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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酒入喉——张小素(22)

    她等了一整个暑假,他无数次从隔壁的街道路过看见她,却一次都没靠近过她。
    容昭从周烨的手心里抽回自己的手,声音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谢谢,不需要。
    不管怎么样,先把自己的命保住,周烨捡了句最能戳容昭心窝子的话说道,你难道不想亲手把凶手抓出来吗。
    容昭抿了下唇,在黑暗中点了下头。
    更大股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
    容昭能感觉到自己的肺部和喉咙有明显的灼伤感,冷空气正在攻击他的身体。他的肌肉开始剧烈的颤抖,知觉和感觉系统正在被麻痹。
    他终于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向周烨身上倒去,被一个宽大的怀抱稳稳接住。
    周烨紧紧抱住颤抖不止的容昭,把他往自己怀里揉了揉,声音又低又轻:你听见声音了吗,他们正在破门,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等出去了,我带你去我奶奶家,让她给你烤世界上最好吃最热乎的烤鸡。周烨不停地对容昭说着话,你不是说你想晒太阳吗,这个时间太阳还没落山,一会出去让你晒个够。
    话说,你的皮肤怎么这么白,你都不会晒黑的吗,一定是背着我偷偷用了防晒霜,别以为我不知道。
    容昭缓缓抬起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热。说完就要去解自己身上的衣服。
    周烨抓住容昭的手,把他抱了抱紧。他知道,容昭的感知器官出现了异常,这就是为什么很多被冻死的人会在临死之前脱衣服的缘故。
    容昭不再觉得冷,眼前也再没有冰室、寒冷、尸体和凶手,他好像一脚踏进了一个春暖花开的庭院。
    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爬上一颗大槐树,脸上的笑容比满山的春光还要明媚,他站在树梢上,抓了一大把雪白的槐花。
    树下站着一个长得跟少年一样漂亮的女孩,她仰着头:多摘点,扔下来。风将她身上的红色裙摆吹得飘荡起来,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
    少年塞了一嘴的槐花:偏不给,谁叫你老喜欢在爸妈面前告我的状,哼,告状精。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人拿着一把竹制的戒尺走了过来,仰头指着树上的小少年:小兔崽子,给我下来,书房的花瓶是你打碎的吧,我数到三,下来挨揍!
    三、二、二点九、二点八
    他后面跟着一个温婉优雅的女人,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和一双儿女。
    呀,我的纽扣掉了,掉哪儿了呢?女人一边请丈夫帮忙找纽扣,冲调皮的儿子使了个眼色。
    少年趁机从树上溜下来,抱着一兜槐花跑到厨房,一边歇气一边说:刘婶,今天晚上做槐花饼,我姐爱吃。
    很快,身后传来脚步声,男人拎着戒尺追过来:我看你再往哪跑!
    少年躲在餐椅后面,拱着手求饶:饶命啊父皇,儿臣再也不敢了!
    少年被追着揍了老半天,一会儿躲在母亲身后,一会躲在姐姐身后,整栋房子充满了鸡飞狗跳的欢笑声。
    容昭,醒醒。周烨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容昭的,试图让他暖和起来。
    如果冰室不是黑暗的,周烨就可以看见容昭唇角的笑容,跟故事书里人们看到的被冻死的卖火柴的小女孩脸上的笑容一样。
    周烨紧紧抱着容昭,帮他止住不断颤抖的肌肉,一边低下头,张开嘴巴在他肩头狠狠yao了一口,双唇凑到他耳边,声音沙哑道:醒醒,容昭!
    疼痛令容昭睁开眼,他喘了口气:你咬我?
    周烨点了下头,下巴搁在容昭肩膀上,紧紧抱着他:对,有本事等出去了你再咬回来。
    第30章
    再睁开眼的时候, 入目是一大片雪白的墙壁。
    是医院。
    容昭起身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他已经睡了四个小时了。
    范瑶看见容昭起身,忙上前来:容哥,你醒了,别乱动。
    知道容昭关心什么, 范瑶继续说道:周队没事, 鲁海荣死了,被冻死在冰柜里的, 尸体已经被运往法医室了。
    容昭接过范瑶递过来的水杯,紧紧握在手心里。
    热水传过来的温度令他整个人活了过来,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红润的血色。
    容昭沉声说道:带我回局里。
    范瑶不敢做主:医生说要观察至少半天,周队也交代过,不让你乱跑。
    容昭掀开身上的薄被从床上下来:我没事,回局里。
    他身上还穿着周烨那件衬衫, 左边肩膀上雪白的布料被染了一圈暗红色的血液,隐约能看出一点牙齿的形状, 是他快要陷入昏迷的时候被周烨咬出来的。
    怕感染细菌,肩膀上的伤口被医生处理过, 缠了一圈绷带。
    到了市局,看见殡仪馆的馆长正在跟两个警员说话, 说馆内的每一具尸体来源和焚化都是有严格的审核和记载的, 绝对不会混进来多余的, 也不会被人恶意替换。
    容昭跟馆长擦身走了过去, 直接去了法医室。
    周烨刚从法医室出来, 推开门看见容昭,打量了他一下,目光落在他的肩头,声音有点不自然地说道:不是还没到出院时间吗。
    容昭的目光错开周烨,往法医室里面看了看:鲁海荣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周烨身上还穿着容昭的黑色T恤,从冰室出来之后被摁到医院做了身体检查,一路赶回市局忙到现在。
    尸检还在进行,你先跟我过来,周烨带着容昭往物证部的方向走,一边转头看了看他的肩膀,还疼吗?
    抱歉,情急之下,怕你昏睡过去,周烨一边走,把自己的肩膀往容昭身侧递了递,要不,你咬回来?
    不疼,容昭转头看着周烨,低声说道,谢谢。
    容昭经常会对别人说谢谢,他说谢谢的时候,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都是出于礼貌,出于骨子里良好的教养。
    唯这一声,跟以前的都不一样,听着是出于礼貌之外的真心,有点像冰雪消融的声音。
    两人在冰室走了一遭,差点被冻死在里面,算是一块出生入死过。
    听到容昭不愿意从自己身上把那一口咬回来,周烨竟然感到有点失落:真不咬?
    容昭看了看周烨:我嫌硌牙。
    你要带我去哪?
    说话间,电梯听到了物证所在的楼层,周烨一边走出来,说道:带你去看东子在鲁海荣家搜集到的物证,还有一部分是在医院的太平间搜出来的。分尸地点不在他家里,在医院太平间。
    物证科的检验台已经被摆满了。
    被特殊标记的一把水果刀、一把剁骨刀、一台单反相机、各种医学方面的书籍等等。
    另一个检验台上放着一张张令人触目惊心的照片。
    鲁海荣用那台单反相机将对两具尸体的的凌辱和分尸过程拍了下来,再放在自己的暗房里洗出来收藏在一本影集里,放在自己枕头底下,随时拿出来看。
    搜集到的证据中没有显示出米琼和赵甜的头部下落,也没有贺艳艳的消息。
    一个戴着白手套的物证工作人员正在进行检测和分析,他一只手拿着法医出具的前两名受害者的验尸报告,一边看着检验台上的照片:跟之前法医的验尸报告相吻合,死者是死后遭到肢解的。
    很遗憾周队,这些照片中除了受害者,没有第二个人出境,包括鲁海荣自己。
    周烨戴上手套,拿起鲁海荣的手机:通讯和社交账号有收获吗?
    叮~~,是电脑收到新邮件的声音。
    物证人员偏了下头,示意周烨看他的电脑。
    周烨点开看了看,几个有嫌疑的手机号码被标注了,号码主人的身份信息也已经查出来罗列好了。
    周烨用手机打开自己的邮箱,把这封邮件转发给了白旭东,让他跟进这几个人。
    已核实嫌疑人用来分尸的正是这把水果刀和锁骨刀,物证拿起检验台上的水果刀,但是,这把刀的刀口与死者身上致命伤的伤口并不吻合。
    也就是说,凶器另有其他。
    无论鲁海荣家里还是医院太平间,都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真还藏着一把刀不会不被发现,一切证据都指向有另一名嫌疑人协同作案的可能。
    在鲁海荣从二手市场买来的黑色汽车里发现了受害者挣扎留下的痕迹,其中一根被夹在车门缝里带有毛囊的头发,经过DNA检测证明,属于死者赵甜。
    鲁海荣负责物色对象,凭借自己温文尔雅的医生外表获取受害者的信任,将其掠走。强女干和杀人由另一人完成,分尸抛尸再由鲁海荣来完成。
    鲁海荣的工作更像是准备和善后,看起来很像是在为另一个人服务,物证人员推测道,有没有可能,他是被那个人威胁的。
    周烨低头看着眼前这一堆分尸照片,每张照片的构图都是精心策划过的,光影也充满艺术感,旁边甚至还有一台补光灯。
    周烨推测道:他也在享受这个过程。
    不过这两人的高.潮点不同罢了,一个热爱强女干杀人,一个没有性能力,热爱于被人当成医生来尊重和信任,再摧毁和破坏。
    一名物证人员正坐在检验台边拆解鲁海荣那台单反相机:有发现。
    另一名物证看了看他手上的镊子夹着的存储卡:相机里面的存储卡不是第一时间就拿出来了吗,这怎么还有一张。
    那名发现存储卡的物证说道:这张是被藏在相机里的,不是在插卡槽里的,而且从这张卡的型号上来看,这应该是六七年前的。
    无论是容昭还是周烨,都对六年这个词特别敏感,两人几乎同时发声:看看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周烨转头看着容昭,从他眼里看出来平常少见的紧张。
    周烨握了下容昭的手,像在冰室里握着他的时候一样,希望能安抚他一下。
    容昭垂眸看了看周烨的手,轻轻拧了下眉,正要说话,对方已经松开了,他动了下嘴唇,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物证将存储卡放在插卡器里,连上电脑,无奈地摊了下手:加密了,恐怕要等密码解除才能看到了。
    不过放心,这种密码方式看起来不算特别复杂,交给王小明,准没问题。
    市局一楼大厅,一对老夫少妻正在哭嚎,尤其是女人的声音,分外尖利:殡仪馆冻死了我儿子,不管怎么样都得先赔钱。
    这两人正是鲁海荣的父亲和后母。
    后母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比二十八岁的鲁海荣大不了几岁。
    询问室内,周烨坐在鲁海荣父亲对面,开门见山地问道:当年,鲁海荣参加高考的前一天,为什么要打他?
    成绩优秀的鲁海荣因此错过了人生最重要的考试,连命.根子都被踹废了。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们别问我这个,鲁父眼神带着明显的抗拒,就问,殡仪馆把人冻死了,是不是得赔偿。
    周烨盯着鲁父的眼睛:不管怎么样,人现在就在法医室躺着,你作为父亲,问都不问一声,上来就要赔偿,是不是太冷漠无情了点。
    有太多的罪犯,他们犯下的罪不值得被人同情和原谅,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的父母始终爱他们。父母站出来试图替孩子顶罪的都不在少数。
    鲁父的脸色非常不好看:我跟那种畜生没有感情。
    鲁父终于将以前的事情讲了出来。
    高考前一天晚上,下了大雨,鲁父出差不在家,鲁海荣高考压力过大,对年轻的继母起了心思,一时冲动,把继母摁在了床上,欲行不轨。
    提前回来的鲁父看见眼前这一幕,加上在此之前,继母跟鲁父说过好几次,鲁海荣偷看自己洗澡。
    鲁父被眼前的画面刺激得不轻,血气上涌,狠狠打了鲁海荣一顿,把他赶出了家门。
    这一打,就把人打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周烨接过郑可递过来的鲁海荣继母的资料,里面有大量的生活照,入眼就是一大片红色,继母是个非常爱穿红裙子的女人。
    鲁海荣对这些女人渴望又憎恨,在他眼里,大雨夜出行的红衣女子米琼、赵甜和贺艳艳都是继母的化身。
    他没有对继母下手,是因为潜意识里对父亲的畏惧,那顿毒打引发出来的一系列后果,令他害怕。
    从询问室出来,周烨带着容昭去了法医室。
    吴昊看了看周烨,又看了看跟在周烨身后的容昭,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凝重再到疑惑:你俩的衣服怎么回事?
    周烨身上还穿着容昭那件黑色的T恤,夏天的时候,他除了警服和白衬衫就没穿过别的上衣。
    突然换成黑色,还是非常具有容昭特色的黑色,令吴昊心里警铃大作。
    我俩关系好,换换衣服穿不行啊,周烨接过吴昊手里的验尸报告,有什么发现?
    吴昊给周烨和容昭一人递了一套手术服,带他们走进验尸房。
    鲁海荣被解剖过的尸体已经缝合好了,躺在台子上闭着眼睛,肤色呈现出一片灰败的青灰色。
    周烨看了一眼解剖台边的一堆衣服,转头对容昭说道:当时你在医院没看见,鲁海荣死的时候就是穿着这件白大褂,手上紧紧攥着一个听诊器。
    吴昊抓起鲁海荣的手,指了指上面的一片青色:我们是两个人才把听诊器从他手上硬拿下来的,差点把骨头都给掰断了。
    从鲁海荣生前和死后的状态可以看出来,他对自己没能参加高考,考上医学院,成为一名医生,很是耿耿于怀。
    而这一切的根源又可以追溯到高考前一晚发生的事。
    吴昊翻开鲁海荣的左手
    从解剖室出来,周烨转过身打了个电话给白旭东:鲁海荣的手机和社交账号里的可疑电话和网络id查的怎么样了?
    白旭东在电话里答道:情况不太乐观,通过调查,这些人并不具备与鲁海荣协同作案的嫌疑。
    两个人要达成共识和合作,就避免不了交流,除了电话和网络,交流方式就只剩下最后一种了,面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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