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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雀——寒潭鸦(112)

    三儿!三儿!拿货的没上来我带人下去看看。三儿,你他妈躲楼上干吗呢?
    就来,你们几个小心点!抬手捂紧皮猴的嘴,三儿冲楼下敷衍。
    一声快点!传来,一楼依旧嘈杂,二楼却重新陷入深黑寂静,呼吸音清晰可辨。
    神经紧绷高度戒备着,突然一阵喀啦啦的响动又惊了两人一跳!
    身前不到四米处的窗户外墙边响起一阵诡异的动静,指甲挠黑板一样尖锐刺耳。三儿和皮猴瞪大眼睛竖起脊背毛,惊出一身汗,呲呲啦啦还在响,刮得人脑瓜抽抽后颈直犯凉。
    瞳孔视网膜稍稍适应昏暗的光线,两人一齐大着胆子看向窗户边。
    有人,正整个贴在窗外防盗笼上蜷身蹲踞,一手抓着铁栅栏一手握着撬棍,正穿过不锈钢防盗笼拇指粗细的圆钢管用力往下压,喀啦啦声就是这么来的。
    还没撬两下钢管就变了形没法再受力了,那人干脆放下撬棍,整个贴近防盗笼,一边抵握一边用肩和手臂紧紧压住,抓握两根钢管猛地往反方向推,铁栅栏在他手里筷子一样被掰得越来越开,没一会儿就响起即将断裂的咔咔声。
    吴吴?林都惊疑出声,两步跨过去推开窗户。
    手背到小臂绷出坚硬的弧度,青筋爆起肌肉纤维束拢成石块。整个挂在防盗笼上巨型扑棱蛾子一般的林逆涛,隐在黑暗里,边掰钢管边焦急的低喝:
    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积雨云压到半山腰,山脚下连天蔽日黢黑一片,蹲在窗边的林逆涛被风吹成一团模糊的黑影,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光听他牙缝里咬出来的字就知道他在挣命。
    看着大蝙蝠一样吊着徒手扭钢窗的莽汉,皮猴瞬间明白这是来接三儿的,心头无名火起,又扑到正木楞的三儿背后,把人往后搂拽没章法的继续乱挥拳。
    突然被打,三儿疼懵了提后肘撞上他的胃窝再转身掐紧他的喉咙,用力扼紧手指,直到皮猴开始瞳孔往上翻露出大片白眼仁,不由自主的发出呃呃声,拼命来掰自己的手腕。
    快掐死人了,三儿惊醒。
    手一松再趁机一抬胳膊夹住皮猴的拳头,同时蜷膝用力向前一顶,蹬地转体把人往自己身上撞开,再一侧身猛地一拽一压,把皮猴按到地上。
    哇啦一口连着血沫喷出来大半碗面条皮猴脸被打肿了,仰躺在地上无力的歪向一边,脖侧手指印淤青清晰可见,嘴角满是酸涩,忍不住用手掌捂住眼睛。
    突然一声尖啸掼破耳膜,众人惊骇心内警铃大作,是警笛声,条子冲进来了。
    紧接着,楼下奔跑、尖叫、碰撞倒地声混杂在一起高声喧喝。同一时间,破拆器弄坏门锁和扩音器里的口头警告同时响起,回音交杂吵闹不堪,震得木地板都开始呜呜隆隆。
    红蓝光印着整栋别墅开始规律闪烁,警车前大灯呛白的光线从院墙边沿扫进来,侧着照亮林逆涛焦急的脸。
    你他妈快滚!皮猴一攮三儿的肩膀,呜呜咽咽
    三儿一愣,半秒后却咬牙去拽皮猴的胳膊,奈何皮猴死志坚决,手指扣紧地板沉身角力,癞皮狗贴地躺着就是不起来,誓不同三儿一样去当个没卵的二五仔。
    林逆涛火了。
    跳进来几个纵步冲到还在拉拉扯扯的两人身边,先攥紧林都的后衣领向后一拽,把人掼到窗户边。再弯腰按住皮猴的右肩,一手掐紧肩肘关节一手扭住同侧拇指到手腕肌腱,反关节一掰,迸出怪力把人整个侧身提起来,拖拽到窗台边,再扔上去。
    梆啷!一声,二楼房门也被人撞开了。
    林逆涛塞给林都一把车钥匙就把他和皮猴一起推下去,眼睛却始终盯着门口持枪的丁耀和冯旌海,手一撑迅速向后纵跃到窗台上。
    眼睁睁看着辉爷点名非他不可的小马仔消失在窗户外,冯旌海仿佛已经闻见洁厕灵的味道,怒骂一声,
    卧槽!,又赶紧对着通讯器大喊:
    2组、3组!主屋西南角二楼窗户有2人跳窗,哥哥们赶紧帮我把人逮回来呀!
    稳住手,准心瞄向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到防盗笼外的林逆涛,丁耀眉间冒火,边扳下击锤边怒喝
    林逆涛!你父亲可是临潭的缉毒英模!
    扣紧窗框的手指轻轻颤了颤,已侧过身去的林逆涛稍稍一愣,犹疑的瞬间,丁耀开枪了。
    同一时间,冯旌海脱缰野狗一样扬起警棍龇牙咧嘴的蹿出去,急声口头喝止:站住!却脚绊脚崴了一下,擦碰到丁耀的肩膀。
    砰!的一声被枪响惊醒,窗框冒起白烟,林逆涛脸色一沉纵身跳了出去,隐入夜色。
    山风猎猎。
    两三步跨到窗台边,冯旌海探出大半个身子,仅凭院落正前方照过来的一点车头灯向外张望,环视一圈,院墙外的场地上空空荡荡,刚跳下去的3个人仿佛被大风吹散了一般,消失了踪影。
    3名警察慌慌张张赶到楼下,先找了一圈,再仰起脖子与冯旌海对视一眼,满是无奈,又焦急的沿田埂路上松软的印迹往树林子里冲,但没追出去多远他们就都停下了。
    呼啸的风声里突然响起一阵轰隆隆,丁耀和冯旌海都听见了,是摩托车。
    妈的!黑着脸狠砸一下窗框,冯旌海收回脑袋,转身走向房门。
    结果快走到门口时肩膀却被莫名其妙的撞了一下,冯旌海先一趔趄再狐疑的转过脑袋抬起头,向丁耀笑起来,一脸无辜又不明就里。
    丁耀不说话,只凶狠的盯着他。
    笑了半天,冯旌海嘴酸了,换了一张脸收住总是咋咋呼呼犯二的面目,冰冷的回瞪丁耀。
    丁队,他父亲可是咱们源州的缉毒英模。
    至此,10.29临潭清缴荣星涉毒团伙专项行动东邑乡抓捕点行动终了,大获全胜。
    冯旌海下楼时,一楼客厅已经沿墙边背手上铐蹲了一小串,4个身着作训服的警察将吸毒人员围成一圈,用执法仪逐个拍摄他们对现场涉案物品的指认情况,再2押1逐人带离。
    2个便服民警带着刚被自己和丁耀捶过一顿那小马仔做突审,剩下的警察各司其职,警戒、搜查、控制、保护和提取物证。
    整栋别墅的电源总闸被重新打开,客厅灯光夺目呛眼。
    主楼堂屋挑高式天花板正中央,有一座三层中式吊灯,墙壁四周安装了实木线条灯槽,装饰墙还有圆筒射灯,全部调到最亮。炽盛亮白的灯光底下,长时间浸泡在毒窝里的涉毒者反倒越发不像个人,男男女女眼圈青黑、耷肩驼背、死气沉沉,被控制以后,全都表情呆滞木愣着一张脸,默默配合警方的搜查取证工作,憔悴得无所遁形。
    电闸是刚刚进入地下室看见那小马仔从墙角取出货时,自己悄摸拉断的。
    看着灯底下不断有涉案违禁品被翻出来,冯旌海笑意深刻。这次行动,比他预想的轻松太多,主要是临潭缉毒队的先期情报搜集、布控安排和警力调配既贴合实际又恰到好处,组织者统筹能力惊人,且预判准确手段高超。
    实在不像是四面漏风能让人钻空子的。
    想到这,心底一沉,冯旌海本能的摸索上衣兜想拿烟盒,结果拍摸了半天,啥也没摸着,这才想起刚拿去孝敬给他开门那马仔去了。
    重新挂起笑缓步走到客厅中间,那马仔正弯腰用铐在一块的手指向实木茶几上的马壶和药片,满脸写着出丧像在指棺材板。
    冯旌海站在旁边,等他拍完四五个造型才走过去,往他上衣兜里抽出自己的烟盒和一叠红钞,拿了一支塞到那马仔嘴里,边帮他点烟边笑着说。
    帅哥,烟送你,钱你得退给我,你那些玩意儿太贵我消费不起。又认真严肃的重重一拍那马仔的肩,
    看长相,你怕和我差不多大吧?兄弟,进去以后提高提高思想觉悟,积极参与改造,争取早日改掉恶习,重新做人。
    才转头向指挥现场的赵克朝重新笑起来。
    小赵啊,出两个人让他带你们到地下室去好好搜一搜,那地儿藏了不少东西。
    赵克朝正忙得不可开交头都没往这边看,只恶狠狠回了句。
    叫赵队!
    走出主楼大客厅,一屁股坐到雕花木门边的藤椅上。冯旌海拿烟盒掏出一支,大风天里拢手护火苗嘴叼香烟怼了半天,好容易点出一圈亮红色,深沉的吞吐一口,才敢寒着脸拿出手机,拨号挨骂。
    辉爷,我牛B吹大发了,你把我办公桌搬厕所旁边的杂物间去吧,小爷我认罚。
    跑了?电话对面的陈振辉并不意外,却压不住火,冰凉凉的笑起来:
    你一扫厕所的用什么办公桌啊?给你放把条凳摆个茶缸就够了。
    辉爷,你要不要玩那么绝?冯旌海脸一垮满是哭腔,差点没给手机跪下。有人给那小子漏风,还有人来接应,没拿到人只能算我一时大意。辉爷,好歹您得给我配台笔记本拉一根专网网线吧?不能让我老去蹭细酒的呀!
    漏风?接应?电话那头的声音黯下来,语气不善的肯定,是林逆涛?
    辉爷英明!冯旌海在这边狗腿的一挑大拇哥。
    陈振辉:把你到临潭参与行动后的情况跟我说一遍,讲重点。
    结果也不知道陈振辉究竟在什么污七八糟的地方接电话,听筒里有音乐震天响,还有人在大声笑骂吵闹。自己这边瑟缩在寒风里呜隆隆的动静也不小,冯旌海一句话来回重复好几遍,才把事情说清楚。费劲巴拉的说完事又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辉爷您在哪儿嗨皮呢怎么这么吵?
    伍老猫过生日,外边喝酒呢。
    喝酒!冯旌海怪叫一声,你们几个太不仗义了吧!安排我一人苦哈哈的跑到临潭出差,你俩却跑去喝酒?哎不对啊,老猫生日不是上个月吗?
    农历生日。陈振辉在那边答,声音有点低,顿了一顿再补一句,尤二少那伙人也在,你还想来?
    恨不得把听筒塞进耳朵眼里才勉强听清这一句,冯旌海收起玩闹的神色,目光一凛凶相毕露。
    你们在风明渡?那我马上赶回来。
    那边却怒喝一声:
    别回来,回来就打断腿!你把老子交代你的差事办好就行。
    可是!冯旌海不服。
    少跟我磨磨叽叽。陈振辉不耐烦的打断他,稍一顿,语气缓了缓,这边有我和细酒老猫就够了,你给我好好待在临潭,过了今晚,张大哥的行动恐怕会遇到很多掣肘,缉捕林都和林逆涛这事,八成也会交给丁耀,你得帮我把人看牢了。
    听他说完,冯旌海猫挠心一样皱紧眉头,不说话猛咂烟。
    风明渡是贴在源鹤脸上的一块烂膏药,浩然正气胸怀大义的缉毒陈副队想亲手撕扒了它,不是一天两天了。奈何这块膏药捂住的疮烂得太彻底,腐骨蚀心坏到根,一剜必是剥皮见血。
    而且究竟要他看牢谁,陈振辉没明说,但他心里很清楚,源鹤马上就要变天了。
    难怪把自己支到临潭来冯旌海深重的吸了一口香烟,诚心佩服辉爷不愧是他辉爷,做人做事滴水不漏。只得苦笑一声换上戏谑的口吻:
    那行,辉爷,您和细酒老猫先走着,我保证把人给你提溜回来。还有,看在小爷我帮了您发小一把的面上,扫厕所这事咱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听见这个,电话那头的陈振辉笑得十分大度:
    行啊。人带回来什么都好说,要不然,连条凳您也甭跟我要,冯小少爷您就直接在杂物间里坐垃圾桶吧。.
    第117章 风明
    躲在会所舞池边沿的角落里, 挂了电话, 已接近凌晨。
    夜色深沉。
    源鹤市北郊高新区,中心CBD广场九层建筑外墙上, 硕大的LED投屏广告牌正不断变化模特丽人展示服装的画面, 广告牌顶部闪烁着一排门脸灯箱,当间最大最花哨最五彩绚烂的,就是风明渡CLUB几个花体字。
    整幢建筑都是付明贵的产业。
    风明渡会所位于建筑七楼,六楼以下是大型会展中心和商业广场。
    走出电梯,来到铺满明黄色暖光七拐八弯的装饰走廊,一路有西服马甲白手套的礼宾指引。
    推开会所大门,偌大的演艺厅被分隔成数块区域, 沿墙壁往上二层楼中空处,有挑高半悬空几何钢架结构的VIP包厢,采用钢化玻璃帷幕和地板设计,可以俯视整个演艺厅, 内饰装潢是钞票砌墙面金子垫桌角风格, 铺张奢靡,刷脸会员制,光烧钱也不一定能订上。
    抬头看着多色镭射光偶尔扫过半空中卡在墙缝里的鸟笼状VIP包厢, 陈振辉拉紧兜帽, 捂住脸。
    灯影瞳瞳嘈杂喧嚣的环境里,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被酒精、音乐和昏暗的光线越收越拢, 一个个贴合着兴奋的扭在一起。
    唯独陈振辉, 斜倚墙角独自一人低头玩手机。
    五天公休假的第一天, 从源鹤市医院出来,开着姜铎的小宝来慢悠悠的转上源临高速,前行一个多小时,却向右一抹方向盘把车驶进停放了无数旅游中巴大巴车,游客多得赶集一样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的高速休息区土特产购物点。
    下车混入人潮闪进休息区,陈振辉与早就在那等着他的冯旌海换衣服换车钥匙,然后绕到后门跳出窗户,开着冯旌海的奥迪Q5驶往丽州。
    几天来,一直有人锲而不舍的盯他这个缉毒队副队长的梢,各路人马都有,可见那帮牛鬼蛇神也开始慌了,不想自己这时候跳出来碍他们的事。
    所以今天甩掉尾巴以后,他啥事也没干,专挑马仔供出来与付明贵有关联的农庄、饭馆、小额信贷公司挨个摸了一遍,假扮赌客食客喝了七八顿茶吃了十来餐饭。
    胃里正胀得想吐时,张程勉的电话到了,两人商议了近一个小时,之后陈振辉便驱车赶回源鹤市,直奔风明渡。
    想到这,盯着手机眉目低沉,陈振辉先一一回复刚刚与冯旌海通话期间收到的五条短信,再逐条清空。
    时间:00:03:42;发件人:伍老猫:【辉爷,你睡着了啊?准备好了打1。】
    时间:00:03:07;发件人:细酒:【辉爷,老东西和他那帮马仔还在顶楼捏脚呢,伟伟带着他们队的8个已经混进舞池。辉爷您老麻溜的,洗脚水真尼玛难闻,准备好了赶紧打1。】
    时间:11:52:57;发件人:高新所治安队小李:【陈哥,我们所街面巡逻防控小组现在也差不多快巡到高新区中心广场了。我带着社区队警力共计12人分三组,已分别到达会所东门、东南门和广场通道,正在车内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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