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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坟大队——朝邶(30)

    孙智眉头皱了皱,眼睛看向别处,对不起。
    只要是耳朵没聋,都能听出这几个字说得有多不走心,孙沛锋狠狠瞪了他一眼,对陈岭说:你别介意,我侄子他不信鬼神。之前我找来大师,他也不怎么待见,所以绝对不是故意针对你。
    我明白。陈岭问,孙先生,我能进去了吗?
    当然可以。孙沛锋拨开挡在门口的侄子,带着陈岭走进去。
    如同之前所料想的一样,这个房间左右两边皆是墙壁,唯一的窗户也因为对面另一栋楼的遮挡,常年射不进阳光。
    不用到晚上,只需要将窗帘一拉,房门一关,整间屋子就会被黑暗吞没。
    陈岭走到窗前,孙嘉誉斜坐在床头,盖着被子靠在枕头上看书。
    陈岭扫了一眼,是一本享誉中外的悬疑小说,名为《一个》。
    小说内容主要是讲一个人收到一份匿名信件后,独自前往一座小镇。小镇中只住着一家人,其余房子全是空的,门窗全被破坏掉了。
    每到夜里,小镇上就会有怪兽出没,它们钻进每一间破烂的房子搜索活物,除了那间有人住的,无论白天黑夜都亮着灯的房子。
    唯一能躲开怪兽,顺利活下来的办法,就是要进入那间房子。
    可是有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那间屋子里的食物资源只能供一个人活下来,进入里面还不够,还必须杀死原有的主人才行。
    陈岭轻声开口:孙嘉誉。
    孙嘉誉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睫毛微微颤动了下,整个人显得呆滞而脆弱。
    孙沛锋双手撑在床边:嘉誉啊,爸爸今天给你带了你爱吃的酥饼回来,要不要到楼下去尝一下,看看还是不是老味道。
    孙嘉誉掀起眼皮,把手里的书往床头柜上一摔:我不吃,你怎么这么烦,总是来影响我看书,赶紧带那个奇怪的陌生人出去!
    陈岭眯了眯眼,嗤笑一声:你看得懂吗。
    我怎么看不懂!孙嘉誉情绪激动,前一秒还没有什么神采的眼睛,迸射出尖利的情绪,这里是我家,轮不到你说话!
    他扭头,把矛头又转到自己父亲身上,爸爸,你能不能别神神叨叨的,总是找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来家里!
    孙沛锋愁眉苦脸的安抚:嘉誉你就让陈先生看看吧,看看咱们就好了,就不会在半夜梦游了。
    我都说了我没有梦游!是你们眼花看错了!孙嘉誉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直接从床上跳到地上,随手拿起一个摆件既往地上砸。
    嘉誉!孙沛锋有些愤怒,为儿子的冒犯,也为儿子对自己的态度。
    可孙嘉誉不但没有收手,反而越发癫狂,墙上的画,桌上插着鲜花的花瓶,床头的台灯,但凡是能用手拿起来的东西,都被他砸了个遍。
    嘉誉,你冷静一点。孙智伸手握住孙嘉誉的胳膊,迫使他停下打砸的动作,二叔他也是为你好,你不能这么对他说话。
    孙嘉誉的胸口剧烈起着,脸上怒容依旧,却愿意听孙智的劝阻,不再靠摔打东西发泄情绪。
    他闭了闭眼睛,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垂在大腿两边的手攥成了拳头。
    陈岭微眯起眼睛,突兀开口:孙嘉誉,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不会觉得拥挤吗?你刚刚为什么看《一个》,是藏在身体中的另一个灵魂挣脱了你的控制,在向外部求救吗?
    第35章 过寄03
    你给我滚出去
    孙嘉誉开始浑身发抖, 肌肉暗中使劲,脸上胀得发红,我没有求救, 你们这些江湖骗子,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是为了骗我爸的钱!
    陈岭无动于衷, 可是你父亲没有向我支付任何费用, 你骗钱的说法完全不成立。
    陈先生,我觉得你在故意激怒我弟弟。孙智将孙嘉誉拉到自己身后护住, 戒备道, 我不认为你能给他带来任何帮助, 请你马上离开。
    陈岭不太想搭理他,沉着着脸,看向身旁满面愁容的孙沛锋, 孙先生,我们下去聊吧。
    好待在这间屋子里的时间不过十分钟,孙沛锋感觉自己像是老了十岁, 只要一想起儿子刚刚的疯狂,心就会狠狠的揪痛。
    站到走廊里, 孙沛锋替儿子拉上房门, 语气疲惫:陈先生,你也看见了, 他现在没有礼貌,脾气暴躁, 完全是变了一个人。
    陈岭垂下眼眸, 看向自门缝下延伸出来的些许影子,淡声说:我们下去聊。
    楼下的孙太太正急得在原地踱步。
    见两人从楼上下来,她上前抓住丈夫的胳膊问:怎么样, 陈先生怎么说?
    陈先生什么都没说,只说让先下楼来。
    孙嘉誉的情况有些特殊,他身体里应该住着两个灵魂。陈岭语气肯定,这和普通的鬼上身不太一样。鬼上身是恶鬼在当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附身,并强行掌握身体的主动权。而孙嘉誉的情况应该是,孤魂野鬼在得到他本人的同意后才得以附身,从而变成了现在两道魂魄共用一个身体的情况。
    孙沛锋听的心尖发凉,嗓音颤抖,陈先生,你所说的孤魂野鬼,会不会是我的大儿子?
    第三位大师说过,大儿子舍不得父母和兄弟,留在家里不可离去。
    孙沛锋不想把大儿子往坏的方向想,或许他只是想借这次的事情,引起我们的注意,让我们发现他的存在呢?
    陈岭无情地打破他的幻想,不是你的大儿子。
    在心里组织了一番语言,他放慢语速,尽可能让孙沛锋有个心理准备,如果真的是你大儿子,他为什么要选择在多年以后,通过伤害自己亲生弟弟的方式来引起你们的注意?孙先生,我想刚刚我在上面质问孙嘉誉的话,你听得很清楚。
    是,我听清楚了,你说两只灵魂住在一个身体里会拥挤,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孙太太被丈夫吞吞吐吐的样子弄得上火。
    孙沛锋怕妻子受到刺激,用大手揽住她的肩膀,陈先生说我们嘉誉的灵魂,在向我们求救。
    孙太太脸色灰白,双手压在心脏位置,身体忽然脱力往后倾倒,重重砸在沙发椅背上。
    孙沛锋赶忙将人放平在沙发上,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瓶速效救心丸,给妻子喂进去,让她压在舌头下含服。
    这次的心脏病发作没有那么严重,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孙太太的情况好转过来。
    陈岭一直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见她脸色恢复一些红润,低声说:你放心,我一定替你们将那只野鬼给收了。
    孙沛锋愁容满面,陈先生,这会不会对我儿子造成什么影响?
    陈岭嘴唇动了动,余光扫见楼梯口有个人影闪过,他抿上嘴唇,朝楼梯方向望去。
    一楼与二楼之间的缓台是一个分隔点,缓台之下的楼梯没有扶手,楼梯上的情况尽在眼底。
    而缓台之上的楼梯却是实木构造的扶手,即便有人藏在后面也看不出来。
    孙沛锋被他的反应搞得浑身一紧,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看见你侄子了。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点了点,陈岭说,只要早日把野鬼收了,就不会有大的影响。若是晚了
    青年未尽的话是什么意思,孙沛锋心里清楚,他双手紧攥成拳,压抑住内心的惶恐,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的确有一件小事,希望孙先生代劳一下。
    你说。孙沛锋,只要能救我儿子,什么事我都愿意去做。
    陈岭从随身包的侧面小兜里,掏出一枚符纸,递到孙沛锋手里,声音忽然提高了些,孙先生只需要将它放在你儿子的枕头下即可。
    孙沛锋小心的双手合十,就怕把符纸捏坏了,只要有这个就能把鬼从嘉誉的身体里赶出来?
    陈岭:当野鬼想要彻底抢占身体的时候,阴气一定会大涨,符纸会自动对他产生一定的攻击性。
    孙沛锋其实不确定眼前的青年能否真的帮到他,但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选了,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试一试。
    陈岭把背包挂到肩上,从沙发上站起来,孙先生,我还有事情要赶回基地去,有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送你。孙沛锋将符纸递给妻子,让她小心收好。
    孙嘉誉最近对玄学方面的东西十分排斥,他们只能趁着他睡着以后,偷放到枕头下。
    回程,孙沛锋没让下属过来,而是自己亲自开的车,陈岭不好意思坐后面,便抱着背包坐在副驾驶。
    在经过野生动物园的广告牌时,安安静静的青年突然提出要去用餐。
    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在外奔波,陈岭早就饿了,但吃东西并不是他的主要目的,而是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跟孙沛锋单独聊聊。
    孙沛锋因为儿子的事心神不宁,这才意识到如今已经过了中午饭点,连声道歉说自己怠慢了人。
    陈岭摇了摇头,随手指了一家路边的餐馆:就去那儿,可以吗?
    我都可以的。孙沛锋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停到路边。
    陈岭握住门把,正要下车,看见孙沛锋伸手去够操作台上的手机,抬手截住,竖起一根手指往左右两边动了动,示意孙沛锋别带手机。
    孙沛锋感到莫名其妙,疑惑却没有发问,老老实实的把即将触碰到手机的手缩了回来。
    餐馆不大,内里设计巧妙,卡座与卡座之间有竖起的隔断,为每一桌食客营造出了较为私密性的空间。
    陈岭选了最角落的位置。
    在服务员点完菜,倒完茶离开后,他开口问:孙先生,你儿子最近有跟人去过什么阴气重的地方,或者从别处得到过死人生前用过的物件吗?
    孙沛锋怎么也没想到青年会这么问,愣住了。
    陈岭接着说:孙嘉誉不是阴气重,易招邪祟的体质。相反,他身上阳气浓重,血气方刚。正常情况下,这一类人撞鬼的几率约等于零。
    孙沛锋是个聪明人,顿时被这句话给点醒了,你的意思是,嘉誉属于不正常的情况,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在背后教唆引导?
    这只是我的猜测。陈岭说,另一个灵魂想要住进你儿子的身体,有个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孙嘉誉不知通过何种方式招来了鬼魂,并且和对方达成,或者是被引诱达成了将自己的身体献出,让对方附身这件事。
    孙沛锋显然被这一个猜测震惊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陈岭:当然,或许不是他人引诱,而是你儿子出于某种好奇,意外之下做出了招鬼上身的事。
    话到这儿顿了一两秒他才继续道:好奇心的获取总有个来源,譬如是有人主动告诉他的,他自己在某个论坛看到了什么,也可能是单纯的想要冒险。
    嘉誉他,他的确对于鬼神之事颇为好奇。孙沛锋深深吸口气,回忆道,我妻子怀嘉誉的时候,孕吐很严重,几乎是吃多少,吐多少。过后情况好转,她也不太能吃得下东西,总是犯恶心。当母亲的摄取的营养少,肚子里的胎儿就更不必说了,嘉誉生下来才四斤多,小小的一只,皮肤又皱又黑,像只小猴子。
    回忆起这段往事,他脸上情不自禁的染上笑意,转瞬脸色就黯淡了下来。
    嘉誉从生下来起身体就不好,还不到半岁就住了三次院,其中两次是普通病毒引起的脑膜炎。另一次是着凉引起的咳嗽,原本只是小毛病,可他的抵抗力太弱了,不过两天就转成了支气管炎,险些发展成肺炎。
    这两次孙嘉誉都病挺厉害,医院还给发过一次病危通知书。
    陈岭想起之前躺在床上的青年,看着瘦,却不弱,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肌肉线条明显,平时应该是有健身的习惯。如果是这样,孙嘉誉的身体素质应该不差才对。
    孙先生,现在的孙嘉誉看上去并不像体弱多病的。
    这是因为有神佛保佑。孙沛锋说,我的家乡有个习俗,家中若是有小孩儿从小体弱多病,可将名字挂在神佛名下,俗称寄名。譬如,神佛如果姓周,那我的儿子就要叫周寿,所以嘉誉还有一个名字,叫孙周寿。
    陈岭对这个习俗有所了解。
    在寄名之前,双亲需要亲自去庙里烧香,然后用亲手缝制的红布袋,装上孩子的生辰八字,悬挂于佛橱之上。这样的红布袋,被称之为过寄袋。
    其后的每一年旧历年终,庙里的僧人就会备上饭菜,送到孩子家里,算是寄名佛给寄子的年夜饭。在僧人离开之前,孩子的双亲得还以用红纸包好的香火钱。
    不过这样的年夜饭寺庙只送三年。
    最后一年的时候,僧人会替孩子取名,即孙沛锋所说的,名字里必须有一个字得跟着神佛的姓氏相同。
    第二天初一一大早,家人就得带着孩子前往庙里上香,正式完成过寄,而且孩子在插香入炉时,需要恭敬诚恳的称寄名佛为寄爷。
    爷是地方方言,是爸爸的意思。
    这声爸爸要喊到成年完婚后,十八岁之前非法成婚的都不行。成婚后的第二天,寄子要亲自去庙里的佛橱上取下红布袋,这称之为拔袋。
    据说是,孩子在这期间会受到神佛的庇佑,身体慢慢健康起来。
    孙沛锋不会无缘无故提这个,陈岭问他:孙嘉誉在神佛名下挂了寄袋?
    陈先生知道过寄的习俗?孙沛锋惊讶,这个现今流传已经非常少了,我还以为只有家乡极少数的人知道。
    我听师父提过。他说神佛慈悲,不忍心幼小的孩子受苦,施以恩泽好让孩子渡过苦难,免去早夭。
    是,神佛当真是会显灵的。孙沛锋略微激动,其实从第一个挂上寄袋起,嘉誉的身体就日渐好转,精神越来越好,瘦弱的身体也跟着长胖起来。
    陈岭问:那你们岂不是每年都要回趟家乡,赶在初一给寄爷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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