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和男神离婚后 > 和男神离婚后
错误举报

和男神离婚后——息霜(14)

    连街对面大楼悬挂的LED屏广告都在嘲笑他,周星驰身穿大红喜服,皱着眉头说: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到你这妖怪来反对?
    林端气得浑身发抖,差点抄起手机砸过去,目测了一下直线距离,考虑到自己的臂力,算了。
    林端约杜钦出来喝酒。
    两人都是千杯不醉的主,勾肩搭背溜达到宁北大学后的美食街,也不管脏不脏、卫不卫生、安不安全,寻了一处烧烤摊坐下,点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杜钦大声舞气地吆喝:老板,两箱啤酒!
    来咯!老板光着膀子抱来两箱青岛,哗啦掰开纸箱,比了个指头:敞开肚皮喝!别客气!今儿情侣日打折!
    林端微笑:情你奶奶个腿儿。
    老板毫不介意,拍拍他和杜钦的肩膀,笑呵呵地说:失恋了吧,哎,哭吧,没事儿,男人嘛,头上总得有点绿,日子才能过得去。
    飞机头老板抬手,露出古铜色胳膊上的纹身,一前一后比了个双枪,指着他们说:别想不通去搞基哦。
    林端翘了瓶盖,仰头狂饮。
    杜钦不甘示弱,一脚踢开碍事的垃圾篓,抄起酒瓶放桌上,也没用起子,沿桌面摔了细长瓶颈,仰头喝下一嘴玻璃渣,他呸呸吐出来,换了一瓶,用起子乖乖翘瓶盖,砸吧嘴说:哎,装逼失败。
    林端两瓶已经下肚了,杜钦目瞪口呆,按着他的手惊讶道:林端啊,你咋了,真失恋了?别介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慢点哎哟!
    喝,林端威胁道,不喝不是兄弟。
    杜钦一拍桌上散落的酒盖:成,喝!
    没过多久,一箱见底,林端趴在桌上,红着眼圈,像鱼吐泡泡,嘴巴里叽叽咕咕不知在嘟囔些什么。
    杜钦知道他没醉,两个人谁也没醉。
    杜钦开始讲他北上念书,帮人家跑腿,从一百八飞速瘦到一百四,去电视台实习挨领导臭骂,当个记者被围观群众臭骂,女友闹着分手,说他心里只有新闻没有她。
    杜钦心里苦啊,苦了大半年,还是南下回了宁北,行吧,传统媒体惹不起,杜钦拼死拼活苟进网站当编辑,那就更他妈凄惨了,他没待到俩月,网站流量太少,垮台啦。
    得亏你丫出了个大新闻啊林端,你就是我杜钦的再生父母!杜钦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当时范哲的案子高度保密,杜钦跑了公安局、市政府、本地日报十次有九次被轰出来,得亏林端说:我知道一点儿。
    林端把握着度,只让他写些引导尸检的宣传文章,后来查出问题,杜钦也是从林端这儿拿到的第一手消息。
    杜钦呆的新媒体团队,一手微博玩的风生水起,经历范哲一案,彻底被冠上有良心、有速度、有态度的优秀自媒体,粉丝狂涨。
    世人都说,咱们要正义、要真相、要光明,回头一看,都他妈是些废话大话,但你林端不一样!杜钦疯狂吹彩虹屁:你说啥,我保管信。就说那范哲的案子,谁敢追啊,你,林端!再说说朱绶文,你可是大义灭亲,出庭作证,周芹芹死也瞑目啦!
    林端啊,你就是大写的两字儿,良心!杜钦一手抄酒瓶,另一手比了个大拇指:你这个朋友,我当年没交错。
    林端克制地翻了一个白眼:喝酒,就你话多。
    欸,喝,不醉不归!杜钦边喝边抹眼泪,没来由地感叹:咱们认识七年啦。
    对了,杜钦抹掉猫尿水,想起来似的一拍桌,那啥,严延从国外回来了,一直跟我念叨你,我说你不愿意见他,他还是想当面跟你道个歉,林端,这姓严的,您太君发个话,见是不见?
    严延,什么玩意儿?林端摆摆手:不认识,不见!
    杜钦哈哈大笑:成,不见,不见!他抬起圆乎乎的脑袋,眼光四面八方随意一扫:哎哟!
    一惊一乍的干啥?林端没好气地问,杜钦指着他身后,张大嘴,一脸活见鬼的惊讶,连连拍桌:妈的,严延!
    林端没回头,身后有人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稍稍用力,林端微蹙眉头。
    林端,好久不见。那人在他身旁坐下。
    林端淡漠地投去视线,他早就不记得严延这个人了,眼前的男人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像只没安好心的狡猾狐狸。
    你谁?林端问。
    严延,老同学,被你推上马路,折了半条腿,养了大半年的严延。男人声音清澈,英气中自带些若有似无的媚气,再配上那张小白脸,怎么看怎么欠揍。
    林端轻嘶一声:忘了。
    喝酒吗,我请客。严延招呼老板:再来两箱!
    林端现在心情不好,谁陪他喝酒,谁就是兄弟,严延一说喝酒,年少时那点恩怨情仇林端立刻抛到九霄云外,一瓶冰冻青岛怼了严延一脸:喝!
    喝酒唠嗑,人生一大快事,三个人边喝边摆龙门阵。
    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林端率先开了个头:付永辉和朱绶文太过分了!
    杜钦拍桌,啃着五花肉附和:对,过分!
    段景升也太过分了。林端打了个酒嗝,委屈地嘟囔。
    杜钦连连点头,说:没错,太过分了,嘎?杜钦回头:段景升谁?
    林端仰头喝酒,不说话了。严延摸了下他湿润的眼角:喜欢的人?
    林端一口啤酒喷出来:呸,谁喜欢他?!
    严延笑而不语,眸中暗色一闪而逝,他取了纸巾擦掉林端脸上的酒液,柔声说:不喜欢就喝酒吧。
    林端和杜钦你来我往地拼酒,严延默不作声拿出手机,打开百度,段景升。
    哦,是个男人。
    严延单手撑着下颌,桃花眼明亮如晖,轻挑俊秀的眉梢,眼也不错地凝视林端。
    深夜十二点,啤酒喝了五箱,杜钦喝趴下了,林端越喝越精神,就是神智渐渐抵不住,越来越晕乎,严延扶着他说:我送你回家吧。
    林端晕晕乎乎地站起身,四肢发软,被严延刻意揽着,不自觉地靠到他肩头,不停打酒嗝。
    段景升回家里等了很久,没见林端回来,他打开手机,屏幕中小红点一直在宁北大学附近没动过,段景升无意去找他,可及至深夜,他也坐不住了,于是开车亲自来接人。
    谁成料一来就看见这幅画面。
    本来喝醉酒和兄弟你侬我侬一下,不算什么大事,但林端满面通红,严延低头,那是一个引人遐想万分的借位,看上去就像严延在亲吻林端。
    段景升脑中发热,胸口憋闷,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捏拳,青筋暴起,像被魔鬼蛊惑了神智,段景升恨不得一脚踹开严延,抓着林端质问他。
    质问什么?林端终于暴露本性,背着他出门找男人?寂寞难耐?
    但他段景升凭什么管林端,林端喜欢谁和谁上床都是他自己的事,下午刚相完亲的段景升他管不着,他没资格。
    可怕的愤怒和不知所谓的嫉妒将脑海搅得天翻地覆,段景升大步流星上前,抓住林端的手腕,一把推开严延。
    突如其来的推搡让严延怔愣片刻,他很快反应过来,薄唇似笑非笑,抱臂在怀,悠悠闲闲地说:段景升?你好,我叫严延。
    林端的高中同学。严延指了指林端,双手插兜闲适后仰:关系匪浅。
    段景升斜眼扫过他,那眼神像扫一只不知从哪儿冒出的臭虫,他搂着林端细瘦的腰,胳膊使力将醉醺醺的林端扛上肩头,转身离开。
    林端不怎么醉,就是迷糊,还没迷糊明白,就让段景升坚硬的肩膀磕痛了腹部,他猝然惊醒,被段景升扛在肩头,十分丢脸地摇摇晃晃。
    林端高声挣扎:放我下来!
    段景升一言未发,将他扔回车后座,林端挣扎着爬起来,趴在车门处,朝车外兜头吐了一大滩来不及消化的胃内容物。
    段景升冷冷瞥他一眼,甩上车门,怒气在狭窄的车厢内氤氲,他没有发动车辆,林端却吓清醒了,缩着脖子和肩膀,小心翼翼地蜷成一团,没敢说话。
    你和严延,什么关系?段景升以为自己不在乎,但愤怒烧昏头脑,他所有的感官都停留在严延低头亲吻林端那一幕。
    啊,谁?林端眼前发蒙,没反应过来,段景升未曾回答,林端愣在原地,细细地想了一会儿,一拍巴掌:哎,那谁,高中同学。
    关系匪浅?段景升反问,林端闭嘴了。
    段景升话里的酸臭气比他喝下去又吐出来的酒还酸,林端脑子一热,霍然起身,砰地一声撞上车顶棚,他懊恼地坐回去:与你无关。
    段景升冷冰冰地道:下车。
    林端满腹不爽:又不是我要上车的,你发什么火?段老师,相亲开心吗,对象漂亮吗,啥时候结婚我随个份子钱呗。
    份子钱多少?我穷,二百五够吧?林端说着说着,自己就乐了,呸地一声:一分也不给你。
    段景升勃然大怒,踹开车门走到林端这边,狠狠拽开车后门,攥住林端的手腕将他拖下后座,然后回到驾驶位,发动奥迪,绝尘而去。
    车尾气喷了林端一脸。
    林端抹把脸,耷拉眉眼叹气,低声自嘲:借酒装疯,要不得。
    河风冰凉,夜色漫无边际,林端抱住自己,极缓慢地蹲下身。
    哎。
    第24章 找什么后妈
    既然未曾开始,凭什么谈结束。
    林端茫无目的,沿着河岸彷徨地往前走。
    十多年前,幼小的少年跑回家,段景升站在他们家院门口的老松树旁,手里提着一盒模型。
    明明是段景升等他,林端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望眼欲穿的人。
    那颗老松枝干嶙峋,颤巍巍地立在斜阳下,天空染成了血的颜色,霞云追随无尽平原,浩浩荡荡一路向远。
    老树见证了小镇千百年的历史,光阴迢迢不远万里纷至沓来,孩子举起双手哈哈大笑,青年将他抱起来,巍峨群山化为渺小的背景,天地龟缩为他眼底一隅。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光阴流转,四时更替。
    春花繁茂,段景升拿着风筝带他在草坪上疯跑。夏雨如瀑,段景升撑着大黑伞,接他放学回家。秋叶寂寥,段景升踏过满地金黄落叶,同他道别。冬雪纷飞,高大的、带来光明的哥哥,一去不归。
    此后一别经年,再相见,物是人非。
    哪里有那么多失落可言,分明清楚毫无结果。林端沉重而缓慢地叹气,心想,等段景升的PTSD好了,他就自行收拾收拾离开吧。
    夏天应该是燥热的,林端却没来由地寒冷。
    凌晨一点,街道逐渐寥落凄清,一片枯叶兜兜转转飘落在他肩头,河水哗然向东,宁北这座繁华的不夜城在夜色中蒸腾,化为大片大片朦胧的虚无。
    一辆黑色奥迪刺穿重重迷雾,稳稳当当地停在林端身旁,单薄的青年怔愣,僵住身体,缓缓回身望向他。
    段景升站在车门旁边,河风卷起他的衣襟。
    过来。段景升说。
    林端耸动鼻尖,眼眶酸涩,跌跌撞撞扑进段景升怀里,他听见段景升低沉的叹息,胸腔震动,引发苦涩共鸣。
    漫长的岁月,向尽头奔驰。
    上一次相亲的姑娘嫌弃段景升太过冷淡,朱绫锲而不舍,立即给儿子安排上第二个,这回相亲是在腾景大厦楼底下的咖啡店,段景升躲都躲不掉。
    他早上离开家到公司上班,林端还蒙在被窝里呼呼大睡,段景升瞅了眼冰箱,很好,饿不死林端,他整了整衬衣领口,穿上皮鞋出门。
    等晚上段景升结束一天的工作和相亲回到家,林端不见了,人去楼空。
    小林同志倒不是故意玩消失,无奈白天接了一通电话,是他爸打来的,让林端回去看看他。
    林端压根不想回去看望他爸林先进,林先进就说了一句:我给你找了个后妈。
    操。林端挂断电话,没忍住,爆了粗口,随即买了最快返乡的动车票,除了手机啥也没带,匆匆忙忙赶回青岩市。
    青岩距离宁北大约两个小时的动车车程,不算特别远,更何况两市隶属同一个省,中间就隔了一座长宁市。
    宁北是平原,青岩是山地,长宁在宁北与青岩之间,西高东低,城市半边在平原上,半边在山区里,一条纤细的穿城河将长宁一分为二,也是繁华与萧条的分界线。
    宁北这些年飞速发展,都说先富带动后富,中央有意扶持位于西南片区的宁北市,希冀借宁北的力量带动整个渝西省乃至西南方的发展,奈何山旮旯里的乡民不争气。
    村村都道城市好,在自个儿家乡赚够了钱,便像恩客抛弃人老色衰的知己,恨不得赶快敬而远之,于是举家搬迁拥入宁北怀里,带去金钱、人才与知识,回头望一眼毫无新鲜血液的凋敝故土,连连叹气:家乡可太不争气了!
    也有见地者说,宁北一边发展一边吸血,不过那有什么办法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繁华像手机的信号格,从宁北到青岩,依次落低。
    林端打了一路瞌睡,直到动车发出提示:青岩站到了。林端猝然惊醒,伸手碰到了身边的妇女怀中抱着的婴儿,婴儿哇哇啼哭,妇女瞪了林端一眼。
    林端冲婴儿做了个丑不拉几的鬼脸,那孩童又转哭为笑,哇啦哇啦呼噜着爪子来抓林端,林端灵活闪身避开,妇女冲他笑了笑。
    青岩空气湿润,触目所及皆是山地,整座城几乎没有一块地是平坦的,楼房地基或在山腰或在山底,忽高忽低捉摸不定,青岩走到哪儿都得上下坡,所以这里的人胖子极少,都是上下坡给练出来的。
    林端高中以前,还和林先进父子相依为命,住在宁北市东墨湖区,那时候,东墨湖区尚且一片穷乡僻壤,如今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他们家老院子和那颗遒劲老松早已被连根拔起,淹没在落后的被铲除的时光中。
    林先进已经五十岁了,看上去却跟四十出头差不多。
    林先进年轻时候也是警察,宁北市公安局的民警,走街串巷摸排调查他干过,身穿便装跟踪嫌疑人他干过,就连和领导面红脖子粗的吵架顶嘴他也干过,后来出了张丽春的事,他辞职了,一分钱补偿没要,带着林端销声匿迹。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