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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帝王掌中娇——四默(44)

    言裕华目光微闪:陛下,太子殿下并无大过错,求陛下开恩,一月后,允其归朝!
    此话戳中了梁王的心窝,他当即承诺:裕华此言甚合朕心!
    言裕华得了承诺,尤不放心,再次跪拜:陛下,此次朝堂申辩细想起来,都与五皇子殿下有关,还望陛下为太子殿下做主,彻查真相!
    梁王面上的笑意微僵。
    言裕华似乎无知无觉,仍旧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大声道:陛下,太子乃大梁储君,若一直被幽闭在东宫,恐万民惶恐!
    梁王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抬起手想要将龙案上的奏折全部砸落,最后却忍了下来。
    还有年终的祭礼,由五皇子操办,于理不合言裕华显然还有许多话要说。
    退下。梁王忍无可忍,咬牙道,去东宫看着太子,告诉他,祭礼之事已无回旋余地,让他好好禁足,若是再出乱子,朕关他一辈子!
    言裕华在梁王看不见的角度,自嘲一哂,毕恭毕敬地行礼,退出了金銮殿。
    然后他看见了穆如归。
    冬日的冷光在穆如归的衣摆上流淌,四足金蟒静悄悄地蛰伏在丝绸间,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暴起。
    言裕华对上了穆如归的目光。
    寒意刺骨。
    他心一沉,将到嘴的寒暄咽了回去,也不敢提夏朝生的信,弯腰行了该行的礼,仓惶离去。
    穆如归微微颔首,随长忠走进了金銮殿。
    余怒未消的梁王刚吃下所谓的仙丹,捂着心口喘气。
    他在气言裕华对太子的态度。
    言裕华身为金吾卫统领,守卫着整个皇城。
    他的衷心,刻在骨血里。
    可梁王方才发现,言裕华的确衷心于天家,只不过,忠于的不是稳坐皇位的自己,而是被幽禁在东宫的太子。
    梁王回想起过去种种,忽然意识到,金吾卫与东宫走得太近了。
    该听命于他的金吾卫,居然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亲自开口,为太子开脱。
    荒唐,当真是荒唐!
    一个尚未有所建树的太子,居然与金吾卫统领有如此深交穆如期眼中,可还有他这个父皇?
    梁王怒极反笑。
    也罢,既然太子的手已经伸到了皇城之中,那么在东宫多反省几日,也未尝不可。
    寻芳,传话下去,三日之内,将太子的罪己诏书分发至各地,不得有误。梁王冷笑不已,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可是他自己说的。
    寻芳敛去眼里的担忧,低低地应下:奴婢知道了。
    梁王又去看被长忠引入金銮殿的穆如归。
    大梁与幽云十六洲的战事,常年不息,如今太子犯的错事若是传到狄人耳中,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此时此刻,他需要穆如归回去镇守嘉兴关。
    九弟,梁王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此番出征,不知何日才能回来夏荣山的小子在你府上,可要朕派人照顾?
    穆如归淡淡拒绝:不必。
    他从未想过,要将朝生留下。
    梁王心下一松,觉得夏朝生与穆如归关系不佳,又问:太医总是要的吧?
    多谢皇兄关心。穆如归还是拒绝,臣弟府上有大夫。
    既然如此
    皇兄,军情紧急。穆如归冷漠地打断梁王的试探,抬眼望向蜷缩在龙椅里的帝王他佝偻着腰,面色苍白,眼神躲闪,似乎在伸手,向长忠要着什么东西。
    穆如归收回视线,垂眸走出了金銮殿。
    他身后的梁王狼狈地吞下仙丹,勉强压下了疯狂的心悸。
    梁王将其当成余怒未消的后遗症,念及太子,怒意又起,直接下旨,将秦皇后也禁足在了凤栖宫中,非召不得出。
    传旭儿进宫!他身为朕的皇子,太子能担起的重任,他也能担!
    皇城中的风起云涌尚未波及到夏朝生身上,他端坐在马车里,想着浑身是血的夏玉,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他做出了与前世不一样的选择之后,穆如期就瞧不上夏玉了?
    不应该啊
    王妃。马车忽然没由来一停,红五紧张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镇国侯侯爷在城门前。
    我爹?夏朝生瞬间将夏玉抛在脑后,整颗心悬起来,没看错吗?
    红五:错不了,一看就是侯爷。
    夏朝生无声地叹了口气:罢了,停车,我去同爹好好说一说。
    红五依言勒紧缰绳,扶着他下马车。
    这日,没有落雪,风却比平日更冷冽。
    夏朝生紧绷着脸,攥着热滚滚的手炉,忐忑地走到城门前。
    镇国侯夏荣山坐于马背之上,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睨着他。
    夏朝生心虚地唤了声:爹。
    夏荣山用一声重重的冷哼回答他。
    爹,我要同王爷去嘉兴关
    去嘉兴关?夏荣山手里的马鞭狠狠抽向地面,卷起一片雪浪,也带起一串闷响,真是翅膀硬了,就你这个身子骨,还敢去嘉兴关?爹
    跟为父回家。夏荣山翻身下马,指着停在身后的马车,你娘在家里等你。
    夏朝生鼻子一酸,想到裴夫人,眼眶微红,却坚定地摇头:爹,我要去。
    夏荣山闻言,脸色黑如锅底,怒吼着让众人退下:你以为为父不舍得对你动家法吗?
    小侯爷!
    王妃!
    夏花秋蝉,以及红五等人,皆惊呼出声,却阻止不了夏荣山。
    夏朝生白着脸,被他爹拽到马车后,抱着手炉,将大半张脸埋进毛茸茸的领口。
    他有不得不走的苦衷。
    上京风云变幻,镇国侯府至于风口浪尖,只要他在梁王的眼皮子底下,就会成为要挟侯府的把柄。
    只有远离上京,跟在九叔身旁,才能淡出梁王的视线,再为未来做打算。
    夏朝生的心思百转千回,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肩头忽而一沉。
    雪白的披风搭在了他的肩头。
    爹?夏朝生呆呆地抬起头。
    夏荣山暴躁地替他将兜帽戴上,没好气地摸着披风肩头的雪白鹤羽:你的心思,我和你娘能不知道?既然你选择了王府,爹娘也选择王府!
    我
    你真以为爹是来拦你的?夏荣山戳着他的脑门,痛心疾首,爹还没那么蠢!若将你硬留在上京,不日,陛下定会下旨,让你去太学,到时候遇到太子殿下,又是一堆烂事!
    爹就是被你娘赶来,给你送东西而已。
    夏荣山梗着脖子,不肯说自己也想送一送儿子,把裴夫人备好的干粮衣物一应塞到他的怀里:你身上的披风,也是你娘亲手做的。
    夏朝生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夏荣山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安慰:哎呦,不是不让你去怎么病了一场,还会掉眼泪了?
    以前的夏朝生,可是受再重的伤,宁愿流血,也不肯哭的。
    爹,我会照顾好自己。夏朝生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小声喃喃,还有一事爹,陛下身体欠佳,你要做好准备。
    夏朝生下定决心,抬起头,眼尾多了一抹水润的红:爹,日后不论谁登基,于侯府而言,都无益处。
    夏荣山神色一凛:爹知道,你无需担心爹还是那句话,有爹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夏朝生老老实实地点头,须臾,轻轻道了声:爹,我错了。
    错什么?夏荣山推搡着他回王府的马车,你才多大?要不是陛下下旨,你以为我和你娘舍得你嫁人?
    话说开后,镇国侯又变成了絮絮叨叨的老父亲。
    夏朝生压抑不住唇角的笑意,一步三回头地爬上了马车,而穆如归也在此时,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隔了老远,穆如归就看见了侯府的马车。
    他的心提起又提起,最后悬在了嗓子眼,直到确认夏荣山并没有将夏朝生带走,红五又对着自己点头,才狠狠砸落下来。
    穆如归急不可耐地撩起车帘,与红着眼睛的夏朝生打了个照面。
    夏朝生慌乱地抹去眼角的泪:九叔
    穆如归落下的心被他沙哑的嗓音碾了个稀巴烂。
    他私心应允夏朝生的恳求,带他离开上京后,竟然没去想一想,夏朝生要如何向爹娘解释。
    朝生,你若不想
    九叔,没事的。夏朝生哑然失笑,用力握住穆如归的手,我爹只是来送些东西而已。
    穆如归抿唇不语,显然不信。
    随侍在车外的侍从就更不信了。
    王妃明明被侯爷拉到马车后教训,眼睛都哭红了,也不知道说了多少软话,才被放行。
    你且在这里等我。穆如归眼里闪过一道狠劲,像是下定了决心,决绝地跳下马车,快步走到夏荣山身边。
    夏荣山眼皮子哆嗦了一下,即便知道儿子已经认定此人,心里已经泛起浓浓的不爽。
    却不料,穆如归二话不说,直接抽出腰间佩剑,割破手腕,以二指蘸着鲜红的血,涂于唇上,歃血为盟:此行,必不让朝生受伤。
    夏荣山被穆如归的举动惊住,直到红五疾步上前,将金疮药敷在穆如归的手腕上,依旧未能回神。
    穆如归摆了摆手,示意红五退下:还请侯爷不要为难于朝生。
    王爷夏荣山神情复杂地注视着他唇角滚落的鲜血,王爷有心,本侯不会再阻拦,只求王爷顾念生儿身体,切莫强迫于他。
    穆如归冷峻的神情随着夏荣山的话,隐隐有分崩离析的架势,最后耳根也红了起来:本王本王不会。
    夏荣山背着双手,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没发现穆如归会错了意,独自晃悠到马车边,看看自己的马,又瞧瞧布置得舒舒服服的马车,最后欣然选择了后者。
    侯府的侍从撩起车帘,悄声问:侯爷,回府吗?
    夏荣山虎目圆瞪:回什么侯府?本侯要进宫!
    夏朝生是走了,可他的任务还没完呢!
    若让梁王知晓,夏朝生心甘情愿随着穆如归出征,不知要猜忌到何种地步,倒不如他亲自去闹,闹到梁王听到夏朝生的名字就头疼,巴不得他远离上京才好。
    于是没多久,吃下药丸准备在后宫歇息的梁王就被镇国侯的哭嚎,拽回了金銮殿。
    他头疼地歪在龙椅上,面有菜色。
    而跪在殿下的夏荣山,正老泪纵横地控诉:陛下,九王爷实在过分!竟然不顾我儿性命,非要带他出征连老臣亲自前去,都拦不住啊!
    陛下,婚是您赐的我儿性命不报,老臣也不活了啊!
    梁王眼冒金星,恨不能堵住双耳。
    可夏荣山的话,没说错。
    这桩婚事,的确是梁王钦赐,闹得越不堪入目,越合他的心意。
    梁王痛并快乐地觑着夏荣山,巴不得夏朝生一去不返,病死在嘉兴关,这样,侯府和王府不用他出手,自能斗得不可开交。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听闻夏朝生被穆如归强行带走后,欣喜若狂。
    穆如期歪在美人榻上,脸上氤氲着病态的红晕。
    跪在地上的金吾卫低声道:九王妃被镇国侯训斥之事,城门前,许多人都瞧见了。
    穆如归比我想得还要愚蠢。穆如期眯起眼睛,喃喃自语,再好的局势落于他手中,得到的也只能是最糟糕的结局。
    谁叫夏朝生心里惦记着的,永远是他呢?
    穆如期得意地闭上了双眼。
    他在折磨夏玉的几天里,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不断地寻找着理由,为前世,也为今生。
    很显然,夏玉就是他找到的缘由。
    穆如期残忍地折磨着夏玉,将他那张与夏朝生有几分相似的脸毁去,尤其是那双眼睛。
    假的永远是假的。
    只有夏朝生才是他心中所念。
    仿佛这样,就能彻底抵消他曾经犯下的罪孽,也能让夏朝生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殿下,可要派人去拦?
    他去也好。穆如期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酝酿着可怖的疯狂,反正此战,穆如归不会输。
    穆如归当然不会输,前世,他还追在后面捡走了全部的军功,彻底坐稳了太子之位。
    还有一事金吾卫斟酌着开口。
    说。
    近日坊间有传闻,说九王妃去玄天观祈福时,曾得天坤道人批文,天生凤命。
    天生凤命?穆如期猛地坐起身,神情中却并未多少惊讶。
    前世,不论时间长短,夏朝生的的确确当过他的男后。
    天坤道人的批文并无差错。
    殿下,此言可要告知陛下?
    不必。穆如期不耐烦地摆手,朝生注定是孤的人,天生凤命又有什么稀奇?
    不过,你还是要去替孤寻一样东西。
    金吾卫恭敬道:殿下请讲。
    不是什么稀罕物。穆如期阴恻恻地勾起唇角,朝生被逼去嘉兴关,回上京后,定是最思念孤的时刻。孤让他吃些能更舒服快乐的药不足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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