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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红——折一枚针(73)

    康慨!康总似乎很急,突然拍了把桌子,你给我出去!
    那小子笑了,坏坏地勾起嘴角,指着宝绽:这犊子欠我钱,他的嘴很脏,脏得没来由,你让他自己说,是不是欠我一扇窗玻璃。
    宝绽觉得这个家怪怪的,一个人前和蔼人后暴躁的老人,一对年龄相差二十多岁的兄弟,一间阴暗怪异的书房,他看着门外那小子,刚才他们明明说过话,他只字没提赔玻璃的事儿,这时突然提起
    宝绽是不信任他的,谁会信任一个半夜把自己拐跑的人,但这一刻,他放下杯,垂着眼睛:抱歉康总,我确实欠他钱,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不知道是屋里的光线还是什么,康总的表情显得狰狞,只是一刹,他很快扯出一个虚伪的笑,点了点头:我等你。
    宝绽转过身,临出门看了康慨一眼,这一眼,他发现那小子明显松了一口气,是为自己。
    走出书房,门在背后关上,宝绽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康慨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从长椅上捞起他的大衣,急着把他往外推:赶紧走。
    到底怎么回事,宝绽不愿意让他碰,你说清楚,我还得回去唱戏
    回个鸡巴毛!康慨的嘴是真臭,但在粗俗的语言背后,是他仅有的一点善意,回去让老色鬼变着花样玩儿吗!
    老色鬼宝绽脑子里轰地一声,书房桌上成排的药酒、立在床边的金属器材,还有一杯半天才端来的水,他跟着康慨快步下楼,走到门口,那个秘书模样的人又出现了,笑着拦住他们:少爷
    滚!康慨根本不让他说话,推着他的胸口给宝绽开道,宝绽披上大衣跑出去,完全陌生的环境,他两眼一摸黑,在一排排豪车中间,看到了那辆蓝色的阿斯顿马丁。
    他奔过去,几乎同时,康慨按下车钥匙,车头灯双闪,宝绽拉开门坐进副驾驶,几秒钟后,康慨上来,安全带都没系,打个轮儿拐出别墅,一脚油从得意城窜出去,边看着后视镜边说:给你哥打电话。
    第103章
    康慨让宝绽给匡正打电话,宝绽拿出手机,输了号码,却没拨出去。
    干什么呢,康慨催他,傻啦?
    不打了,宝绽想了想,没出什么事,别让他担心。
    我说你这人康慨想说他两句,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理解地点点头,也是,那大哥醋劲儿太大了。
    他又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宝绽辩解:你别胡说!
    怎么跟救命恩人说话呢,康慨仗着帮了他一把,拿腔拿调的,要不是小爷我关键时刻仗义出手,你现在哭都找不着地方,那大哥也得跟你黄!
    刚刚经历的一切只让宝绽觉得脏,康慨非把匡正扯进来,连带着他都脏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康慨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瞎子都看出来的事,他偏不承认:那是哪种关系?
    宝绽攥着手指:他是我哥。
    康慨噗嗤笑了:行,你哥,他一歪头,耳朵上的宝石耳钉反着窗外落日的余晖,斑斓闪烁,晚上一被窝睡那种哥。
    他们是一个被窝睡过,纠缠着,枕着对方的胳膊,宝绽心虚:停车!
    他认真了,康慨识趣地不吱声,车速慢下来,在枝叶稀疏的行道树下缓缓驶过,不是吧,良久,他重新开口,还没挑明哪?
    挑明什么,宝绽避着他,看向窗外,我们都不是那种人。
    哦,康慨懂了,直掰弯,攻坚战。
    半晌,宝绽回过头:谢谢你啊。
    一般人会说一句不用谢,康慨偏得瑟:你可真得谢谢我,要不是看你屁都不懂,我他妈才不管你。
    宝绽受不了他这个痞劲儿:我不想懂那些破事。
    你不懂,康慨嚣张地龇了龇牙,这个狗屁的上流社会迟早让你懂。
    匡正给过康慨名片,上头写着万融臻汇的地址,他凭着记忆开到涌云路,不长的一条小马路,很好找。
    匡正刚谈完一笔生意,出来送客户,见前头不远有一辆扎眼的阿斯顿马丁,熟悉的冰蓝色,看一眼车牌号,真对上了。
    客户的车调头开走,匡正插着兜,好整以暇在等着,他以为那小子是来要玻璃钱的,没想到车在马路对面停下,副驾驶的门打开,宝绽一偏头踏出来。
    匡正瞪直了眼睛,他想不到任何一种能让他们在一起的理由,顾不上时间场合,他莽撞地吼了一声:宝绽!
    宝绽抬头看见他,赶紧跟车里说:快走。
    康慨是谁,是老康家最能折腾的少爷,是年轻一辈富二代里的混世魔王,他非但不走,还把车熄了火,直接往禁停区一扔,摇着车钥匙下来。
    宝绽几步跑过马路,拦着匡正:哥!上次的高尔夫球杆让他心有余悸,我碰着点事儿,他帮了我一把。
    匡正眯着眼瞧他,不是不信,是怪他和这种混小子夹缠不清:什么事?
    姓康的书房里那些事宝绽没脸说,正犹豫,康慨过来了:你们先聊,他停都不停,径直走进万融臻汇,我里边等着。
    匡正的火腾地窜起来,他的地盘,凭什么让这种东西登堂入室!
    他转身要跟过去,宝绽死死拽着他,拽得几乎抱在一起:哥!今天约戏的那个老先生话到嘴边,他难以启齿,那个老人不正经,把他骗到家里,弄了一杯不知道什么水给他喝,他没安好心!
    匡正赫然回头,那个表情,像要紧的地方被人捅了一刀,整张脸都青了:他碰你了?
    宝绽觉得丢人,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回答这种问题,好像被从男人堆儿里挑出来,变成了女人:没有。
    确实没碰,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但万一发生,却比碰一下可怕得多:过去了,宝绽平静地说,哥,我没事。
    匡正想象不到事情有多严重,他以为只是几句下流的调侃,几个轻浮的举动,可即使这样,他的心仍然颤抖,像让燎原的大火烧过,烫着,焦着,再也不许去别人家里,他一不小心,说了逾距的话,我不同意。
    宝绽却点点头,默认了他的霸道:以后不会了,他深吸一口气,男人永远不懂女人在这个世界面临着什么,他抬头看着匡正,今天我懂了。
    他懂了,匡正却觉得心痛。
    他懂了,匡正又不想让他懂。
    他想陪着他护着他,让他简单快乐,让他心里只有戏,和自己。
    可是不行,宝绽已经一脚踩进了那个浮华的财富圈子,圈子里的沉渣、黑暗会和荣耀、光明一起,扑向他,汹涌着,将他吞没。
    那个老人,宝绽冷漠地说,让我明白了,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不能相信任何人匡正的心骤然缩紧,揽着他的肩一把拥进怀里,人来人往的街头,他在自己的公司门口,什么都不顾了。
    冲动过后,他又后悔,宝绽不喜欢这些,特别是在遭遇了来自同性的恶意之后,他急着放开他,宝绽却抬起手,仿佛一个轻轻的回抱:跟人家打个招呼,我们回家吧。
    特别普通的一句话,我们回家吧,却让匡正热血沸腾。
    他觉得宝绽不一样了,似乎从一根绷得很紧的弦松下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在乎无关紧要的条条框框,匡正不禁痴心妄想,也许他一直等着的那个时机要来了。
    他们并肩走进万融臻汇,康慨在接待区,被一帮小姑娘伺候着,见匡正进来,他放下二郎腿,向前倾着身:哥们儿,他这样称呼匡正,教我玩玩资本呗。
    他没提宝绽,也没提今天下午的事,匡正意外地挑了挑眉。
    我看你这儿不错,康慨环顾四周,万融臻汇已经很成规模,除了夏可、黄百两几个核心员工,还雇了大量的投研人员,办公区热闹忙碌,我这回彻底把我爸得罪了,要是自己不长点本事,我怕将来是不好混。
    这是邀功来了,匡正很有风度地扬起手,指着办公区:你去1号桌,就说我交代的,让他带带你。
    得嘞。康慨打了个响指,从真皮沙发上起来,插着兜走向办公区。
    1号是段钊的位子,万融臻汇毋庸置疑的头牌经理,但他下午有客户,中午就走了,电脑开着,桌面上是小顾的战国红账户,来晓星正在做分析。
    喂,康慨往1号桌前一站,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蓬蓬头,他很少接触客户经理,但也觉得怪,你们老板让我找你。
    那团毛球动了动,一张稚气未脱的脸抬起来,黑框大眼睛,一片淡淡的小雀斑,仓鼠似的吸了吸鼻子:让你找我?
    嗯,康慨侧身往桌上一坐,姓匡的是不是耍我,你这样的小屁孩,能教我吗?
    来晓星猜匡正是让他找段钊,但听他这么一说,好胜心起来了:我教不了你?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大眼睛,镜片反出一道光,给你出道题,你答上来再跟我说话。
    康慨压根没看得起他,乐了:来吧,小可爱。
    来晓星生平最烦别人说他小,第二烦别人说他可爱,这家伙一下全占了:假设你所在的公司有八个人,你们都想知道自己的工资是高是低,但公司有规定,不可以向其他人透露自己的工资数,你怎么做?
    康慨看傻子似的看他:公司不让问,我不会偷着问吗,他吊儿郎当的,晚上约出来喝顿酒,女朋友的三围都问出来了。
    来晓星白他一眼,拖动鼠标继续干活儿。
    康慨被他晾在那儿,三分钟、五分钟,乖乖从桌子上下来:你说,怎么办?
    来晓星没听见一样,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喂,康慨从旁边拖了把椅子,挨着他坐,你说说,我真想知道。
    你不是说我教不了你吗?来晓星小鼻子小眼儿的,心眼儿也不大。
    康慨往椅背上一靠,痞里痞气地激他:你是不是压根没答案,忽悠我?
    来晓星手里的鼠标咔嚓一响,飞快地动起来,几下做完小顾的数据,退出战国红账号:想知道自己的工资是高是低,没必要知道每个人的具体工资,只要知道公司的平均工资就够了。
    康慨不上班,对工资这玩意没概念,抱着膀子听他说。
    你心里随便想一个大数,比如5201314,把自己的工资加上去,写在纸上传给第二个人,同理,让他把自己的工资也加上去,写在另一张纸上给第三个人,以此类推,你拿到最后一个人的数,减掉5201314,除以8,就是这个公司的平均工资。
    康慨坐在那儿,煞有介事地点头。
    这是最简单的解密问题,来晓星一板一眼地说,也是密码学的基础,像区块链那么复杂的技术都是从这种小概念发展起来的。
    哦康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斩钉截铁地说了两个字,没懂。
    来晓星一口老血,差点没让他噎死。
    不过,康慨站起来,一脚把椅子踢回去,嚣张地指了指他,你这个小可爱师傅,我认了。
    第104章
    匡正和宝绽下车, 迈巴赫调头开走, 天刚擦黑, 匡正拉住宝绽掏钥匙的手, 拽着他,往别墅后的树林里带。
    哥, 宝绽不愿意去, 天晚了。
    陪我走走。匡正不容拒绝。
    他有私心,他觉得今天就是那个契机,他要一把抓住。
    林子里比外面昏暗, 两个人挨在一起, 匡正在追求人的节奏上游刃有余:你有没有想过考个驾照, 以后自己开车,比较安全。
    宝绽大方地拉着他的手,笑起来:那我就可以送你上班了。
    那敢情好, 匡正紧紧攥着他,紧得不正常,我正好要重考科目一,我们一块?
    我们一块, 宝绽似乎察觉到什么,松开他的手:现在剧团刚起步还是等稳定一点吧, 我有时间了再去。
    匡正觉得焦躁, 什么节奏、耐心,全他妈抛到九霄云外,他忽然转身, 宝绽没防备,嘭一下撞到他怀里,。
    碰着了吗?匡正故意的,借着这个由头,捧住他的脸,柔软的、微凉的脸颊,在掌心里一点点发热。
    没事宝绽稍稍往后闪。
    他让匡正紧张,他追过那么多女人,有过那么多恋爱经历,从没这么紧张,因为宝绽不同,他独一无二:你以至于在开口前,他再次确认,还觉得男的和男的恶心吗?
    他问得其实很突兀,一听就心怀叵测,宝绽完全可以不答,但他抿了抿嘴唇,轻轻地说:真心喜欢,男的和男的也不恶心,说出这些话,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勇气,不管是男是女,那些强迫人、欺骗人的才恶心。
    匡正火热地凝视着他,这就是他想听的,他甚至觉得宝绽知道他想听,才这样说:宝儿,他有一股冲动,想就这么跪下来单膝着地,但忍住了,因为时候不到,因为他喜欢的人很胆小,我有一句话
    天真的黑了,对方的神态、轮廓影影绰绰,另一些东西反而分外明晰,比如真诚、忐忑,和汹涌澎湃的爱意,宝绽惊慌地打断他:哥,我们回家吧。
    我们回家吧,又是这句话,一天之内第二次说,含义却截然相反,匡正有点搞不懂他了,什么意思,拉过来再推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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