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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姑娘的满天星——橙子雨(14)

    小衍,你别去别去叫他们。
    没有用,而且说不定又要没完没了我没事,别去。
    祁衍:那我给你拿药。
    药都在药盒里,床头灯却不亮。
    祁衍下床去开顶灯,顶灯也不亮。
    艹,停电了么?
    窗外也一片漆黑,好像是整片区都停电了,好在床头放了手电筒。
    祁衍打开,屋里多少有一些光源。
    暗黄色的光下,程晟的脸色看着很不好,嘴唇毫无血色、额角也都是虚汗,眼睛下面更重重是憔悴的痕迹。
    祁衍:你找药,我去给你倒点开水。我动作轻,他们不会醒。
    说着,摸黑去客厅倒了开水。
    回来就看到程晟一直在喘,修长的手指一直在抖,疼得都盖不住药盒。
    他的手里,一堆花花绿绿的药。
    祁衍:吃那么多?
    程晟勉强点点头,看起来又一阵难受得很,修长的颈子抵着床头。紧紧抵着上腹,半闭着眼睛靠在床头喘息。
    祁衍干着急,只能努力帮忙把开水吹凉。
    他扶着他吃药。
    热水够不够,要不要多喝一点?
    程晟无力地摇摇头。
    小衍够了的,谢谢你。别担心,我睡一会儿就好。
    他闭上眼睛。
    祁衍帮他塞好被子,却没有关手电,而是略担忧地细细看着他。
    这个一向平静、隐忍、端正的少年,此刻紧闭双眼,第一次出现完全掩藏不住的忍耐、疲惫和萎靡。
    一定很疼,很难受。
    所以为什么不早点叫醒他?
    是不是他如果不醒,哥哥就打算这样死撑着、撑一夜?
    祁衍不睡。
    程晟的额角好多虚汗,他拿枕巾替他擦了擦。
    指尖蹭过柔软的头发,程晟忽然睁开眼睛。像是再也撑不住,眼里浮出雾气和红血丝。
    小衍,我
    嗯?怎么了?你跟我说。
    我冷。
    冷?
    也是,停电了,电热毯不热了。
    而程晟身体不好,是一定要靠电热毯续命的。
    祁衍把手伸进程晟的被子。
    果然,摸到手臂冷得像冰,手心还冒着虚汗。
    冰凉的手指和健康的体温相触,程晟抖了一下,无法抑制冰冷的手腕迫不及待往祁衍温暖的手掌里面躲。
    祁衍再一摸,他的袖子居然都是湿透的。
    这能不冷么!
    程晟的被子里面,已经完全没法盖了,阴冷又潮湿!
    这样哪行?
    这再捂也暖不了啊!你过来!
    他果断把人拉出被子,迅速脱了程晟几乎完全汗透的睡衣,拿枕巾给他简单擦了擦,然后把自己身上带着体温的睡衣脱下来裹住他。
    来,扣子自己扣。
    小衍
    快点,过来我这边。
    祁衍的被窝里,是少年身躯焐热的温度。铺天盖地的干燥和温暖,如同雪天的炭火,让手脚冰凉、几乎快冻死的程晟如获新生。
    他却不敢造次,只敢在边边角角的地方,偷偷缩成一团。
    后背,少年滚热的胸膛贴了上来。
    程晟颤了一下。
    祁衍:都是男的你躲什么啊?
    这样暖和一点没有?
    既然是来取暖的,就别不好意思吧?还是非把我被窝一角也变成湿地?
    程晟才老实了。
    冰凉的手,被祁衍握着放在腰上。
    冰冷的脚,被祁衍温暖着。
    还疼么?那什么胃,胃在哪啊?
    祁衍实在不知道人的胃具体在哪。
    只能把手伸进程晟的衣服,一点点轻轻摸、找。
    他前胸腹有个地方最凉,他找到了,贴上去帮他暖着。
    暖了一会儿。
    小晟?
    嗯,对对不起。隐忍的啜泣。
    那么疼吗?疼得他那么能忍的人,都哭了起来。
    嗯。
    不是吃了药吗,怎么还疼,不然还是去医院吧?
    程晟摇头。
    你睡,我一会儿就好。
    但这还怎么睡啊?
    我不睡,我陪你。
    帮你揉揉,会不会好一点?
    他从身后,把他从腰抱住,两只手交叠上去。
    哥哥,你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什么病。
    程晟也想知道是什么病。
    他可以说是什么病都有,也可以说是什么病都不算。就是先天不足,哪里的器官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
    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这样了,犯病的时候很痛,各种治疗,各种药,各种副作用,各项指标忽高忽低,时不时反复一下。
    经常不能上学,严重的时候身体插满管子。
    动不动就办修学,也因此交不到朋友。
    几次病危,却又一直要死又不死,就这么在绝望和希望之间,被温水煮青蛙。
    每一次进医院,都要花很多钱,也因为这样欠了好多债。
    孟鑫澜想方设法筹钱,到处奔波心力交瘁,每次满怀着儿子康复的希望,又一次次被打击,也越来越多的怨气。
    她会哭着说,小晟你放心,妈妈绝不会放弃你。
    妈妈砸锅卖铁也要救你。
    却也会情绪失控,抱怨说我这么辛苦都图什么啊?我的青春都为你搭进去了,你为什么总也不见好起来?
    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你是上辈子被我欠了债来讨债的吗,还要拖我多久?
    程晟也不知道,自己还要拖她多久。
    长此以往,双双心力交瘁。
    也多少次,偷偷想着醒不过来就好了。
    那大家就都解脱了。
    生活太苦了。
    他知道妈妈不是不爱他,只是压力太大、真的没有力气再温柔。
    所以他也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尽量不给人添麻烦。学会了无数次身体僵冷地昏睡过去又孤零零醒来,从来没有谁这么温暖地抱住他。
    给他安慰,说愿意不睡,陪着他。
    程晟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祁衍,是七岁的大手术之前。
    手术的成功率谁也不能保证。
    他本来想着也许就这么死掉也不错,可是手术前几天,他看到了一只有着乌溜溜大眼睛、无比可爱的小天使。
    他又想多活两年了。
    小天使现在已经长大。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好很多倍。
    第二天,祁胜斌早班出车。
    一大早六点多,天没亮就走了。
    孟鑫澜八点钟起的床。
    隔壁的房门还关着。她等到九点,九点半,十点,怎么还关着?她急了。
    早上十点,祁衍终于醒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熟的,一醒来,只觉得手臂却格外沉重,酸酸酸麻麻麻。
    当然酸麻,程晟还压着他的手臂。
    只是,昨晚是背对着他,而此刻却是跟他互相抱着,两人像是把彼此当成了抱枕一样。
    程晟额角靠着他的胸膛,似乎睡得很熟。
    哥哥?
    祁衍叫了他两声。
    程晟的脸色正常了,不再是昨晚那么惨白了,身体也是暖的,一点都不冰、干干爽爽的,被子上透着窗户漏下的太阳光,松松软软。
    他又晃了晃他两下,程晟嗯了一声,半梦半醒就要睁开眼睛。
    突然啪叽一声,门开了。
    孟阿姨的尖尖的声音,瞬间响彻耳际。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怎么会抱在一起啊?!
    祁衍:
    房间门锁坏了,估计是昨晚被祁胜斌踢的。
    于是孟鑫澜就这么冲到床边,一张脸上写满了扭曲和怪异:你们,你们
    祁衍被她你们得头大,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从被子里面钻了出来:怎么啦?
    孟鑫澜:呀!你、你你怎么还光着身子?
    她那一瞬间的脸,可谓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不断变换:你、你为什么都没穿?你!你对我儿子
    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但孟鑫澜并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因为她自己也感觉到了荒谬
    人家能对他儿子做什么?
    能狐媚风骚不要脸,勾引她儿子吗?可对方是一个男孩啊!又不是个丫头!
    长得也并不像是个丫头,而且才十一岁。
    但是!
    但是刚才推门进来的一瞬间,至少那一瞬间她是真的想歪了怎么回是啊?孟鑫澜自己也想不明白。
    你你你衣服呢啊!你你你你也不小了,赤身裸体的,成何体统!
    祁衍心想,真是倒霉,一大清早就被找茬。
    啥叫赤身裸体啊?
    他内裤穿得好好的不是吗?那么大一个平角内裤!
    更何况
    不是孟阿姨您自己说的,说我年纪小、没性别、不需要隐私的么?咋现在突然叫起来了?
    孟鑫澜:你没有性别,也不能不穿衣服呀?你也不看看,你这一副什么样子!
    孟鑫澜发现,她又差点想说他风骚得像个小婊子。
    可对方是个男孩!男孩!
    她家的也是男孩!
    怎么风骚,不可能有事儿!
    程晟:妈,不是的。我昨天晚上盗汗,睡衣湿了,小衍把他自己的借给我。
    祁衍赶紧接话:呐,你看见没有,他穿着呢!
    孟鑫澜:什么小晟,你昨晚不舒服吗?不舒服怎么不和妈妈说?现在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程晟:没,没事了。小衍照顾了我一夜。
    孟鑫澜:哦。
    照顾了一夜。
    照顾了一夜你就感恩戴德了是吧?不想你妈为你跑了多少次医院?
    小衍小衍。
    天天都是小衍。
    她心里不爽,现在只能庆幸,祁胜斌家的这个好在不是个女孩!
    男孩就已经那么鬼精鬼精,会笼络人心。
    把她儿子哄得团团转。
    这要是个丫头,可不得是个狐狸精转世,早把她儿子魂儿给勾跑了?
    阿弥陀佛,幸好不是。
    第16章
    祁胜斌大半夜的折腾,之后气得也没睡好。
    一大早又抽着烟跑了四个多小时的车,总算跑完一趟货,下午两点还有活儿,困且暴躁。
    正准备在车队休息室眯一会儿,听见同事喊他:老祁,电话!
    是孟鑫澜。
    一拿起电话,祁胜斌就听尖尖的声音劈头盖脸传过来:你骗我!天天跟我装穷,一说买电脑就说没钱,你没钱买电脑,倒有钱背着我给你儿子花啊?
    祁胜斌听得十分迷惑。
    孟鑫澜:你别装了!你那个儿子,天天借着买菜的名义偷偷跑去吃独食,今天嘴角没擦干净被我看到了!他哪来的钱?是不是你给他的?说!
    祁胜斌:我没给。
    孟鑫澜:那你倒是说他哪来的钱?
    祁胜斌可不敢骗她,各种赌咒发誓。
    孟鑫澜:你没给我没给,钱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你说过咱们楼下的那个虞清从小手脚不干净、就喜欢偷偷摸摸,说不定他跟虞清学的
    听着她这么咄咄逼人,祁胜斌也有点不高兴了:小孟,没凭没据的,胡说什么呢?
    孟鑫澜:你敢吼我?
    挂完电话,祁胜斌心情更暴躁。
    最近简直事事不顺,又想起昨晚小兔崽子无法无天的操行,更气,正琢磨着回去怎么好好收拾他一顿,偏偏一个邻居同事凑过来。
    同事哪壶不开提哪壶:
    哎哟老祁,昨天晚上那动静,是你揍儿子呢吧?
    咋了,孩子犯啥错误了?
    祁胜斌:没事,小树苗长歪了脖子,需要修枝打岔,多打几顿就老实了。
    同事:
    儿子多大了?也不小了吧?
    十一岁。
    同事点点头,怪笑了一声:也差不多是最后能管的住的时候了。
    祁胜斌:什么意思?
    同事:还啥意思?你自己没年轻过啊?小男孩,长得很快的!等过两年十三四、十五六岁,指不定个子长得比你还高,比你有劲儿!
    后勤老王家的大儿子有印象吧,之前小萝卜头一个,这一转眼这才三四年,已经一米八,快两百斤了!又是叛逆期,上次跟人干架,一拳把人干三十多岁的老大哥锤得脑震荡。他爹根本管不住他。
    老祁你啊,也就差不多只这两年,还能耍耍当爹的威风了。
    真的,你别不信。
    等再过过,小孩长起来了,到时候他不嫌你烦、反过来不收拾你就不错了!
    祁胜斌默默的,脸色发青。
    偷偷看向裤脚,脚腕上包着的纱布,纱布下面是昨晚的牙印他那只小兔崽子,还没长起来呢,昨晚就已经大逆不道、敢还手了!
    老祁啊,听我一句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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