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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逻辑美学——廿小萌(52)

    钟亦蒙了一下,餐桌上的氛围过于微妙,只见老太太慢悠悠把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搁就笑了,道:你要是没下来,他就回来给我尽孝?
    张行止就看着自己的饭碗:是。
    老太太:那你要是下来了呢?
    他还没到能上去的时候。张行止一五一十全都答得很实诚,再过两年,我会送他去的。
    老太太像是被张行止的话逗笑了,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回来跟我打商量的,都安排的这么好了,还问我的意见做什么?
    张行止顿了一下:您不点头,我跟里奥谁都不会去。
    钟亦已经彻底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了,感觉自己就像是组里那些架好机位的摄像机,谁说话看谁,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张行止在这件事里还藏着别的原因。
    换做以前他可能一点不会在意,甚至还觉得如果张行止有别的个人原因就再好不过了,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他要的,过程他一点不关心,但现在,钟亦发现自己竟是心里有点不舒服了
    说他是利用张行止也好、吊着张行止也好,起码他从来没有瞒过张行止什么。
    钟亦正想着,就听老太太忽然道:阿亦知道这件事吗?
    钟亦下意识就把视线投向了张行止,他不确定自己应该给出什么样的答案才对两人的目的更有利,但张行止还是头也不抬地看着自己跟前的饭碗,根本没给他视线交汇的机会,兀自就帮他答了:不知道。
    所以他只管你答不答应去给他拍东西,其他都不管了是吗?老太太三言两语就点出了关键。
    钟亦面上四平八稳的,一双眼却是紧紧地盯在张行止身上,但张行止依旧没看他:是。
    话音落下,钟亦桌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下意识就在腿上狠狠剜了一下,终于是收回自己的视线,彻底做起了漠不关心的旁听者,殊不知就在他挪开视线的后一刻,张行止其实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没得到回应。
    接下来就是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整张餐桌都没人说话。
    最后还是老太太先开的口,她长出一口气道:姜铎铎知道自己管不住你们,前段时间就打电话给我说了,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不要太生气,注意身体。
    听到姜铎铎的名字,钟亦眉心骤然跳了一下,回想着老太太刚刚的问话,他有些拿不准姜铎铎是不是把自己和张行止的事也一起告诉老太太了
    老太太:但是阿也你说随时可能丢一个一手拉扯到大的孙子这种事,应该做多久的心理准备都准备不来吧?
    张行止没吭声。
    作为帮凶,钟亦心情正复杂,就听老太太竟是向他也求证了一句:是这样的吧,阿亦?
    钟亦很少碰到答不出来的问题,因为就算无法正面回答,他也能从侧面为自己找到Plan B应对,但现在,他发现自己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可以随口告诉姜铎铎不要妄图让他讲道德,却没办法同样理直气壮地直面当事人。
    我年纪大了,阿也你块头也比我大了这么多了,我是抽不动你了。说着,老太太便重新拿起了筷子,朝两人招呼道,这顿饭我准备了一上午,说话归说话,饭还是要吃的。
    钟亦不了解老太太脾性,不知道这话是应该正着听,还是当教训话听,他是一直看张行止拿起筷子,才重新从桌上捡的筷子。
    天色已然一点点暗了下来,钟亦其实早就吃饱了,但眼前两人都没放碗,他一个客人自然不好先放。
    是他坐在位置上打出第一喷嚏,张行止才猛然醒神般看向了他:饱了吗?
    吃啊啾!我吃饱了。钟亦说着便扭头掩住口鼻又是一个喷嚏。
    张行止这回是真的坐不住了,不再去看他阿奶,率先就把手里的碗筷搁到了桌上,他看了眼钟亦空空如也的饭碗,心里自责:阿奶,我们吃好先回房间收拾行李了,您吃好就回吧,碗筷放着等我出来收。
    今天阿奶给钟亦盛的饭其实有点超过钟亦的饭量了,以钟亦的个性,平时是肯定会剩的。
    张行止自己也知道,对不起只有第一次说的时候最精贵,遑论这还是一天之内说两次。
    眼下带着人往自己房间走,让张行止再解释他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这些,他也有些张不开这个嘴,毕竟事后解释没有任何意义。
    路上,是钟亦先出声问的他:我晚上睡你房间?
    又一个让张行止难受的问题,尽管他不想答,但还是如实说了:隔壁有客房。
    嗯。钟亦应完这句,便再没了反应。
    张行止皱了皱眉,口口声声说喜欢钟亦的是他,现在把人带回来了,没有及时坦白,只能让人睡客房的也是他。
    两人间的氛围几乎肉眼可见地沉闷了起来,张行止却丝毫没有办法。
    他们回来的时候甚至没有收出第二个行李箱,只张行止一个三十寸的行李箱就全带回来了,眼下两人进到房间里,那行李箱就摆在张行止床边。
    张行止的房间陈列很简单,跟他泉市的豪宅没什么两样,干干净净,几乎找不出杂物。
    张行止打开行李箱往外拿东西的时候,钟亦就倚在一旁看着,看他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山里晚上凉,你先去洗漱,其他东西我帮你放到客房。
    钟亦:好啊。
    话音里一点听不出情绪。
    张行止勉强自己说点什么:想泡澡吗?
    好啊。
    算了你应该撑了,明天泡。
    好啊。
    想
    好啊。
    张行止:
    钟亦还是那个抱着胳膊的姿势倚在边上:不用问我,都行。
    张行止终于顶不住了,他以前完全不知道自己忍耐度这么低,仰脸便看向了钟亦,道:我和里奥的父母都是在阿尔尼迈出事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就没特别给你说。
    钟亦只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道:那就不说呗,也没人规定你非得给我说啊,没毛病。
    其实这事钟亦有所耳闻,当初取景阿尔尼迈原定并不是现在这座山,只是尽调发现那座山上去世了一对很有名气的极限夫妻,就被他授意避开了,张行止父母应该是他们取景敲定之后的事了。
    不是。张行止单膝着地,皱着眉就想去拉钟亦的手,他想告诉钟亦他没有故意藏着理由,让钟亦误会自己会答应纯粹是因为喜欢他,但等他真正把钟亦的手握住了,话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得改口道,院长只说了拍摄的事,没说我们的事,等晚一点,我会告诉阿奶的。
    钟亦就任由张行止拉着手,嗤笑道:你是打算告诉你阿奶我们两个是床伴的事?如果不是,那就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们这种词,就不要再用了。
    潜台词再明显不过,喜欢不喜欢,从头到尾都是你张行止自己一个人的事,他没有点头说好,你自然也没什么报备的义务。
    那时的钟亦是回了客房把手里的衣服全都拿衣架挂好,才后知后觉自己放在行李箱的丝巾,张行止好像忘了收出来。
    另一头,张行止首先去把外面的碗筷收了。
    早在老太太知道他要回来的时候,就不再自己洗碗了,张行止是站在厨房里把积攒在池子里的所有碗盘都处理完毕才出去。
    叩响他阿奶房门时,他阿奶正坐在梳妆镜前安置她的饰品们,原本挂在她脖子上的丝巾,也被一并取下来放在了手边。
    老太太只给了自己孙子一个眼角便将注意力重新收了回来,道:不去哄人来找我?
    第63章
    第二天一早,钟亦本来还琢磨着自己应该怎么面对人家老太太,结果他才刚推开房门,就得知老太太已经出门了,问是去干吗,说是出去遛弯打麻将了。
    钟亦对着手机确认了一眼时间,才刚刚七点整,老太太这精神头是真的好,完全不像是八十的。
    两人的氛围还维持着昨天晚上的拧巴,不过反正张行止话少,下山该扶他过的地方还是得扶,倒也没怎么太显著的变化。
    可能因为运动量超标,确实累着了,钟亦昨天晚上睡得很沉,只隐约感觉张行止后来半夜去了一趟他房间,但具体干什么钟亦就完全没印象了。
    跟他容光焕发的面色对比起来,王寺恒这群孩子就惨淡多了,一个个大黑眼圈的顶着,一看就是昨天晚上熬了夜的,乌乌泱泱一帮人懒在酒店门口那个架势就跟丧尸出行一样。
    谁迟到,谁的手机就会滴滴响,一直滴到他出现在酒店门口为止。
    看着清点人数的张行止,王寺恒顶着俩熊猫眼墨迹到了钟亦身边,问他身上疼不疼。
    钟亦愣了一秒:身上疼?
    王寺恒哽咽:对啊,昨天爬山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今天一觉睡醒就不行了,跟被人打了一样,酸的不行,钟老师您都没感觉的吗?
    这样的状况显然不是个例,王寺恒此话一出,边上一帮人全眼巴巴地望着钟亦,把钟亦盯得一连眨了好几下眼,迟疑道:我好像没什么感觉?
    话音落下,顿时哇声一片,不少人都感慨没想到钟老师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平时竟然还保持健身。
    听到这里,钟亦忍不住看了张行止一眼,敢情昨天晚上这人跑他房间里是来给他按摩来的。
    平时看着挺聪明一人,怎么做好事也不知道留个名,万一他没发现怎么办,打白工不亏吗。
    一直到人数清点完毕,大家开始排队上车,王寺恒都还在盯着钟亦研究,嘴里嘀嘀咕咕的:这不对啊怎么可能没感觉呢难道是老张不行吗
    左师傅记得这个小伙子,扶着方向盘就笑吟吟地问:什么不行?
    照例坐在第一排的张行止睨了王寺恒一眼,帮他答了:他还没睡醒,左师傅今天先去左道山吧,右道山换到明天。
    左师傅:欧凯。
    一路上,几乎满车的孩子都睡了,跟昨天闹腾腾的车厢很不一样。
    钟亦今天是睡饱了,从口袋里一掏眼镜就开始对着手机回消息,昨天囤积了一整天的微信没看,列表已经快炸了,一溜红气泡很是壮观,连带着邮箱也满满当当。
    两人虽然闹了点不愉快,但还不至于真跟小学生似的,就为了那么点事连在车上坐都不肯坐到一起了。
    张行止看着身旁持续打字的人微微蹙眉,盘山公路本就不好走,他怕钟亦在车上看手机头晕,对眼睛也不好,但他心里还是对自己昨天的事过意不去,愣是堵了一路没好意思说。
    临到下车,光是叫孩子们起床张行止就花了十分钟,钟亦就在前面看着张行止一个一个地去座位上叫,想不通一个闷葫芦怎么这么能操心,就连边上的左师傅都夸他认真负责。
    王寺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大巴车门口的,平时这个点他连眼睛都还没睁开,正准备摸索着扶手下车,就觉肩上猛然一沉。
    比起他,房路的状态只好不差,趴在人身上郁闷的不行:崽种你背我走吧,我昨天被江江哥的呼噜吵到了凌晨三点才睡着,人都要疯了。
    李江人就在后面,一听这话立马炸了:你还好意思说???你昨天晚上把被子都抢跑了,给我冻醒了两三次。
    左师傅在边上听乐呵了,他爱看这些孩子们闹:你们两个分到的是大床房啊?
    对啊,王寺恒把最后一个标间抢了。房路赖上王寺恒就不想放了,所以你今天要负责背我。
    王寺恒一句脏话下意识就到了嘴边,但实际并不清醒的脑海里,最后一丝理智还是让他在左师傅面前守住了当代大学生的风范,礼貌道:请自重。意思是麻烦你自己去称一下自己的体重。
    左师傅又是一通笑:我们这里有背媳妇过门的习惯,一般都不给人背的,一背就是一辈子。
    房路瞬间清醒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王寺恒踹下了车,搓着胳膊道:哇,要跟这种崽种过一辈子到底是什么恐怖故事啊。
    下了车,张行止照例走在队伍最前面,钟亦给他断后,愣是没一个学生看出来他们两个老师今天有问题。
    昨天被滴滴怕了的王寺恒眼下也不敢跟在钟亦屁股后面走了,就病恹恹地杵在张行止跟前,给他们一整支队伍的丧尸当起了丧尸头头。
    刚开始他还不觉得,是慢慢随着他们脚下的楼梯越来越繁复,老张盯着某一个方向看的频率越来越高,王寺恒才猛然意识到点什么。
    顺着视线往后一看,果然是他们队末玩手机的钟老师。
    这一下,他嘴上的闸门又关不住了:老张你这过会儿看一眼,过会儿看一眼的,还怕钟老师丢了不成。
    张行止这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兀自对着嘴边的扩音器继续着课程讲解。
    一般采风为了黄金一小时都会早起。
    黄金一小时指的是日出后一个小时跟日落前那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所以其实你们还是起晚了。
    大概在这个时间的太阳位置比较低,太阳光不会太强。
    在太阳高度角低的时候拍照,相对柔和的光线会把景物产生的阴影拉长,会让画面更有质感、更立体。
    很多优秀的景物照都是在日出日落附近的时间拍出来的,色调整体效果都会好。
    钟亦眼里看着手机,耳边还听着队伍里孩子们的笑闹,自嘲那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日出了,幸亏还有个日落,回去还得把想拍的地方再删减一下。
    只有王寺恒在小声叨逼叨:你这课到底是给咱们上的,还是给钟老师一个人上的啊,是不小心拿502当了眼药水吗,眼睛黏上就不放了
    张行止也不能说他担心钟亦看手机太专注,不好好看脚下的路会摔,只能是默默把人睨闭嘴。
    他知道钟亦每天好像看着都在家里闲着没什么事,但其实有很多文件都需要他过目、拍板,钟亦这会儿这捧着手机一忙活,愣是跟在队末一直忙到了他们中午吃午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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