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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食色——英杜_/英渡(7)

    海湾悻悻进屋,换好衣服洗过手出来,坐在餐桌边问他:我吃你的饭,是不是不太好?
    那你别吃。迟归说话毫不留情,言辞锋利,冷若冰霜。吃还是不吃?
    吃吃吃,我吃。桌上摆着一罐红焖排骨、素什锦、茭白虾仁,还有一碗不知是什么汤。海湾捉起筷子,端起米饭吃了两口,犹犹豫豫地问:我那个你
    迟归知道他想问什么,从身后拿出一只文件袋,按住他伸过来的手,不容置疑道:吃完再看。
    他的菜的确称得上绝味,无论中西餐。海湾分不出先放盐还是先放醋的那一点区别,他只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犹胜当日在酒店后厨吃到的米其林餐点。
    你做饭真好吃,特意学的吗?室中只有碗筷相碰之声,他不太适应此刻安静的气氛,试图和他聊天:做菜需要天赋么,为什么我做了好几年,都还那么难吃?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迟归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
    海湾哦了一声,默默扒着饭,不敢再出声。许是他的样子太过憋屈,迟归也看不下去,破例道:自己学的,喜欢就不难。做菜的确需要天赋,但任何事都不可能只靠天赋。
    你自己学的还能这么好!海湾立刻表示崇拜,一双含情目弯成两道彩虹桥,我也是自己学的,可都做不好。
    迟归看了看他,低头拨弄着碗里的米粒说:吃即哲学,可见人性。大部分人做菜难吃,都是因为想要创新,却并没有创新的能力。比如番茄炒蛋,随随便便也炒得出来,味道不惊艳,至少也不会难以下咽,但你非要放点海带木耳进去,还沾沾自喜觉得发明了新菜式,那就无可救药了。自视过高,人类的共性。
    是么海湾讪讪吞下一块排骨,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对号入座,转移话题问:你这排骨怎么做的,为什么像饭店里的一样,是红色的?
    加了点南乳汁和红曲米。迟归只吃了小半碗饭,起身将碗筷收进了洗碗机。
    海湾见状,忙将自己碗里的剩饭吃干净,接过他手中的盘子:我来收吧,你做饭了,我不能白吃。
    迟归也不客气,嗯了一声,又听他问:这个剩菜要不要装到盒子里?
    倒了。他走到水池边洗了洗手,明天保姆会来收垃圾。
    海湾深觉浪费,但想起那次的苹果蛋,知道他就是这个作风,只好先把盘子里的虾仁挑出来塞进嘴里,再倒掉剩菜。
    洗过碗、消过毒,他走到迟归卧室外敲门,得到许可进去说:昨晚的事我不是催,我就是想问问。
    迟归将刚才餐桌上的文件袋重新扔给他:里面是账号持有人的信息。
    海湾抽出一叠纸,看着印在上面的笑脸,颇觉陌生:他是
    第11章 喜欢
    他不是你们工作室里的人,但你们用的都是化名,所以也不排除他在工作室改名换姓的可能。
    海湾从文件夹里抬起头,看着他说:我不认识他,也没听说过这么个人。
    文件袋的资料里说,网店店主姓赵名承杰,二十七岁,租住在长兴花园小区14栋301,原籍江苏,公安局的外来人口登记记录显示他是五年前来的本市,据房东称他有一个女朋友。
    或者是这个冒充你的人以赵承杰的名义开的网店,他也许获利,也许不知情。迟归递给他一个黑色优盘,账号和网店已经封了,这里面是元数据,你要是想报警或是提起民事诉讼,可以拿这个当证据。
    起诉?海湾怔怔接过,苦笑道:封了就行,我怎么可能报警,更别提起诉了。
    迟归并不置喙,点头说:随便你,现在可以去睡了。
    这才八点。海湾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电子表,而且找出这个人好像没什么用,我还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这个赵承杰和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偏偏盗我的照片?
    那就要问他本人了。迟归意兴阑珊,走到桌前打开了电脑,你有空可以去找找看。
    海湾知道能帮到这一步,他已算是行善积德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留下句谢谢,便回了房间。
    恒温器又被他调到了二十度,室内凉飕飕的。海湾冲过澡换了长袖睡衣。他羞于将自己的内裤拿给保姆洗,自己搓了两把,准备连同换下来的衣服一起拿到阳台晾。
    在此之前海湾还未注意,直到要去阳台才发现,迟归的家里除了厨房,所有窗户都遮掩在素色窗帘之后。
    晚上可以理解,但白天便显得怪异。
    今早他和陆远舟视频时,考虑到擅自将别人家展示给自己的朋友似乎不妥,因此摄像头一闪而过,并未多作停留,后来又只顾着和他说EcstaticBoy的事,也没来得及细想,此刻深觉奇异。
    他穿过阔大的客厅,拉开一隙帘幕,顿时吓了一跳。
    茫茫沧海,沉沉夜色,尽在眼前。黑暗的天连着黑暗的水,留神细听能分辨出惊涛拍岸之声。世界如同一只匍匐在暗处的巨兽,在最不经意间暴起扑食。
    你在做什么?迟归不知何时走到厅里,看他一脸惊骇,皱眉问:又出什么事儿了?
    没、没什么,就是你的露台实在太大了,有点儿吓人。刚才那一眼令他看清了外面比寻常客厅还大的露台,长长一条,宽度容纳一张床还绰绰有余。外面呃挺黑的。
    迟归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看他手里的湿衣服,视线落在了脚下被水浸湿的地毯上。
    对、对不起我没看见。海湾忙举高手臂,结果发现徒劳无功,手忙脚乱之下一跃跳到了门外露台上。
    你要晾衣服?迟归挑眉问。
    海湾背对着夜色,道:是啊。你这儿怎么没有晾衣架?
    洗衣间里有烘干机。迟归扯他进来,走到洗衣间外,将他的衣服悉数扔进了烘干机。
    哎海湾在他按下按钮之前,握住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触即分。我的内裤不能烘干。
    迟归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两秒,弯身拿出那条黑色的内裤,展开一看,后面小小三角形连着细带,简简单单的款式,普普通通的丁字裤。
    你平常穿这个?
    海湾脸色瞬间窜红,支支吾吾道:我那个没换的,工作室存着的只有这种。
    那边门外有个阴台。迟归指指杂物间说,你自己晾去吧。
    哦,那我你早点睡觉。海湾抱着内裤落荒而逃,跌跌撞撞钻进杂物间,倚着门慢慢滑了下去。
    方才咫尺相隔,他能清晰地看见迟归精致的眉骨下藏着两颗黑中泛蓝的眸子,犹如窗外的海,平静之中蕴藏风暴。
    而他修长的手里却举着自己的丁字裤。一个大男人,竟穿丁字裤。此情此景,实在过于丢脸,过于难为情,过于挑战他的脸皮厚度。
    海湾咬着牙甩甩头,站起来时才发现胸前洇湿了一大片,贴在身上,沏得难受。他迅速推开阴台门晾好衣服,回头跑进了客房。
    刚穿上的长袖衫,他不想再换,任由那块水渍自己干燥。海湾倒在床上,点开联系人给方楠发了条消息。
    「我朋友说有个更专业的健身房可以免费收一个会员,比湾区这家近,也更划算,他们的教练很负责,你去试试么?」
    手机响了一声,是方楠的回复。
    「不用了,林城很好,谢谢。」
    海湾想了想,给林城打了个电话,问他能不能给方楠换一个私教,不必因为是自己介绍去的人就亲自指导。
    林城说:没关系,我已经和他订好计划了。
    海湾觉得自己可能闯祸了,他想告诉陆远舟,又怕他听见激动。但是林城如果愿意,他也无法阻拦,毕竟陆远舟和林城从未挑破过那层窗纸。
    他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正想着,迟归忽然敲了敲门。海湾忙收起手机,翻起身道声进来。他正襟危坐,紧张之情任性四溢。
    你的衣服。迟归把烘干的衬衫和牛仔裤扔到了床上,方欲关门,听见他说:我有件事想问你,我能问么?
    迟归深吸一口气,带着不耐烦地情绪,微微推开门道:什么事?问吧。
    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他也谈不上不,他和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海湾对自己贫乏的表达挫败不已,揪着软趴趴搭在眼皮上的黑发低下了脑袋。
    迟归等了一分钟,进门拖过椅子坐在他对面,如同师长一般徐徐告诉他: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说实话。
    我没想撒谎啊海湾茫然地望着他,淡淡的木调香氛飘至迟归鼻端,是沐浴露的味道。
    他的浴液常年不换,一直是固定的牌子、固定的香型。迟归不由得心猿意马,从前没觉得,这个味道原来带着鲜果清甜。
    我知道你没想撒谎。他尽量说得直白些,我是说,不知道怎么讲,就从头开始如实描述。你的那个朋友,他遇见了什么麻烦?
    他海湾不敢与他对视,垂下眼睛道:林城哥就是我另一个朋友好像他。只是好像,我也不确定,但他平时的确对远舟体贴入微。
    迟归嗯了一声,引导他继续说:但你的朋友并不上心,是么?
    海湾颔首道:是,他就是可能和林城哥太熟了,也可能自己也不太懂,反正平时就含糊着。前几天我介绍了一个同事去林城哥的健身房,这个同事好像对林城哥有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有意思吧,他在朋友圈发了好多照片,都挺暧昧的。
    然后你的朋友忽然不高兴了是吗?迟归一语中的。
    海湾歉然道:对,我觉得他俩本来是要成的,但这么一来,我好像
    这不是你的错。迟归刀锋般的嘴唇吐出冰凉的语句,无论结果如何,都不是你能预见的。他们之间出问题,是因为问题原本就存在,你所做的只是提前催化了问题。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问题不面对,就永远不会被解决。何况,你并非故意。
    可万一林城哥真和方楠就是我那个同事他俩真好了怎么办?海湾无法接受这样理智的分析。
    迟归无所谓地说:好了就好了,又能怎样?如果真是这样,说明你的两个朋友本来就不会在一起。即便没有你介绍去的这个人,将来一样会有别人。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尽管他句句在理,海湾依旧不能心安理得:就算是这样,到底也是因为我。他们或许可以不在一块儿,或许可以有人介入,但不能是我介绍去的人拆散了他俩。否则我成什么人了?
    迟归不以为然:那你关心的究竟是你朋友能不能修成正果,还是你自己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如果是前者,你没必要自责;如果是后者,你该想想哪件事更重要。你是否考虑自己更多,还是更为他们着想。
    海湾无言以对。
    迟归继续说:其实从反面来看,如果他们情比金坚,那么你介绍再多的人去,都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障碍,甚至还有可能帮他们挑明。
    那我现在能做什么?听君一席话,海湾觉得胜读十年书,短短几分钟他已经对迟归深信不疑,我是不是该让方楠走人?可是我好像没权力这么做,他去哪儿是他的自由。
    你现在应该把你知道的如实告诉你朋友。迟归站起身,扶着门框说:然后关灯睡觉。
    海湾盯着紧闭的卧室门,心底突然涌出一腔崇拜之情他何时也能成为这样冷静、这样睿智,仿佛泰山崩于前尚能面不改色的人。
    第二天中午他去了趟一杯无,陆远舟一见面便兴奋地迎上来问他和迟归同居的细节。
    海湾笑了笑,问他:有钱人一般喝什么?给我来一杯,要那种烈的。
    哟,情路不顺畅啊。陆远舟倒了一杯威士忌给他,坐在卡座对面问:怎么,出事儿了?
    海湾浅尝辄止,脸皱成一团:这什么,有钱人就喝这个啊?
    你不是要烈的吗?陆远舟拿过酒杯来晃晃,喝威士忌的男人比喝红酒的男人帅,你回去问问冻蜗牛,他多半也。
    这有什么好喝的,有钱人不都是喝红酒么?海湾对酒的了解,仅止于电视剧里常常提起的82年拉菲,这连点儿冰块柠檬什么的都没有。
    陆远舟翻个白眼:你懂什么,有品味的人都喝纯的,neat!说着去吧台给他兑了一杯长岛冰茶:你这样儿的还喝烈酒,喝点儿可乐就行了。
    我跟你说个事儿。海湾咬着吸管,将林城和方楠的回复翻出来给他,不确定地问:你不生气吧?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陆远舟口是心非地扔回手机,他爱跟谁好跟谁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海湾知道他的逆鳞不能触,否则必要发火,忙转移话题道:那我还有件事跟你说。
    什么?陆远舟蹭着威士忌的杯子问。
    我好像海湾说,上冻蜗牛了。
    第12章 分子料理
    午后的日光穿过木窗棂铺洒在卡座前,海湾纤长的睫毛沐浴其中,如同裹了一层金箔,随着眨眼的动作扑簌展翅。
    年轻人的语气认真而懊恼,仿佛触碰了天边遥不可及的那颗星,虔诚向往却又怪罪自己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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