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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穿越)——放鸽子(102)

    柳七素来感性,易痴易狂,现有感而发,自是当机立断,将那墨痕已干了大半的贺词揉成废纸一团,旋即就着内心涌现的无限柔情,将思念和祝福化作纸上的优美词句
    陆辞自是无从得知,放荡不羁好写词的柳七郎,已隔空怜爱了他一把。
    他被任命为太子左谕德,已有好些天,却直到此时,才真正见到了太子赵祯的庐山真面目。
    在修建佛寺宫观上就极其铺张浪费的赵恒,并未亏待自己膝下仅存的这么一根宝贝独苗,至少在东宫的修缮上,极尽奢华精致。
    当陆辞切身置身于这美轮美奂的殿所中,也忍不住感叹其每处细节无不精巧美好,金碧辉煌。
    而坐在象征太子的宝座上的赵祯,则是显而易见的闷闷不乐。
    他的唇平平地抿着,眼睑往下耷拉了些许,平庸的眉目间还带着稚气,只被死气沉沉的肃穆所压盖,仅能给人年少老成、不苟言笑的印象了。
    陆辞忽然意识到,这位太子殿下,可是同自己在汾州认识的那位聪颖好学活泼好动的小狸奴,还要小上两岁的。
    侍人向附耳去的赵祯小声说明了陆辞身份后,赵祯轻轻地点了点头,抬眼看向陆辞,原很是忧郁的眼底倏然一亮。
    陆辞此时已行完礼,对上他打量的目光时,不由温柔地回了一笑。
    赵祯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
    他愣了许久后,忽醒过神来,不自在地轻咳了咳,竭力保持一本正经的模样,正色问道:陆左谕德?
    他身形清瘦,却不是漫山漫野跑、炼出一身扎实腱子肉的小狸奴的那种精瘦,而是匮乏活力的虚弱。
    裹了一领宽松红袍,背脊微微躬起,肩膀也耸着,圆润的双手搭在扶手上,肤色因常年不见日晒,而很是白皙。
    任谁一眼看去,都能认出,赵祯便是那种极典型的,从小锦衣玉食的富贵子弟。
    陆辞含笑颔首,再次拱手一礼:正是。见过太子殿下。
    赵祯身边簇拥的官员虽多,却都是年纪大,面容古板的老者,是需要他尊敬守礼,谨慎言行的。
    现头回见到个只比他大上那么一些,面上还总带着叫人赏心悦目的笑的,就忍不住有些高兴。
    然而身边还那么多人盯着,他平时也端习惯了稳重的架子,于是即便内心欢喜,面上也不怎么显露。
    赵祯捏了捏自己掌心,最后仅是矜持地颔首,再正正经经地从座椅上起身,走下台阶来,冲陆辞小执一礼,一举一动都在礼仪上堪称无可挑剔:如此,就劳请谕德了。
    左谕德的职务,主要是与右谕德轮流进宫为太子讲经史,或与左右太子庶子同供故事。
    但不知是巧合,还是皇帝和宰辅的有意为之,现仅有陆辞这一位左谕德,右谕德和左右庶子之位,都是空置着的。
    这便意味着无人轮换,陆辞除休沐日外,都得天天进宫,为这位小太子讲经说史了。
    等太子与这位左谕德坐到太子宫的讲堂里,内侍已将陆辞需讲的《尚书》给备好,放在案桌之上。
    陆辞眼皮一跳。
    讲解《尚书》,对不久前才为应付科举、而把其中内容逐字逐句地细读的他而言,当然不算难事。
    但在他看来,《尚书》采用的语言,大多连成人都感到古奥难读,迂涩难懂,又怎么适合给赵祯这么个虚岁不过十岁的少年郎?
    不知陆辞的小小纠结,赵祯悄悄地怀着难得的隐秘期待,已一丝不苟地坐好了,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陆辞纵同情小东宫,也不可能不知天高地厚地对教材的选取指手画脚,多加置喙,而在心里暗叹一声,将书摊开,不疾不徐地开始了。
    好在他所讲解的内容,同日的上午,就已由太傅他们传授过一遍。
    他所负责的,应只是查漏补缺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 ,这位看着寡言少笑、身份尊贵的太子,全程都听得无比认真,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态,还不时客客气气地提出几个问题。
    而他所问的,陆辞也分辨得出,句句言之有物,非是随口乱说。
    不愧是用全国最强师资力量,教育出的最为精英的儿童啊。
    陆辞心里感慨万千,在回答赵祯问题时,自是极其认真尽心。
    考虑到对方尚幼的年纪,他切入问题、讲解答案的方式,自然与过去跟友人们探讨时有所不同,而采取了类似于他编写那几本教辅书时的模式。
    致力于深入浅出,又不失风趣。
    这么一来,就既能被所赵祯吸收理解,还能保持对方继续听讲的兴趣了。
    陆辞的这份用心,效果也是十分显著的。
    尤其赵祯平日已习惯了接受比原文还来得艰涩复杂的答案、懵懂半知的,现尽能听明白,不禁很是惊喜。
    一人讲得用心,一人听得认真,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得飞快。
    当内侍小心进来,提醒二人已到了宫中落匙、陆辞出宫、太子用膳的晚膳时辰时,赵祯还大吃一惊:当真这么晚了?
    内侍也没想到,这位头日进宫任职的左谕德,会与太子殿下如此投缘,连讲解如此枯燥深奥的《尚书》,都能叫殿下沉浸其中,直到忘了时辰的地步。
    面对赵祯的疑问,他纵无奈,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陆辞倒是一直留意了时辰,确保自己讲学进度的。
    他莞尔一笑,起身行礼道:那臣便先行告退,不打扰殿下用膳了。
    赵祯心里很是失望,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挽留。
    然而他并非任性孩童,且清楚宫中规矩,不愿给陆辞添麻烦,便抿着唇,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罢。
    看着赵祯这明明无比失望、却还勉强忍着的,叫一张白嫩嫩的包子脸也鼓了起来的可怜模样,陆辞便在心里忍笑:如此,臣明日再来。
    赵祯并不言语,只用目光追寻着陆辞的身影,直到那穿着朱色官服的修长身影消失在宫门外,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陆辞顺利完成一天的工作,又确定赵祯是个体贴人的好学孩童后,心情很是不错。
    他畅通无阻地出了宫门,骑上马后,就在天黑透前,赶回了自己家中。
    进门前,他还顺便瞄了眼晏殊家门,发觉对方还未回来。
    也是个大忙人啊。
    陆辞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又用了丰盛的晚膳,再去到刚收拾干净的书房时,他也不急着备课,而是饶有兴致地写起信来。
    写完后,他着人明日拿去邮递处寄了。
    随信一起的,则是《左氏春秋》。
    既然出身高贵的皇太子都这么努力,那比他还大两岁的狄青,更不能太过怠惰,而该加把劲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诏皇太子宫讲堂见讲《周礼》外,庶子,谕德更轮讲《尚书》
    《宋会要辑稿职官》7之33
    赵祯原名赵受益,但我没找到他是何时改名的记录,就当现在是赵祯了。
    2.还是皇子时,皇子要按照排行被称为充满乡土气息的大王 (比如二皇子就是二大王)
    只有在称为太子后,才会被称为太子殿下。(《假装生活在宋朝》)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从这回起,每日听陆辞讲经史的那两个时辰,就悄然变成了赵祯心里最隐秘的期待。
    开头几日,陆辞以摸底为主,等测清楚赵祯的水平和学习习惯后,再针对性地进行备课。
    这么一来,回回皆能有条不紊地收尾,而不会落得太过仓促、或是进度滞后。
    但凡有些闲暇时,陆辞也不提前离宫,而是留下同赵祯以讲故事的形式,分享起他在汾州任官时,或是遇上,或是听说,又或是在案宗里读过的一些故闻来。
    哪怕是一件平淡无奇的琐事,以陆辞的傲人口才,都能将其说得趣味横生,引人入胜。
    经他精心挑选的这些,更是足够叫久居深宫、除枯燥经史、和偶尔得见的宫人间事外,单纯如一张白纸的赵祯叹为观止,听得津津有味了 。
    在十一月下旬的这天,陆辞又是提前讲完了当日的内容。
    听得彻底入迷的赵祯回过神后,赶紧找内侍问了时辰。
    一听还剩半个时辰,他顿时忍不住高兴起来,吩咐侍人给陆辞倒了一杯解渴的热汤后,主动问询道:摅羽,今日要讲什么?
    陆辞见他这幅迫不及待的模样,不禁莞尔,却不答反问:不知殿下对备荒的仓储库存,了解多少?
    赵祯沉吟片刻,慢慢答道:有常平、义、惠民、广惠、社和丰储等仓。
    陆辞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微笑抚掌道:我原还想,殿下能答上两三个,就已不错了,不料竟能答出大半来。
    赵祯唇角微微上翘。
    殊料陆辞的下一句,却是:殿下有所不知的是,常平、义仓在许多地方,已是仅存空名,并无储备。
    赵祯一怔,下意识地便是不信,质疑道:若真有此等欺上瞒下之举,他们是如何通过官吏点检的?每年派去点检的官吏皆不同,纵有勾结者,也断无可能一直都能瞒住。
    常平仓和义仓皆隶属中央,每年都有从京师派出官吏,去各地进行点检,确保仓储的丰盈。
    陆辞颔首:殿下所言不差。勾结或有,但应是少数,他们得以瞒天过海,所凭的,大多是障眼法了。
    赵祯若有所思,陆辞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举了个例子:以去岁事发的陈州为例。陈州长官修建两仓时,有意将二者相隔颇远,一仓丰而另一仓空。官吏点检,往往只择其中一仓检之。遇时只消择所检仓之牌挂上,即可互相遮瞒。
    赵祯震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晌后,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皱紧眉头道:如此耍弄手段,灾年来时,岂不狼狈万分,何来能力救助?!
    陆辞点了点头:今夏闹蝗时,究竟是何处仓廪所备无粮,便是一目了然。
    万幸蝗灾被数万鸭兵隔绝在了黄河天险的一侧,未能蔓延至南边的肥地,加上之前也有些地方官做出防患,是以负面影响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说到这,陆辞让小太子稍微消化了一下残酷的事实,才不疾不徐地继续道:殿下认为,备荒无力的缘由,究竟会是什么?
    赵祯抿了抿唇,闷闷道:定是备荒钱米,都叫一些个贪官污吏侵吞了去。
    陆辞笑道:此不过是缘由之一。
    赵祯疑惑地看向陆辞。
    陆辞慢条斯理道:诸道刺史县令,职本在养民,应劝导百姓丰年时节俭,积极预备灾患。然朝廷虽有诏令,却难被地方官吏贯彻,致使丰稔之年,粒米狼戾,公家既不肯收籴,私家多不敢积蓄,所收之谷随意糜散的情况频繁出现。
    赵祯忍不住追问:他们为何如此胆大,枉顾朝廷诏令,具都敷衍了事?
    陆辞意味深长地看了赵祯一眼:殿下可知,地方任官,多是一年一考,三年一任?
    对这,赵祯自是有所耳闻的,不禁点了点头。
    陆辞淡淡一笑:那殿下定然没听过,还有一年立威信、一年收人情、一年为去计一说。
    赵祯登时就愣住了。
    陆辞简单解释道:因更迭频繁,任期短暂,有志事功者方欲整革宿弊,便已迁他司,何谈大有作为?任命官吏时,多遵循地区回避之法,如此虽可避免地方势力根深蒂固,却也致使多数官吏因不熟悉风土人情,而难以治理,不得不依靠胥吏,何来察民疾苦的闲暇?更替官吏时,皆需迎送,如此又是一笔莫大的财政负担。
    且官员考课时,多只重资历,而轻政绩。陆辞挑了挑眉:长久以往,助长的怕是居官者无心政务、趋利避害的做派。
    说白了,灾年出现的概率,到底是较低的。
    与其办些吃力不讨好的备荒差使,便宜了后来人,倒不如心怀侥幸,指望灾厄别发生在自己治下,然后一心求稳的应付考课的好。
    说到这里,陆辞便及时打住。
    他一扫方才话题的凝重,唇角重新带了温柔的笑意,轻快道:好了。时辰快到了,臣且告退,还请殿下保重身体。
    说到底,他将这些地方事务拿来同小太子分享,主要是为启发对方的思路,扩展思维方式,别只顾着读死书,顺道在对方心里埋下一颗忧患和改革的小种子而已。
    绝不是异想天开着,仅靠同赵祯聊上这么一会儿,就能叫这些积累已久的弊病一下得到根除的。
    赵祯此刻还沉浸在沉重的气氛中,白嫩嫩的包子脸上写满了民间疾苦,冷不丁地听得陆辞疾转的口吻,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这就又要走了?
    他下意识地就要起身相送,就被陆辞笑吟吟地拦下了。
    唯有继续坐着,眼睁睁地看着陆辞潇洒好看的背影越来越远。
    赵祯的心情,不由自主地也跟着低落了几分,缓缓地趴倒在了桌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怎么就感觉过得尤其快呢?
    赵祯并未郁闷上多久,就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他那几天也不一定能见上一面的爹爹赵恒,忽然心血来潮,要来东宫陪自己膝下这一硕果仅存的皇子共进晚膳了。
    与其他五位皇子相比,对于赵祯,赵恒其实并称不上有多喜欢。
    不论是那不苟言笑的古板性情也好,还是对其感情淡薄、出身也极低微的生母,都难以叫他对其生出多少怜爱来。
    偏偏其他皇子各个早夭,唯有体质虚弱的赵祯留了下来。
    在悲痛之余,倒是让赵恒对他自然而然地多些关注了。
    赵祯到底年纪小,对能与爹爹共用晚膳这点很是欢喜,但他素来内敛腼腆,即便高兴,也习惯了不表现出来。
    看他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哪怕出来迎接,也只是扯着极勉强的微笑
    饶是赵恒颇想表示一番关怀,也着实难以开口,索性作罢。
    用过膳后,赵恒习惯性地考校了赵祯的一些功课,赵祯暗暗紧张着,却是倒背如流。
    赵恒满意地点了点头,给予了褒奖后,就准备去刘娥那坐坐了。
    赵祯却在这时,鼓起勇气开了口:爹爹,臣还想再问一件事。
    赵恒颇感稀奇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这个平素就是个闷葫芦的儿子:但问无妨。
    赵祯悄悄地松了口气,询道:不知今岁夏蝗发时,赈济不利的那些州县,最后是如何处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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