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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后宫起火了——龙柒(10)

    沈君兆还是不说话。
    雍理后槽牙痒,心里骂一句沈河蚌,嘴上却温声细语地唤道:子瑜你就给朕给我解解惑吧!
    沈君兆:
    反正屋里没旁人,元曜帝不要脸啦:子瑜哥哥?
    沈君兆终究是转过身,面无表情看他:中秋宴似乎见过一面,生得很是白皙漂亮。
    雍理乍听之下没反应过来。
    沈君兆讥讽道:朕很中意他,不如命他入宫,掌了凤印。
    雍理:!
    沈君兆说完便觉得自己一时也待不下去了,连退步礼都没了,直接往外走。
    雍理可算回过神来,他满心都是先帝的口头禅草草草,身体倒是反应极快:那些都是戏话,怎能当真!
    他当时气李义海这狗东西觊觎内廷,故意拿他小儿子说事,可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李擎什么模样,会提到中秋宴也是因为去年是大宴,正三品以上的大臣都带了家眷入宫。
    沈君兆冷笑:那为何陛下把他留宫里了。
    雍理又是一惊。
    沈君兆见他这一副百口莫辩的模样,更觉心堵,还觉得荒谬:若非臣绑了李义海,您今晚就把李擎到这是绝对说不下去了。
    沈君兆心生厌恶,十分厌弃这样的自己。
    话至此,已经是极限。
    他活了二十一年,所有的底线都给了雍理。
    到头来
    沈君兆用了内劲,甩开雍理。
    雍理一个激灵,忙道:你不许跑!
    沈君兆的轻功了得,若是一心要走,他根本留不住他。
    可他哪能这样让他走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过了这许多年,虚涨了这许多岁,沈君兆在胡思乱想这事上一如既往!
    那李擎不过十六七岁,是今年刚下场的贡生,左右也算是朕的学生,我便是再禽兽不如,又怎会对他出手?这一通话说的又是我又是朕的,足见雍理是真慌了。
    沈君兆停了脚步。
    雍理忙上前,又扯住他衣袖,像是这样就能留住他:我虽说过那胡话,可当时李义海催我立后,我以为是你的意思,心里赌气,哪会给他好脸色看?我拿李擎说事,也不过是知道李义海素来疼惜妻儿,命都可以不要也要护着家里人,才那般吓他。
    眼见沈君兆神态有所松动,雍理再接再厉:朕发誓,若我在今日之前见过李擎,便遭
    沈君兆蹙眉,打断他:不可。
    雍理弯着眼睛笑了:朕没半句假话,不怕。
    沈君兆依旧是眸色沉沉,却不是之前的模样,而是在对他的言语冲动不满:陛下千金之躯,不可胡言乱语。
    雍理软声道:那朕不胡言乱语,你也别胡思乱想行嘛?
    沈君兆:
    雍理如今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对症下药十分精准:李义海把李擎留在宫里,只是作为人质而已,你还不知道李义海那谨小慎微的性子?我若不留下李擎,他只怕寝食难安。
    我留下李擎,也不过是让他安心,哪会把他当宫妃?
    他真没荒唐到幸了李擎!
    沈君兆眼睫微垂,薄唇紧抿着。
    雍理不用他开口,都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这深更半夜地去李擎那儿是有些古怪。
    但雍理说得理直气壮:你不留下用晚膳,朕便忘了时辰,看折子到亥时,赵泉也不提醒一声,朕以为才傍午,便想着安抚下李擎,才去看看他。
    沈君兆眉峰蹙得更紧:陛下还没用膳?这都二更天了。
    雍理忙顺杆下:可不,朕都要饿死了!
    其实一点不饿,活生生给气饱了解下。
    不过这会儿消气了,有些饿
    哦,好他妈饿!
    半夜入宫,唇枪舌战,以为帝相终究撕破脸,朝政要风云大变的三位大雍重臣估计做梦,做十个梦,嗯,做一辈子的梦也梦不到现在宫里的情况。
    方才剑拔弩张,一个恨不能斩权臣,一个恨不得夺帝位的帝相二人正围桌而坐,用起晚膳。
    这晚膳那是相当晚了,御膳房冷不丁接到旨意的时候都是一脸懵逼。
    赵泉比他们还懵,他一想到寝宫的陛下和沈相,只觉头皮发麻。
    眼前的晚膳当真是晚膳吗,莫不是那什么、什么来着哦鸿门宴!
    赵大总管能苟到现在没掉脑袋,足以见得大智若愚是真的,傻人有傻福亦不假。
    这么晚了,吃的东西当然都是好克化的。
    雍理饿狠了,身旁又没外人,吃得风卷残云。
    沈君兆也是饿的,但骨子里的矜贵让他宁饿死也要守礼度:陛下慢些,细嚼慢咽。
    若非担心雍理吃了晚上不适,他绝不会吃饭时开口,毕竟食不言寝不语。中午那会儿他是没吃的,只伺候雍理去了。
    雍理吃得快,饱得也快。
    一碗热粥下肚,元曜帝恢复了精气神,再加上误会解开,他心情更好了:这么说你是因为咳,才绑了李义海。
    沈君兆也吃得差不多了,轻轻放下乌木银箸,淡声道:李义海贪墨一事,需彻查。
    雍理知他面皮薄,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是醋了,但不妨碍雍理里甜滋滋:李义海当罚,但他向来胆小,敲打一番,尚且可用。
    沈君兆抓了李义海,固然有私心,但他向来思虑深,行事一步三算:明日朝上,陛下不妨让乌弘朗和周栋文继续吵闹。
    他说得隐晦,雍理却很快懂了,他神态微凛:你觉得李义海背后有人指使?
    沈君兆道:算不上指使,有人在利用他。
    雍理也是细看过李义海的案宗的,知道他没犯大错,要不也不会保他,他回忆了一番,捕捉到了要点:他收的那尊金菩像有问题?
    沈君兆点头:陈清去李府搜了。
    雍理:怎样?
    沈君兆:空心,机关被毁。
    雍理陡然眯起眼睛。
    沈君兆道:陛下请继续生气,臣自会配合,借此给鱼儿创造机会,它自会浮出水面。
    雍理哪会不懂,他应道:朕会嘱咐乌弘朗。
    沈君兆应了。
    谈完正事,时辰不早了。
    沈君兆起身告退,雍理到底是没忍住:子瑜。
    沈君兆: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雍理清清嗓子,走近他道:关于立后,你何时才能准了?这话太过直白,就差明说你什么时候给朕当皇后了。
    沈君兆眸色淡了:陛下若有心仪的女子,自可挑选吉日,行立后大典。
    雍理:???
    沈君兆又道:陛下若无事,臣先退下了。
    雍理火了:所以说,你只是不许朕立男后?
    沈君兆声音平静:江山社稷,祖宗规矩,陛下断无立男后的可能。
    雍理拼命压着火气:我娶个女人你也不在乎?
    沈君兆:陛下成家立业,子嗣延绵,臣自当恭贺。
    雍理再度气疯:沈子瑜!
    沈君兆:臣在。
    你雍理脱口而出,你明知朕心悦于你!
    第14章 情窦开
    这般明晃晃表露心迹,雍理也半点不虚,甚至觉得通体轻快。
    真男人,敢说敢做敢为!
    朕,是条汉子!
    听到元曜帝这话,沈君兆瞳孔微缩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再多的表情是没有的。
    雍理面颊微红,继续道:朕的心从未
    话没说完,也许是沈君兆不愿听完,他沉声道:陛下也心悦容贵人鸢贵人盈嫔姝嫔箐美人鸾才人吧。
    雍理:诶
    若是赵大总管在,一准惊呆,沈相说的这几位可不正是陛下新晋偏宠的,而且这顺序刚好是按着传召次数
    沈君兆行了退礼:臣告退。
    雍理不小心踩进自己挖的深坑,颇有些惨淡:你和他们怎能一样!
    沈君兆冷笑:有何不同?
    雍理:你你和我,我们
    沈君兆讥笑:哦,的确不同,臣是陛下第一个心悦的人?
    雍理强调:也是唯一的!
    沈君兆盯着他:这话陛下对多少人说过?
    雍理:
    沈君兆垂了眼睫道:臣的心意,想必陛下也明白,以后这种话不要再提。
    雍理心被刺了一刀,眼眶是真红了:你若不喜欢我,你管我宠谁幸谁?你若不在乎我,管我立谁为后?你若心里没有我,又为何事事处处想着我!
    沈君兆盯他:你宠谁幸谁,我没管过;立后乃国本,容不得你胡来;你是大雍皇帝,是当今圣上,我身为臣子,自当处处为你想着。
    一字一句,全部回答了雍理,可就是只字不提自己的心意。
    元曜帝气结:你就是喜欢我!
    沈君兆也有些压不住胸口火气,靠近他反问:陛下当真心悦于我?
    雍理因他陡然靠近,心跳得有点快:当、当然。
    沈君兆嘴角弯起,眼中却全是冰碴子:和这天下比呢?
    雍理:
    沈君兆离他极尽,近到好像能温柔地吻上他,声音也像在说情话:陛下不如把这天下给了臣,臣自会让你得偿所愿。
    雍理心砰地一声,浑身血液像滚沸的热水,绕着全身走了一圈后又陡然和一桶冰水撞到一起:滚。
    沈君兆没动。
    雍理一把推开他,震怒:沈君兆,你给朕滚出去!他左手就近握住了一方砚台,却到底是不舍得砸过去。
    沈君兆垂眸行礼:臣告退。
    说完转身离了长心殿。
    雍理等人走远了,才砰地一声将那方上好端砚砸了出去。
    殿外候着的宫人心惊肉跳,赵泉更是在进去送死和不进去等死之间犹豫不定!
    好在没一会儿,元曜帝自己走出来了。
    他面色冷沉,声音里有着压抑的怒火:传国师。
    这里的国师不是帝师钱公允,而是子难。
    赵泉哪敢耽误,连忙应下,小跑去了静安殿请子难大师。
    雍理这一天的心情也是起起伏伏伏伏快伏到底了,先前有多甜滋滋,现在就有多堵心。
    他苦恋死对头而不得的事,当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可这些东西闷心里也实在难受得要死。
    好在他还有子难,可以抱怨一二。
    静安殿离着长心殿不远,子难没一会儿就来了。
    赵泉只稍微一提,和尚就猜到个七七八八,他嘱咐一声,赵泉连忙去准备。
    熏香换上静心凝气的,捣碎的新茶里也添了点舒气散,皇帝内火旺,身体和心理双重败火最佳。
    虽说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但聊胜于无。
    长心殿没人伺候,子难动手煮茶,雍理来回踱步,义愤填庸:你说沈君兆他过不过分?朕一颗心全给他,他丁点儿也瞧不上!
    子难也不接话,这种时候,皇帝需要的只是个倾诉对象。
    雍理气得肝疼也不舍得真骂沈君兆,左右不过几句:他年少时一颗心里全是朕,怎么长大了就成这样子!
    说好等朕,说好这辈子只和朕好,说好心里只有朕,这才几年?啊,才几年!
    嫌朕后宫人多,朕不收些人进来,朕早他妈被逼立后了!
    这混账东西,今天可算是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让朕把这天下给他?朕朕
    想起这个雍理就气得手指直哆嗦:朕若真把这江山给了他,他还容得下朕半分?
    他能像朕待他这般宠着哄着?他能像朕纵着沈党这般纵着朕的人?
    就他那眼里揉不进沙子的性子,当朕不懂?
    朕若真把这帝位给了他,他下一刻就是杀了朕,以绝后患!
    到最后,元曜帝颓然坐倒在软榻上,有气无力:子难。
    子难推给他一杯热茶。
    雍理盯着翠绿色茶汤,轻声问道:权力,就这么
    子难放下茶杯,缓声道:我执,是苦难的根源。
    雍理长叹口气,无奈道:放不下啊。
    宫里元曜帝早消了气。
    他有什么好气的,这破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从沈君兆继任首辅,收复世族那一刻,他们就掉进了这个解不开的怪圈。
    心悦又如何?
    天下与我,选谁。
    雍理敢选沈君兆,却不敢选沈相。
    沈君兆呢?雍理不知道。
    十六岁那年他御驾亲征,最苦最难、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时候,全凭着沈君兆的一句我等你回来强撑。
    可谁知他大胜而归,满身荣耀,换来的却是沈君兆冷冰冰的一句:陛下圣安。
    自那之后,他是元曜帝雍理,他是内阁首辅沈君兆。
    满腔爱意,越不过金銮殿上的三道台阶。
    雍理到底不是个儿女情长的性子,自怜了一阵,又念起正事:李义海那边收了尊金菩像,机关已破,情报想必是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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