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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猫刑侦队——萧纯(45)

    程斌知道这次终于对了,他冷冷地看了杨莹一眼,让小宓去找把螺丝刀来。小宓很快就从宿管阿姨那儿借来了一只工具盒,程斌从中选出一把小号螺丝刀,利索地将安装在墙面上的风扇控制盒给卸了下来在一团脱了皮的电线丝下,藏着一袋白色粉末,一只20毫升的塑料小瓶、一只一次性胶头滴管、和一团用橡皮筋扎起来的一次性塑料手套,挤得满满当当。
    刹那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大家因紧张而加重的呼吸声,直到王小琪指着那小瓶子叫道:杨莹,这不是我送你的化妆水小样的瓶子吗?
    杨莹张着嘴,一声不吭,似乎已经失了灵魂。
    李倩倩的床朝向阳台,床头紧贴着连接阳台的移门,移门是有机玻璃制成的,全透明,所以在门上装了厚窗帘。每次入睡前,由李倩倩和走廊对面的室友何菁负责检查窗帘。
    杨莹和李倩倩是对床,她的床后是一面白色的墙,离床不远处的墙面上便是电灯与吊扇的开关。每天晚上入睡前,由她来负责关灯的工作,只需将身子稍稍探出床外,伸手够一下开关即可。到了夏天的时候,她还负责调节吊扇距离杨莹床头一臂距离的墙面上,那个狭小的收纳空间,不会有他人触及,正是她藏匿罪证的理想地点。
    只是夏天已过,她再无借口玩弄控制盒,又正逢学期初启,学生们习惯性地窝在寝室里休闲玩乐,她找不到独自一人的机会,只得让罪证继续藏匿在小盒子里。
    原来她不是不懂抛弃罪证,而是苦无机会罢了。
    俞任杰小心翼翼地将塑料瓶、胶头滴管等装进了证物袋里,郝晋阳则主动去采集电扇控制盒上的指纹。
    杨莹看着他们忙忙碌碌,既不动,也不说话,犹如一片残败的落叶,摇摇欲坠。小宓经过时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便坠落下来,跌坐在地。何菁去扶她,却发现她的双腿像是陷进了泥沼一般纹丝不动,而她的手臂已经不听使唤,绵软地垂在地上,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正死死盯着俞任杰手中的瓶子不肯眨眼。
    小宓在杨莹的抽屉里翻出一把多功能瑞士军刀来,从里面可以拔出9块金属片,其中一块是一把一字螺丝刀,正好可以用来打开电扇的控制盒。
    我就知道!因为我也有一把一样的,从网上买来的,十八块八包邮!她哈哈笑了一声,又打开其他人的抽屉,均未找到类似螺丝刀的东西。
    作为寝室里唯一拥有螺丝刀的人,加上王小琪的那句话,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等杨莹回过神来时,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看我?我也不知道!那里为什么有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
    她起身去抢俞任杰手里的东西,但还没触到俞任杰的衣角就被程斌拦了下来:袭警的后果,你知道吗?
    越过程斌,俞任杰向她轻晃着手中的证物袋:这瓶子里的东西要是检查出来没毒,我再还给你,别着急,我们不贪污。
    杨莹死死咬着牙,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袋子,与其同时十根手指不停抓握着周遭的空气,仿佛正沉浸在她自己的幻想中,以为自己还能控制一切。王小琪被她失控的模样吓坏了,躲到好远之外,只有何菁还抱着杨莹,不断地追问她到底怎么了:杨莹,你是疯了嘛!
    几分钟后,杨莹终于恢复了冷静,她长长地哦了一声,义愤填膺地说:我知道了,这些都是李倩倩的阴谋!是她自导自演,想要诬陷我们!这个瓶子我也找不到很久了,我还想着它到哪儿去了呢,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
    第59章 高校投毒案(11)
    但两天后,
    证物的鉴定结果出来时,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那袋白色粉末被鉴定为高浓度的硫酸鉈,
    在塑料小瓶和胶头滴管中验到了硫酸鉈成分,
    又在一次性塑料手套上搜集到两枚指纹,
    均属于杨莹,
    也与电扇控制盒上的指纹一致。
    去X大逮捕杨莹时,
    她还在若无其事地上经济课。临走前,她颇为沉着地关照室友为她记笔记,约定晚上会回来与她们一起吃饭,
    但当看到这些证据时,她便知道,自己要失约了。
    到了警局,
    杨莹直接进了审讯室,
    不久后她瑟瑟发抖起来:能把空调关了吗?我觉得有点儿冷。
    不好意思,没开空调。
    程斌头也不抬地回答。室内温度并不低,
    实际上有二十四五度。
    杨莹的嘴唇颤了颤,
    搓着手道:我没有想过杀人,
    只是想把她赶出寝室而已,
    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有这么毒
    程斌终于抬头扫了她一眼,
    杨莹连忙向他投以恳求的目光,
    瘦弱的女孩长了一张苍白的脸蛋,看起来颇为楚楚可怜:自从她掉头发之后,我就没有再下毒了,
    真的,
    我一开始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
    但程斌没有理会她的辩解:毒被下在了哪里?
    书上。
    怎么下的?
    倒一点粉末在瓶子里,加上水混合均匀,再用棉签沾到书页上。
    你也不嫌麻烦。
    偶尔也用胶头滴管把水吸起来再滴。
    你是怕沾水太多,书会起皱,看起来可疑吧。程斌面无表情地问道,面对柔弱的物种,他向来不懂怜香惜玉。
    杨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为自己辩解:我真不知道会这样,我以为她只会拉个肚子什么的。我化学成绩不好,真的不懂这些那时我想,如果老在学校拉肚子的话,她就会回家住了,因为她睡觉老打呼噜。她是本地人,家里条件也不错,就算在学校附近租间房子也没什么问题。
    程斌望着她不说话,只顾转动手中的原子笔。杨莹等了一会儿,又说:自从她住院之后,我就把那本下了毒的书收起来了,就怕她到时候再中毒,那时我已经知错了。
    原子笔在程斌手中转得飞快:这些书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
    被我烧掉了。
    怎么烧的?
    在学校的空地,用打火机点了火。
    烧剩下的东西呢?
    灰烬用报纸包好,扔进学校的垃圾箱了。
    你这是消灭罪证!
    不,我我只是怕它再害别人。
    真是这样吗?
    是的。
    第一次投毒是什么时候?
    我再问一遍,是什么时候?
    这学期刚开始的时候,一共只有一次。
    程斌的手指一松,原子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他向后靠了靠,椅子发出咯吱一声: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李倩倩在上个学期末的时候就觉得身体不舒服,那时也掉了不少头发。她家里的梳子从不清理,上面还有不少在开学前掉的头发。人中毒的时候,头发里也能验出毒素,你是知道的吧?
    杨莹的眼珠又开始颤抖,抖到不能抑制时,她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只下过一次毒,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八道,我要告你诬陷!随即她停了下来,有些吃惊地望向程斌,仿佛自己也没料到会这般失控。接着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了回去,恢复了方才怯懦的神态:她现在也没怎么样,要是她愿意撤诉的话,我还用坐牢吗?
    程斌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答道:这个问题,你还是咨询你的律师吧。
    后来杨莹也没有完全认罪,只要没有切实证据的事情,她就咬定自己没有做过。到目前为止,她只承认了在本学期初往李倩倩的一本书上下了一次毒,且矢口否认自己知道她有翻书舔手指的习惯。
    杨莹的父母于第二天一大早赶到,蓬头垢面,风尘仆仆,显然是刚从火车站赶来的。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人,除了说自己的女儿不可能下毒以外,只会到处求饶。程斌私底下给小宓塞了两百块钱,让她带他们吃了顿饭,又为他们在附近找了一个小旅馆落脚。
    杨莹见了父母后,终于哭了,跟个孩子似的。她的父母为她想了许多理由,被同学诬陷、被室友嫉妒、一不小心撞上了大霉运等等他们还安慰她,只要没做过,便什么事都不会有,他们会为她找律师,为她找老师,为她找市领导,大不了就住在警察局里,事情一天不给解决,他们就一天不走了。这让警方很是无奈,这赶也不好赶,留也不能留。
    两位老人穿着朴素破旧,来城里没多带一套衣服,每天都是同一身行头。杨父在警局门口蹲累了,就到走廊里脱开他的破皮鞋捏脚丫子,那股子酸臭的味儿把女警都给吓坏了,纷纷捏着鼻子往里面逃。
    谁抓的人谁负责,一群女警到二队那儿联名抗议,俞任杰只好去附近超市买了一打内裤袜子给他们送过去。从杨父那儿回来的时候,俞仁杰差点没被熏得发哮喘,脸色白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不知是否受到了父母的影响,杨莹也开始坚持自己无罪,她推翻了之前的口供,声称先前自己是被凶恶的警察吓坏了才会胡乱认罪的。她改口说实际上她并没有下毒,只是将毒|药藏在了寝室里,还没来得及犯罪,李倩倩就病倒了。不论如何,李倩倩体内的毒素,和她无关。
    但程斌没有讹她,法医早就在李倩倩家的木梳上采集了她的毛发,并在其中检测出了鉈成分,证明李倩倩早在三个月前已经中毒。而后续警方又采集了杨莹的血液,也在杨莹体内找到了微量超标的鉈元素,虽不至对人体造成明显伤害,却也明显高出一般人体内该元素的正常含量。警方怀疑是她在焚烧书册时,吸入有毒气体造成的。即便戴着口罩,也无法做到完全密闭,更无法将人的全部皮肤保护起来。
    几天后,警局门口来了一帮学生,七八号人,都是李倩倩的同学,出人意料的是,他们不是来为李倩倩伸冤的,而是来为杨莹喊冤的。
    俞任杰将他们带入一间会议室里,又是端茶又是送点心的,把他们好生伺候着。等他们的情绪不再激动了,他向他们解说了警方办案的流程,又承诺会公正处理本案,希望以此打消他们的顾虑。但学生们意不在证明杨莹的清白,而是急于说明杨莹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学生们七嘴八舌,吵得俞任杰脑仁疼,他转身出门,取了个大喇叭回来。喇叭上有好几个按钮,他不大会用,随手一按,一首《十五的月亮》夹杂着拉风箱般的金属摩擦声从里面传来,和小时候马路上垃圾车路过时传来的音乐一样,刺耳得很。俞任杰摸索了好一阵,把音乐给停了,并找对了扩音键。他将喇叭拉近自己的嘴巴:喂,喂,喂,听得见吗?你们一起说话太乱了,不如先找个代表出来,我们坐下聊。
    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杨莹的室友何菁站了出来。这天她仍是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底下配了一双白色球鞋,将斜刘海往边上拢了拢,她说:我最了解情况,我来和你说。你见过我的,我叫何菁。
    何菁说,没有人愿意和李倩倩睡一间房。实际上她的睡眠障碍不只是打个呼噜,说句梦话那么简单,而是像每天喷发的活火山,一定会被引爆的地雷区,一点就燃的连环炮仗除了聋子,谁都没法忍受她。
    在何菁的嘴里,睡着了的李倩倩简直就是恶魔,没有一刻是消停的。她不止会打呼噜,蹬床板,还时不时在梦里与别人吵架,常常是边蹬着床板边歇斯底里地大骂,蹬床的力度和拆房子似的,骂人的气势和要杀人全家一样。那种状态完全不正常,就和发了疯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每回她一叫,我们所有人都得醒来,全是被吓醒的!但即便她不大吵大闹,光是打呼的声音也够让人受的了,我从没见过打呼那么响的,我爸比她胖多了,也不这样。不过我们都养成了习惯了,晚上她一叫,我们醒了就相互聊会儿天,反正听她打呼噜也睡不着。何菁轻描淡写地说着:后来我们和她说好了,她一闹腾,我们就叫醒她,不然根本没法睡只有她醒着的时候,我们才能睡得着。一开始和她住一个寝室,我们一晚上起码要醒个七八回吧,后来习惯了,也就醒个三四回。当然了,不管醒几次,第二天上课时,我们都睁不开眼睛,是真的会在课堂上晕过去的,从睁着眼睛到睡着,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中间是没有一点儿过渡的。
    俞任杰向她点头:听起来是挺折腾的,我听说你们去教务处闹过一回,最后决定还是留她在寝室,是这样吗?
    何菁呵呵了一声,跟着两眼一翻:谁说的?是我们的辅导员说的?
    看来实际情况不是这样的,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吧。
    那我得先和你说说当时的背景情况。
    何菁说,她们从大一起就对李倩倩的睡眠习惯表示了不满,只是碍于面子表达得比较婉转,无奈李倩倩一直听不明白她们的意思,还以为自己说梦话特别有趣。比如当室友们告诉她昨天晚上她又讲了什么梦话时,她不仅意识不到自己给大家添麻烦了,还在那儿傻笑,将这事儿当成了一桩趣事,和亲朋好友打电话时还要炫耀一番。更甚者,有段时间她每天都笑嘻嘻地问她们,她昨天她又讲了什么梦话,还说以后想出门书,名字就叫《李倩倩梦话大全》。
    后来寝室里的姑娘们意识到应该对李倩倩严厉一些,她们为此开了一次寝室会议,在会上直接告诉了李倩倩她们的困难,但李倩倩只为此难为情了不到两天,就将这事儿给翻篇了。她在会议中答应了室友,以后每天晚上睡觉,她会多玩会儿手机,等大家都睡着了她再入睡,这便是她的牺牲与妥协,也是她自以为是的完美解决方案。
    但长夜漫漫,不论李倩倩晚睡半小时,亦或一个小时,她睡着之后那些更多个小时里,本质性问题仍是没有解决。
    后来我们录了音给她听,录了整整一晚上的呼噜声,那次她终于翻脸了,觉得我们一起针对她,周末的时候她和我们抗议,自己回家睡了。但不知道这算是她的优点还是缺点,没过几天她又变回了老样子,嬉皮笑脸的,周末也不肯回家,硬要睡在寝室里。何菁说的时候咬着牙,显然对李倩倩的做法很是不满。
    她是本地人,周末还睡在学校?俞任杰问道。
    我们寝室里,就她一个本地人,人家本地的一到周末都赶着回家,就她喜欢在寝室待着,连两天的清静时光都不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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