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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遇冰河纪(末世)——关白附(47)

    权利的更迭?你们没杀人?俞升。
    杀与不杀意义不大,即使我们不杀,杰姆斯也未必能活到明天。陈陌。
    现在人性分化还算含蓄,时间越长、两极分化一定更明显。圣母和恶灵,都会降临。瓦连京。
    你这中文水平见长啊,都开始押韵了。陈杰撸着藏在他被子里面的喜糖,只有他随时盖着毯子。有温暖的、可以被喜糖钻进去的地方,简直是就会独得喜糖的恩宠。
    对话渐渐终止,兆青没有放下手里面的动作,尽可能的为陈阳揉散淤血。他不知道这车上其他缄默的人们都在想什么抬眼看着从车窗里划过的雪白一片,和偶尔出现带着强烈遗迹感残骸的某些建筑物。
    陈阳亲了亲兆青的额头,胸腹间也因为难以叙说的心情有着浅浅的阻塞感。他们去了超市,真正的感受到了这世界赐给人类奇异的变化。没有一个人是唯一的,也没有任何变化是唯一的。他们突然什么都不知道了、也都不了解了。他一拳打出去会不会攻击到自己,他也不知道了。这世界变化快,快到让他们不知从何处入手去探知。
    他们又在路上了,目的地在极远的位置。导航标识着鲜明的路线,车辆缓慢而匀速的前进。
    但仔细想起来这一切,都不算是一种动力,他们依旧是茫然的。壮如游离在社会法则之外的陈陌,也失去了曾有生活的方式。一切都革新了,这让他们有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像是个初生的婴儿,突然不知道怎么对待这发生的一切。
    旷野上已经开始有少量的车辆,政府的救助显得遥遥无期,人类已经开始按照自己的方式聚集,社会结构开始坍塌,集合模式重组。
    陈陌也不知道他们到了那个暂定目标、到了海南,会遇到什么。
    陈陌摸着手里面的枪,依然冰冷强悍,他的攻击方法、武装装备仍旧有力。可这也是第一次,他对于自己的能力有了怀疑。在这一路上又会遇到什么,还有什么人,那些人是怎样的。
    一切都像是走入了远古的蛮荒期一样,他们就像是漫无目的不知世间凶险的小驯鹿,只是靠着本能寻找贫瘠雪原下的苔藓。至于能不能吃饱,会不会被硌掉牙齿,会不会被金雕扼断喉咙却成了狐狸嘴下的腐尸。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提供经验。
    人的想象力那样的无限,世界变成一片洁白,成了一张未曾被渲染的纸张,而画幅的内容,没有任何人可以窥见任何一角。
    恍然无力的深重,是他们对于未知的恐惧。
    一路走向梅普尔顿的过程中,没有发生其他的武力摩擦,两天倒是遇到了两三个求助。
    陈栗无视了好几个,最终还是第二天傍晚,在某个小路口踩了刹车,sorry呀,我是个女人,本能的同情心还在。
    尤其是对于似乎正抱着婴儿的女人。
    陈陌也睁开眼,从后车镜缝隙看着那个不断挥手,因为他们停车而奔跑过来怀抱襁褓的女人。
    我们不是好人对吗?陈杰看着车顶的平板影像。
    当然不是,外面的警察标志我们不都拿黑漆喷上了吗?陈阳强调了一下。
    妈的,陈陌只是这一句,又闭上眼。
    不符合我们的人设和既往经历,我们干嘛停车?陈杰看着那女人摔了一下,仍旧抱紧了襁褓,站起来时踉踉跄跄,不断看着怀里的孩子,又不断看他们的车,生怕他们开车走了。
    女人最终停在了他们的车子面前,停下了的女人却踟蹰着不知道该不该敲门。而他们也懵逼着,不知道停下来之后应该做什么。他们又不是联合国救助组织,也不是红十字会,他们连自己为什么停车都不知道。
    嘁,还见天的跟我这儿装狂霸拽,谁都没有你们情感丰富。俞升笑的很温柔,陈陌别着脸不发一言,不拒绝也不承认。
    陈阳看到了兆青的眸子,兆青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陈阳扯了扯嘴角。
    唉,陈阳站起来,还是走到后面把门打开了。
    车里面是温暖的,热浪冲的那女人眯着眼,顺着也看到了海贼,她抱着孩子缩了一下。
    女人裹着大围巾,只露出了眼睛,在雪地里穿的并不算十分厚重,襁褓倒是一层一层包的严实。
    上车吧,兆青从陈阳身后探出头用英文说着,那女人听到这话像是按了开关反应极快的进入车厢,把背包放在一边儿。她一句话不说的直接坐在刚被关好的门边儿,像是尽量的要缩小自己的占地面积。
    怀里的小孩儿像是感受到了母亲的局促开始低低的哭泣,那声音非常虚弱,像是小猫儿,而且还有重音。女人非常尴尬,又怕被赶下车,小声的说着安静,声音里也带着哽咽和惧怕。
    小孩儿的哭声连兆青都能听出不一样。
    让我看看你的小孩儿,这声音怎么,伤了嗓子?瓦连京说着伸出手。
    那女人害怕极了,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看着面前这个像山一样的男人。
    你别怕,他是个医生。在这个世道,抢你的包到有可能,谁要抢孩子,平白多了一张嘴。陈阳的语气带着些微不耐烦,他想起小时候他一个半大小子哄一直哭的陈杰。
    医生?那女人声音颤着,却像是抓到了浮木。
    嗯,拿过来我看看。瓦连京还是伸着手。
    女人似乎相信了陈阳说的话,这世道,谁会骗两个孩子,再说他的孩子也等不了了。女人把围巾解开,是个很年轻的面容,打开厚厚的襁褓,里面并排竟然是两个小孩儿。非常小,也就正常婴儿一半大。
    医生,你看看,他一直发烧,像是要死了女人指着里侧的小孩儿,那碧绿色的眼睛里蓄满了泪珠。
    兆青赶紧坐在地上,把位置让出来,铺上柔软的垫子。
    冷,瓦连京。
    栗子,把暖风开大点儿。兆青说,陈阳也离开后座,回到第二排,把后面的空间空出来。
    瓦连京一手就把那小孩儿拎出来两指似乎就能托住那个小脑袋,他揭开缠在小孩儿身上的棉布,这才发现小孩儿肚脐眼儿位置多了一块儿,外垂着都已经腐烂了。车厢里面的空气撒发着若有若无的臭味儿,那小孩儿哭声非常小,像是不存在一样的抽噎。
    兆青赶紧从上面把医疗箱弄下来抱在怀里,连陈陌都回过头查看情况。
    枣儿,给我一些纱布,还有手术剪。先把碘酒纱布给我。瓦连京说着,兆青把碘酒瓶子递给瓦连京。
    用不用停车?陈栗看着后视镜,瓦连京摆了摆手。
    瓦连京用碘酒纱布擦了擦手,接过手术剪清理小孩儿肚脐儿上面的腐肉。那小孩儿也许是没有力气,也许是知道再被治疗,腿蹬的很慢。
    一小会儿就清理完了,剩余的部分太少,小小一点儿。要在这么小的创面上进行结扎缝合,晃动不好操作,瓦连京终于喊了停车。
    第56章 第19章
    暂时停了车。
    陈栗终于从驾驶位上被解放,抻着身子爬到后座上。俞升拍了拍陈栗的小腿儿,让她干脆去后面坐,之后的路途他来开。
    陈栗爬出驾驶位,骑坐在后排的座椅中间,趴在小桌上看着后面的情况。
    瓦连京已经完成缝合,拿纱布盖上。小孩儿太小了,瓦连京拿手背感受着小孩儿皮肤的温度。稀释了一点儿消炎药,肌肉针推进小孩儿的屁股蛋儿里,这种刺痛也只不过是让那小东西吭叽了几声儿。
    太脏了,你给他全身擦一下。瓦连京看着这小孩儿身上还有血的痕迹,完全不好奇他们的母亲是在哪儿、在什么情况下生的孩子,把另一个给我。
    那女人赶紧把另一个小孩儿递过来,另一个小孩儿的脐带没有发炎,这才让瓦连京看到那脐带处的断口,你咬的??
    我生的时候没没有剪子。那女人惶惶然的说着,像是放松了许多,毕竟面前这些人是真的救助了她,还有本事给孩子治疗。
    陈栗作为车上唯一的女人,听到这话龇牙咧嘴的,在这环境里面生孩子,连剪子热水都没有,能熬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
    兆青和陈栗一起,给手上这个软绵绵似乎没有骨头的小东西用碘酒擦着身体。是否刺激现在也顾不得,只是希望赶紧把小孩儿弄干净了,别引起其他的感染。喜糖站在自家大爸头上做了个窝,海贼也居高临下的看着比它小太多的柔软生物,偶尔歪头抓一把喜糖把后者弄得喵一声。
    瓦连京很快把第二个小孩儿处理好,亲自给清理干净,用一次性医用垫给孩子包上。这个孩子就有力气多了,哭声也大一些,好了,你没有其他干净的衣物吗?
    嗯,没有多少衣服,这里是一些吃的。女人赶紧打开背包,里面是一些意面。
    你不会是生吃这面条吧。陈栗只是随口问着,拿手指戳着他们这边儿小婴儿的脸颊,好小啊,好软。
    那女人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有时候吧。
    唉,陈栗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阳,把热水瓶递给我。兆青说着,然后接过热水瓶,从旁边拿了个杯子,倒了一些热水给前面的女人,女人伸出手的时候。兆青想起什么一样的收回手,那女人以为兆青又不给她也就放下手,完全没有任何不满的样子。
    兆青只是从医疗箱里面拿出葡萄糖粉,拆了一袋儿放进热水里,立刻化开了,这么喝吧,有点儿营养。
    女人尝了一口,喝到了甜味儿,眼泪还是滚了下来。这模样看得人心酸,然而她做了让人心里更酸的举动。
    那女人抱着一个孩子,把杯沿贴近小孩儿的嘴边儿。小孩儿似有求生本能一样,张开小嘴儿一点一点的接受哺喂。她仔细看着杯子里面的的余量,喂了半杯就停了,伸手够另一个孩子。
    我我没有奶水。我不会管你们要的,我不喝,就这一杯,我不会多要的。我有吃的,只是都不适合孩子,那女人战战兢兢的,不知道这半个月到底经受了什么。
    啧陈陌不想沾任何幸存者,就怕出现这种情况。规矩的、畏缩的、一再碾压着同情心的底线。
    我真的不会,你相信我!那女人听到了陈陌的咋舌,眼泪掉的更快了,却没有发出其他声音,维持着语气里面强装的镇定,我绝不会添麻烦,别别现在赶我下车,我只需要休息一天就行。
    他不是那个意思,俞升从最前面越过这些脑袋解释着,我们不知道会带着你多久,但至少现在不会让你下车的。
    对对对,是我们想的不周全。兆青赶把另一个小孩儿给递过去。
    那女人像是不相信一样趁着被赶走之前的空隙,要赶紧把另外半杯东西给小孩儿喂进去,这个小孩儿本能很浅,都没张嘴。一点儿葡萄糖液留下来,那女人的眼泪就跟着像是断线的珠子。又急,又心疼一样的拍着。
    好了,你这样会呛到他。瓦连京把小孩儿接过来,用针管把杯子里面的剩余的液体抽出来。扔了针头,送进小孩儿的嘴里,一点一点儿全挤了进去。
    兆青已经站起来弓着身子,翻找着箱子里面陈杰的营养品,果然找到了奶粉,这个算是婴幼儿奶粉吗?
    这是瓦连京给陈杰准备的,上面写的是俄文。
    哦,是的。瓦连京看了一眼。
    你大爷,你还骗我是成人奶粉!陈杰无语。
    噢,你就是我的baby呀。瓦连京摸了摸陈杰肉肉的小脸蛋儿。
    兆青又给那女人续了一杯热葡萄糖水,你喝了吧,还有奶粉,可以给你的孩子喝。
    我那女人就只是用碧绿色的眼睛看着兆青,不知道说什么一样。
    赶紧喝,别那么多废话,不喝就下去,陈陌语气很硬,窜到前排去坐着,开车。
    那女人赶紧捧着杯子,两口就喝光了。
    唉,连脸都没有露,这家伙也能让人看出来是头儿,气场啊气场。陈栗拍了个马屁,从陈阳脑袋上把喜糖弄下来,撸啊撸。喜糖换毛了,可能是因为长久的冬天,现在身上的毛蓬松而柔软,撸着手感更好了。
    俞升没有第一时间开车,却凑过头去给了陈陌一个吻,平安夜快乐,圣诞老人。
    陈陌接受了这个吻,神色却少见的尴尬,干脆不发一言的看向车窗外。俞升毫不压抑自己的开心,笑起来显得年龄更轻,驱车向前。
    那女人一下子就哭得更厉害,压抑不住的终于出了声音。抱着两个孩子,像是得到了什么依靠一样。
    爸爸是个好爸爸啊,陈栗说着,在俞升的提醒下,想起今天是冰河来临后的第一个十二月二十四号,是平安夜,她的这一脚刹车踩得真对。
    又想吃枪子儿了?陈陌语气终于平常了一些。
    啊,快到圣诞节了。兆青也笑的温温柔柔,他现在坐在二排的小桌上,陈阳的手臂揽在他的腰上,平安夜快乐,阿阳。
    那今晚要多一个苹果,陈阳把脑袋搭在兆青的肩窝里,看着自己的爱人冲奶粉。
    好,今晚都有苹果。兆青用额头亲昵的顶了顶陈阳的额头,他们这些对话都是中文,也并不害怕对面的碧眼女人是否能听懂。他们惧怕着、也无畏的,冷漠着、却也温柔的对待这个他们感到陌生的世界。
    陈陌到现在也没有重新找准他们这个队伍,是的,他们是个队伍,一个以家庭为单位组成的在冰河里求生的队伍。
    陈陌还没有找到他们这个队伍的定义,以及未来要用什么面貌面对这个世界。他能确定他们肯定不是救世主,他们才不会负责人类的大局,不会管人类繁衍生死存亡的大事儿,他们肯定绝对做不了圣母。
    而此刻,陈陌知道他们也没那个本钱,混成什么都不在乎的恶灵。
    人心本善本恶都不重要了,他们平凡的站在善恶的中间,随时游离。不受控制,也无法抵抗。
    陈阳看着兆青温柔的侧颜,兆青这些日子并没表现任何不满的情绪,关于他们的视若无睹的经过那些衣衫褴褛求助的人。
    可现在陈阳也明白,兆青此时出现的主动和无法消解的温柔反馈,就是某种情绪上的传递。
    他们所有人除了兆青和俞升,都在反复的说着自己不是好人。可他们所有人,包括俞升和兆青,都因为身在这处处上演悲剧的世界里,暂时因为有强大的补寄,活的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儿而心生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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