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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伤——君薄宴(7)

    傅杨也不含糊,将衣服兜头脱了下来,露出少年精瘦的上身,关柏最先注意到的倒不是背后那块青紫,而是他肚子上整整齐齐的腹肌。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冒出来一句,腹肌不错。
    也不等傅杨回答,他就靠进了傅杨,轻轻的戳了一下那一片青色,看起来不是很严重,只是看着有点吓人。
    傅杨肩上搭着关柏微凉的手,没了衣服的阻隔,他手上的凉意正正的落在傅杨肩上,他很想握住那只手,直到它重新暖和过来为止。神经末梢到底受不受人类大脑的控制,还是说,他的神经末梢只受关柏控制,傅杨无暇思考这个问题,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将右手覆盖在了关柏的手上,你手好凉啊。
    这欲盖弥彰的解释。
    关柏并没有出现傅杨想象中的任何反应,只是专心的给他喷了两下喷雾,然后直起身体,低头看他,怎么了?他没抽出自己的手,像是慢了一拍反应那样缓缓的笑了,然后将冰凉的手贴在了傅杨的脖子上,冻得他一哆嗦。
    走吧,出去吃饭。
    关柏极为习惯与徐蓉的朋友们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跟章青打了招呼就坐了下来,倒是平日里看着开朗的傅杨沉默了起来,跟着关柏坐了下来。
    饭桌上关柏一边跟徐蓉闲聊,一边暗中观察着这一对别扭的母子。章青嫁给傅宁海以来,困于傅宁海的风流,哪怕她生了个儿子,她逐渐从伤心变成了绝望,这两年她终于放下了对傅宁海的奢望,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可是傅杨却已经长大了,母子间的隔阂再没办法消融。
    妈,我爸什么时候回来?关柏夹起来一根鸡毛菜,一边嚼一边念叨。
    徐蓉看也不看他,只伸出筷子从盘子底下翻出一块虾塞进傅杨碗里,在美国那边,估计得年后了。
    章青的筷子在碗边缩了缩,她又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傅杨道了谢,默默顶着亲妈密密麻麻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往关柏身边挤了挤。
    关柏像是没发现,那咱们过年怎么过啊?
    徐蓉用筷子点了点桌子,环视一周,要不,咱们四个一起过吧正巧傅宁海不是也不回来么?小杨你怎么样?
    关柏侧头看向傅杨,傅杨愣了愣,不麻烦吗?
    徐蓉蹙了蹙眉,这哪来的老气横秋,你妈跟我认识的时候,还没你呢,麻烦了快三十年了,还差一个春节?
    章青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伸手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傅杨的手,儿子,跟妈妈一起过个年吧。
    她小心翼翼且带着点祈求,傅杨心中却不为所动,只是觉着难堪,他草草点了头,不知道是因为不想章青在别人家里丢人,还是不想看一个母亲在儿子面前如此卑微。
    嗯,好。
    见傅杨答应了,章青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低声道,妈妈好多年都没跟你一起过年了。
    傅杨简直尴尬得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徐蓉看得清楚,今年想吃什么都提前说,或者我们出门吃也行,到时候看,她有意终止了这个话题,转头看见不怎么说话的关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小柏,今年考虑的怎么样了?你爸爸的意思是让你去参加他们学校的自护招生,可以稳妥一点。
    关柏咀嚼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抬起了眼睛,妈,你会高兴吗?
    徐蓉觉着这孩子怎么阴阳怪气,什么叫我会高兴,你看看现在你爸爸学校的教育专业,全国排名第几了,一毕业研究生都不用读,出来当个老师也不错。
    关柏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徐蓉不喜欢关柏这么个似是而非的态度,正准备继续说的时候,傅杨插了一句话,妈,那今年过年我们家还贴对联吗?
    章青愣了一下,激动得眼眶都有些泛红,贴吧,到时候你跟小柏一块去买。
    傅杨点了点头,关柏仍然在沉默,傅杨的余光扫过关柏,他的眼睫低垂,看不出神色,可他就是知道,关柏不高兴。原来关柏不高兴的时候,是不说话的,他像是一块没有底的黑洞,独自安静地将所有负面情绪吞噬。
    傅杨想,原来关柏是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求收藏呀!鞠躬
    第十三章
    夜里章青到底没逮到与傅杨亲近的机会,傅杨已经不是能够在母亲身旁安睡的年纪,章青只能跟着徐蓉回了主卧,她进屋前回头看了一眼傅杨,傅杨正在和冰箱旁边的关柏聊些什么,他背对着章青,米色的毛衣贴着少年人将成未成的腰线,章青恍然,她的孩子如今已经十七岁了。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关柏偏了偏头,你不去跟阿姨聊聊天?她看你好久了。
    傅杨的脊背随着那一声关门声放松了下来,侧头靠着门框,漫不经心道,我知道,背上都快被她盯出来一个洞了。
    关柏听出他有那么一点不显山漏水的不耐烦,无奈的合上了冰箱门,总得给人道歉的机会。
    傅杨笑眯眯地盯着关柏,也不反驳,等有机会了吧。
    关柏没等到傅杨的反驳,倒是意外的温顺,关柏倒是有些惊讶,挑眉看他。
    傅杨站直身体笑道,走啦,收拾完就回房间睡觉吧,明天连着三节课呢。
    他都这么说了,关柏自然不好再继续,点了点头两人就走进了卧室。傅杨悄悄得打量着关柏的房间。他站在关柏的书柜前,书柜零零里碎碎,整整齐齐,什么内容都会涉猎一点,最底下一排是整整齐齐的各类辅导书,其中最为陈旧的是物理。
    他的视线贴着书脊游弋,像是在触摸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最后他在角落里看到了一本毫不起眼的书籍,《熔心》。
    关柏从柜子里取出一套鸭黄色的睡衣,递给了傅杨,喏,就这一件,你应该能穿。
    傅杨低头把睡衣抖开,对着一群小黄鸭无言以对,大概是为了可爱,每一只鸭子颈边都有一圈薄薄的绒毛,他半晌无言道,这睡衣
    关柏似有所感,掀起眼皮道,我妈买的。
    说完他掏出另一套,这一套倒是好一点,蓝色鲸鱼的图案也不算很出格,只是他要换衣服了,傅杨一直盯着他,这让他有些不自在。思索了片刻,他还是握了握衣裳,直接换了衣服。
    傅杨倒不是故意的,平时男生在一块打球,夏天光着膀子的比比皆是,本身他并没觉着有什么,直到关柏完全脱下了上衣。
    他很白,看起来有一点病态,脖颈细长,关柏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的侧了身,傅杨看见他若进若现的肋骨。
    吸引他的并不是□□,而是在肋骨上纹着一串数字。
    2012.3.19
    关柏似乎也知道他看到了什么,飞快地将衣服套了上去,然后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告诉别人,我偷偷纹的。
    他背着灯光,轻轻地将食指竖在嘴唇上,眼里带着一层温润而狡黠的水色,就像冬天的雾气贴在玻璃窗上慢慢变成水滴落下来。他顺着昏黄的灯光数了数他的肋骨,一瞬间他觉得这人的肋骨像是要撑破皮囊,变成一双翅膀悬停,后来的许多年里,他仍旧为他当时的直觉感到惊讶。
    傅杨站了起来,关柏没有动,傅杨走近了关柏,伸手轻轻的抚摸过他身上的那串数字,距离这个纹身四年已经过去了,那一小块青灰色的纹路摸上去应该并没有什么感觉,可傅杨觉着自己的指腹像是过分敏感,他甚至产生了幻觉,感觉到自己的指尖有一点钝痛。
    关柏觉着他盯得时间有那么一点点久,某些先天因素让他的嗅觉十分敏感,他用胳膊肘把人拨到一边去,想什么呢?摸出点凹凸不平了么?
    傅杨笑了笑,跟想的手感不一样,说起啦你刻的不会是那个小女朋友的生日吧?。
    一想到这个,他脑子里竟然真的冒出来一个人,谢青桐?
    这人怎么谁都敢说?关柏不可置信的看着傅杨,我绿你干嘛?
    傅杨心里那块小操场不知道是被谁轻轻踩了一脚,他觉得自己毛都要竖起来了,挑了眉,我去,不是吧,不会真的是她吧。
    关柏要被这熊孩子气笑了,伸手穿上睡衣,滚蛋,我自己的生日。
    这话都到这里了,关柏明显是避而不谈,所以胡诌了一句,傅杨不服,那6月9谁生日?
    关柏坐上了床,你知道啊?
    有一次班里统计个人信息,他瞟了一眼,就记住了,没事记朋友生日还不送礼物,一声不吭,怪尴尬的。
    关柏再接再厉,存心逗他,那怎么年年连礼物都没啊?太抠了傅杨。
    傅杨伸手在鼻子上挠了一下,有些心虚,那我给你补。
    关柏笑了笑,行了,睡觉吧。
    傅杨手脚麻利抖开了被子,躺了下来,将头枕在手臂上,睡觉了小班长。
    关柏伸手熄了灯,晚安。
    关柏闭了眼,身旁陷一片安静,其实也不是那么安静,旁边多了一个人,床有一些拥挤,床垫轻微得向两人身侧倾斜,柔软得像是温柔乡,两人的呼吸声交错,此消彼长,像是夜晚海岸的潮汐起伏。
    他没睡着,两人脑子里都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傅杨觉着自己得说点什么,才能不在躺在关柏身边的时候心猿意马。
    那个,你有什么小说能借我看么?
    这问题显着十足的傻气,谁半夜醒来会要本小说看的?八成这人也是没话找话,你随便取吧。
    傅杨转过身面对着傅杨,得了,你那一柜子物理,连个历史书都没有。
    关柏闷声笑了一下,有啊,最底下那本《中国大历史》你看着没?
    傅杨噎了一下,哎,我刚才瞥见一本书叫什么来着,看名字不太像辅导书,能接我看么?《熔心》好像是。
    他说完,身旁却忽然没了声音,不一会,关柏仍是笑了一声,却淡淡道,三周以后期末考,他像是又思考了一会儿,寒假再说吧,反正你住这里更方便。
    傅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迟疑,只觉得自己里关柏又近了一步,轻轻打了个响指,成交,晚安。
    晚安。关柏轻轻得翻了个身。
    第二天早起,傅杨7点准时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关掉了在一旁当当作响的闹钟,瞅了一眼睡得一塌糊涂的关柏,迟疑了一会套上毛衣然后轻手轻脚得出了门洗漱。
    章青不出所料站在厨房门口,见傅杨出了门,有些局促道,小杨,小柏起来了吗?你们都洗洗过来吃早饭吧。
    傅杨没什么表情,关柏还没起,等一会我洗完了叫他。
    章青讪讪道,啊,行的。傅杨转身就进了卫生间洗漱去了。
    关柏这人从小就喜欢赖床,到现在也没改过来。傅杨再进来以后看见的还是这么个半趴在床边的关柏,昨天夜里两个人大概睡相都不怎么美好,他半个胳膊还在床外。关柏睡着的时候没了平时那种温和克制的样子,有一点点长的头发在头顶被揉得一团糟,脸颊埋在枕头上,轻轻鼓起一个圆润的弧度,看着十分无害。
    傅杨伸手戳了戳这个睡得死去活来的人,关柏皱了皱眉,怄气似的转了个方向,傅杨一时兴起,伸手捏住了关柏的鼻子,于是,他就被活活憋醒了。
    始作俑者及时在关柏过肩摔之前松开了手,退出了三米之外,起床了,再不起要迟到了。
    关柏的大脑还没清醒,可身体却已经坐了起来,然后满脸杀气的走向了卫生间,洗漱完毕之后浑浑噩噩坐在了餐桌上。
    傅杨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关柏一边吃一边睡,直到出了家门,他才稍微够的上清醒的边缘线,傅杨忍不住问,这么困吗?
    关柏迟钝地想起来今天让他早起的罪魁祸首,一时间新仇旧恨,咬牙切齿道,闭嘴。
    与其说他没被这人吓住,倒不如说这人没什么威慑力,毕竟这个时候关柏看起来迷迷糊糊,就连咬牙切齿都像是哼哼出来的,但是为了避免这人记仇,他一路憋着笑到了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从今天开始日更。
    第十四章
    一月底的时候,一中惯例是三次模拟考试。关柏虽然习惯了,但到了最后,还是稍显疲惫,揉了揉脖子他轻轻地抬头看了一眼由于换座位已经坐到他前面的傅杨。
    学校又加了一节晚自习,他最近安静得不像本人,此时正伏案写卷子,深蓝色的羽绒服平铺在肩胛骨上,偶然能看见他的头顶。
    天已经黑了,整个教学楼里还是灯火通明,九点的时候铃声响了,同学们却也没有什么激动的神情,都疲惫得直起身子,把卷子整理整理放在面前的那一堆书山之上,然后慢悠悠挑两本辅导书睡前催眠。
    关柏被这声音惊醒,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看了十五分钟傅杨的背影了,他面前那颗脑袋一直没动过,他正暗自庆幸这人没发现,冷不防那颗脑袋就扭过来了。
    关柏,
    傅杨正撞上关柏的目光,挠了挠自己后脑勺,走吧?一起走吧?
    关柏忙点了点头开始收拾书包,傅杨从座位上站起来,把包甩上自己的肩膀,然后站在关柏的桌子斜前方等待,你才开始收拾啊,想什么呢?
    这句调笑看起来并没影响到关柏,细细看的话,他还有一丝僵硬,冻住了。
    傅杨眯着眼笑了。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整个校园里的人都行色匆匆,神情藏在夜色里昏暗不明,远看教学楼就像个巨大的灯笼,傅杨回头看了一眼,你想跳出这个地方么?
    关柏跟着傅杨停下了脚步,也跟着转头,得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疑问,但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会,跳出什么?
    傅杨收回目光,静静的看着关柏的侧脸,他注意到关柏的黑框眼镜已经有些陈旧了,一成不变,没有尽头的考试,每天的肩颈疼痛。
    关柏似乎是想笑,但又碍于傅杨问得认真,于是只是勾了勾嘴角,而后又沉寂了下去,想啊,但是跳到哪里去啊。
    傅杨笑了,我还以为你是真实的喜欢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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