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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十——颜凉雨(189)

    步步高升自我顿悟的时候,白路斜正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提速。
    作为4/10的躺赢分子,他几乎没什么体力上的消耗,此刻轻轻松松就走在了大部队最前面,心情好的时候就学着旁边同是白组成员的许叮咚,一级一级台阶往上走,走烦了,心情不好了,就两级两级往上去,全然不管后面的许叮咚和蒋城追得苦哈哈。
    这种任性的节奏,让白组很快和大部队拉开距离,成为绝对的领头羊。
    但玩得再不亦乐乎,石阶也就是石阶,弄不出更多花样,白路斜现在已经开始觉得枯燥了,望着前方空荡、幽长的石阶,琢磨着干脆一鼓作气冲到山顶,把后面那帮慢腾腾的家伙彻底甩开。
    打定主意,他又重新愉快起来,下意识回头瞥一眼,想看看慢腾腾的大部队现在走到哪儿了。
    不料差点和正往上走的何律撞上。
    何律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以为他有事,疑惑地问:怎么了?
    不止何律,还有铁血营那个眉毛上带着三道伤痕的家伙也跟上来了,白路斜没记住他叫什么,也没必要记,他只是的确有点意外这两个人的速度。
    大部队还在下方十几米远的台阶处,龟速往上挪,更衬得这两个家伙很突兀。
    许叮咚比较直率,白路斜还在打量两个铁血营呢,他就直截了当问了:你们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刚上来,何律诚实回答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前面的路就一直安全,大家怕你们走太快,万一脱队就麻烦了,所以我和三道杠追过来想跟紧一点。
    白路斜观察着何律的呼吸,发现还算规律平稳,怀疑挑眉:你不累?
    何律明白他指的是自己体力,详细解释道:虽然看管猎人的时候一直使用[墨守成规],但猎人一次禁令都没触发,所以消耗还好。
    那就是甩不掉了。
    白路斜蹙起眉头。刚打定的主意,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这让他很烦躁。
    别人白路斜不清楚,但何律这家伙如果坚持要跟紧他,他就不会白费力气去甩了。孤岛求生那几天的遭遇,他不想再回忆。
    许叮咚和蒋城在看见白路斜皱眉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迎接自家队长的任性了,不管是突然加速跑,还是直接往铁血营身上套[孟婆汤]、[催眠术],他们都有应急方案包括售后道歉。
    但万没想到,白路斜什么都没说,更什么都没做,竟然就悻悻地继续爬台阶了,简直匪夷所思。
    何律倒是很清楚白路斜对自己的恶劣印象,因为对方压根也没隐藏,所以他想白路斜现在应该已经在心里骂骂咧咧了。
    但何律没觉得生气,反而有点想笑。
    何律是那种坚决忠于自我内心的人,他认为对的事,他就会去做,任何人的任何意见,除非很有道理,否则都不太可能会让他动摇,白路斜这样一个和有道理无缘的人,更不可能对他造成影响。
    在他看来,白路斜集任性、幼稚、好胜、我行我素于一体,基本就是一个大龄儿童。而熊孩子的天职就是闯祸,有了这样的心里预设,所以他在面对白路斜的时候,心态一直比别人来得平稳。
    不过,平稳不等于不设防。
    熊孩子想或不想做一件事,不会因为对或错,只会因为开心还是不开心。
    当这样淡薄到几乎为零的是非观,放在一个拥有危险文具树的成年人身上,为了自己,更为了伙伴,何律永远不可能放松警惕。
    平稳心态+时刻警惕,就是何律和白路斜开展有效接触的不二法则。
    至于为什么非要和白路斜接触?
    孤岛求生的时候是必须,现在的话,诚实讲,是好奇。
    何律并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很少会对什么生出探索欲望,但白路斜这个人,也不知是不是身上有谜团的缘故,偶尔想起,就会让他有些在意。
    既然现在正好跟上来了,何律也就不浪费这次机会,快走一步直接追到和白路斜同一级台阶。虽然他只能站在最右端,和白路斜之间还隔了一个许叮咚,可不妨碍他开启话题: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会失忆?
    白路斜脚下一顿,转过头来看他,脸上阴晴不定。
    许叮咚则是脚下一滑,差点踉跄。
    他听出来了,何律是想和自家组长搭话,但你想和一个人聊天,还是聊这种一看就很隐私的问题,至少得寒暄、铺垫、预热吧,开口就把问题砸过来,还加个我一直想问的前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蓄谋已久,他一个围听的,都想扶额。
    见白路斜不说话,何律才意识到,自己莽撞了,立刻道:抱歉,如果你不想回答,当我没问。
    白路斜本来是不想回答的,但何律一退缩,他偏偏就想唱反调了。
    许叮咚猝不及防,就被白路斜拎着后衣领丢到下一级台阶。
    没了障碍物,白路斜直接看向何律,勾起嘴角,愉快嘲讽,:这是我听过的最蠢的问题,我如果知道自己怎么失忆的,那还叫失忆吗?
    何律困惑:可是你知道自己叫白路斜,知道自己是白组的人,这些信息又是怎么来的?
    白路斜耸耸肩:当然是白组的人告诉我的。
    何律问:他们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吗?
    白路斜打量他片刻,乐着哼出声:你在怀疑什么?怀疑白组的人骗我?
    何律认真道:如果你失忆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白组的人,或者你根本就身在白组,那么前面发生的事情,他们说不知情,可信度不高;但如果你是在失忆之后,外面游荡了一段时间,才被白组找到,然后他们告诉你你的身份和组织归属,并且表示对你身上发生的意外毫不知情,这个可信,毕竟你不是那种做什么都会和组织打招呼的人。
    白路斜:
    是第二种。下一级台阶上的许叮咚,悄悄递话。
    白路斜想喂他喝孟婆汤。
    何律微怔,第二种的话,那就的确是问不出什么结果了。白路斜自己不知道,白组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惹了什么事,就算有心想查,都无从下手。
    问完了?白路斜语气不咸不淡,问完了就换我问。他说着忽然凑到何律面前,似笑非笑,喂,失忆的是我,你怎么好像比我还着急?
    我没有着急,何律坦然否认,白路斜的调侃,对他几乎不起任何作用,从始至终,他对白路斜都实话实说,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着急?
    在何律看来,记忆是支撑一个人信念和行为的重要依据,如果记忆空白,就像房屋没了承重,人心里会空,会慌,会没底,然后就是迫切地想去找回记忆,找回自己。
    但是这些,他在白路斜身上都没看到。
    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这是白路斜的事,轮不到他来置喙,但事实就是,他站在这里,一股脑都问了。
    说话间,后方的大部队,已经跟了上来。走在前面的和三道杠、许叮咚之间,只剩三四级台阶。
    白路斜往下瞥一眼,看回何律,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为什么要着急?我如果不想失忆,谁都别指望逼我就范;我如果想,那还找回来干什么?
    何律有片刻的错愕。
    是啊,以白路斜的性格和战斗力,他不愿意做的事,很难有人可以强迫他。所以呢?失忆是白路斜默许的?或者干脆就是他自己做的?
    何律思绪有点乱,唯一清楚的是,这个问题可能永远都没答案了,因为当事人自己已经全忘了,并且对于遗忘,满不在乎。
    白路斜凤眼带笑,说完直接连上了五六七八级台阶,将何律和这番聊天,彻底甩到了身后。
    月色摇曳,石阶幽长,背影独行。
    VIP六人属于大部队的尾巴,唐凛和范佩阳又是VIP的尾巴,两人走在最后的最后,和自家四个伙伴都隔了几级台阶,和最前面更是隔着层层人墙,只隐约看见很远的上方,白路斜和何律原地停了一会儿,之后白路斜就继续跳脱前行,何律、三道杠、许叮咚、蒋城则又开始配合跟上。
    一切好像没什么异样。
    唐凛是真担心Guest.007说谎,说前面再无障碍,结果蹦出个超级战斗狂的守关者,那就头疼了。
    所以没异样,就是最好的情况。
    收回目光,他继续和范佩阳进行先前的讨论:对,就是这里最奇怪,以前都叫守关人,但从4/10开始,变成客人了。
    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很久,起初以为只是4/10的特殊设定,没想到5/10的守关人也是Guest这样的称呼。正好长路漫漫,他必须拿出来和范佩阳好好研究研究了。
    范佩阳也有同感:称呼变了只是表面,态度和责任心的改变才是内核,而且不是变好,是变糟,塌方式下滑。
    唐凛无奈,又好气又好笑,我在和你聊守关人,但你总让我觉得正在进行公司内部绩效考核评定。
    他们不总说守关就是工作么,范佩阳有理有据,既然是工作,就按照工作的逻辑来。
    好,工作逻辑。合伙多年的默契不是白来的,唐凛立刻进入范总模式,正色道,如果一个公司的一线员工,集体出现工作热情大幅下滑,工作纪律乱七八糟,那就说明
    这个公司的内部,发生了剧变。范佩阳接口。
    唐凛问:你觉得会和吴笙徐望他们关闭前十三关有关吗?
    有很大可能。范佩阳觉得就是,但落到话里还是有所谨慎。
    唐凛想了又想,说: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变化就不会是单一的,而是连锁反应。
    范佩阳说:你不用现在急着去猜,费心费力。关卡还在进行,既然已经变了,后面的迹象只会越来越明显,线索也会更多,那时候可能不用分析,局面就已经明朗了。
    唐凛莞尔。低成本,高回报,果然是范佩阳一贯的风格。
    他以前也曾想过学习对方这一优点,后来发现,不行,自己没范佩阳那么沉得住气。他总是还没等到最好的时机,就开始不顾一切地努力,虽然工作成果也不差,但同样的收益,他的过程永远要比范佩阳辛苦。
    思绪飘回公司岁月,又刚和范佩阳拿公司那一套讨论完关卡的剧变,唐凛突然起了一丝担心:不知道等我们彻底离开这里,公司会不会也有了变化。
    所有运营都在按部就班地走,即便依靠惯性,也能维持一段时间,变化应该不大。范佩阳托管交接做得很全面,对此有八分的信心,不过,商场上没有绝对的安全,风险随时可能发生,如果我们回去的时候,公司真的不行了,那就破产,清算,再重来。
    唐凛不解思索就摇头:我可不想再和你重新磨合一次。
    范佩阳停下,侧过脸看他,似乎在认真分辨他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结论不是太让人开心。
    跟我一起工作,很累吗?这么多年,范佩阳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更别说询问,这是第一次。
    看着对方一脸认真,唐凛忽然有点后悔。如果真破产了,他翻翻旧账问责一下还行,这事业都成功了,再讲这些已经过去的事,多余,且伤人。
    他不想伤范佩阳。
    问你呢。迟迟没等来回复,范佩阳有些不耐地催。
    这样的范总让唐凛一瞬间就回到了过去的坎坷岁月。
    范佩阳怕伤?
    唐凛敲掉自己单方面给对方立的脆弱人设。
    范总这样自信心爆棚的,就怕敲打得不够!
    不是累,是要累垮了。唐凛不再留情,细数合伙人罪孽史,加班加到胃溃疡,熬夜熬到低血糖,永远给了指令就要成果,因为觉得浪费时间,影响效率,所以从来不考虑工作之外的因素,比如别人的情绪,别人的想法,别人的感受
    别人是谁?再不打断,范佩阳怕自己被控诉书淹没。
    我,唐凛毫不犹豫把自己这个合伙人兼财务总监放到第一位,以及所有怕你怕得要命的员工。
    不说感情,至少在工作上,范佩阳一直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今天才发现,原来不是。原来曾经被唐凛旁敲侧击的那些对下属体谅一点的规劝,只是冰山一角。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奇异地,他又觉得这样滔滔不绝吐槽的唐凛,有点可爱。
    既然这么委屈,范佩阳好整以暇看唐凛,当初为什么要跟我合伙?
    唐凛愣了愣,被问住了。
    他还真没想过。那时候要创业,好像很自然就觉得范佩阳这个朋友合适。邀请是他发的,他记得;范佩阳一口答应,他也记得。当时一些认识的朋友还很意外,唐凛是后来才知道,范佩阳推了很多好的工作机会,也推了不少朋友的创业邀请,理由都是,他要自己单干。
    所以为什么一口答应了自己呢?
    唐凛一直疑惑,却一直没问过。
    还是说后来问过,只是也跟着[完好如初]一起忘了?
    唐凛抿紧嘴唇,他现在对自己的记忆,实在没什么信心。
    嗯?范佩阳这回多了一点耐心,没等来回答,只催了一个单音节。
    唐凛只得实话实说:我没想过。
    我也没想过,范佩阳说,但我刚才临时想了一下。
    唐凛抬头,有点迷惑:想出来了?
    范佩阳点头:你邀请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你还是选择跟我合伙。
    唐凛:所以?
    范佩阳: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唐凛有口难辩。
    这是知道他失忆,往死里欺负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唐凛:你等我恢复记忆的。
    范佩阳:我一直在等[耐心进度条报警中.jpg]
    第5卷 沙漏古堡
    第185章 沙漏古堡┃微微泛白的天际下,一座吊桥从古堡的正门处缓缓放下。
    范佩阳看着明明气得要命又无可奈何的唐凛,就知道自己成功把人绕进去了,心情瞬间放晴,还有点小得意,尽管他自己也清楚这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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