏黄,身后传来一阵犹豫的脚步声,愈近愈显得几分踌躇。
    梁延没有回头,他轻笑一声,充满磁性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秋场上。
    旨意到了?竟是比平日的军报来得还要快。
    沉默了半晌,怅然的作答声低低响起,将军,圣上命您接旨后即刻出发,莫延误了时机。
    知道了。梁延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声,我走后是谁来接任?
    副将搓了搓手指低下头,憨厚耿直的脸上少见地显露出尴尬的颜色,圣旨上说是令卑职来领任。
    梁延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侧冰冷的剑鞘,是你么?那就好,我纵是走了也能放心了。他沉吟了片刻,转过头来蹙眉认真望向身后高壮汉子带着伤疤的面容,语调是沉甸甸的严肃。
    边防布线和关隘图我已经收在主营的密匣里了,纵然局势有变,你等切不可掉以轻心。记住,寸土莫可失,一民不可扰。
    卑职领命!副将下意识挺直了腰背,满面肃容。
    眼前这个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三年的将士仍静静地等候着自己发令,梁延悠悠的目光却是转向了空寂战鼓,漫尘狼烟。北境的凛风挟着尖锐砂砾滚滚而来,高城上驻兵枪头的红缨随着猎猎风声缠络晃动。
    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梁延抬首环望周围金戈铁骑青冢黄云,天边塞鸿哀鸣着飞过一片如血残阳,如今我却是终于可以亲自回去看看京城三年后的模样了,怎么你却是这样一副伤心的样子?
    将军!副将眼角发红地唤了一声,五大三粗的汉子脸上满怀委屈不平,关外胡人铁马还未撤离,陛下就这么急不可耐地
    休要再提了。梁延瞳孔紧缩,一挥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下一刻神色又恢复了惯常的冷峻,天家之意如何与我等无关,从第一天踏上北境的土地起,我就率着你们发过军誓。守卫好这一方家国百姓,才为我们浴血多年的夙愿与初心。
    紫塞悲风中,副将望着面前一脸沉稳淡漠的高挺身影,心下唏嘘慨然。这名年青将军还未及弱冠,却凭着骁勇锐气与无双谋略捷战连连,生生在胡人铁蹄下以一己之力护卫了北境三年。
    若是老将军与夫人泉下有知,也必定是要为您感到骄傲欣慰的。副将揩了把眼角,衷心地感叹道。
    梁延轻扯了扯嘴角,偏首没有再言。他看向苦寒秋风中颉颃的一字鸿雁,握紧沉眠腰侧鞘中的长剑,神情淡远而深邃。
    备马吧,我半时辰后便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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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好冷呀,大家注意保暖噢
    第8章
    徐贵妃行事向来雷厉风行,不消等到第二日,司设房已将一批成色尚新的家具摆件送了来。令成墨心心念念挂叨了好久的手炉也赫然列在其中。
    宫人们正忙着洒扫拾掇,原先破败的偏殿也终于逐渐添了丝生气。
    沈惊鹤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走上前打扰他们。
    后院的那株紫玉兰许是方被浇过水,根旁土壤还依稀有些湿润,和煦的微风袭来,裹着草木的香气送到院墙边。细叶微颤,浅绛色的花瓣从树上跌落,柔柔擦过他的鬓角。
    微怔过后,沈惊鹤心头一动。他轻抬手,一片新落的玉兰瓣慢悠悠打着转儿落在他手心。白玉似的掌心里一点盈盈淡红,好看极了。
    你落在我的手里,那我呢?又身在何处?
    沈惊鹤低头望着那片色泽明润的花瓣,低声喃喃,面上有些恍然若失。
    他自觉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前世孱弱的身体和复杂的时局让他根本分不出多余的心力来伤春悲秋,今生更是再入争斗,无时无刻不要一步十算,步步为营。他本以为自己的心已在两世为人的经历中变得坚不可摧,然而如今他才略带慌张地发现,原来一片轻得几乎感不到重量的玉兰花瓣,就能如此轻易地在他冷硬的心中破开一隙裂缝。
    他第一次对自己再世为人的意义有了些许迷茫甚至是怀疑。再重复一遍昼夜不歇的勾心斗角、机锋暗藏么?再冷眼看一次污浊凡尘间无数蝇营狗苟人心易变么?
    也许这一世只不过是上辈子的沈惊鹤临死前做的一场长长的梦,梦醒后,庄生亦是庄生,蝴蝶仍是蝴蝶。亦或是他生来就注定要做这世间数不尽的阴谋的见证者,老天见他上辈子早早逝去,一场场精彩的好戏无人捧场,于是又把他的魂灵从地府间揪了出来,赐给他一副新的身体,让他长命百年,岁岁寥落。
    长风再起,这一次,却是把掌中的花瓣倏尔吹落。沈惊鹤回过神来,伸手向前一捉,却已来不及,眼睁睁望着一抹绛红落在尘土间,莹润的花瓣瞬间染尘。
    他心神一震,仿佛被什么猛地击中,不由得失态地倒退一步,气息微微凌乱。
    不,我与你不同我与你不同
    他想,他在害怕。
    虽然极其不想承认,但他并不愿意欺瞒自己。毕竟,这是他沈惊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说真话的人了。
    只有自己。
    他不再看向泥土中的红瓣,只将头高高地昂起,望向碧瓦飞甍间露出的一片青天,望向高耸宫墙上隐隐显露的巍峨群山,一直像要望到白日的尽头。
    我有那经天纬地才,我有那踏月凌云志。我才华无匹,天资英纵,我是鸿鹄扶摇九霄冲,不是燕雀深宫困樊笼。
    沈惊鹤踏着一地落红,漠然旋身走开。再次面对宫苑深深时,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世家气度,整理妥当的表情同往常看不出有什么分别。
    就好像方才这段前世不知何处听来的戏文不是念自他口,就好像那个傲然却分明含着一丝寂寥的笑不曾现在他面容。
    他会好好地活下去,不顾一切,不惜一切。
    只有活着,他的今生才有机会不再重演昨日,才能走上那条心所向之的道路。
    成墨小跑着迎上抬腿迈入殿门的沈惊鹤,心中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别扭。六皇子方才对着司设房的宫人时分明还好好的,怎么在后院转了一圈后,反倒整个人浑身上下的气质都变得更为深沉凛冽了?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约莫是后院景色多有萧疏,难免无端引人伤怀。生怕六皇子这个做主子的心情不豫,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成墨转了转眼珠,开口提议道。
    主子,您入宫这么段时日,还未好好逛过宫内吧?趁现在天色尚早,左右也无事,要不要让奴才陪着您出去转转?
    沈惊鹤闻言向他投来一瞥,蹙眉思索了片刻。
    我看你素来也不像是个好往外跑的,怎么今日好端端地,竟想带我去游览宫景?
    成墨暗暗感叹着六皇子的眼光毒辣。面对眼前的问题,他本有一套又一套的话能将其对付过去,但他看着六皇子清冷的眼,犹豫再三,不知怎的还是说出了真心话。
    奴才是看您兴致似乎不高,估量着兴许是后院杂草野树败兴,因而才想着
    竟连你也看出来了么?沈惊鹤失笑摇头,我只是触景生情,想起了一些旧事罢了。
    他看着通向偏殿外的那条蜿蜒石板路,目光逐渐重新变得坚毅沉稳。
    也许,出外走走,真的能帮他消解心头沉逾千斤的重担?他不是一个习惯沉溺于悲戚的人,坚强的意志,过人的冷静,方是他前世能硬生生拼出一条血路傲立高处的缘由。若他每一次对未卜前途感到迷茫时都放任自己随波逐流,那他上辈子怕是早已死上千八百回都还不够了。
    走吧,你来领路。
    成墨躬身在前开道,不时介绍着宫道两旁的琼台玉宇。说话间,他已眼尖地瞅见不远处一条清澈曲折的长溪,语气间带了少许兴奋。
    主子,前边便是宫中闻名的鲤鱼溪了,里头供着上百条精贵鲤鱼。宫中老人以前总爱神神叨叨说有鲤鱼修炼成精,奴才倒是从未见过,不过这鲤鱼,可着实是一等一的漂亮呢。
    溪水在阳晖下泛着层层金光,几尾红鲤正聚在一处游扬逐浪,三寸丹砂尾一摆,便溅起朵朵白珠跳玉似的水花。临溪建着一座八角攒尖琉璃顶的朱亭供人赏景,亭檐下挂着层层叠叠轻纱翠帷,倒教人将其间光景看不真切。
    话音方落,成墨快走几步,掀开重帷。当他看清里边的情景时,脸上的笑意却是一僵,双目登时惊惧地放大。
    放肆!大殿下与五殿下正于此处品茗对弈,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竟敢前来叨扰?
    沈惊鹤听见亭中宫人尖利的呵斥,闭了闭眼,心下一声叹息,面上不由显露出了几分忧虑焦急之色。
    早先还信誓旦旦自己不会去端妃大皇子门前讨嫌,谁料这一转眼,自己便主动送到了人家手上。宫中大大小小的赏景佳地莫说有几十处,怕是连百余处都不止。今日只是信步出门一逛,便一下冲撞了两位皇子。他这运气,到底该说是糟呢,还是好呢?
    顾不得感叹自己的时运,沈惊鹤连忙几步快走入朱亭内,拱手谢罪道。
    未料得二位皇兄正于此处赏景,一时不慎,多有冲撞,还请恕臣弟愚驽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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