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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年少时——仙气十足(40)

    可是她们都很虚伪,明明心里很为难,脸上却还是在笑着,让方南和大家一起去。
    他真的好想对两个大人说,人家方南那么厉害,学习成绩又那么好,以后走入社会,一定比你们都强。你们在这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是在做给谁看呢?
    可是她们都是他的长辈,他没办法当着方南的面,将这话直接说出来。
    方南心里跟明镜似的,其实肯定也早就看出老妈和李阿姨在想什么了,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不想让自己为难,不想让蕙蕙不开心,他甚至连一点情绪都没有表现出来。
    想到这里,毕梓云忍不住看了旁边的小女孩一眼。
    小恶魔搂着方南的脖子,在那里拉着方南的手指认真地把玩。
    方南的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就像高大的冰山融化了一角。
    方南的父亲在监狱里,自家老爸也常年不在家,他们俩好像都是没怎么感受过父爱的人。
    不过,方南那么温柔的人,他以后的小孩,一定会很幸福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祝快要考试的仙女们逢考必过~感谢在2020122022:12:31~2020122121:5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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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变奏
    李阿姨丈夫选的鱼庄坐落在近郊的山上,集吃饭打高尔夫泡温泉为一体,是市里有钱人休闲度假时的好去处之一。
    保时捷驶进山庄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蕙蕙早就趴在方南肩上睡熟了。
    毕梓云看了眼熟睡的蕙蕙,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这里你以前来过吗?
    方南:我爸经常来,我偶尔。
    毕梓云心想,果然。
    感觉市里叫得出名字的高档会所,方南都已经跟着他爸去了个遍。可想而知,在家里出事前,这人肯定还挺能挥霍的。
    毕秉峰没在本地,这次饭局只有李阿姨和刘总两家,再加上他们这几个人。刘总的夫人看起来和苏丽娟很熟,他们一行人刚进去,她就从餐桌前站了起来,对着苏丽娟直招手:小娟,来我这里坐!
    三个女人坐在一起,也不管包厢里的其他男人们,凑在一起聊苏丽娟新买的奢侈品包。
    毕梓云和方南是小辈,在这样的场合需要讲究长幼有序。他俩拉着满脸睡眼惺忪的蕙蕙,在下首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几个中年男人转身和小辈们打了招呼,坐在包厢的麻将桌上继续搓麻将。
    菜怎么还没来,毕梓云走到门外看了看,下午文综考了那么长时间,我都快要被饿死了。
    方南看到毕梓云有些坐不住,对他说道:他们还没开始谈生意的事,估计还要等一会。
    啧啧,看不出来啊,毕梓云的语气有些戏谑,没想到你还挺懂行的,嗯,小方总?
    方南拿出手机来看消息,并不想理他。
    跟着方广亮耳濡目染了那么多年,他自然对于这样的场合见惯不惯。李阿姨的丈夫想和刘总谈妥一笔大单子,知道毕梓云的妈妈和刘总夫人关系好,便将她拉了过来,想要和刘总家套个近乎。
    等了快要一个小时,大人们的生意局终于从麻将桌移到了餐桌,山庄里的服务员终于上菜了。
    蕙蕙看着大石锅里鲜香四溢的鱼肉和鱼汤,馋得差点流出了口水。
    李阿姨朝女儿挥了下手:蕙蕙,别缠着哥哥们了,你不是想吃肉吗,过来我给你剔鱼刺。
    蕙蕙趴在方南座椅前,对妈妈撅起了小嘴:不要。
    她盯着方南碗里的鱼肉,伸出了肥嘟嘟的手指:哥哥,我想吃大鱼。
    方南抬起头对李阿姨说:阿姨,你们先吃吧,我给她弄。
    李阿姨看起来有些过意不去,她本来想开口说点什么,但看到女儿和方南相处的十分融洽,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喝完一碗浓浓的鱼汤,又吃了好几块鲜嫩的鱼肉,毕梓云满意地拍了拍肚子,感觉自己已经半饱了。
    这是小云的同学吗?和小云一样乖巧懂事啊。
    饭局进行到一半,刘总夫人突然笑着对方南开了口。
    听到刘总夫人的这番话,毕梓云一边吃着小菜,一边将视线转移到了身边的方南身上。
    方南只顾着给蕙蕙剔鱼刺,碗里的鱼汤早就凉了。蕙蕙坐在方南大腿上,倒是什么事都不用做,就等着方南一勺又一勺给自己递过来剔好刺的鱼肉。
    你,去旁边自己玩去,别打扰人家吃饭。
    毕梓云放下筷子,用警告的语气对着小表妹说。
    蕙蕙马上转过头来,对毕梓云比了个大大的鬼脸。
    你先吃你的。方南说,没事。
    方南舀起一勺鱼子,正要吹凉了喂到蕙蕙嘴里,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碗里多出了好几块鱼肉。
    旁边的毕梓云正拿着根筷子,像是在给碗里的鱼肉做手术一样,一下又一下,简单而又粗暴地将鱼肉里的鱼刺挑出来,扔到了旁边的空盘子里。
    毕梓云没发现方南正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自己,他夹起被自己剔得惨不忍睹的鱼肉,看也没看就放进了方南的碗里:蕙蕙,你别给我馋啊,这是给哥哥吃的,不是给你的。
    没想到刚一抬头,他便察觉到了方南意味深长的目光。
    毕梓云的筷子还悬在半空当中:啊,我这是
    蕙蕙趴在桌子前,歪着头看着身后气氛诡异的两人:长颈鹿哥哥喂我吃大鱼,小云哥哥喂长颈鹿哥哥吃小鱼!
    我警告你小兔崽子,你可别给我乱说话
    毕梓云放下筷子,伸手就要过来挠蕙蕙的痒痒肉。蕙蕙尖叫了一声,敏捷地从方南怀里挣脱了出来,接着便撒开脚丫开始在包厢里跑。
    他站起身,装作要上去追蕙蕙,蕙蕙赶紧躲在了妈妈背后,从座椅后面笑嘻嘻地露出个半个头,又马上对着毕梓云做了个鬼脸:长颈鹿哥哥喂我吃鱼,不喂小云哥哥,小云哥哥生气啦!
    苏丽娟见毕梓云卷起了袖子,连忙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再逗你表妹了,赶紧坐回去吃饭去。
    毕梓云忿忿不平地坐回座位上,对着蕙蕙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他拿起筷子,恶狠狠戳了戳碗里的鱼肉:熊孩子是真的烦。
    方南发现,毕梓云的耳根红了。
    一行人吃完饭从山庄里出来,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等上了车,李阿姨朝着后座的两人转过了头:小云,你同学住在哪?我们先开车送一下他。
    如果是在以前,苏丽娟那么好客的性子,早就喊着方南今晚去家里去住了,可今天的她却什么也没说。
    毕梓云瞥了自家老妈一眼,对着前面的李阿姨说:方南住在学校宿舍,送他到学校大门口就行,麻烦阿姨。
    保时捷停在沽南校门口时,蕙蕙也终于玩得筋疲力尽睡着了。方南将她轻轻放回安全座椅上,和两位家长道了别,起身打开了车门。
    方南下车后,毕梓云也跟着从车里走了下来。
    毕梓云将双手插进羽绒服的兜里,在原地连着蹦了两下:这是什么鬼天气,冻死我了
    看着眼前被冷风吹得鼻尖通红的毕梓云,方南背起了书包:那,下学期见?
    他在心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小提琴比赛加油。
    毕梓云听到方南这么说,突然想起要和方南说啥了:对了,你答应我个事呗。
    我正式比赛的前两天,期末考试的成绩应该就出来了。毕梓云对他说,等你看到了我的成绩,无论是好是坏,千万别马上就和我说,要不我到时候完全没办法专心比赛。等到我比完了,我问你,你再发短信告诉我。
    方南盯着毕梓云衣领看了半天,然后说:好。
    这么冷的天,毕梓云还把校服拉链拉得这么低,也活该他在这里冻得直跳脚。
    就当毕梓云拉开保时捷的车门,准备回到车上时,方南突然在他背后喊了一声:毕梓云。
    哈?毕梓云回过头看他。
    开学前的沽南大学节,你会来吗?方南问他。
    沽南大学节又称作沽南名校文化日,校方每年都会组织已经在上大学的往届沽南学子,让他们回学校来摆一日摊,顺便给学弟学妹们做一下宣传和咨询。
    好啊好啊,我以前在四中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了。听到方南这么说,毕梓云顿时来了兴致,那咱们就开学不是,大学节上见!
    嗯。方南说,我等你。
    毕梓云这回期末考做错了最后一道大题,数学很有可能又考砸了。也不知道以毕梓云的成绩,还能不能继续留在班里。
    他刚才本来是想和毕梓云说,无论下学期发生了什么,无论他考的成绩如何,他都会帮他,直到他重新回到十八班来。
    可是毕梓云告诉他,他不想知道考试的成绩。
    接下来的大学节,也许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他不用直接问出口,也不用再和毕梓云吵架,就能够知道,毕梓云到底想考哪一所学校了。
    除了毕梓云,还有另外五位来自不同市县的中学生,将共同代表省里去厦门参加全国的小提琴比赛。
    结束了漫长的期末考,毕梓云和五人一起抵达省城,开始进行最后五天的魔鬼训练。
    六位参赛选手都由省交响乐团的小提琴老师亲自上阵指导,这位老师教琴非常严格,参赛的几名选手在训练时都有些怕他。
    听完毕梓云的第一次排练,小提琴老师坐在观众席,对着台上的毕梓云摇了摇头:毕梓云,这首曲子的感觉你还是没找对。
    论技术,你在你们几个中算是数一数二的。老师说,可是论投入程度,其他几个人都比你强。
    这首曲子蕴含的情绪非常丰富饱满,而你的演奏只是在单纯的炫技,会给人一种比较单薄的感觉。毕梓云,你告诉我,你自己觉得这首曲子想要表达的是种什么样的情感?
    毕梓云放下琴弓,低头沉思了片刻:这首曲子有很多的变奏,在不同的阶段都有着不同的情绪表达。感觉有的地方高昂,有的地方低沉,就像是巴赫的一生
    好了。小提琴老师开口了。
    老师将演奏厅内的灯全部关闭,只留下了舞台上的一盏聚光灯,直直地照射在毕梓云身上。
    他站在后台的阴暗处,看着站在舞台中央的毕梓云:你闭上眼睛,仔细听我说。
    毕梓云举起琴把,缓缓闭上了眼睛。
    先拉第一部分,到十五变奏结束。
    毕梓云深吸一口气,拉响了最开始的第一部分变奏。
    在创作出这首曲子前,巴赫一生的挚爱,他的妻子不幸去世。老师在毕梓云耳畔低沉地说,在这一阶段,他整个人非常的难过,非常的悲伤,甚至体会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好,你接着拉第二部分。
    乐曲的节奏开始逐渐加快,慢慢步入了更加广阔的音域。
    这一部分,是他的回忆。小提琴老师说,他回忆起从前的美好时光,所以节奏开始变得欢快了。
    可是他是真的快乐吗?不,并不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过去有多么幸福,现在就有多么的孤单和悲伤。
    等到毕梓云将全曲拉到结尾部分,小提琴老师突然出声:停。
    他从后台走了出来,站到了毕梓云的对面:这就是我说的,你没有设身处地地去体会巴赫创作这首曲子的灵感来源,所以才没有办法拉出这首曲子的灵魂。
    今天就到这里吧,下一位同学。小提琴老师说,毕梓云,你今晚回去后,再在心里好好想一想,在你的一生中,你遇到什么事,会让你感到非常悲伤,悲伤到哪怕想起过去一丝一点的快乐,都会觉得痛心。把这样的感觉带进演奏里,相信你会有质的提升。
    回到这几天临时入住的酒店,毕梓云从琴盒里拿出自己的琴,打开了房间里的窗户。
    冬日的寒风拂上他的脸颊,他按着琴弦的左手微微一抖,却始终拉不出第一个音节。
    他的人生到目前为止还算是顺风顺水,除了有时候考试考得不好,会和父母拌两句嘴,好像没有遇到过什么令他特别悲伤的事情。
    平日里的那些小病小痛,又怎么能比得上巴赫的悲伤呢?那是刻骨铭心的丧妻之痛,日日夜夜在折磨着这位伟大音乐匠人的心脏。
    到目前为止,他所能体会到的所有喜怒哀乐,好像都与一个人有关。
    如果看到方南和女孩子在一起,他会觉得悲伤吗?
    不会,他只会感到生气。
    如果方南将来和一个女孩子结了婚,他会觉得悲伤吗?
    不会,他只会觉得由衷的愤怒和不甘,并且很有可能会一拳打在方南的脸上。
    如果方南说,毕梓云,我们还是当朋友吧,他会觉得悲伤吗?
    也不会,他会感到失落,整个人的心情会跌落到谷底,到如果真的这样,他会连愤怒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老妈大学时玩得最好的同寝室闺蜜,在大学毕业以后,也渐渐不再联系了。更别说她高中时的同学,恐怕现在让老妈说出几个人的名字,她都已经不太记得了。
    他最害怕的,是方南和自己,会像两条垂直交叉的线,经历过短暂的交集,却从此以后各奔东西。
    再见。
    即使我和你曾经有过多少难以忘却的回忆,即使你的心跳为我而动,即使你的目光从未曾远离,但是,再见了。
    这是个多么充满希望却又悲伤的词,人们总是口口声声说着再见,心里却清楚可能再也不会见。
    毕梓云将琴弓搭在弦,脑海中浮现出方南站在一条岔路口的样子。
    雪花飘飘零零落满他的肩头,方南背对着自己,伸出手挥了挥,于是朝前走去,从此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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