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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重生]——似为夜宵(16)

    第28章 原身
    顾陵一愣,后知后觉地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自己昨夜忙着伤春悲秋,竟把如此简单的事都忘了。他重生前那段日子里,萧宁一直独来独往,这些年除了他也不怎么跟别人接触。照这孩子的性子,肯定不可能对谁一见钟情,那莫非
    莫非是他几个师兄弟?!
    三师弟不可能,一直在屋里躺着,都没与他们见过几面。六师弟也不可能,这孩子估计缺心眼儿,如果萧宁看上他,他估计要先带着萧宁找个瞧眼睛的大夫莫非是大师兄?这两人的性子倒是挺像的,大师兄更傲娇点,可是大师兄已经有了俞师兄啊
    那么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他与旁人
    万般思绪一齐涌进脑海,顾陵心里抽痛了几下,下意识地脱口道:你,你别说了
    他会说谁的名字呢?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光当中,他又与旁人发生了怎样的故事光是想一想,他就觉得心中的情绪沸腾翻涌,疼得几乎叫自己受不住。
    这感觉陌生又熟悉。
    你的心上人若是告诉了我,不知我还要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来。顾陵混乱地想着,又觉得很嘲讽,他从复生以来,只是兢兢业业地求萧宁的信赖,求不要落得前世的结局,没想到如今却会有这种情绪。从前世到今生,他从没想过自己竟还有为他而伤情的一天。
    萧宁觑着他的脸色,目光突然一黯,随后便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对他行了个大礼,复又在他床边跪了下来,一向清冷的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颤抖:我犯悖德妄言之罪,请师兄责罚
    顾陵抬起眼来看他,哑声道:你有何罪过?
    萧宁垂着头,丧气地说:修行未成,有何颜面管这些情爱之事,实在不该!师兄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再提了。
    阿陵,你在吗?两人正相对尴尬,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沈秋鹤温润的声音,顾陵像是衣角被烧着了一般,腾地一声站了起来,飞奔过去开门,一边跑一边含混地说道:你你先回去吧,我与秋鹤先生有些要事要聊。
    萧宁慢慢地站了起来,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之前的颤抖和脆弱似乎全是他的幻觉,此刻萧宁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看起来是一贯的无情:好,师兄与秋鹤先生聊天,我先去买早点了。
    待得萧宁离开房间,沈秋鹤在他对面坐定之时,顾陵依旧没有回过神来。沈秋鹤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唤了一声:阿陵?
    啊啊?顾陵回过神来,连忙伸出了自己的手腕,苦笑道,昨夜没休息好,今日有些精神不济,先生见谅。
    沈秋鹤笑着摇了摇头,细长的手指按在他的脉间:如今你师弟出门,我恰好为你施第一次针灸拔毒。
    顾陵点头应下,又迟疑道:会很久么?
    不会,沈秋鹤道,他瞧着温柔儒雅,做什么都叫人觉得风度翩翩,在你师弟回来之前便可结束,只不过
    顾陵连忙道:先生但说无妨。
    这第一次拔毒,对你伤害最为严重,沈秋鹤取了随身药包中的长针,淬入灵力观察了一番,你可能会面临短期内灵力全失的状态而且
    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腔调:阿陵,你身上封印,若我没认错,有一道该是清江打下的这是我唯一能认出来的封印,这道封印封住了你的血脉。修行之人,血脉清澈明净,可有了这道封印,我竟看不到你的原身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不是人族?
    顾陵一怔,飞快地接了话:不是人族?这师尊的封印?我竟一无所知
    内心却极为诧异,此前他有一段时间也曾好奇过,他有九命猫血脉,萧宁魔族出身,为何之前从未有一人知道他们的血脉不对劲就连他自己前生知道,也是因为妖族抓他去时认出了他的灵血。
    妖族本作恶极少,数百年前甚至多有得道飞仙之人,可是自从天悬之战后,妖族对魔族俯首称臣,二者据地为虎,为祸四方,在修真界早已是和魔、鬼二族一般,成了人人喊打的族类。
    沈秋鹤对妖族似乎没那么多敌意,他摇了摇头,叹道:不管你是不是,今日之后,你出去待几天,不要跟你师弟碰面为好。你不知道自己的血脉,万一灵力全失之后,极有可能维持不住人形的。
    长针带了灵力,深深刺入了他背部几个穴位,顾陵皱着眉,却出乎意料地发现一点都不痛。不过半个时辰,沈秋鹤便收了长针,面带悲悯地说:阿陵要记住我说的话,清江为你打下这道封印必有他自己的道理,你还是先瞒着同门,回去仔细问了你师尊才好。
    顾陵十分感激地道:实在是多谢秋鹤先生了只是不知,我多久会
    沈秋鹤微一思索,道:最迟三日之后,最快明日,你便会恢复原身。当然,若这道封印有别的效用的话,对你也没有什么影响,只是灵力受阻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顾陵当然知道此事的影响,之前他不知自己是妖,后来在妖族恢复过一次原身。只是不知是体内封印在作怪,还是他修为太差,恢复原身之后竟死活变不回去,还是在梵落花帮助下才恢复人身,打那之后他便再也不敢随便化形了。
    这一整日顾陵都忧心忡忡,连和萧宁一同到夏河镇下的村子去驱邪时都没怎么说过话。萧宁一心以为早上说的那些话惹他不悦,也不怎么敢随便跟他搭话,只得闷声闷气地跟着他。直到二人一天下来回到镇上,顾陵又早早地回了屋。
    他盘算了一天,终于想好,此事现在还不宜让萧宁知道,不如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自己待几天。盘算好之后,顾陵在临睡前提笔给萧宁写了封信,随便编了些理由,只等着第二日初初破晓,便直接离开。
    但顾陵万万没想到,他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刚伸了个懒腰,便听得自己嘴中不受控地飘出了一声喵。
    竟然如此之快!
    顾陵心中叫苦不迭,他轻轻地跳下了床,来到了房间摆着的那面铜镜之前,却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猫的样子。大概受了封印影响,就算他恢复了猫身也没有恢复原本九命猫的奇特形态,而是变成了一只十分平常的、在人界十分常见的猫。
    顾陵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分恼怒地伸爪子挠了一下。
    白猫就算了,为什么头顶上还有一撮黄毛想他人身是多么英俊潇洒,原身九条尾巴,也是威风神气得很,如今怎么就
    他还在对着镜子生闷气,房门处突然传来了两声叩门的声音,随后有人直接推门走了进来:师兄,你醒了吗?
    熊孩子,从前纵容他许他进房不用敲门,这坏毛病居然现在还没好!
    第29章 君怀
    顾陵心中悚然一惊,一个急扑就想从窗户跳出去,不料却被萧宁眼疾手快地一把在空中抓住。.萧宁提着他的后颈,好奇地打量了一遍,皱着眉道:哪儿跑来的?
    他顺手把猫抱进了怀里,抬眼看了一圈,意外地发现顾陵不在房中。他走近了几步,眼瞧着床榻微乱,摸摸还带着余温,房间却空空荡荡。他正纳罕之时,突然看见了桌上的一封信。
    信上赫然是顾陵的笔迹,只说自己有急事要处理,要离开几日云云。萧宁越看脸色越差,看完之后更是面无表情地把信恶狠狠地攥成了一团,砸到了桌子上。
    顾陵在他怀里打了个寒战,这孩子日常在他跟前温柔得很,怎么背地里瞧着这么暴躁,不好不好,找机会还是得提点他一下才行。
    他犹在胡思乱想,萧宁却在桌前坐了下来,伸手拾回了那封信,皱着眉仔仔细细地把方才攥成一团、皱皱巴巴的信展开压平,然后像对待宝贝一般收进了怀里,仿佛刚才生气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
    顾陵看得目瞪口呆,还没想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便被萧宁拎着,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秉烛带在他身上,因受主人影响,此刻也缩得小小的,变成了挂在他脖子上的一个火红吊坠。萧宁仔细看了看那吊坠,又跟猫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心想这猫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师兄的房间里,眉间一抹红痕,脖子上还带着吊坠,莫不是师兄背着他偷偷养的?
    竟连养只猫都不告诉他了?
    他心情郁闷,顺手在猫头上摸了一把,硬声道:喂,你是师兄的猫吗?
    顾陵心想祖宗赶紧放我走吧,连忙晃了晃头,喵了好几声表示他误会了,不料萧宁见他如此,竟又在他头上摸了摸:瞧你点的红痕,一看就是师兄的手笔。
    他似乎摸上了瘾,一把一把地在他头上笨拙地捋着,一边捋一边闷闷不乐地说:你告诉我,师兄去哪儿了啊?明明一起下山游历的,他却把我扔下了,是不是我昨日
    他突兀地住了嘴,继续对着猫自说自话:他该讨厌死我了,要不也不会这样的
    他平日里寡言少语,看着少年老成,哪里会说这样的话,可顾陵尚来不及诧异,就已经被他摸得昏头转向,最后学乖了,干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任他继续有一搭无一搭地摸。
    心中却暗搓搓地想笑,萧宁瞧着一个冰山美人,暗地里原来还是不改孩子样,这一脸的郁闷,活脱脱像一个怨妇
    萧宁几乎没怎么接触过这种生物,玩上了瘾,摸完头后时不时捋捋猫尾巴,时不时捏捏猫脸,玩得不亦乐乎。最后干脆冷着脸把猫翻过来,照着柔软的腹部挠痒痒。
    顾陵十分痛苦,摇头摆尾地表示抗议,却无济于事。萧宁蹭蹭他柔软的小脸,板着脸说:他不在这几日,你便跟着我吧,要不然没人喂你,也是怪可怜的。
    顾陵半死不活地瘫在桌子上,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他本以为自己会恢复九命猫原身,可没成想变成了这样一只小东西,一点灵力都没有,如果他找个没人的地方,岂非要和街边的流浪猫抢食吃?
    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萧宁摸得十分舒服,更何况他打从心底里就想待在他身边,从前是人的时候不能放纵自己,现在变成了另外一个物种,难道他还要拘着自己不成?
    他自暴自弃地往萧宁手心里蹭了蹭,有气无力地喵了一声表示同意。似乎是看懂了他的意思,萧宁竟然没忍住笑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失态,又飞快地板着脸把顾陵抱回了怀里,伸手摸摸他头顶上一撮黄毛,思索着道:师兄给你起过名字吗?
    顾陵心中吐槽道就算他真有名字喵喵两声说了难道他还能听懂不成,下一秒他就产生了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果然他听得萧宁道:那要不然,你就叫黄毛丫头吧。
    萧宁果然是个起名废。
    从前在终岁山,师兄弟们在丹心峰上相邻九座阁子,人人挖空心思给自己题块匾额挂上,就连一向不解风月的大师兄都题了个凤歌笑孔丘,偏生萧宁面无表情地给自己挂了块牌子名曰房间。
    顾陵翻了个白眼,差点气得昏过去,他在他怀中挣扎了几下,无声地抗争着,心中悲凉地想,兄弟,你好歹看看性别再说啊。
    萧宁却十分满意地把他放到了床上,拍了拍他的脑袋,干巴巴地说:你好好待着,我去给你端碗牛乳来。
    顾陵趴在自己的床上伸了个懒腰,老实巴交地躺下,也不再想着跑了,看在牛乳的面子上,不就是个名字嘛他忍了。
    放宽心之后,顾陵津津有味地舔了一整碗牛乳,然后惬意地趴在窗边晒太阳,心想若是天天过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况且还有
    萧宁叹了口气,很无奈地把翘着尾巴躺在窗边的猫拎了回来,顺手揣进了怀里。
    况且还有美人投怀送抱。
    就是这美人平日里瞧着又冷又傲,抱他在怀里的时候却一点都不老实。萧宁拎着猫两只前爪搭在了自己的肩上,仔细地盯着那双浅蓝色的眼睛,仿佛教训后辈一般道:师兄不在,你就要听我的话,知道吗?既然喝了我的牛乳,今日就要跟着我到夏河镇下村子里去,你去不去?
    顾陵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喵了一声作为回应。
    萧宁却对这回应不太满意,他提着猫两只前爪,仿佛撒气一般絮絮叨叨道:今日我们多跑几个地方,从前师兄在,慢慢悠悠的倒是无妨,如今他不在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好了,等他回来就可以少操些心了。
    顾陵垂着头,震惊地想,自己是怎么给了这孩子如此矫情的印象的,这可不太妙萧宁却显然没说完,他伸手摸上猫前额那抹红痕,突然又生起气来:师兄到底为什么走了啊,他难道真的那么讨厌我?可是我,我
    这误会大了,顾陵有些头疼地舔了舔爪子,忧愁地喵了一声,抬眼看时,却发现萧宁的眼睛竟然红了。
    他这是要哭?
    顾陵震惊得差点从他手间掉下去,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生一整辈子,萧宁唯一哭过的时候便是他赶他出师门的那一次。
    第30章 君泪
    他记得萧宁在终岁山巅、云宫台上直直地跪着,头顶是明晃晃的烈日。.有慎戒阁的弟子拿了长卷在三位仙尊面前仔细数着他的罪状,而萧宁嘴唇都被咬破了,仍死死地咬着牙磕头,额头砸在地面上,撞出一声声沉重的声响,口齿之间和着血的辩解,始终是弟子不曾。
    他当然不曾那些都是他为他编造的罪名啊。
    顾陵记得自己拿了淬了灵力的长鞭亲自行刑,长鞭带着呼啸的风声,在他后背留下一片糜烂的血色。他起先直直地跪着,不肯弯腰,后来实在受不住痛,一头栽到了地上,爬起来依旧把腰挺得笔直,一身傲骨宛如青松。
    他足足打了九九八十一鞭。
    风声呼啸,铭心刻骨。
    长鞭落地的一刹那,萧宁终于支撑不住,一只手撑着地,瘫坐了下去。他从萧宁身后走到他面前,声音半分感情都无,冷冷地回荡在四周:八十一鞭已毕,红印破碎,自今时今日起,清江仙尊座下萧宁再非终岁山弟子,自此永生不得踏入终岁山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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