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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爬墙那些年——芳菲袭予(24)

    宅门开启,走出的老汉一眼瞧见熄灭的灯笼,摇头似嘀咕了句什么,便向前催促:诸位请快入内罢,我家郎君等得不耐烦,已然自饮一阵了。
    三人从命。老汉刻意走在后,待那三人远去,才轻谓小厮:此事无外人知晓罢?
    后者摇头:你一再吩咐,我自然记得,去馆中特意挑了初来乍到的三人,当是不识将军,彼时再多与他些钱财封口便是。
    老者点点头,叹息一声,听音自责:这般,也不知能瞒多久,万一员外与大娘子回来发现端倪,可如何是好哟
    小厮也无奈:孰教将军偏生有此一好呢,怪不得这些年
    好了,莫多说了,该作甚作甚去罢。老者打断其言,跨入门,又转身指点了下熄灭的灯笼:莫忘教人来将这灯点上。
    小厮不耐烦:深更半夜,又无其他来客,点它作甚?明日再言罢。
    大门关闭,小厮驾着马车向后院绕去。夜色归于平静,唯门前的灯笼随风晃动,一明一暗,远看几分诡异。
    之后个把时辰,宅中不时有琴瑟笙箫之声传出,似正饮宴。时至夜半,乐声终歇。又过个把时辰,宅门复开启,走出的三人步伐零乱、摇晃蹒跚,看来醉意不浅。马车自后绕来,三人互相搀扶着正下台阶,忽见一黑衣人不知由何处踱出,挡在面前,目光扫过那三张妆容已零落的脸,开口唐突:诸位,今晚可还尽兴?
    回过神来,其中一青年笑得肆意:看来里间的官人所言不差,还果真有官差在外盘问!
    另一看去醺意更甚的青年上前两步,音色轻浮:尽兴如何,不尽兴又如何?要不,你随吾等回去馆中继耍半宿?
    另二人闻言大笑,相继便围拢上前,对问话者极尽挑逗。
    此显出乎意料,黑衣人一时无措,连连后退欲脱身,好在有那赶车的小厮上前劝阻,三人才悻悻收势,回身欲上车。
    外间哪位小郎将外袍忘在内了?忽见一老者追出门,向彼处询问。
    立在车前的三人互一打量,又发出一阵莫名的嬉笑,便见一衣着单薄的男子踉跄着向内去,一面高应:是我
    老者道:小厮已将衣裳送来了,小郎便在此待候罢。
    然而酒醉之人显未听进,摇晃着向内去,老汉无奈,只得将之扶上台阶。才进大门,便听内中小厮的声音:来了来了,小郎的衣裳!
    少顷,披上外袍之人又摇摇晃晃出来,此刻马车已赶到台阶下待候。老者将其搀下台阶送上车,另两人也在小厮相助下上车坐定,马车便驶出。
    时至四更。
    南城外荒凉的道边,一辆马车无声驻停。不多时,一人一马自后驰来,停在其侧。但见车帘轻撩,探出张女子的脸,与马上人对视后,面上流露欣慰意。
    来者下马上车,马车即驶离。
    执手相拥,车内许久静谧。
    大哥他先开口,女子的声音透着忧虑。
    至下无消息,便是好消息。男子轻回,声音柔和不失坚定。
    第29章
    乱云低垂,急雪回舞。
    空旷的官道上,一人一马飞驰而来。乍然间,或是马踩雪洞失了前蹄,伴随尖利的嘶鸣声,马上人被狠狠甩出,就地滚了数滚,翻进道边干涸的沟渠中。
    半晌,又一声悠长的马鸣后,沟渠下的人才动了动,似乎无大碍,起身环顾了圈周遭,释然般长舒一气:好在无人!想他堂堂禁军都虞候、马上建功的常胜将军,竟也有此狼狈之时,若传将出去,岂非与人添笑柄??
    一时顾不得晕胀的头以及嗡嗡作响的双耳,郭偕上前仔细查看那险毁自己一世英名的元凶:幸在如他一般,只是小受惊吓,并未受伤。
    抬头望了望,前方的城楼距此至多不过一两里地,索性天才过晌午,也不必情急。这几日日夜奔波,莫说人,实则马也已精疲力竭,也好在这一摔,令他幡然醒悟:事虽急,然总要先保住命才有后计可图!
    既马累了,兴州城已近在眼前,郭偕便也无意急赶,牵马徐徐向前方的城门进发。两刻钟后,一人一马便抵达。或是太过疲累,也或是方才一摔令他懵忡,郭偕进城后总觉有诸多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
    不怪他多心:这一路北来费了三四日,京中已不知是何景况,但无论郭俭是否逃脱,高士举当皆已知他离开,万一皇城司果真已为高士举掌控,则今上在兴州这一秘讯就难免走漏,如此,自己的去向于高士举而言便不成疑,若截杀令赶在他前传到兴州,则他现下,便是九死一生!
    摸摸才粘上的胡须,郭偕暗下祝祷:但愿这身行商装束能骗过高士举的耳目,助他安然抵达州衙,见到此地唯一可信之人。
    雪虽相较方才小去些,却并无停歇之意。身侧过客皆形色匆匆。郭偕上马缓行,一路向北,约莫两刻钟后,前方的白芒中隐现了两片朱红,越是往前去,那色泽便越光鲜此,便是州衙大门了!行到近前,郭偕却未驻马,而是径直绕去到西边的侧门前,才下马向守卫作询。
    听闻他要找荀通判,守卫的面色似有些怪异,上下打量之。
    郭偕忙道:我乃荀通判的表兄,此回北来经商经过兴州,特来探一探他。
    如此你倒着实来得不巧,荀通判因公务出城去了,此刻不在衙中,一时半阵恐不会归。守卫面色稍缓。
    这般巧,他竟出城了?失望之余,郭偕尚报一丝侥幸:他自南带来的家人也与我相识,可能令我与他等一见?
    守卫摇头:荀通判那两家人也已随之出城,此刻官舍中除了杂役并无他者。
    不知为何,郭偕心中忽而生出一种怪异感,却又说不清源头何在,但无论如何,向荀渺打听官家下落之想已落空,他须当机立断,另寻出路。
    上马缓行,一面暗忖对策。
    形势紧急,他显不能待到荀渺回城再作打算,遂于官家的下落,只能凭猜测了:当初未询问赵虞德官家北来的目的,一则知他未必愿答,二来郭偕自也有所猜只是猜测终究是猜测,万一有偏差,则此一去,还恐回头无路
    抬手往胸前按了按,轻叹一气:难道这粒金丹,果真会有用武之地?然此药凶猛,服后生死难测,加之先前高士举逼他服下的那粒紫丹,毒发的一月之期将至,两者相合,或更催命!因是若非万不得已,还是不可冒此险。
    揉揉眉心,郭偕惟余苦笑:当下之境,是流落在外待落狼口,还是自投罗网,闯去虎穴?此间利弊,果真须好生一作权衡!
    嘉王与高士举当下若无意外,当已对他下了必杀令,至于邵景珩郭偕费力回忖后,发现那点陈年旧怨,似还不至令彼者对自己赶尽杀绝,况且当下他还手握可令其人沉冤昭雪的证据,自多一道保命符;二则,邵景珩除却心胸偶见狭隘,多时还算磊落,相较嘉王与高士举的卑劣奸诈,他甚堪称忠贞君子了!既这般嘴角一扬,郭偕果断策马拐过街角接下,就去经略安抚司!
    一番奔波,天色不觉已暗。郭偕拐上条狭窄的街道,正专心策马,忽觉耳侧风声呼过,抬眸扫见一抹黑影袭来,不及举动,便觉右肩一阵麻痛:人竟被股猛力掀飞出去,坠马落地!
    你这厮,欠了债就想跑?世上恐无这等好事!狠厉的呵斥声入耳。
    抚抚嗡嗡作响的头,郭偕勉力起身,一眼竟见寒光闪过,下一刻,脖颈便是一凉!
    随我走,便无碍!执匕之人压低声音。
    一手按上胸口,郭偕咳嗽两声,略一环顾,见一身已被数个黑衣人围住,路人则纷纷绕道,对此视而不见。
    似乎缓过口气,郭偕做惊恐:我是新到此地,怎会欠债?汝等认错人了罢?
    彼者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是否认错,一阵便知。手中的匕首往前抵了抵,一字轻出,却不容置辩:走!言落,便有两人强行将他自地上拽起,往近前的马车拖去。
    跌跌撞撞走到车前,郭偕终将压在胸前的手放下,未待催促,便手脚并用爬入内,身姿颇笨拙。
    马车一路疾驰。车中昏暗,郭偕被一干黑衣人围坐中间,自不知到了何处。约莫个把时辰后,车才驻停。
    下车天色已黑,面前是座破败的小庙,门上连盏灯笼都没有,倒是透过大门缝隙可见内中隐隐的光亮。至于周遭,一片漆黑:此处显然远离城中,不外乎什么荒山野地。
    跨进门,看此处与寻常寺庙无大差别,只内中不见僧人,仅有两须发灰白的老汉在堂中,看似守庙的信徒居士,实不过为掩人耳目而已。
    黑衣人未许郭偕在堂中停留,径直押他往后,进了一间狭小的佛堂,便见两人上前挪开那座看去沉重的佛像,后竟惊现一间小室!几人将郭偕推搡入内,便关上身后的门。
    郭将军,此地相见,甚是惊喜啊!一人上前,盯着入内者嘴角抖落丝讽意。
    什什么将军?郭偕作迷糊,我乃一介行商,到北地贩些皮毛而已,汝等认错人了。
    是么?那人一指刮过浅淡的唇髭:既是行商,进城不先去往西市看货,也不急投宿歇息,却去州衙作甚?
    郭偕昂首鼓起几分气势:我有一同乡供职本地州衙,他家中托我与他带句口信,遂我才去州衙寻人。
    寻人?那人嗤笑:寻的,不会恰巧是荀通判罢?
    眉心难为察觉一动,郭偕暂未答言。
    黑衣人继自:我与郭将军实非熟稔,当初在京中只遥见过将军数面,遂将军不认得在下实不为怪。不过将军须知,在下眼力与记性皆好,断不会认错人!逼前两步,转做好言:将军或还不知,嘉王当下已临朝监国,而你北来的目的,想必不必我点明。事到如今,大势已去,阁下务必权衡利弊,小心择良枝而栖!
    心头一震,郭偕垂眸轻锁眉心。
    留了片刻与他斟酌,那人才又开口:识时务者,在乎俊杰。将军若想好了,便答我一问官家,在何处?
    浅一沉吟,郭偕抬眸,嘴角抽动间竟抖出一抹讪笑:我不知啊!即见彼者目光一凛,忙抬袖掩住脸,语出飞快:实则我确非什么行商,但也非郭偕,而是而是吞吐间小心探出脸,一手撕去唇上的假髭,满面赧色:我乃郭偕之弟、晋国长公主之夫,郭俭!
    郭黑衣人一惊,你说你是驸马郭俭??眉心乍凝:有何凭证?
    郭偕为难:我与兄长相貌几无二致,但小有异处,也唯家人至亲才知,说来你们也未必信啊!
    忖来倒是此理!稍一缄默,另一黑衣人自后踱上:就算你是郭驸马,也不会无端北来罢?此番目的何在?
    郭皆摇头,一脸惘然:我也不知啊,数日前我在外忽收到兄长口信,令我即刻赶来兴州与之会面,我虽诧异,但听闻事出紧急,便不敢犹疑,日夜兼程赶到此,本当在州衙与兄长会面,孰料去时非但兄长未到,相熟的荀通判也出城去了,我一时纳闷,又无他法,只得先寻处投宿,不想半途悻悻止言,似为幽怨。
    面色不定,为首那人向身侧递去一个眼神,二人一道转身出密室去了,留下郭偕与另一黑衣人独自相对。
    看出这干人暂不至要他性命,郭偕犹疑半晌,终似放下警惕,小步挪到室中正要坐下,忽听一声怪异的声响自衣中透出。对上对面那不屑的眼神,郭偕挠挠脸,笑得轻贱:我饿了,此处可有吃食?
    彼者一嗤,不置可否。
    郭偕露恼:将我饿死,汝等更难如愿罢?彼时我大哥言未落,便见门被推开,为首那黑衣人复入内。
    此言倒也不差。来人音色轻慢:驸马若死了,吾等便连唯一的线索也丢了,如此,岂非不值当?
    对啊对啊!郭偕闻之露喜,点头连连。
    那人一点额角:如此,便委屈驸马在此歇一夜,明日吾亲送你去州衙待候汝兄,如何?
    似舒一气,郭偕却又显颓唐:事到如今,还能容我说不么?只汝既要用我,也须先令我填饱肚腹罢?
    彼者笑:吃食自不缺,驸马当下随我出去,当还能遇意外之喜呢!
    虽不奢望什么意外之喜,但走不走也由不得他。郭偕撇撇嘴:带路罢。
    随他回到佛堂,见之令人起开地上的青砖,露出一块木板,继将板拉开,下竟是几级延伸下去的土台阶,内有灯光闪现。
    驸马,请罢。那人回头作态。
    郭偕依言步下台阶,目光向下粗打量,见内是间土坯囚室,长宽皆不过五六步。借着闪烁的灯光,隐见一人蜷在墙角处。
    阿偕?!才下到台阶底,伴着一声喜呼,墙角之人竟向此冲来。
    这声音郭偕一怔,下一刻便被冲到近前者紧紧抱住。凝眸认清那张脸,郭偕苦涩一哂,百感交集:阿渺
    第30章
    阿偕,你怎在此?一把攥紧他手腕,荀渺乍时的惊喜过后,音色转忧。
    抬眸扫了眼头顶,郭偕反手握住他:阿渺,我是阿俭啊!看彼者乍怔,手上力道加重:我今日去州衙寻过你,却听闻你出城了,不想竟是被他们抓来此处!一顿:我大哥你可知他去向?
    他你荀渺显已迷糊,语无伦次。
    又一声怪响自腹中传出,郭偕欲言又止,空出一手揉揉肚腹,抬头:我说上面的兄台,这份惊喜我已领受,但你方才允下的另一诺可还未兑现呢!如此下去,我可无力气听从你行事。
    头顶一声轻笑:好说。
    不多时,有人送下一小篮吃食,有鱼有肉,还有一壶酒看来这干人践诺倒不含糊。
    头顶的木板被盖回,狭小的囚室只剩两人。郭偕拉着荀渺坐下,手探进篮中,却被荀渺一把拉住:小心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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