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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风水先生——青枫垂露(57)

    赵思恒挥挥手:哦,你走罢。
    这般冷淡的态度,让许衍心头一咯噔,仔细打量赵思恒的脸色,又瞧不出端倪。
    许衍走后,姚司彦伸手去抢那茴香豆的碟子。
    赵思恒吃了一惊,母鸡护崽似的护住那碟子:你做什么抢我吃的?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姚司彦柳眉直竖,你怎么能这样对许老师说话?!
    赵思恒不解道:我怎么了?
    许老师那么辛苦挣钱,你却这般大手大脚,连许老师要走了,你也不和他好好道别。姚司彦说。
    我跟不跟许衍道别你这么气愤做什么?赵思恒冷眼瞧着姚司彦,再说了,许衍是我的爱人,我怎么对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姚司彦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瞧着赵思恒。
    这还是那个性子柔顺,任人搓扁揉圆的赵思恒吗?
    现在的赵思恒,分明就是个霸王。
    姚司彦气得脸都红了,他愤愤地站起身:我走了!
    赵思恒丝毫不以为意,仍旧坐在位置上,吃着他的茴香豆。等人走远了,他才冲着姚司彦的背影轻嗤一声。
    围观了全程的夏景生,向那跑堂的招招手,抬手给了他一厘打赏。
    片刻后,赵思恒面前出现了一壶茶,他诧异地看着跑堂。
    跑堂指了指夏景生:那位先生说,请您喝茶。
    赵思恒掀开壶盖闻了闻,瞬间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把茶倒入杯中。
    茶汤入口,浓香四溢,初时微苦,过后却有回甘,这是上好的高山云雾茶。
    赵思恒主动朝夏景生走来,他大大方方地坐下,却并不说话。
    夏景生仔细打量着赵思恒的脸,笑道:你的性格似乎变了许多。
    赵思恒听了这话,像是一点都不意外,反倒坦然地笑起来:人都是会变的。
    为何要请我喝高山云雾茶?赵思恒问。
    多日未见,他的眉眼都灵动起来,说到兴起之处更是眉飞色舞,灿烂的笑容成了点睛之笔。
    你是个懂茶之人。言下之意,夏景生将方才发生的事都看在眼中。
    既如此,你可愿将茶卖给我?说着,赵思恒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里面是沉甸甸的银子,我有钱!
    夏景生被这直白的举动逗笑了。
    赵思恒见他笑得开怀,反倒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是这些钱不够?
    夏景生摇头道:不,这茶就当我送你的。
    真的?!赵思恒喜形于色,你可真是个好人。
    夏景生又忍不住笑了。
    得了想要的茶叶,赵思恒也不介意夏景生笑不笑了,他满意地看着手中的茶包,一脸自得其乐。
    走罢。夏景生站起身来。
    去哪儿?赵思恒不明所以。
    你不是要去百货商场吗?我恰好也要去,便同你一道。
    赵思恒喜道:你愿意陪我去?太好了!
    赵思恒掏出钞票结账,他将一叠钱放在柜台上,夏景生对他笑笑:结过了。
    赵思恒怔怔地看着夏景生,脱口而出: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夏景生又笑了。
    今日的赵思恒,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直白得让人惊叹。
    帮朋友付账,这是礼节。
    朋友?!赵思恒缓缓念叨着这个词。
    怎么?我们不是朋友吗?夏景生有意逗他。
    我我不知道赵思恒思索了一阵。
    夏景生失笑:这话你若对着姚司彦说,他保准气死了。
    一提到这个名字,赵思恒脸上就流露出讥讽的神色:他才不是我朋友,他抢我男人。
    夏景生一个没忍住,被呛得直咳嗽。
    赵思恒当真变了,难怪姚司彦会专程给他写拜帖。
    一个人的性情,既有先天的因素,也有后天的养成。若受到刺激,自然有性情大变的可能,可是变成这样,倒是极少见的。
    此时的赵思恒,就像是另一个全然不同的人。
    夏景生怀疑过赵思恒被鬼魂附身,可赵思恒周身并没有阴气,神色间也一派清明。
    倒让夏景生有几分拿捏不准。
    说话间,两人来到百货大楼门前,赵思恒像是第一次来这儿,对所有的东西都很好奇。
    特别是在成衣店里,他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满脸新奇之色。
    见夏景生挑了一身暗色的西装,赵思恒皱眉道:这个不适合你。
    夏景生笑笑:不是我穿,是买给我爱人的。
    可这是男装?你爱人是男的?!赵思恒的话,让夏景生眼神倏地一厉,你不知道我爱人是男的?
    赵思恒被夏景生的阵势吓住了,他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当然知道!这衣服很适合他。
    夏景生盯着赵思恒看了半晌,终究没再说些什么。
    在这之后,赵思恒一反常态地沉默起来,说话前总要看看夏景生的表情。
    夏景生看他两手空空,诧异道:你不买东西?
    赵思恒摇摇头。
    也不给许衍买?夏景生意味深长道。
    他?!他不配!提到许衍的时候,赵思恒总算活泼了些。
    第七十一章
    夏景生思及往日, 赵思恒心心念念都是许衍的模样,不置可否地笑笑。
    趁夏景生与导购说话, 赵思恒偷摸着掀开吊牌瞧了一眼, 忍不住咋舌道:那么贵?!
    这笔数字在赵思恒眼中是天价,却见夏景生半点没犹豫地结账。
    赵思恒心下五味杂陈。他摩挲着成衣袖子,忽然严肃道:你给他买这么贵的衣裳, 值得吗?
    夏景生失笑:当日你不也心心念念着许衍的喜恶?只要爱人高兴,便值得。
    可我后悔了,现如今我觉得不值当!赵思恒一脸纠结,很是嫌恶当初那个痴情的自己,你现在在他身上花钱, 转头他就把钱花在别人身上,到那时, 你可没后悔药吃。
    夏景生摇摇头, 并不认同这悲观的想法,只当赵思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既知道许衍对不住你,就没想过分开?夏景生问。
    我倒是想啊赵思恒低声嘀咕了两句。
    夏景生没听清, 狐疑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赵思恒眼珠子一转,扬起下巴道, 就这么分开多亏啊, 我要花光许衍的钱,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夏景生:
    相比起百货商店,赵思恒对路边的小摊更感兴趣, 见到那形态各异的糖人就挪不动步子。
    不多时,便左手一串烤饼右手一串糖人吃得不亦乐乎。
    恰在此时,迎面又撞见熟人。
    夏景生瞧见叶恒朗,笑道:恒朗兄,好巧。
    难得的休息日,叶恒朗外出添置日用品,不曾想撞见夏景生与赵思恒。
    夏先生叶恒朗还是老样子,不善言辞。
    夏景生习惯了他的内敛,交谈几句,待那黄包车在面前停下,便与二人挥手道别。
    夏先生!眼看着黄包车走远,赵思恒忽然喊道,改日来我家里做客!
    夏景生摆摆手,示意自己听见了。
    赵思恒冲叶恒朗扬眉道:瞧见了吗,追人得这样才行!
    叶恒朗吃惊地看着赵思恒,停顿半晌,方才接话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眼睛都快长到人身上去了,还装呢!真要那么放不下,就去追啊。赵思恒理直气壮道。
    叶恒朗被赵思恒这通胆大包天的话镇住,他的目光在赵思恒脸上来回扫视,蹙眉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在给你出主意,你反倒问我怎么了,真是个呆子!赵思恒愤愤地咬着手里的糖人。
    叶恒朗严肃道:赵思恒,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可事关他人的清誉,玩笑不能乱开。
    什么清誉不清誉,男欢女爱多正常的事,虽说夏先生已经有爱人,可再多纳一房,也是可以的嘛。
    叶恒朗哪里听过这么荒唐的说法,当即涨红了脸,斥道:休要胡说!
    怎么了啊!赵思恒没料到他会突然生气,恼道,你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叶恒朗一双眼睛如那探测仪般,将赵思恒从头到脚扫视一遍,脸色愈发凝重。
    你不是赵思恒,你是谁?!叶恒朗质问道。
    你赵思恒眼中划过一丝讶然,你仔细看清楚,我是实打实的赵思恒!说着,赵思恒扯了扯自己的脸皮。
    叶恒朗再三确认,确实是赵思恒没错,脸上也没动过手脚。
    可照赵思恒的性子,是绝不可能开这种玩笑的。
    叶恒朗眼中的赵思恒,性子温和、处事懂礼,说话很有分寸,极会设身处地地为人着想。
    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是谁?!
    见叶恒朗愣神,赵思恒眉眼一动,准备开溜。
    却被叶恒朗一把抓住手腕:你绝不是赵思恒!跟我回警局!
    赵思恒惊了,用尽浑身气力挣扎:神经,我怎么就不是赵思恒了,你放开我!喂!喂!救命啊
    无论赵思恒怎么叫,他最终还是被带回警局接受问讯。
    问讯室是个狭窄逼仄的房间,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灯。
    赵思恒被扣在椅子上,与叶恒朗大眼瞪小眼。
    熬了一个时辰,赵思恒早已身心疲惫。
    我渴了!赵思恒嚷嚷道,我要喝茶。
    叶恒朗一个眼神,手下的警探端来了茶。茶水用个绿色的搪瓷碗装着,碗边还有未洗净的痕迹。
    赵思恒满脸嫌恶,小心翼翼地尝一口,一个没忍住全数喷在桌上。
    茶是隔夜的?赵思恒控诉道。
    有的喝就不错了,还挑!警探看不惯他这副挑剔的样子,训斥道。
    叶恒朗倒是淡定,他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仔细地观察着赵思恒的一举一动,末了开口道:说实话罢,说了你便能解脱。
    赵思恒恨得牙痒痒,高声道:叶长官,叶哥哥,叶大爷!我都说几百遍了,我就是赵思恒!不信你去许衍家里看看,看他家里还有没有藏着另一个赵思恒!
    叶恒朗阖上审讯本,冷然道:你放心,我们自会去查证,在此之前,你还得受些委屈。
    很快,赵思恒便懂得叶恒朗的意思,他被收押进临时的监狱。
    牢里光线昏暗,污秽肮脏,赵思恒一进去,便听见耗子吱吱的叫声。
    墙根下飞速窜逃的耗子把他吓了一跳,他竟反常地安静下来,蜷缩在那还算干净的板凳上,把头埋进膝盖里。
    狱警担心他闹事,在外头观察了一阵,见他还算安分,这才放心离去。
    在狱警走后不久,赵思恒的面色愈发青白,四肢难以自控地抽动着,手指屈伸如数物状。
    见狱警回来,叶恒朗扫着卷宗,随口问道:招了吗?
    没,不过大概也快了,你们是没瞧见,他进去的时候,脸都吓白了,蜷在那凳子上瑟瑟发抖,还是叶哥有办法。
    叶恒朗阖上钢笔,起身道:我去看看。
    第一眼看到牢里的赵思恒,叶恒朗马上意识到不对劲。
    此时的赵思恒双目上窜,牙关紧闭,身体不受控地歪向一边。
    叶恒朗一面将人制住,一面大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这是羊癫疯,快喊医生!
    大夫匆匆赶来,给赵思恒服下定痫丸,情形才有所好转。
    这时,派去调查的警探也已返回,向叶恒朗汇报道:长官,他确实是赵思恒,许衍的家,还有赵思恒的学校都查过,并无异常。
    叶恒朗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安睡的人,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一个让人如沐春风,一个却像盛夏的骄阳,要将人生生晒脱一层皮。
    让家属来接人吧。叶恒朗松口道。
    警员试图联系家属,可赵思恒的哥嫂外出,一时无法赶回江城。
    叶恒朗蹙眉道:许衍呢?
    警员:许衍一听是警局的电话,就给挂了。
    叶恒朗:姚司彦呢?
    警员:姚司彦说身体不舒服
    叶恒朗长叹一声,不由地对赵思恒生出几分恻隐之心:继续给许衍拨电话。
    一通电话从早打到晚,总算是打通了。
    在许衍赶到之前,赵思恒清醒过来,一睁眼瞧见叶恒朗严肃的脸,赵思恒吓了一跳。
    他才发现自己已从牢房出来了,这会儿正躺在沙发上,叶恒朗就在一旁办公。
    赵思恒拿起盖在身上的外套看了眼,嗤笑道:怎么不继续关我了?
    你不知道自己有痫症?叶恒朗停下手中的笔,正色地看着赵思恒。
    痫症?赵思恒一怔。
    叶恒朗看他脸上惊讶的神色不似作伪,无奈道:此症发作起来极为凶险,你竟还这般胆大包天地到处乱闯。
    想到这一层,叶恒朗便更觉怪异。
    痫症多发作于小儿时期,因病症难以除根,多数患者性子内敛安静,且会随身带有药物。
    凡此种种,都与眼前的赵思恒对不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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