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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神离婚后——息霜(5)

    齐青的死,对段景升,究竟造成多大打击,林端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段景升把自己锁在屋里,一连三天过去,没出过门。
    林端在门口耐心等待,饿了便学段景升点外卖,三天熬下来,段景升似乎没怎样,林端却瘦脱了一层皮。
    他摸出微信,这两天边等段景升,手上也没闲着,他一直在联系潘小倩的哥哥潘正。
    潘正在城里做活,没有来自乡下的潘家父母那般保守,林端和他科普尸检的重要性,潘正好赖不赖听下去一些。
    今天早上他竟然主动联系林端,让他再去一趟他们家。
    林端胡乱抓抓柔软的头发,回头看一眼紧闭的大门,高声喊:段老师,我有事,要去一趟潘小倩他们家。
    房里未曾传出任何声音。
    林端失落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小跑离开,他骑上一辆共享单车,赶去公交车站。
    林端没看见,他转身后,段景升沉默地出现在二楼落地窗前,静静注视他离去。
    他拿着手机,屏幕亮开,是加密便签,在过度疲劳下有一栏冷热刺激,悄然无声地画上了。
    潘小倩他们家住在宁北市西墨湖区,和东墨湖区是两个极端,东墨湖区有多繁华,西墨湖区就有多落后。
    半座城区笼罩在垃圾恶臭、建筑废料、私拉电线和粗横暴戾的民风中。
    潘小倩他们家在西墨湖区深处,这里都是些羊肠小道,汽车进不去,没有公交和单车,林端得靠着两条腿走完最后一公里。
    路上不少乞丐明目张胆朝他抖碗要钱,林端避不过,不得不向他们展示空空如也的衣兜。
    这些邋里邋遢的人立刻面带不屑,抖着碗散开,纷纷唾弃地嘟囔:呸,穷外地人。
    林端呼了口气,踩着污秽堆积的肮脏路面,直奔潘小倩家。
    潘小倩家附近还是农村那种土泥巴路,人烟稀少,林端七拐八拐路过一片竹林,再往上坡走几步,就能看见他们家屋檐的红瓦。
    身后,几道黑影如影随形地跟上。
    当林端身形进入视角盲点,那几人立刻一哄而上,借着竹林、农房掩护,一棍子打晕了毫无察觉的林端
    第8章 笔芯
    醒来时林端什么也看不见,他被罩上头套,只有鼻孔处开了小洞,能勉强维持呼吸。
    掌下是粗粝的泥土,林端喘了口气。
    有人狠狠一脚踹中他腹部,林端咳出一口血,身子被踢得不受控制转了两圈,撞上水泥墙面方才停下。
    双手手腕被粗糙的绳子绑缚,无法摘去头套,林端贴着墙面,微弱地呼吸,尽量不动声色、维持冷静。
    男人的声音异常粗哑,穿透清冷的空气,直达耳中,就像断裂的粉笔擦过黑板,锐利刺耳令人既不舒服。
    他说:别他妈查下去,长点眼色,远离潘家,否则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端顿时反应过来,有人怕他说动潘家父母,给潘小倩做尸检,害怕真相暴露。
    那岂非正好说明,他的坚持是正确的?
    林端抿着唇角,漫不经心地勾起,分明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一只弱不禁风的白斩鸡,却似乎浑不知害怕,甚至放肆地让匪徒感到心惊,他幽声开口:回去告诉你主子,不可能。
    换来一顿拳打脚踢。
    林端数了数,三个人。那伙人大约不怕将他打死,每一脚都踹在柔软的腰腹,林端衣服领口和地面都让他吐出的鲜血染红。
    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闭了眼睛。
    眼前最后一丝微光弥留,耳旁骤然响起重物倒地的顿响,林端仿佛能看见铁门砸地激起漫天灰尘。
    是谁?
    救他的?
    还是三人同伙?
    那三人大惊失色,为首的匪徒怒喝:他妈的,你谁?!
    脚步声凌乱,肉|体相撞发出砰然闷响,钢棍砸中后脑勺,震得人头晕目眩。
    整个世界仿佛在无限倒退,回荡着漫无边际的厮杀与喊叫,那三人倒下又爬起,最后再未站起来。
    林端贴着墙,双手负于身后,不停磨蹭着试图爬起,双腿发软、腹部剧痛、耳鸣头晕,他刚站起一半,又轰然跌下。
    倒地的疼痛并未传来,反而落进男人宽阔的怀中。
    那么熟悉、可怕而逼人的雄性荷尔蒙。
    不会吧林端强撑着维持一分理智,双手不安分地揪住他衣襟,慌乱地呢喃:段、段老师?
    整个人蓦地悬空,他被打横抱起,段景升面无表情抱着他,走进停在路边的保时捷,将林端放在副驾,然后开车去医院。
    林端悠悠醒转,段景升正把玩手机,便签上,冷热刺激其下有一栏濒死,画了。
    林端精神不太好,这一个月来,接连的刺激已让他应顾不暇,他在睁开眼睛前,就意识到,段景升正在他身边。
    段景升的气息如魔鬼霸道而诱惑的呢喃,萦绕他,对他围追堵截,让他难以呼吸。林端喘出一口恶气。
    醒了就睁开眼睛。段景升眼皮也没抬一下。
    林端张开眼睛,眨了眨。段景升头也不抬道:进了急救,已经脱离危险期。
    唔他不太舒服地扭动脖子,稍一动作,便牵扯到受伤处,神经传来尖锐嘶鸣的疼痛,他僵住上身。
    这么僵着不太合适,林端不安分地挪动右腿,光溜溜的小白脚抻出棉被外。
    段景升终于抬起头打量他,林端看看他,又艰难地挪动视线,转向自己的脚。
    段景升皱眉,下意识转头望向他的脚。
    那只脚生的漂亮,脚趾像婴儿肥嫩,白里透红,指甲整齐洁白,恐怕能让最挑剔的恋足癖为之疯狂。
    林端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是精致的。
    段景升轻挑眉梢,只见大脚趾和二趾一直一弯,一前一后,贴住彼此,比了个心。
    段景升:丫还挺灵活。
    段景升一脸冷漠,回头看了眼林端,林端冲他露出大大的笑脸。
    绑你的人是谁?段景升不耐烦地问,林端张了张嘴,轻咳一声,嗓音沙哑地回答:不想让我解剖潘小倩的人。
    段景升看过那桩案子的档案,心下了然。
    你非得追下去?段景升似乎无意插手,他只是随口一问,便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林端,双目沉沉眺望窗外。
    要,这是我进市局第一桩案子,如果连开头都做不好,我凭什么在市局待下去。
    两人第一次安静地说了这么多话,段景升甚至称得上心平气和,没有突如其来的愤怒和指责。
    气氛竟然让林端感到某种温馨的意味,他忽然惴惴不安。
    不如趁此机会林端转动眼珠,讷讷地开口:段老师,你这两天心情也不大好,本来经历了那次对你打击太大,我和赵医生都很担心您,要不做个心理检查,让他放心。
    让他放心?段景升微一扭头,那是一个企图回望的姿势,只转了一半,他顿住上身,半边脸逆着光。
    自林端的角度看去,侧脸本就自带美颜,再加上段景升那张下海一夜必上万的脸,T恤下紧裹着肉眼可见的臂肌线条,腰腹结实有力,臀部也够翘
    林端不太自然地缩缩脖子,默默吞咽眼馋的口水。
    颜狗型基佬,没救了。林端心有戚戚地胡思乱想。
    他?赵长明?段景升虽然在问他,语气却没什么起伏,他终于转过身,直直盯住了缩脖子的林端:你呢?
    心脏遭受重击,段景升锐利的视线勒住脖子,林端感到难以呼吸,他张了张嘴,躲闪着段景升的凝视,不太自在地回答:我、我也是,很担心您。
    段景升迈步至他身边,林端瞪大眼睛瞧著他,莫名感到十分紧张,他咽口唾沫,喉结轻微上下滑动。
    成熟男性高大的身躯伴随极度强烈的雄性荷尔蒙,如充满魅惑和香甜气息的花蜜,一股脑儿倾倒在他身上,段景升遮住他的视线。
    他结实有力的双臂抵拢耳侧,微微俯身,林端所有感官便集中在耳畔,两只耳朵烧红,将段景升的声音煮沸。
    那你呢他轻声呢喃,犹如虚无缥缈却无法挣脱的梦呓:齐青?
    齐青?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眼睛猝然瞪大,瞳孔收缩,林端扭头直直望入段景升眼底:你叫我什么?
    为什么是齐青?林端浑身发冷,无法掩饰内心的错愕,他与齐青有什么联系,才会让段景升认错,还是说,段景升在他身上寄托了什么?
    段景升呼吸凝滞,Cats严格保密,林端脑内藏了齐青的记忆芯片这件事,只有段景升和市局的三位领导知道。
    段景升丝毫不怀疑,如果将Cats告知林端,林端一定会强烈反对,甚至将Cats取出来。试问,谁愿意被别人的记忆控制?
    没什么。段景升霍然站起,林端张了张嘴,最终咬住下唇,一言不发,不过脸色有些难看。
    跟踪绑架你那三人已经送到市局,他们说是受一个叫胡峰的人指使,小刘让你醒了能做口供的话,就给他打电话。段景升云淡风轻地说。
    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
    果然,林端也未在称呼一事上多做纠缠,他对待段景升太过小心翼翼,林端并不想持续追问引起对方不爽,他不想让段景升更烦他。
    于是林端顺着段景升给的台阶下了:好,我打个电话。
    小刘急匆匆赶来,段景升站在窗前,单手插裤兜,背对两人沉默地抽烟。
    小刘做了常规询问,然后安慰他:林端,你这回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林端抬眼望向段景升,男人背影高大而沉默,他摇摇头:多亏段老师。
    小刘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喉头一哽,摸不准段景升对林端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明明上一次见这两人,段景升还视林端为杀父仇人一样,转眼却能从歹徒手中救下他。
    要不是段景升,林端恐怕真得把命丢在那儿。
    哎,是,段哥毕竟当警察的,不可能见死不救嘛!小刘拍拍大腿,面上流露出局促不安。
    哦对了,还有个事儿得告诉你!小刘兴奋地说:那三小流氓招供后,局里立刻安排人抓捕胡峰,结果那胡峰,哈哈,在哪儿,你知道不?
    小刘刻意卖关子。
    林端好奇地问:在哪儿?
    被咱们扫黄大队抓了,看守所里蹲着呢。张队直接把那犊子调来提审,丫招了!你猜谁指使的!小刘激动得手舞足蹈。
    段景升转过身,面朝二人,将手中的烟蒂按进玻璃矮几中的烟灰缸熄灭,他沉沉注视小刘。
    被前队长盯着看,小刘顿感芒刺在背,打了个哆嗦,冷静下来,低声回答:范哲他妈,范俊辉老婆饶丽!
    林端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唇角撇开淡淡的笑容,轻轻摇头。
    小刘鼓励道:这事儿你没错,林端。潘小倩案还得查下去!
    可局里林端迟疑,局里没说要重启这件案子。
    小刘摆摆手:局里是局里,局里现在管得了你吗?再说,这桩案子本就疑点重重,出了你的事,范俊辉范常委自顾不暇,你还怕他?何况
    何况后的话戛然而止,小刘想说:何况段队保你!但段景升真是这么想的吗?他救下林端,又出于何种目的?
    明眼人都看的出,段景升绝非真心对林端好,他有自己的打算。他们这位前队长,一向城府深,小刘是真看不破,也不好妄下论断。
    想通这一层,小刘支支吾吾不肯再说。
    林端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便巧妙地转了话题:何况我命大,是吧!
    小刘嘿嘿一笑:命大,命大!
    第9章 小傻子
    小刘临走时想起他来看病人却两手空空,于是火急火燎跑下楼,买了两袋子水果,放在林端床头,急吼吼地飞走了。
    林端笑着目送小刘离开,段景升抱臂倚着冰冷墙面,不咸不淡地评价:性格急躁,不适合干刑警。
    这还是段景升第一次和他说话,用这般像极了闲聊的口气。林端顿时有种做试卷的错觉,他不由得正襟危坐,细细思考如何回答才算合适。
    直接反驳段景升肯定让对方不舒服,他捏着床单,垂下脑袋绞指头,斟酌再三地回答:人挺好的。
    段景升冷淡的视线轻飘飘扫过他。
    谢谢。林端鼓起勇气抬头,盯住了段景升不露喜厌的鹰目:谢谢您,假如老师没救我,恐怕范俊辉这件事也不会这么快捅出来。
    你这条命是齐青的,所以你不能死。段景升不屑伪装地回答。
    林端却不懂其后隐藏的深意,他只以为是齐青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所以段景升将他的性命视作某种情感寄托,才这么说。
    林端点点头,柔声道:我一定珍惜性命。
    我找人调查了潘小倩他哥,潘正,有个女友,打算今年下半年结婚。潘家现在张罗在东墨湖区买套婚房,恰好腾景在滨河地段有片住宅开发区。
    阳光花园!林端很快地反应道:难道您
    免首付,房子半价。潘正答应带他爸妈明天过来。段景升言简意赅。林端顷刻明白了,段景升以房子为交换,要求潘家同意解剖潘小倩。
    这实在太奇妙了。林端不可置信,垂首扶住额头,感到不可思议,笑容慌乱不知所措,咧着嘴角,想要大笑,却又害怕让段景升嫌弃,于是憋闷地傻笑出声:段老师,我没想到您,为什么做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帮我呢?林端胆战心惊地询问:这些事,原本,与您无关吧。
    因为我要利用你,复活齐青。段景升的手机捏在食指与大拇指间,晃荡着转了一圈,重力感应下,屏幕自动亮起,依旧是那张便签,濒死下一栏列示着,喜悦。
    你觉得呢?段景升眼底阴鸷一闪而逝,双目仿佛吞没光线的黑洞,让林端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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