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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君仙友遍天下——岩城太瘦生(43)

    扶归表示,自己不想详细描述这个魔界新型骗局,不要问他。
    于是林信问:然后呢?
    然后扶珩那个小兔崽子就追上来,非说我几百年没出过魔宫,不明白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扶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那时候就觉得那个小崽子在设局骗我。
    那你入局了么?
    我当然没有。扶归一摆手,然后就是哐哐哐一顿乱锤,锤得昏天黑地
    噢,然后你就被抓回来,还被关在你原本的住处,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你只是出去体察民情,最后又回来了。
    我怎么知道他出去一趟,花样儿变得这么多?斗法也不好好斗,尽使些邪门歪道。扶归忽然想起来,怪不得是胡离养出来的,真是狐狸。
    那他把你关在这儿
    林信忍不住轻笑出声,在扶归看向他的时候,努力忍住。
    他要是抓我回来,也就算了,他扶归狠狠地咬了咬后牙,从地上扫翻的东西里捡起一封折子,他让我在这儿给他批折子,没日没夜的批折子,他自个儿当上了魔尊,要前任来给他批折子,他简直是有失心疯。
    林信还没来得及笑,扶归又道:不止这个,其实我想过和他谈谈心的。我说之前的事情可能是有点误会,你猜他怎么说的么?
    怎么说的?
    他说是他错了。他错了,他现在倒是放了我。
    你猜猜他还怎么说了。
    嗯?
    他说他给过我机会,我问他什么时候,他说上回在大街上的时候。扶归捂着头,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他说那时候他和胡离说话,父慈子孝的时候,他知道我在旁边,要是当时我跟他回去,就没有这一出了。
    他被抓回来好几天了,好容易找到一个熟人听他诉苦。一开始还能控制一下情绪,到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气得都踩到案上去了。
    娘的,我简直是满头雾水,我怎么知道他那是给我机会了?扶归道,林信,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批评一下你。
    我怎么了?
    后来我问他,他是怎么看出来,城楼上那个纸人是假的。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感觉不对。我问他什么感觉,他说他对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扶归怒骂一声,什么狗屁感觉,我当时请你做纸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把这个狗屁感觉给算进去?你做纸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把这个感觉给算进去?
    林信试图安慰他:你先从桌上下来
    身边的顾渊扯了扯他的衣袖,看了一眼关上的殿门,轻声提醒道:林信,外边
    我知道。
    只有被封了功力,感觉不大敏锐的扶归不知道。
    林信劝道:你先从桌上下来,你现在没有术法傍身,□□凡胎的,小心摔跤。
    扶归啐了一口:他就是想把我养成一条狗。
    林信不大坚定地替扶珩解释:他大概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是
    正当此时,殿门被一把推开。
    十六七岁少年模样的人,站在门前,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小声辩解道:我没有。
    扶归一愣,张了张口,连骂也骂不出来了。
    却见扶珩半举起右手:我同义父说的感觉,是手的感觉。
    他在城楼上,是一手抓住扶归的手,一手以魔气幻剑的。
    小的时候,义父牵我,不是纸人那样的感觉。
    扶归仍是怔怔的,转眼见林信起身要走,慌乱地连忙去拉他的衣袖:诶!你别走啊!林信,你是我亲爹,你别走林信!
    林信拉着顾渊,低着头就出去了。
    临走前,还对扶珩抱了抱拳:对不住,打扰了。
    林信小心翼翼地将殿门关上,回头却看见胡容也站在外边。
    胡容向他走来:兄长说魔界凶险,让我送你回家,如果事情解决了的话
    顾渊攥住林信的手:我会送他回去,你大概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胡容瞥了他一眼:走一趟就知道了。
    不想与他纠缠,顾渊转头对林信道:林信,他瞪我。
    这招百试不爽。
    但是这回
    胡容亦是看向林信,道:林信,我没有。
    现学现用,狐狸狡猾,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可是那时林信正在走神,压根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转眼只看见顾渊,顺手就勾住他的脖子:诶,我有办法了。
    嗯?
    能让我挼毛茸茸,你又不生气的办法。
    林信抖落开乾坤袋,在袋中摸了半天,拿出一只猫耳朵。是他之前戴过的那个。
    顾渊道:你戴。
    林信吹吹托在手心的猫耳朵,挑了挑眉:不,你戴。
    第54章 春天
    林信手中托着一只猫耳朵,朝顾渊挑挑眉,用手肘碰碰他。
    怎么样?我不挼其他毛茸茸,我就挼你。
    他原本是说玩笑话,却不料顾渊一伸手便将那只猫耳朵拿走了。
    顾渊朝他伸手,语气还是淡淡的:还有一只。
    也没想到他真的要戴。
    林信微怔,迅速把猫耳朵拿回来,塞回乾坤袋中:还有一只不知道被我丢到哪里去了,等我找到了,再一起给你。
    他拉起顾渊的手:走吧,我们出去待一会儿。
    忽然想起这儿还有一个人,林信转眼看向胡容:一起走吗?
    胡容掩在袖中的手握成拳,复又松开,点了点头:好。
    走出宫殿,林信一行人在宫墙下站了一会儿。
    他方才走时,往扶归手心里塞了一张已经开了的传音符。就算扶归的功力暂时被封,传音符随时都可以用。
    朋友一场,他不大放心,所以想在外边等一会儿,看扶归会不会传音过来。
    魔界阴森森的,入夜有些泛凉。
    林信抱着手,靠在宫墙上。
    又等了一会儿,他想了想,不大好意思让才认识没一天的胡容陪他在这儿吹风,便对胡容道:妖界事务繁忙,我也不耽误王上的事情了。此间无事,王上先回吧?
    胡容却道:不耽误,我答应了兄长,要送你回去。
    林信吸了吸鼻子,再转头看看顾渊。顾渊面色如常,仍是淡淡的,看不出悲喜,仿佛也不知道林信在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再说话,胡容却先开了口:不用总喊我王上。
    林信轻声应了一声:哦。
    你从前喊我茸茸,不是我兄长喊我的那个容容,是毛茸茸的茸茸。胡容转头看他,想用指尖在他手心里写下那两个字,但这时林信是抱着手的。
    林信只道:真的不好意思啊,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胡容挪回目光:没关系。
    林信随口道:我编《六界美人总榜及分榜》的时候,还特意去求见过,不过你没见我。
    胡容也记不清楚了。
    他很早就开始帮兄长处理妖界政事,或许是某个下午,侍候的随从抱着折子,走进殿中。
    他那时或许正伏案批折,随从试探着对他说起,外边有个编美人榜的林仙君想要求见。
    或许他根本没听见,或许听见了,拒绝了,或许还说了一句轻浮,把林信给赶走了。
    不论如何,总之是错过了。
    林信自知说错了话,挠挠头,讪笑两声,问道:我记不清楚了,我们之前是怎么样的?
    胡容道:也没有什么,等你以后想起来了,就知道了。
    好。
    天色渐晚,林信也不想再等,勾勾顾渊的手: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吧?总在这儿等着,好像也不大方便。
    顾渊不知道在想什么,回了神,朝他点点头。
    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林信将魔界的几个朋友都在心中过了一遍,还没决定的时候,忽然看见前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唤了一声:何皎?
    推着小推车的兔子精回过头来,朝他挥了挥手:信信。
    在天山捣药的兔子精何皎,因为卷入魔界的争斗之中,最后跟着大灰狼秦苍来了魔界。
    他们是扶珩那边的,用人界的话来说,算是有从龙之功。
    何皎推着小推车,跑着上前,向顾渊打了个招呼,又朝妖王胡容抱了抱拳,最后问林信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赴宴,然后又遇上了一些事情,正准备出宫去,去朋友那儿呆一晚上。林信看看他的小推车,你这么晚了,还出来采药?
    是呀,魔界有好多不一样的东西。何皎摸摸推车上的药材,这些只有晚上才有。
    你急着回去吗?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林信以手做杯,在他面前摇了摇,笑着道,找个地方小聚一下?
    正有此意。
    两人一拍即合。
    何皎将小推车上腾出点空位来,他拍拍推车,豪气冲天:来,爸爸推着你走。
    林信跳上推车,亦道:谢谢儿子。
    林信坐在一堆药材里边,袖上襟上都染上药香。
    他抱着一袋青豆,剥了两个,自己吃了一个,又塞给顾渊一个。
    何皎笑了笑:你还同顾仙君天上地下的、四处瞎走呢?你那样多朋友,只有这一个是不用你去找,自动就会来找你的。
    林信笑着把青豆塞给顾渊。
    上回在何皎的天山小院里,林信也给他青豆吃,还问他情窦开了没有,就是这样,才惹得顾渊隐隐动了心思。
    但是现在,顾渊垂眸看看林信,慢条斯理地吃了一颗青豆,面色不改。
    林信也没在意,转头问何皎道:你把秦苍一个人留在家里,没关系么?
    没关系,他已经睡了。
    何皎兴奋地与林信分享这些日子来,在魔界的所见所闻。
    魔界与天山是真的很不一样,我在天山给人治病,治的都是受寒伤风的小病。
    你知道吗?魔界中人打架,真是一个劲儿往前冲的,拼得你死我活的,活下来的,大约也是等死。
    他们尚武,也没有什么珍惜生命的观念,养伤全靠术法,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医术,浪费了好多在魔气中滋长出来的名贵药材,他们的大夫也都不怎么好。其实应该有好大夫来过这里,不过都被魔君给吓回去了。
    我想在魔界收几个徒弟,这几日我遇到几个魔君,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在医术上很有天赋。要扭转他们的观念,要初步把魔界的医药系统建立起来。
    林信撑着头,认真听他说话。
    而此时,睡着了的秦苍忽然惊醒,猛地睁开眼睛,摸摸身边的床榻,何皎还没回来。
    他今晚都不会回来了。
    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
    秦苍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孤守到天明。
    *
    上回在魔界时,林信是偷渡来的。
    那时满城士兵都在搜查林信,顾渊来找他时,正巧又下了雨,他二人就躲进一家面馆。
    这回也一样,外边下了雨。
    而林信的朋友里,这么晚了还开着的,只有这一家面馆。
    开面馆的是个老婆婆,林信到时,她正往灶里添一些柴,保持炉子的温度。
    林信推开门,老婆婆正好抬头,看见他。
    信信来啦?
    略显浑浊的雨水将门前的灯笼打得摇摇晃晃,林信披着顾渊的外衫,探出脑袋:婆婆,我带朋友过来了。
    进来吧。老婆婆围起才解下的围裙,婆婆给你们做点心吃。
    林信笑着应了,把后边三个朋友都让进来。
    老婆婆别有深意地问道:喔,竟然有三个啊?
    是啊,是不是太多了?
    不是不是,快进来吧,三个也给做点心吃。
    林信回头见顾渊神色淡淡他从方才开始就是这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信解下身上披着的顾渊的外衫,抖落衣上雨水,重新给他披上。
    他玩笑道:你是公鱼的话,应该没关系吧?都是水。
    顾渊却忽然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看起来有话要说,定定地看着林信,终还是没有开口。
    林信不明就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是想回去了?
    顾渊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嗯。
    林信一边要探探他的额头,一边问道:你病了?
    无碍。顾渊的声音低沉沙哑,你想吃东西,就快去吃。
    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信只觉得他收在怀里的鱼鳞,在微微发烫。
    老婆婆给他们端来清汤面,又切了一碟牛肉。
    这是人间的吃法。
    林信拿了两双竹筷,比了比长短,递给顾渊一双,关切地问道:你要不要吃一点?
    顾渊道了谢,接过竹筷。
    林信见他吃了两口,才稍微放下心来,又给他夹菜,也没心思与何皎、胡容聊天儿。
    老婆婆整顿好了一切,在他们这桌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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