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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求——息霜(10)

    我死了吗?许默怔怔地问,沈凌风黑着脸,抚上他面颊,轻轻一拧。
    有点疼。许默嘶声,怔忪三秒后,怒道:你回来干嘛?滚!
    沈凌风丢下交流会,马不停蹄赶回国,结果好心喂了驴肝肺,想生气,可对着许默那张苍白的脸,怎么也发不出火来,只沉下脸色:你和你哥到底怎么回事,你惹不起他不能躲?非得把自己弄这么狼狈!
    关你屁事。许默冷冷地回他。
    沈凌风给许默气得没脾气了,干脆闭上嘴,抱臂坐在一旁。
    没想到许默会自己醒过来,照许云泽的说法,沈凌风还以为他脑损伤恐怕要介入治疗才能醒。
    似乎不久前,车祸后,在迈阿密,许默也是在他到之后才醒。
    美国医生都感到不可思议,对沈凌风说:他一定很爱你。
    那时沈凌风未曾细想,现在想想,也许许默心里,的确将他当作很重要的人。
    沈医生蓦然有些迷茫,许默真喜欢他吗?不是逗他玩?
    你签字了。幽幽的一声,打断沈凌风沉思。
    他低头,循声望去,许默盯着车顶,眉目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冷冰冰的。
    嗯。沈凌风没否认,想了想,反问:你签了吗?
    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以偿?!许默磨牙:等着吧沈凌风,别特么想摆脱我,你就不怕我收拾蒋铭轩?!
    许默神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沈凌风早就习以为常,不怒也不恼,淡淡地哼了句:没签就好。
    许默微怔,沈凌风那么排斥他,这句话不像他的风格。
    我知道你不会签。沈凌风倾身,自上而下盯着许默的眼睛:我不签,你哥不放人,我走不了,影响大家行程。
    许默狠狠闭上嘴。他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
    过两天沈凌风忽然提议:等你出院了,搬到我那儿去住。
    许默怀疑自己听错了,拧紧细眉,不像是高兴,更多在疑惑:沈凌风,你发烧了?
    沈医生对自己的生理和心理状态非常有信心,这俩月被许默整的团团转,他也没见精神失常,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或许当初气昏了头,将许默连人带东西赶出家门,是很过分了。
    不经历许云泽这一桩,沈凌风也没想到,他有多么不希望许默出事。
    大概因为,他心底,仍将许默当作极重要的朋友。
    没有。我住的地方离医院近,你这小身板,隔三差五就得去检查,方便些。沈凌风淡淡地解释。
    哦。许默偃旗息鼓,没闹腾了,闭上眼睛。
    沈凌风一看他闭眼,心底发慌:喂,别睡。
    许默把眼睛睁开,黑白分明的眸子,无甚情绪,极是淡漠:没睡。
    嗯。沈凌风答应了声,便不再说话,许默又将眼睛闭上,沈凌风又唤他:别闭眼。
    许默纳闷:你有毛病?沈凌风心里慌:别闭眼就行。
    许默一路睁着眼睛,二进宫,回医院。
    因为沈凌风的原因,许默挂急诊,一路开绿灯,各项检查在两小时内就做完了。
    许默躺在病床上等报告。
    沈凌风这两天没怎么睡,刚刚又陪许默检查,此刻难免感到疲倦,抱臂坐在陪护椅上打盹。
    奈何许默是个不停歇的,仗着自己是病人就开始耍威风,颐指气使地喊他:沈凌风!
    沈凌风先在离婚书上签字,为此落于下风,自觉亏欠许默,认命地应他:做什么?
    我想吃东西。
    吃什么?
    香蕉。
    等着。沈凌风揉捏眉心,起身下楼去买香蕉。
    香蕉买回来了,澄黄的大个头,沈凌风剥了皮递给他。
    许默坐卧在床,伸出两手抱住,眼珠子打转,伸舌细舔,然后幽幽地盯住沈凌风。
    沈凌风皱眉,也看着他,许默视线下移。
    许默将舔来舔去但压根没吃一口的香蕉丢进垃圾筒,若有所思:沈凌风,你不对劲。
    大概是因为太疲惫所以自控力减弱。
    沈凌风黑着脸坐回去,交叠双腿。他难以避免地想起那天晚上,抱着许默,即使看不清脸,却记得怀中那副白皙的身体,腰肢柔韧,那样紧的裹住他。
    说起来他和许默做了几次,唯独下药那次,蓦然尝出些蚀骨销魂的滋味。
    许默说的没错,他不对劲。
    沈凌风吸气,再缓缓吐出,闭目休憩。
    许默自己动手,掰了香蕉,剥皮,慢吞吞地咀嚼,垂着眼帘,似在沉思。
    沈凌风,许默知道对方没有睡着,他幽声道,不需要你对我好。我就想看你挣扎,你越痛苦越愤怒,我越开心。你最好恨我。
    沈凌风睁眼,四目相对。
    许默眼底一片冰冷,没有发疯胡言乱语,许默是真希望这样。
    哦。
    沈凌风起身,陈明送来检查报告,好在没什么大问题,内分泌有些紊乱,大概是情绪大起大落所致。
    腿肌萎缩。陈明强调:必须尽快处理,他既然无法走路,不如请按摩师,但能站起来最好。
    这个道理,沈凌风也明白,再这么萎缩下去,许默那两条腿得真废了。
    陈明离开,沈凌风揣着报告回来,盯住许默。
    许默躺在床上玩手机,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偏开脑袋:有事?
    为什么不能站起来?沈凌风沉声道:你的腿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伤都已经痊愈。
    哦。许默可有可无地回他:不想站,累。你管不着。
    小腿肌肉萎缩,再不站起来,你的腿就真没用了。沈凌风在他身旁坐下,心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废了就废了呗。许默无所谓:你关心这些做什么?我的腿又不是你的腿,我劝你多花心思想想蒋铭轩怎么办。
    我和铭轩,不可能。沈凌风不得不承认,只要许默在,他和蒋铭轩就没下文。倒并不是有太大遗憾,只是觉得要承认这一点,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反倒让许默愣住了,好半天,不可置信,张了张嘴:那你还喜欢他么?
    沈凌风伸手捂住他的嘴:关你屁事。
    许默张嘴咬他,沈凌风忙将手收回:狗牙。
    许默不喜欢住医院,第二天下午,沈凌风带着他回自己家。
    德川帮忙搬东西,将日用品带到沈凌风的单身公寓。
    许默坐在门口,上一回,也是在这里,两人刚扯证没多久,沈凌风将他连人带东西赶出来,顺便一不做二不休地换了门锁,指纹锁。
    沈凌风和德川搬进搬出,发现许默坐在门口愣神,顺他视线望去,防盗门上的指纹锁。
    沈凌风也想起自己为何换锁,一时有些尴尬,步至他身旁,伸手拍许默肩膀。
    许默却像躲瘟神,侧身避开。
    沈凌风拍他的手落空,也没说什么,推上轮椅过门槛进屋:我明天早上换掉。
    你同情我是不是?许默蓦然开口。
    什么?
    我和哥哥的事许默攥紧轮椅扶手,指节泛白,磨牙砺齿:你都知道了是不是,谁告诉你的?
    朋友。
    许默拉住轮刹,沈凌风推不动了,两人卡在门口,不尴不尬的位置。
    我要回酒店!许默挣扎:回酒店!
    他大喊:德川,我们回酒店!
    第20章
    德川夹在许默和沈凌风俩夫夫中间,十分尴尬。
    沈凌风叹口气,莫可奈何:我道歉行吗?
    许默吼得眼眶都红了,双目充血瞪著他:我不需要你同情,如果因为可怜我,沈凌风,我劝你,大可不必。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宁北待不下去!
    许默!沈凌风也火了:你到底想怎样?!
    一栋楼的邻居路过,被这两嗓子吼得差点摔回去,尴尬地同沈凌风打招呼:沈医生,啥事儿呀,发这么大火?
    沈凌风被迫平复呼吸,扭头望向邻居,抱歉:没啥,不好意思。
    这位是?邻居望向轮椅上气鼓鼓的许默,第一眼觉着像个明星,好奇地打量他。
    他是沈凌风张嘴欲言,许默抢先插嘴:结婚伴侣。
    邻居嘴角抽的厉害,还以为许默在开玩笑,没想到沈凌风承认了:嗯,他叫许默。
    哦邻居一脸如魔似幻,打消了给沈医生介绍对象的想法,道别后转身上楼。
    走到缓台,邻居忽然又回过头来:沈医生啊,夫夫间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没啥大不了的,莫气莫气。
    说完,一边嘀咕现在的小年轻,一边收回脑袋,上楼去了。
    沈凌风:
    许默推轮椅,指挥德川:我们回酒店!
    沈凌风攥住轮椅扶手,不让他走:你哥又来酒店找你怎么办?
    我和我哥之间的事,轮得着你来管?你姓许吗?许默冷冷地反问。
    沈凌风脸黑赛锅底,每回他想好好和许默说话,许默就这样,尖酸刻薄地冷嘲热讽。
    我们扯证了。沈凌风懒得和他扯皮,干脆弯下身,直接连轮椅带人抬起来。
    轮胎离地,许默猝不及防,揪住沈凌风衣襟。
    进了客厅,沈凌风将他推到落地窗前。
    夕阳余晖,楼下摊贩叫卖,天际白鸽翻飞,小屁孩高举氢气球跑过广场,茶水摊收摊,茶客们三三两两离去。
    沈凌风把手机塞给他:我做饭,先玩会儿。
    东西收拾完,德川向二人道别,许默叫住他,语气里带上些惊惶:你别走。
    离了德川,许默简直六神无主,万一又被沈凌风连人带东西赶出门,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该怎么办。
    德川照顾许默,就跟照顾任性的孩子差不多,在他身旁躬身道:少爷,沈先生在呢。
    我想回酒店许默小声说:我不相信沈凌风,他心里只有蒋铭轩。
    德川,你收拾东西,我们回酒店。许默央求。
    可德川迟疑,担忧地问他:假如大少爷又来了怎么办?
    以德川的身份,不好名正言顺拦许云泽,唯独沈凌风,他是不相干的外人,也不怕得罪谁,他和许默结婚了,只有他能保护许默。
    我们换个地方住。许默咬牙:或者直接买套房。
    沈凌风从厨房出来,便听见许默在央求德川,他要回酒店。
    许默攥着德川衣角,不让他走。
    沈凌风步过去,面沉似水,自背后盯住他。
    德川躬身:沈先生。
    许默后背一僵,僵硬地扭脖子,视线正对向转过来的沈凌风。
    对不起。沈凌风注视他的眼睛:许默,你是不是,那场车祸后,就一直没有安全感,所以才变得性情乖戾。
    沈凌风沉默,车祸前,许默并非如此,相反,那时许默很依赖他,全副信任,许默说他在这世界上最相信的人,只有沈凌风和许夫人。
    许默,你心平气和地,咱俩好好说话,行吗?谁都不准发火。沈凌风搬了一张小圆凳,在许默对面坐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许默却目光躲闪,视线游移,最后投向窗外,两只手紧紧按着轮椅扶手,幅度甚微地发着抖。
    也不知在强忍些什么。
    那场车祸沈凌风刚一开口,许默两行泪刷地落下来,无声无息。
    德川找来纸巾,沈凌风伸手接过:我来。
    他坐到许默身边,纸巾轻柔地擦拭面颊,越靠近了,越发现许默这张脸当真毫无瑕疵,薄如蝉翼的肌肤白到透明,鼻尖微红,唇微抿着,黝黑的眼珠子直盯住窗外。
    你母亲去世,不是你的错,那种情况下,她是为了保护你。沈凌风摸了摸他的脑袋。
    那一幕永远地尘封在许默脑海中。
    他身旁坐着许夫人,许夫人在流泪,许默满脑子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怎么能骗我?
    许夫人一个劲儿的道歉,请求他原谅。许默的大脑好像废置了,那一刻,什么都听不清,什么都看不见。
    大货车冲出来时,许夫人比他更先反应过来,牢牢将他护在身下。
    她自己,却被碎玻璃凿穿身体。
    鲜血如瀑。
    那天,所有一切,都是血红的颜色。
    是你许默哆嗦着开口,顷刻,疯魔般大叫:最该后悔的人是你!
    沈凌风!许默声嘶力竭地咆哮:是你,不是我!
    失去母亲的人,不是我。
    小默,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孩子。
    对不起许默哭得愈发厉害:对不起。
    沈凌风鼻翼发酸,倾身抱住许默,抚摸他的脑袋:都过去了,许默。
    许默伸手,想推开他,半晌,两手无力地垂落,任由沈凌风抱着。
    什么时候起,发现妈妈和沈凌风长得那么像。
    是去年秋天那个下午,许默对母亲说,我新交了一个朋友,他叫沈凌风,是名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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