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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在宋朝(穿越)——放鸽子(134)

    陆辞看小狸奴缠着大狸奴的有趣情形,不由唇角微扬,笑道:它倒是真粘你。
    那只去年冬天被他从街上拾来的奶猫儿,似乎知晓自己一等冻伤被养好,要被当烫手山芋送走的命运一般,一直就想方设法地想要留下。
    它发现根本突破不了陆辞的铜墙铁壁,着实讨好不了这个难缠的人类后,就狡猾得很另改了卖乖的对象,转而讨好屋里另外两位应该也能做主的人了。
    奈何朱说也是个铁石心肠的,丝毫不受它影响,八风不动地每晚坐在桌边,除了忙带回来的公务就是读馆阁里借出的书,十分入迷。
    被它吵了几回后,就学会将房门关上,任它在外头撒娇地叫着挠门,也毫不动容。
    它屡攻不克的情况下,只得退而求其末,勉为其难地讨好柳七。
    柳七浑然不知自己其实是这狡猾的小东西列于最末的选择,很快就被它喵喵喵地一路叫着尾随,还不时在他书桌上打滚,露出雪白肚皮随意让摸的乖巧所打动,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随着一人一猫的感情逐渐升温,柳七还特意为它做了几首词,陆辞见状,便没提将它送走之事了。
    不仅如此,他看柳七被猫儿迷得团团转,已彻底沦陷成为猫奴的架势,还贴心地带人往万姓集市一趟,教他挑选狸奴的专属用具。
    柳七就如被站在一面敞开的新世界大门里,只匆匆看了几眼后,就忍不住掏钱的冲动,不断买买买了。
    玩具,食物,小窝儿很快一应俱全。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只鬼灵精的小狸奴,见到屋里属于自己的物件被不断添置,可以活动的范围也在不断增大,终于确定了自己不会被送走后,就对最宠爱它的柳七来了个毫无预兆的翻脸无情。
    这天,当柳七兴冲冲地将新买的猫爬架带进家门,准备安上时,就愕然地发现,这只平时一听到他脚步声,就大老远地跑来迎接他,然后仰着脸讨好地冲他喵呜喵呜的小狸奴,居然变脸了。
    别说是来接人了 ,即使听到柳七唤它的名字小梨花,也只见它趾高气昂地走了一圈猫步,连瞅都不带多瞅的,就回小窝里玩昨天新买的玩具去了。
    柳七顿时傻眼了。
    在朱说忍笑的注视中,他先是不敢置信地想去摸那昨天还是乖顺情人般的小狸奴,却被它恶狠狠地凶了一脸不说,又用爪垫猛击了几下,只有讪讪收手。
    摸是不敢摸了,被迫分手还惨遭鄙视的柳七的伤心,却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月。
    期间又心酸地连写了七八首谴责的诗词,最后才随着小狸奴对它态度略微好转,才勉强消停。
    虽然旧情是复燃不起来了,但不再被它那般抗拒的情况下,自身也喜新厌旧的柳七对被心上猫厌弃一事,还是能逐渐接受的。
    朱说却清楚,其实是陆辞见那小狸奴太过奸诈、竟还无师自通了过河拆桥这一招、将感情丰富的柳七好一番折腾后,就私底下对它好生进行了沟通,才有了这样的局面。
    不久之后,狄青一到来,这脾气跟身量一同渐长的狸奴,也就彻底有了克星。
    也不知狄青是怎么训猫的,明明什么都没给它买,也不曾对它吼叫,它却在几天之后,就老老实实地围着他转,而且还半点不敢骄纵,而是乖顺听话的模样。
    这样的情景,就叫已彻底走出了那段感情的柳七非但不觉吃味,还大感痛快了。
    这趟出远门,这只薄情寡义的大猫儿,也就自然而然地跟了出来。
    听陆辞说起这猫儿的事,狄青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温驯地盘在自己脖颈的它一眼。
    接下来陆辞就惊奇地看见,敢在柳七跟前耀武扬威的这只大猫儿,竟是在接触到狄青目光的那一瞬,一身毛倏然一竖,好似受到了惊吓一般。
    旋即整个身躯就如化作了一滩水似的,软绵绵地从狄青身上滑了下来,变成一块大猫饼,瘫平在地上。
    陆辞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原来是一物降一物啊。
    这倒也不奇怪。
    陆辞想,狄青打小就有独自上山打猎的本事,身量看着不壮实,却是极精悍的,最难得的,还是那身野性和锐气。
    小梨花这种娇养的猫欺软怕硬的,会被狄青的气势压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狄青结巴道:还、还好。
    陆辞看他紧张的模样,不由笑了:我不过随口一问,你紧张什么?
    狄青彻底答不上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但就是每次看到陆公祖笑盈盈地与他说话时,心就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脸上变得滚烫,话也说不好了。
    得亏陆辞忙了扎扎实实的两日,又因已上了船,总算放了心,就未再调侃他,而是在叮嘱他玩耍时莫太靠近船边、以免掉下河后,就回厢先作补眠了。
    狄青左边手臂上还搭着不知何时又爬了上来、跟软泥一样赖着的大猫儿,身子站得笔直。
    等他低头乖巧恭送陆辞回厢后,立马将这奸诈的猫儿放开了。
    平日敢在柳七公然叫板的狸花猫,到狄青面前,哪怕被这般冷待,也只敢仰着脸,委委屈屈地喵上一声。
    而狄青淡淡地瞥它一眼后,它竟连喵都不敢再喵了,一个轻盈地跳跃,麻溜地去在船上自个儿溜达去。
    狄青遂不再管它,原地犹豫一会儿后,就从随身的小包袱里取出一册书,在桌旁认真读了起来。
    也没读上多久,他估摸着快到午膳的时候了,便将书放下,往小厨房走去
    陆辞并不贪睡,且因早膳用得匆忙,仅小憩了一时辰,就悠悠醒转了。
    真要说来,他还是被一阵让人食指大动的食物香气所唤醒的。
    他一睁眼,在边上小榻上坐着的下仆,立马就察觉到了。赶忙取来热汤和干净的巾子,供陆辞洗漱。
    陆辞将自己打理好后,便打开了房门,一眼就看到了老实巴交地在甲板附近的桌子边坐着,一本正经地读书的狄青。
    陆辞莞尔一笑:船上那么快就被你逛完了?
    狄青从汾州到汴京时,是他头一回出远门,全程走的都是陆路,又是随同大商队行进的,坐船显然还是头一回。
    这般岁数的小郎君,会感到新鲜,忍不住四处探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同样年少老成的朱说,当年也没少在船上逛来逛去,不时因观河看海有感,写下诗赋呢。
    狄青连忙应了一声,对这问题,他却含混过去了:唔。
    好在陆辞并未追问,而是立马就被他跟前那正用小瓷碗接了点灯油,正温着的小巧玲珑的瓷碟里,所散发的诱人香气所吸引过去了:这是什么?
    狄青飞速回道:酱汁。
    陆辞好奇道:什么酱汁这么香?
    他这回离京,并未带走宅中的厨子,而是临时雇佣了一位,专程为他们在船上的膳食服务,等到了地方,雇佣契约就解除,对方将随船自行折返。
    因定得比较急,雇金也不高,陆辞是不指望能遇上物美价廉的好事的。
    但若对方的手艺真这么好,做个佐料还讲究成这样,那他都要忍不住考虑,将那厨子的雇佣契书,再延长一段时间了。
    狄青不自觉地有了笑模样,回道:用姜、蒜、花椒粒、碎米
    陆辞越听越不对劲,挑眉道:是你做的?
    狄青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邀功一样殷勤道:鱼脍也料理好了。
    话音刚落,他就似变戏法一般,从边上的小竹篮里小心取出一碟切得薄如蝉翼的鱼片来。
    看他一脸期待的模样,陆辞无奈道:有厨子做事,你浪费这时间作甚?不如多读些书。
    狄青着急道:不费事,我,书也读了的。
    唯恐陆辞不信,他还把搁在边上的书又拿了过来,向陆辞示意自己已读到了哪一页。
    他进厨房时,见那厨子做事好生潦草,手艺一瞧就精不到哪儿去。
    在船上少说还得待个十来日,若任其烹饪,陆公祖肯定不喜,只能囫囵了事了。
    陆辞摇了摇头:我知你一番心意,但我带你出远门,可不是要让你为我下厨,在炉灶间辛苦的,只想让你沿途看景,闲暇时读读书,一道增长见识的。
    狄青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晓得了。
    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陆辞见他耷拉下脑袋的沮丧模样,霎时心软,在他肩上拍拍,笑道:只是,你若真不喜那厨子手艺,也不必亲自下厨。等夜里船靠岸了,我就带你上岸去,尝尝沿途各地的特色佳肴,再打包上一些,就足够应付次日的早午膳了。
    听了这话,狄青原本黯淡的眼底唰地一下又亮了。
    这情绪上的强烈变化,陆辞看在眼底,十分想笑,但顾及到小孩好面子,还是忍住了。
    还真没想到,这小饭桶不仅能吃,还挺挑剔。
    想到这,陆辞不由有些犯愁。
    该不会最后叫小狸奴走上歪路,贡举不考,却闹着做厨子去了吧?
    他全然不知的是,根本是自己想左了。
    若他哪天心血来潮,去到狄家庄,那不管问谁,都会得到同样的答案:在认识陆公祖前,狄青对吃食不挑剔的程度,已到了夹生的米粒、稀汤模样的所谓米粥,失手烤焦糊的鸟肉,没剖腹掏肠的鱼都是能面不改色地往嘴里塞的。
    他也的确有些灵性,钻研吃食上肯花心思,虽比不上宫里御厨,但就地取材的本事,却已足够让小饕餮很是满意了。
    虽被剥夺了下厨的权力,狄青知晓陆辞对自己的关怀,又解了怕厨子手艺太差,导致对方又吃不好的隐患,便当真听话,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一到夜里,陆辞毫不食言,就领着下仆和狄青往繁华的城里钻。
    然而今非昔比,与当初带朱说出门时,仅是偶尔享受一顿的情况截然不同的是,此时的陆辞好歹已做了三年多的官,现在还领着从三品的优厚俸禄的人了。
    加上一些自己弄来的额外进项,有房有马还有余钱的他已颇为富裕,能真正过奢侈日子了。
    在当地最有名气的饭店里一顿饱食后,陆辞就悠悠然地带着不好意思地红着脸的狄青,留下一桌子数量惊人、让伙计们目瞪口呆的空盘子空碗,往车水马龙的街上去了。
    因陆辞秉着随意逛逛的心思来,就有了走到哪儿算哪儿的随缘心思,便未雇请领路的小向导。
    于是不知不觉间,人生地不熟的两人,就不慎误入了遍布秦楼楚馆的小巷。
    陆辞淡然自若地领着狄青穿行其中,对招揽客人的歌妓们微笑回视,却丝毫不为其秋波所动。
    倒不乏女子被他那难得一见的俊俏模样反勾得芳心大动,原本只投入三分心思的揽客行径,愣是使出了十分动力来。
    若不是陆辞有凛凛气势,叫她们不敢轻易靠近,加上他步履轻松自若,速度却半点不慢的话,就不会脱身得那么轻易了。
    即便如此,未能成功的她们哀叹出声的同时,还是不死心地将香帕掷出。
    狄青被陆辞牵住一手,当然不舍得挣开,但行动自然就不比正常情况下的灵敏,于是不可避免地被一些充满脂粉味儿的帕子掷中。
    一想到这帕子真正对准的目标,狄青的脸色,很快就变得越来越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京城的官员要出城,得汇报姓甚名谁,居何官位,奉了什么差遣,到哪里去公干等情况。这些情况还要被报告到御史台和尚书省以备查考。宋仁宗时有个宰相张士逊,年纪大了退休在家养老。一次他出城郊游,回来时受到守城官吏盘查,老爷子感到憋屈,写了首诗说:闲游灵沼送春回,关吏何须苦见猜。八十衰翁无品秩,昔曾三到凤池来。他也不过发了顿牢骚,而不敢挑战制度。(《活在大宋》)
    第一百六十八章
    由汴京回密州的路途,并无一河贯通的便利,而是要么全走陆路,要么绕趟原路,转折一番,才能全行水上。
    陆辞素来不喜马车颠簸,对行陆路是能避则避的,现便仗着自己没晕船的毛病,择了较为麻烦的水陆。
    只是上回来京时,他走的是商船最多、路程也最短的京东西路方向。
    这回,他见时间充足,又有意带狄青游山玩水,便选择了迂回绵长,先顺着汴河从南边兜上一圈,再转沂水北上进入密州的路线。
    陆辞未料到的是,上回没遇上的小麻烦,这回就被结结实实地碰上了。
    问题出在从汴河转沂水,起衔接作用的一处官渡口上。
    但凡经过官渡时,船只想要靠岸停泊,装卸货物,都需经艄公严格对照路引所写,一一进行查验,确定无误后,再缴纳上三十文许的费用,便可予以通行了。
    然而这回陆辞所乘的船只,却没那么顺利。
    查验货物的吏员在船上不断上上下下,皆板着脸,好似极不满意的模样不说,那些个比他们还来得迟一些的大商船队,都已顺利通过检验驶离了,唯独他们还被扣押着,一直盘问不休。
    陆辞在出发前就知晓一路上多的是需同验看公验的官吏打交道的时候,从前是不得不亲自出面,现在条件宽裕许多,就直接雇了一名在这方面经验丰富的牙人,由他代为打理这类事宜。
    但这回拖延的时间太长了,陆辞不可能不察觉出不对。
    他不露声色地给狄青布置了一道课业,便在对方奋笔疾书,苦思冥想时,将门掩上,寻牙人问询具体情形去了。
    林牙人正为难着,见陆辞来后,面上便多了一丝尴尬之色:陆官人。
    陆辞微笑,并未苛责他办事不利,只关心道:可是遇上麻烦了?
    林牙人警惕地四下一看,见离得最近的官吏,也有十几步远,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便放下心来,坦白道:是碰上吃拿卡了。
    陆辞挑了挑眉。
    对此,他虽早有耳闻,但真正遇上,却还绝对是头一次。
    别看大宋官渡费十分低廉,但真正商旅需通行时,要付出的代价,却是这的几十、甚至上百倍多。
    即使宋律上早将艄公邀阻客商,横索财物的行径定为重罪,仍是屡禁不止,只手段温和迂回许多。
    威胁殴打等容易留下证据的,因畏于严惩,一般是不会再有的了。
    但他们仍是手段百出,就拿最简单的一招:只消将商船长期扣在渡口,以存在问题为由,语焉不详地不住进行盘查,往往就能达成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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