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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食色——英杜_/英渡(38)

    迟归能给他的,是让他变得更好。两个人在一起,大略如此。
    海湾撑起身子,看着他笑说:你让我干的事儿我都喜欢,我明天就去见心理医生。
    去拿一颗糖。迟归拍拍他屁股,还不忘警告:不许多拿。
    哦我要吃最大的,葡萄味儿的!海湾兴高采烈地跳到音响前,犹犹豫豫、千挑万选,拿出两块。
    给你一块儿。他将小熊形状的软糖凑在迟归嘴边,你不吃,所以我帮你吃,这不算我多拿了。
    迟归不等他收回手,猛地一张口,咬掉了小熊的头:谁说我不吃?
    海湾忙抢过剩下的半块,塞进了自己嘴里:你干嘛跟我抢啊?一块糖也不给我吃。
    是你说一块给我。迟归盯着他手里那块还未动过的软糖,挑眉问:是不是该还我半个?
    不行,这块是我的。海湾一把填进口中,含混道:再抢明天不去看医生了。
    迟归勾勾嘴角,单手捏住他下巴,翻身吻了上去:反了你了!
    葡萄味软糖,终于还是一人一半。
    次日一早,海湾同他去见医生。出门前他在卧室里坐了许久,低着头一言不发,如同一个不想开学的孩子。
    迟归也不催促,默默站在橱柜旁等待他做好心理建设,毕竟海湾现在的心情,他完全能体会。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自己初次去见心理医生时的情景,如今回想起来,仍然感觉得到痛苦。
    呆坐半晌,海湾长舒一口气,走到玄关,低头提上鞋子。他扶着墙站起来,握住了身边人的手,没有作声。
    迟归报以一笑,牵着他出门,亲自给他系好安全带,开车将他带到了一座住宅小区里。
    不是去医院么?海湾不安地看着周围,脸上闪过错愕的表情。
    医生应该穿着白大褂,戴着听诊器,坐在冷冰冰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
    他无论如何想象不出,眼前这一排排种满花草的棕黄色联体别墅,与诊病这两个字能牵扯上什么关系。
    只是去看医生,未必是去医院。迟归轻车熟路地拐到一栋小楼前,将车停在了门口由花砖铺就的绿化带上。
    海湾慢吞吞地下车,看着周遭的一切,不解道:这是医生的诊所?
    这是他的家,也是他的办公室。迟归带他去按门铃,这个医生姓庄,中美双执照,温柔专业。你不用担心。
    话音刚落,栅栏大门便开了。
    迟归走进院子,里面迎出一个与海湾身高相仿,细眼修眉,斯斯文文的年轻人。
    Dr. Zhuang,这是海湾,你的新客户。他推推身边人。
    海湾慌张地伸出手,尴尬地笑道:你好,庄医生。
    你好,快请进,不要紧张。他笑起来很温暖,我叫庄奕,叫我名字或者Derek,都可以。
    我还是叫你庄医生吧。
    海湾敬谢不敏,随他穿过暖色调的走廊,走进美式装修风格的会客厅,只见一张小型双人沙发摆在正中,而对面是把绿色椅子,二者之间隔着张造型前卫的玻璃茶几。
    迟先生去外面等一会儿吧,如果有必要我会叫你。庄奕打发走迟归,招呼海湾落座,笑问:可以开始了么?
    可、可以海湾点点头,开始吧。
    第47章 失望
    你不用紧张,就当是聊天,有什么困扰都可以告诉我。
    庄奕看来极具亲和力,双腿交叠在半高沙发椅里。摊开的笔记本中夹着钢笔和眼镜,搁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海湾不敢与之对视,移开眼睛,视线落到他身后的小露台。
    与迟归家的不同,那是个窄小的露台,只摆着一张小型木质咖啡桌和两张椅子。
    外围也没有窗户,丰茂的树叶肆无忌惮地探进来,满眼浓绿。
    我不知道说什么。他紧紧攥着沙发边缘。
    庄奕微笑说:那你今天为何而来呢?
    因为海湾挪了挪位置,双手交叠在身前,弓着腰说:因为迟归让我来,他说这是个压力的宣泄口。
    然后你就和他来了?庄奕的神情带有类似于悲天悯人的意味,他看着海湾,后者便不受控制地想躲。
    为什么呢?他继续问。为什么他说让你来,你就跟他来了呢?
    海湾清清嗓子,低声道:不为什么,就是他叫我来我不知道。总之,我必须要来。
    你必须要来么?庄奕歪了歪头,他有强迫你?
    当然不!海湾身子一挺,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心理医生的家,又弯了回去。
    我是说他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情的。他希望我来,所以我必须来,就是这样。
    为什么他希望你来,你就必须来?庄奕紧接着问:你在怕什么?
    我不怕。他的语气格外轻,似乎自己也不甚信。
    那如果今天你不来的话,会怎么样?庄奕兜着圈子问,假如拒绝了他呢?
    海湾脸上的表情仿佛在做高等数学,满面的纠结与茫然:不要是不来,他会不高兴。
    为什么会不高兴?庄奕道,你认为他为什么让你来?
    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海湾烦躁地抓抓头发,他让我来,我不来,他当然不高兴。你让我回答,我不回答,你会高兴么?再说,是我把事情搞砸了,他才让我来的。他又不是为了他自己高兴。
    庄奕的情绪毫无波澜,继续问他:你把什么事情搞砸了?
    我海湾不知从何说起,许多事他并不想分享。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搞砸了,又让他对我了。
    你怕他吗?
    是的。
    为什么呢?庄奕穷追不舍,为什么怕他?
    海湾一怔,理所当然地道:因为我喜欢他啊,喜欢他怎么能让他呢?
    嗯,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否是单方面的事?庄奕耸耸肩。
    是吧。海湾错愕于他突然变换的话题,正色道:喜欢是单恋,互相喜欢才是双方的事。
    那你认为喜欢他和不能让他之间是什么关系?庄奕说,我的意思是,你如果只是喜欢他,而不在乎他是否喜欢你,那也就不会在乎他是否对你,是吗?
    海湾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并未理解他的逻辑。
    庄奕解释说:因为你想让他也喜欢你,所以你怕他对你。
    我说的,你同意么?他问。
    海湾颔首道:同意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因为我想让他也喜欢我,所以我怕他对我。
    可这有什么意义么?在他看来,这根本无需讨论。
    意义在于,你为什么想通过不让别人的方式,来获取别人的喜欢。庄奕倾身说,你觉得一旦你让别人,别人就会不喜欢你么?
    海湾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Jennifer 告诫他不要让迟归,他也觉得不该让他,所以他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亦不认为Jennifer 有什么不对。
    你曾让谁过么?庄奕继续施压。
    海湾闻言,猛地站起身,绕着沙发走了两圈,一只手插着兜讽笑说:你为什么这么问?我从来我没有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庄奕张了张口,话未说出,海湾先一步道:我不想谈了,我不要谈了。
    言毕,他推门逃了出去。
    迟归正在客厅里打电话,见他出来收了线迎上去问:这么快,谈话结束了么?
    我去外面等你。海湾挣开他,匆匆跑出了门。
    庄奕紧随其后走过来,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道:他的问题很严重,早该寻求专业的心理咨询。
    他刚才说了什么?
    迟归不料会得到这样的结论,他带海湾来,是因为他的压力太大、负担太重,状态也不好。
    如他所说,他想给他一个宣泄口。
    抱歉。庄奕婉言拒绝,职业要求,我必须为他保密,对你也不能说。
    不过你目前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我想连他自己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问题。
    我们今天只谈了一点点,关于他的压力,我们甚至还没有开始谈。
    迟归顿了顿,道:循序渐进吧,我会劝他再来的。
    好,你也别太担心。庄奕笑道,心理问题从来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回去不要逼得他太紧,给他一点空间,你只需要陪伴和适当的沟通就好。
    我知道,一周后我再带他过来。迟归同他道过别,走了出去。
    秋日天气愈发凉爽,微风吹来颇有寒意。
    海湾今天穿得休闲而舒适,蓝色牛仔裤松松垮垮,白色短袖衫轻薄随意,外面罩着一件黑色连帽外套,脚下一双同色球鞋。
    他双手插在兜里,埋头在镂空花砖上踮着脚走来走去。耳朵边一道红,映在过白的皮肤上,远远便能看见。
    迟归踱到他背后,双手握着肩膀将他转过来:做什么呢?
    数数儿,你看这块草皮变黄了。他弯弯嘴角,眼角泛着浅浅的粉。
    耳朵这里怎么了?迟归拇指擦过那里。
    海湾咯咯笑起来,缩着脖子闪避道:别弄,啊好痒。
    走了,回家吃午饭。迟归打开车门送他进去,继而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今天下午有雨,去超市买点东西吧。
    不是说这两天有台风吗?海湾翻着手机说,要不要多买点东西囤着?
    迟归侧脸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他们没有去楼下的超市,而是在庄奕家附近的一间进口专卖店停了车。
    海湾全程表现得异常兴奋,推着车筐不停地傻笑。他两只脚悬空,整个人撑在把手上,一下下地向前滑。
    迟归见状,皱眉道:下来,一会儿摔了!
    我不,要不然你推我吧?他得寸进尺,干脆爬进筐子里,抱着膝盖说:推我嘛,就像电视里那样。
    待会儿卡在里面出不来,我不管你。话虽如此说,迟归的身体却极诚实,推着他向零食区走去。
    海湾咧着嘴四处张望,像个被宠溺的小孩子,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呀眨,显得分外幼稚。
    可惜高兴不过片刻,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便找了上来,口吻严厉地警告他再坐下去要罚款。
    迟归勾勾嘴角,待他狼狈地爬出一半不上不下时,从怀里掏出张黑色的银行卡,道:我们认罚,这个推车我买了。
    工作人员的白眼几乎飞到天上去,但见他神色冷肃,手里的卡也非寻常人可得,转身去了办公室通知经理。
    快快,他马上回来啦!海湾不等他走远,敲着车筐上的塑料板催促,快走啊,藏起来别叫他看见,赶紧买!
    迟归不知他发的什么神经,但是望着他满面堆笑的脸,也禁不住同他犯起神经来。
    他如飓风过境般扫荡走货架上的东西,脚下步伐从容不迫。
    海湾一件件接过他扔来的东西,警惕地观察着办公室那边的动静。
    眼下的境况仿佛在偷地雷,他笑得肚子酸痛,声音之大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柜台的人很少不用排队,他们在收银员目瞪口呆地注视下,不苟言笑地结过账,像两个临危不乱的特工,在被抓住前的最后一秒离开了超市。
    海湾抱着纸袋一阵疯跑,停在后车厢直喘气:哈哈哈太刺激了,你真坏啊!
    迟归无奈地将东西放进后车厢,拍拍他头顶道:好了,疯够了,回家吧。
    好好玩,他们肯定气疯了。他趴在手套箱上看着迟归,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你到底什么时候睡我啊?
    怎么又切到这里了?迟归踩下油门,转过方向盘,腾出右手捏捏耳垂:期待是快乐的一半。
    海湾以手支颐,语气沮丧地道:我都期待爆炸了。
    再等等,你还没准备好。迟归不认为现在是合适的时机,生理上他大约早已迫不及待,然而心理上,至少从今天的咨询来看,为时尚早。
    我早准备好了!他不认为自己需要时间,他需要的是立刻、马上,此时此地。
    那你觉得今天的谈话怎么样?迟归趁他心情不错,冷不防问他。
    海湾瞬间噤声,他慢慢坐过去,偏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迟归暗暗叹口气,一路沉默着驶回了海湾国际。
    到家已经一点多,海湾趴在沙发上看视频,饿得胃咕咕响。
    迟归在厨房里忙碌,将鲜肉加入马蹄和调味料打出劲力,下在银耳蛋皮汤里煮着。
    香味自开放式厨房里飘出来,海湾嗅觉灵敏地捕捉到,蹭到吧台边问:好了吗?我饿了。
    面下好了,你去盛。他正向锅里倒橄榄油。
    海湾捞出冰水里的面条,接着盛出丸子汤问:你做什么呀?
    蟹肉面,等一下就好。他将罐子里的蟹黄和蟹肉分别放进锅里,再加海湾喜欢的辣椒炒出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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