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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语冰——一颗杭白菜(5)

    琮。夏琮纠正他,有没有文化?
    没有,初中文凭,比不了你大学生有文化。
    郁小龙难得噎他一回,心情好了点,夏虫不可语冰,你爸妈挺会取名字啊。
    你怎么知道的。夏琮半真半假地一笑,我的字就叫语冰,你要真不认得,也可以简单点,叫我夏语冰就行。
    郁小龙:
    郁小龙:傻逼。
    医院里人来人往,郁小龙挤在一群看病的老头老太中间,光身高就让他鹤立鸡群,夏琮选了个正对窗口的位子坐着。
    虽然当初电筒光亮起的一瞬间,照出的面孔很是打眼,令人印象深刻,但好像直到现在,夏琮才真正看清了他长什么样。
    眉骨高得不够突出,嘴唇也并非削薄,除了头发剃得很短,依稀可见青色的头皮外,明明不是刻薄的面相,却无端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
    就连那个若隐若现的酒窝,长在这样一张冷漠而又时刻表现得很不耐烦的脸上,其间的一点可爱与温柔也荡然无存。
    怎么说呢
    挺有劲儿的一个人。
    郁小龙熟门熟路地挂完号回来,拿着病历本和单子,三楼。
    夏琮朝他伸手。
    郁小龙没理,转身的时候一脸的不耐,看上去更凶了。
    他走了两步,回头见夏琮还在那坐着,半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当下便想发火,可想想来这儿的原因和目的,又忍下了,折身一把把人拽了起来。
    轻点,疼啊。夏琮抱怨了一声。
    嫌疼就自己走。话虽这样说,手却没放,一路把人拖拽到了电梯口,直到旁边有人看过来,郁小龙才往前推了他一把,改成半扶着。
    普外科室门外排了不少人,等了一会才轮到他们,进去后夏琮坐下,把牛仔外套脱了,掀起里面T恤的下摆,郁小龙这才看清他背后的伤。
    从右肩一路斜贯下来,像是被拿什么不规则的钝器硬生生擦过去一样,破了很大一块皮,上半部分渗着血。
    有些已经止住了,有些可能是因为刚才的动作,又有点开裂,比郁小龙想得要严重,T恤和外套颜色都较深的缘故,始终没显出来。
    剩下的一些挫伤看着也挺触目惊心,但跟那道血红的擦痕比,短时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先给伤口做清创,会有点疼,稍微忍忍。医生拿来了生理盐水。
    劳驾您手轻点。夏琮咬着牙说,他还挺怕疼的,如果不是被郁小龙几次三番的用力扯,那点伤疼到现在可能早就麻木了。
    不过也还在能忍的范围内直到他微微一侧身,余光里看到郁小龙正看着自己。
    郁小龙起初并不觉得夏琮有像他所表现的那样怕疼,甚至都不觉得他是在忍,然而下一秒,他身体突然一抖,很难受的样子,接着就抓住了他的手。
    抓的还很紧,郁小龙抽了两下竟然一点没抽出来,夏琮手心里面都是汗,抓得他手背黏糊糊的,又热又痒。
    他再要挣,不仅夏琮朝他投来幽怨又委屈的眼神,一旁专心处理伤口的医生跟着喊了声,别动。
    郁小龙真的没再动。
    但被这样抓着手又实在别扭,他四处看了一圈,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夏琮身上,此时他上衣已经完全脱了。
    左肩那有块很大的纹身,他刚把衣服撩上去,郁小龙就发现了,纹的是一株藤蔓植物一样的东西,细细密密的走线蜿蜒缠绕,覆在他整个肩胛骨上。
    因为颜色较深,过大的面积显得有些压抑和厚重,此时更是因为用力,绵长的纹路随着肌肉的线条微微地张起。
    郁小龙刚看他身份证,发现这人果然比自己要小,小一岁,二十一,估计今年也就大三的样子。
    叛逆期?暗黑视觉系?中二青年?
    郁小龙不知道现在的学生都在想什么,他一个名副其实的混混都没这么社会。
    好看吗?夏琮注意到他在看什么,问。
    郁小龙面上镇定,不屑地哼了声,视线却迅速地转开了。
    夏琮紧锁着的眉头松了一瞬,勾起嘴角来笑了笑。
    处理完又配了药,两人从医院出来,郁小龙走在前面。
    直到站到路边,夏琮慢悠悠地跟上了,他才开口问道:回学校?
    回家吧。夏琮说:下午没课。
    你不住校?看身份证上的地址,郁小龙知道他不是本地人。
    夏琮摇头,我校外面有房子。
    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郁小龙叫了辆车,坐上去后,他想了想,刚在里面有医生在,他没好问,你这伤口,什么东西造成的?
    郁小龙想不出来,他和菜杆他们斗了这么久,虽然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什么时候对付个学生还要用上家伙了。
    夏琮看着他,我要说是我自己撞的你信吗。
    郁小龙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撞哪儿?
    墙角。夏琮显得很无辜,他们一上来就推我,我没防备,这不就撞上去了。
    郁小龙有点想不出来菜杆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而这位又是多没防备才能撞成这样,这就是你弱不禁风的原因?
    这倒没有。夏琮轻叹了口气,就算没受这伤,我也不会还手的。
    为什么?
    哪那么多为什么,没为什么。
    郁小龙看他不想多说,不好逼他,总不见得别人因为你挨了揍,你还怨人不会还手吧。
    像你刚才说的,我要是还了呢?沉默许久后,夏琮突然问:他们就能放过我了吗?
    郁小龙估算了一下他弱不禁风的战斗力,轻咳了一声,至少你可以拖延点时间。
    然后等你来救我?
    我没有来吗。
    夏琮点点头,过了一会,再然后呢,跟你和你那团伙一样,冤冤相报?
    我这人吧,怕麻烦,挨一顿能解决的事,何必非得你死我活。
    那既然这样,昨天为什么要救我?郁小龙不解,也有一丝恼怒。
    那不一样。夏琮笑,笑完一点点靠过来,气息吐在他耳边,低声道: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我都会救的。
    下车的时候郁小龙一个利落的动作,门差点关夏琮脸上。
    车停的地方是在一个小区门口,就在大学城边上。
    郁小龙知道这儿,前几年刚开的盘,在这个市里算不上多高档吧,毕竟地段在这里,但也绝不便宜,而且都是大户型,一套少说也要两三百万了。
    看夏琮的衣着打扮,以及那股不要脸的纨绔劲儿,就知道必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上个野鸡大学还在学校旁边专门买套房。
    都这个点了,一起吃个饭吧。夏琮说:我请客。
    不了,你好好休息。郁小龙转身要走,这里离他住的地方不远,走回去就行。
    好歹留个联系方式吧。夏琮叫住他,万一我后面有点什么,你就这样不管了?
    郁小龙想问能有什么,他都已经想好等回去了,让施杰找几个人再盯他几天,就他这种服软方式,不见得菜杆还有兴趣再找他麻烦,纯粹就是图个心安。
    其他的,医院陪着去了,医药费包了,人也送到家了,还有什么。
    可想归想,当夏琮把微信二维码调出来对着他,刚才看到的那一身伤,以及手差点被抓断的隐隐作痛,让郁小龙犹豫了一下,还是扫了。
    第七章 黑与全黑
    回到洋楼已经快下午三点了,郁小龙从睁眼跑出去,到现在早饭中饭一样没吃,缓过劲儿来后,发现自己真是饿得不行了。
    他发消息问施杰吃了没。
    都几点了还不吃。施杰知道他是去了医院,郁小龙打过电话给他,说不严重,没让跟着。
    行吧,那我外面随便吃点。
    别外面了,多不安全,吃碗馄饨都能上演惊魂一夜呢,宁可回来叫外卖。
    干脆我给你炒个饭吧,鸡蛋火腿肠玉米炒饭,料随便你加。
    你还会炒饭?郁小龙表示怀疑。
    瞎基巴乱炒炒,你反正也不嫌弃。
    行。郁小龙确实不嫌弃,对吃的他一向无所谓好与坏,炒熟了放到他跟前,能填饱肚子就行,色香味什么的向来不挑。
    等回去饭已经炒好了,冒着腾腾热气,闻着倒是不错,看上去也挺有模有样。
    米饭粒粒分明,加上火腿肠和玉米,色泽明艳,挺勾人食欲,比郁小龙想得要好,就是卧上面的鸡蛋,有些煎过头了,橙黄的表皮上坠着大大小小的焦黑块。
    郁小龙也不问,戳戳筷子坐下来吃了,反倒施杰不好意思,手往他碗里伸,被郁小龙一筷子敲开了,施杰委屈地搓搓手,我给你挑挑啊,这玩意吃了得癌。
    郁小龙自己把那些黑的都拨出去,饭有点淡,整体能吃,但鉴于这是施杰炒出来的,他还是表现出了适当的诧异,你怎么时候学的?
    施杰嘿嘿一笑,哪用得着特意学啊,站大小姐旁边看两眼不就会了么,怎么样?
    还行。
    还行就行。像郁小龙这种好赖不分的人,施杰不指望他流泪发表感言,毕竟只要米饭不夹生,他就吃得下去。
    有时候也挺好奇,就他这种一碗饭用不了几口的囫囵吞法,还能吃出生不生呢。
    那大学生怎么样了,没事了吧?施杰拖了张板凳,坐旁边看着他吃。
    没事,皮外伤。郁小龙说:你记得让小丁找两个人过去盯一盯。
    应该的。施杰立马说:人家救了你嘛,像他这种细皮嫩肉一看就没吃过苦的,皮肉伤估计都够呛。
    别说,还挺仗义一人啊,虽然那地方不怎么正经吧,但咱也别太以貌取人了,你看现在像这种,路见不平
    郁小龙看了他一眼。
    施杰不知道哪里不对,说着说着还是住了嘴。
    又过了会,等郁小龙吃完,他问:菜杆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过段时间吧。郁小龙说:等他这事儿过去。
    施杰想了想,确实,现在就去找菜杆寻仇的话,不等于是又把这人给牵扯进去了吗,明明就是跟他不沾边的事儿,拖过这段时间摘出去了更好。
    两人正说着,黑狗摇着尾巴跑了进来,跑到郁小龙脚边,四条腿不停地绕着他蹦,嘴凑近了,边拱边舔郁小龙的手。
    郁小龙顺了顺它脑袋,又使劲揉了两下它下巴,从碗里捡了几片吃剩的火腿肠给它。
    前两天我看网上说了,不能给狗吃人吃的东西,影响发育。施杰说。
    都是条老狗了,育早发完了还发育。郁小龙一笑,收拾了碗筷起身,有的吃就不错了,你看它挑吗。
    它当然不挑,它要知道挑还是狗吗,你不得帮它挑挑。
    没那功夫。
    黑狗是半年前郁小龙捡来的。
    说捡也不准确,某天回来的晚,路边随意跟它对视了眼,没想到这狗脸皮这么厚,直接就跟他回家了,全程没发出一点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是他养的狗,来接他下班的。
    那狗也不知道在外面流浪了多久,瘦得厉害,一眼看上去皮包骨,身上还不干净,遍布着坑洼的藓,毛都快退没了,脏兮兮的,可怜又可怕。
    郁小龙没赶它,给它找了个纸箱放院子里,平时就喂它点剩饭剩菜,没想到这么吃了一个多月,病居然自己好了,也比刚来的时候有了精神。
    狗是正宗的土狗,但性格温顺,从来不闹,平时也难得听它叫两声,起初还怀疑过是不是被人毒哑了。
    施杰调侃说别看它平时低眉顺眼恪守本分,一见郁小龙,状如见亲爹,跟在他身上撒过尿做过记号似的,只要人踏进这屋子,不肖两分钟,它一准出现在周围。
    洋楼里的人对它都还算不错,就连徐银亮,不知道是不是看在郁小龙的面子,有时候也会逗一逗它。
    这狗起初没名字,郁小龙图省事,要么叫大黑,要么叫小黑,反正喊什么它都答应,都觉得是在喊自己。
    后来有次给它换食盆,瓷的总碎,换成铁的,不知道哪翻出来的,那种上个世纪工厂里打饭的宽沿大碗。
    就因为碗面上写着上有厂3169,小丁他们自此开始喊他上有。
    也有高级点的叫法,喊它3169或上有狗3169。
    至于上有厂到底是个什么厂,碗哪来的,没人知道,也不关心。
    就在这厢郁小龙闲来无事,凳子底下摸出个脏兮兮的球逗狗玩时,那边夏琮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顺手点开了他的头像。
    初看一团黑,他几乎没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放大了才认出来是一条狗,准确地说是大半个狗身的特写。
    夏琮:
    照片应该是自己拍的,光线选得非常不好,几乎就是硬光环境下错误拍出的逆光效果,曝光严重不足,导致狗头异常模糊。
    更何况那还是条全黑的狗。
    拍照技术烂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不是故意追求这种极端效果的话。
    最后一点,狗还丑。
    应该是条土狗,下颚有些微凸出,眼睛睁不开一样,臊眉耷眼的,十分的苦相,多看两眼又有点莫名的滑稽。
    夏琮躺在沙发上,转了个身,看着这样一个头像,久了差点笑出来,而后动作牵动伤口,疼得他眼前一晕。
    他没跟任何人说过,怕他们觉得他变态又疯狂,其实他一点都不反感,相反,他还挺喜欢现在这种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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