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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活——怀愫(56)

    公司里是绝不允许谈恋爱的,郭经理刚要发脾气,秘书就低声说:咱们记者会的时候要不要透出风声,就说男女主角在现实中是恋人?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打动那些小姐太太们的心?
    萧玉芳和文野都站了起来,他们对视一眼,这才发现两人有多么暧昧,文野上前一步,想跟郭经理辩解。
    郭经理仿佛听见了天上落银洋的声音,他嘿一声笑了,对秘书连连点头。
    虽然公司有规定,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郭经理只要想到这一波又一波,停不下来的宣传方式 ,他作梦都能笑醒。
    文野和萧玉芳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郭经理背着手,笑眯眯离开摄影棚。
    萧玉芳疑惑:郭经理是怎么了?
    文野也不懂,两人互望,小梅回来了,她拍着胸口:我差点撞上郭经理,他没发脾气吧?
    萧玉芳摇摇头:没有,他她明白了,郭经理的意思是他们两人就算谈恋爱也没关系。
    文野也明白了,两人一起脸红,又各自扭开头看向别处。
    小梅松口气: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他们吃完饭回到宿舍,萧玉芳还想着文野刚刚说的那些话,她觉得自己对演戏还是理解得太浅了,躺在床上翻那几本书,一直都睡不着。
    小梅也没睡,她提着一袋糖出去了,说要给原来的小姐妹们也分一点,大家沾沾好运气。
    萧玉芳盯着剧本出神,她见过文野的剧本,上面批批划划写了很多字。
    比如人物性格和受教育程度,决定他们该说怎样的台词,他会自己改,改完了顺一遍,他说每张嘴该讲不一样的话,要是每个人说的话都一样,听不出是刘姥姥还是林黛玉,那就太糟糕了。
    萧玉芳回想这话,轻笑出声,她翻过一页书继续看。
    窗户外面传出悉悉索索的响动声,好像有什么人站在窗外。
    窗帘拉起来了,萧玉芳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刚要坐起来,就屏住口气,僵坐住了。
    她们原来住底楼,常有人敲窗传话送吃的。
    可她们现在住在三楼!
    她遍体生寒,这接二连三的古怪事,让她害怕的一动都不敢动。
    小梅走进来,她一边走一边说:芳芳姐,糖我都发掉了,跑上跑下的热死我啦。
    说着大步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要打开窗吹吹风。
    别动!萧玉芳觉得自己在大喊,可喊出的声音却极小。
    小梅状似无知无觉,还扭头问她:怎么啦?
    窗外浮着一张脸,一张雪白带笑的脸。
    白影一晃,一张鬼脸变作两张,其中一张微微侧过来,对萧玉芳笑了。
    你看见了吗?萧玉芳像被蛇盯住的青蛙,声音几乎是从喉咙口飘出来的。
    小梅仔细看了看窗外,依旧摇头:没有啊,我什么也没看见啊。她拉动窗帘,对楼下的人示意,动作再大一点,再多吓唬吓唬她。
    就在小梅扭头转身的时候,其中一张鬼脸倏地靠近,穿过玻璃,紧紧贴上来,与小梅的头合而为一。
    从她脑袋后面探出来,对着萧玉芳一笑。
    萧玉芳脸色青白,看上去就要昏倒了。
    小梅一把拉上窗帘,给楼下的人信号,让他收起竹杆和道具,再赶紧把鬼脸处理掉,别让人发现。
    慢慢走向她:芳芳姐你怎么啦?
    你,你别过来。萧玉芳连连摆手,她眼前一花,附在小梅脑后的脸不见了。
    楼下传来几声轻喊碰撞的声音,小梅脸色一变,她跑回窗前,打开窗往下看,就见小严被几个人按在地上,竹杆掉在一边。
    郭经理加强了巡逻,本来是为了防记者,没想到还真抓到人了,几个人抬头看见小梅,问她:你们没事吧?
    小梅惊魂不定,大着胆子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这人举着竹杆鬼鬼崇崇,看见我们就跑,肯定没干好事儿。
    演员宿舍后面是道围墙,墙外就不是公司的地盘,小严把那张鬼脸扔到了围墙外面,小梅略松口气:我们没事啊,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别的宿舍也推开窗户看热闹,这后面是女演员晒衣服的地方,其中一个女学员尖叫:这是我们晒衣服的地方啊。
    女孩子的内衣不好意思晒在楼前面,就全都晒在后面,小严拿着长竹杆是要干什么?
    第74章 爱情顾问
    怀愫/文
    霍震烨十点多起床, 准备去电影公司,接连两天要出门, 让他有种过上了夫妻生活的错觉。
    他去上班, 白准在家等他。
    他出门的时候白准在床上,回来的时候白准还在床上。镜子里的霍震烨笑得眼尾挑起,带着一嘴薄荷香晃进卧室。
    站在门边的纸仆立即走到堂屋中去, 纸人们纷纷望天,屋中纸竹声寂。
    等霍震烨从屋里出来,他搓着嘴角跟纸人们打招呼:我出门了,大家下午见。笑盈盈晃到门口,又提高声音问, 要不要吃云片糕?
    白准半天不答,舌与舌的柔软缠绵还停在他唇间, 霍震烨等了一刻, 没等到他回答,只有堂中那排纸人齐刷刷对他点头。
    这些纸人个个都通主人心意。
    霍震烨笑关上门,穿过馀庆里的长弄堂,邻居跟他打招呼:霍先生出门啊?
    嗯, 办点事。他也笑着点头回答,仿佛他也是俗世丈夫中的一员, 而白准是在家里等他下班的娇妻。
    小黄雀从白家天井里飞出来, 轻巧巧落在霍震烨肩上。
    白准在床上翻个身,看见霍震烨笑得这么灿烂,心头不爽, 这纨绔肯定没想什么好事。
    霍震烨抽口气,伸手捂住耳朵,抓住啄他一下就要拍翅膀溜走的小黄雀:你干什么?
    小黄雀伸伸翅膀,就像人一样无奈的摊手,示意霍震烨它也鸟身不能自主,主人让它啄,它不能不啄。
    白准心情大好,笑完了又想今天要干什么。
    一时竟觉得没事可干,以前没那纨绔在的时候,他都干什么了?
    白准皱起眉头,他坐起身来,让纸仆将他抬到竹轮椅上,堂屋天井厨房转了一圈,怎么连阿秀也不在?
    阿秀呢?他问纸仆。
    纸仆捧来一张纸,是阿秀留的。
    我去书店,阿秀。
    白准举着条子神色微妙,阿秀都会留条出门了?他随手一扬,纸仆接住那张纸,还送到阿秀的房间里。
    这么大个屋子,竟然只有坛子和纸人陪他。
    白准先在师父师兄面前上香,换纸花和清水,然后然后竟然没事可干了,最近这么太平的吗?
    白七爷无聊了。
    就在他无聊的时候,门响了几下:请问白七爷是不是住在这里?
    白准坐在轮椅上皱眉头,阿秀不在,竟然要他自己开门?
    石宽拎着礼物站在门外,听里面没声音,又敲了两声,门轻轻打开一道缝,里面有道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
    进来。
    石宽推开门,就见白七爷坐在堂屋里,门里什么人都没有,是谁给他开的门?
    这疑惑只是一闪而过,石宽走进堂屋,他客客气气把礼物放下,行了旧礼:给七爷请安。
    换作平时,白准才懒得搭理人,今天他实在无聊了,才愿意理一理这人:怎么?
    石宽有些不好意思,他沉沉气才开口,诚恳对白准说道:我想请七爷,替我跟韩珠妹子说媒。
    我打听过了,三门自来就与七门亲近,韩三爷去后,也是您照应韩珠,我想请您作保说媒。
    白准手撑着头,挑了挑眉毛:你爹跟韩三关系可不怎么样。
    韩三死时,石荣都没来上过香,一来就是争三门主的位置,石宽就这么上门提亲?估计要被韩珠捶出门去。
    你究竟是想娶韩珠,还是想娶神仙索?
    白准人懒懒的,目光却像冷电一般扫过石宽。
    石宽生得高大英挺,比起柳大要更英武得多,他才见了韩珠一次,就想跟她提亲?
    石宽端正站着,任由白准打量,他等白准收回目光才解释:韩师妹的绝技确实叫人目炫,可我求亲并不全是因为这个。
    他去过韩家小院许多次,一开始只是想照应韩珠,她孤身一人,要怎么在上海滩活下来。
    她一个人没法撑起一场表演,石宽打算请韩珠加入他们父子。
    我谈了几家茶楼戏院,谈的是包月银,咱们按例分,互相不占便宜。刚一接触石宽就知道了,韩珠虽然生得柔弱单薄,但她性格果断坚毅,绝不愿意占人便宜。
    韩珠拒绝了,她独自一人生活在韩家小院里,那包金银她也没有动过,靠微薄的积蓄生活,过着很清贫的日子。
    我为父守丧,孝满之后再谈其它。
    石宽初见韩珠就被她绝技震摄,再见韩珠就被她性格吸引,一双腿不由自主的就往韩家小院里跑。
    白准听到这句,想起霍震烨,这人也是这样,赶也赶不走,扔出去还会再回来。
    石宽又说:我天天去,她总算肯让我进门,买米买煤球,也留我吃过饭。越说越笑,他慢慢摸准了韩珠的性子,你对她一分好,她就对你两分好。
    可哪怕这样,韩珠也不肯松口,石宽大胆谈起婚事,就被韩珠赶了出来。
    所以才来白家小楼,想请白准出面。
    我不干保媒拉纤的活。白准看了石宽一眼,这人难道是个傻子,看看屋中四周这些纸扎,他是办丧事的。
    红白事岂能混起来办。
    石宽略一沉吟:那请七爷指点指点我。
    白准倒不担心韩珠吃亏,就算她真的嫁给石宽,石宽若有心算计她,她也能自己讨回公道。
    你拿什么证明你想娶的是她,不是神仙索呢?柳大因为神仙索娶过她一次,她是绝不肯再第二次掉进陷阱里的。
    石宽一下明白了症结所在,他笑起来:她有绝技,我也有绝技。
    那一天斗彩,石宽是打算先表演几个小戏法,再演他的拿手绝活的,可见过神仙索,他便退让了。
    石宽的绝技是开花结果。
    他放下礼物,扭头就走,白准眼睛一撑,这人走了,他不就又没事干了?
    石宽走到半路转过身来,给白准深深行个礼:多谢七爷指点,若这事成了,七爷就是我们的大媒。
    说完他兴冲冲走,这就去找韩珠,让她看看石家的开花结果。
    黑漆门呯一声关上,白准轻啧一声,这就走了,就不能先表演一个让他打发打发时间?
    那纨绔怎么还不回来。
    霍震烨一进公司,就听说抓了内衣贼,他问郭经理:是谁?
    郭经理知道霍公子是要问的,他早就问清楚了:是道具组的小严,当场抓住的,他拿着长竹杆,在女演员宿舍后面偷内衣。
    小严?霍震烨看过所有《雾中花》剧组员工的资料,在脑子里一过就问,《雾中花》剧组的布景员工?
    郭经理一下卡壳了,这么细的问题,他还真没注意到,秘书补上一句:是,他负责《雾中花》的布景。
    去女员工宿舍后面看一看。霍震烨都快走到办公室了,又下楼梯。
    郭经理慢了一步,急步跟上,他简直没法跟上霍公子的思路,秘书也是一样,他轻轻问:经理,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不懂了吧,赚钱的人的想法,和赚大钱的人的想法,那是不同的。
    秘书懂了,郭经理他也不知道。
    霍震烨来到员工宿舍后,这是一条小巷子,跟院墙挨得很近,长着些杂草乱石,他抬头打量员工宿舍,因为小严的事,今天所有人都没晒衣服。
    那根竹杆有多长?
    秘书愣了一下,把犯罪证据竹杆杠了过来,竟然还是两根绑在一起的。
    举起来给我看。
    秘书也穿得西装革履,从来也没干过这种粗活,但大老板说让他举,他肯定得举,举起来一看,正好到三楼的窗边。
    明明一根竹杆的长度就足够他偷到内衣,为什么他要绑两根竹杆呢?
    为什么郭经理一拍大腿,他是不是偷知名女演员的内衣拿出去卖!
    说完他就自己否定自己:那也不对啊,四楼的更有名气啊。
    要卖肯定要偷更有名气的去卖,四楼那几个一级女演员虽没大火,但也拍了几部电影,还有她们的影迷写信送礼物到公司来呢。
    霍震烨看了郭经理一眼,要不是这种场景下,他真想送郭经理一把金算盘。
    说明他有明确的目标。霍震烨说完又问秘书,萧玉芳住在三楼?
    秘书点点头,奇了怪了,霍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小严现在人关在哪儿?
    在公司保卫科。
    他的房间搜查过没有?
    都搜过了,没搜到内衣,捉贼也要拿赃啊。没赃物就没法定罪了,只能随便找个借口把他赶出公司。
    没搜到,说明他卖掉了呀。郭经理还是这个逻辑,而且觉得自己说的很对。
    那女员工之前有没有反应过呢?她们到底丢了多少件呢?
    这还真没有,顶多丢失了一两件,说是被风吹出去的,也不是没可能。
    秘书问:难道他没偷?那他拿着竹杆干嘛了?
    霍震烨问:墙对面是什么地方?
    一个花坛,花坛外是马路。站在这里还能听见汽车和人力车的声音。
    派几个人去找找,看能找到什么。
    对对对,他说定扔过去了,藏在花坛里,等白天去拿。这句是郭经理说的。
    霍震烨用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了眼郭经理,伸手拍拍他的肩,一个人能在自己的固有思维中走到极致,也是一种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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