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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果然还没过半分钟,后门里又冲出来三四个彪悍的男的,都蒙着面,他们左右环视一圈,落在了听见声音回头来看的周仁身上,上前一步抓住周仁的领口就提了起来,周仁刚刚捆了一点的木条稀里哗啦的散了一地:你!刚刚看见有人跑过去了没?一个穿西服的男的!
    周仁连忙点头,一手指着他们背后:好汉饶命!我看见了!往外头跑了!
    那人还想在问,后头一个看着像是首领的喝了一声:快走!他跑不远!
    那人松开手,周仁一个不稳就往后摔去,恰好就摔在了草席上那就是刚刚那个西服男躲的地方,那男的现在被他压在屁股下面,亏得刚刚他收拾的时候在上面垫了几个木板子,应该看不出什么。
    周仁这么一摔,几个杀手也放下了怀疑,连忙转身往巷子外面追去了。
    等到他们走远了,周仁这才拍了拍草席:行了,快出来,他们走了。
    那西服男才爬了出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看也没看就塞给了周仁:小兄弟,谢谢你。
    说罢,他就敲开了另外一户人家的后门,里头冒出个人来,警惕的左右看了看,对方看见周仁瞳孔一缩,比了个手势,西服男摇了摇头,推着人进门去了。
    这手势周仁认得。
    他也算是久经江湖,这个手势的意思是:要不要杀人灭口。
    一股凉气从周仁背后冒了出来,周仁不敢多想,低头打开钱包一看:里面有一沓十块钱的纸币,还有好几个银钱这些,足够买好多补药了。
    他紧紧的捏住了钱包:那个老道士不是骗子?
    这事儿太过玄乎了,周仁不敢多想,他将钱币都掏了出来,将空了的钱包抛过了墙头,为了防止他们再回来,还特意用草绳捆了点破木条走。
    等他再回到桥洞,那老道士的果然就不见了踪影。
    第53章
    陆哥!一个巡捕凑了上来, 在陆洗风耳边说了什么,陆洗风陡然紧张了起来,又随即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要是真在我们辖区上出了事,谁都没有好果子吃。现在人在哪?
    被兄弟接到巡捕房了。
    怎么了?贺理才也凑了过来, 刚想问问什么事儿, 远处的天空就传来一声尖锐的二踢脚的响声,冯老六一听那声响, 就自觉晦气的啐了一口, 放下了手里的姑娘。
    行了, 这娘们我不要了,陆巡捕,还有什么事儿不?没有我可就走了!冯老六说道。
    你做梦!闹这么大的事情还想走?陆洗风亲自上前, 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冯老六就像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一样,非常主动的把双手伸了出来, 并在身前。
    陆洗风掏出手铐把人给靠了:跟我们走一趟吧!哦对,还有那个姑娘, 你也跟着我们走一趟。
    小姑娘迫不及待的应道:好的好的, 能不能帮我通知一下我爸?我知道电话。
    你家里有电话?贺理才忍不住反问道,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该问这么多:可以。
    很快一行人就被带回了巡捕房, 普一进门,就见到陆洗风的位置上坐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见到他们回来了,起身和他们握手:我是戈煜, 这次多谢你们,还好巡捕来得及时, 没让贼人得手。
    陆洗风和对方握了握手:戈部长,您好,您先坐一会儿,我们先把冯老六送进去,稍后我们送您回家。
    哎,好。戈煜说着把路给让了出来。
    冯老六被拽着往审讯室里走,路过戈煜的时候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就像是饿狼一样,带着令人悚然的恶意。戈煜抑制住想要后退的冲动,露出了一个官方性质的温和笑容,还向对方点头示意。
    冯老六脚步停顿了下来,思索着要不豁出这条命去把这个人给弄死在这里,却又觉得不划算,还没权衡好的时候背后就被巡捕用力推了一把:看什么看,走!
    他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放弃了这个想法白哥的命令是重要,他这个作为小弟的,自然应该尽心尽力给大哥办事,这回他负责吸引巡捕的注意力,他做到了,回头白哥要怪也是怪动手的那帮人,怪不到他头上。
    他豁出命把人弄死了,白哥是满意了,但又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他老娘老婆以后怎么生活?抚恤金还得看白哥的良心,怎么能和自己这个顶梁柱撑着相比?
    划不来!
    冯老六被推到了审讯室里头坐下了,这个量级的大哥,得陆洗风亲自来审,他是不给面子的,其他巡捕到底没根没底,不好和人硬刚。他把门一关,对戈煜道:戈部长,您急着回去吗?
    戈煜摇了摇头:不急,我家里也在派车过来,回头车到了咱们一起走。
    行,那也安全点。陆洗风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其他巡捕殷勤伺候着这位大人物,贺理才见状就跑到外面叫了一担子酒酿圆子,今天大家都累得慌,都吃个下午茶垫垫,刚好也能讨好一下这位戈部长。
    贺理才取了一碗酒酿圆子,趁着大家不注意就溜进了牢房里:北道长?您睡了没?
    南时早回来了,闻言就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对着他招了招手:小贺,你们回来了?
    贺理才抽了块毛巾垫在碗下,小心翼翼的送到了南时手上:对对我们回来了,您说没事还真就没事外面都在吃酒酿,我给您端了一碗。
    你有心了。南时端着碗也不急着吃,低头一嗅:还烫着。
    哎!您喜欢就好!贺理才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见南时不动,又问道:您怎么不吃呀?酒酿趁热了才好吃。
    南时微笑着说:卦象上说,你有事问我。
    贺理才闻言一怔,随后就是背脊发凉,他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您您还真是神了!
    那我可就问了您刚刚不是说有贵人相助吗?您说的贵人到底是哪个啊?
    南时用下巴指了指门外:已经出现过了,不信的话,你去问问那个胸前放了支笔的人。
    胸前放了笔?贺理才喃喃道。他们巡捕的制服胸前也是有口袋的,好几个文职都喜欢在胸前放一支笔,方便。应该有好多个放笔的人,我应该问哪一个?
    你去了就知道了。
    贺理才咬着牙应了,出门去看,只见几个做文职的现在都捧着碗吃酒酿,胸前都不见有笔,他忍不住上前问道:哎?你笔呢?
    对方努了努嘴:干嘛?桌上呢,要用自己拿。
    不用,我就问问。贺理才接着去问下一个。
    神经。
    贺理才问了一圈,发现笔不是放桌上了就是塞口袋了,居然真的就没有人放笔。他额尖已经冒出了冷汗,突然灵光一闪,猛地回头,眼神落在了整个办公厅里唯一一个外人身上戈部长。
    他的胸前放着一支金色的钢笔,看着就知道很是名贵。
    贺理才死死地盯着那支钢笔,他可以确定北道长没有见到戈部长,他根本就是个瞎的,就算是听见了又或者其他什么,也控制不了别人不在胸前放笔!
    他的目光才过明显了,戈部长看向了他,纳闷的问道:怎么了?
    哦哦没事!贺理才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有点好奇您是怎么从那几个歹徒手上逃脱的。
    戈部长摇了摇头说:也是走运,遇到了个仗义的小兄弟不多说了,回头被人知道了他得倒霉。
    原来是这样。贺理才艰难的说,尽量不让他看出他脸色不对劲:您真是运气好!
    这贵人原来是说这样的贵人!
    要是戈部长在他们的辖区里被人杀害,那陆哥肯定要吃大瓜落,别说是升职加薪了,不给革职查办就很好了。
    这北道长真的是个神人啊贺理才一拍脑袋对,不能给人就这么关着了,这么有本事的高人怎么好一直关在牢里?他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了,取了钥匙就把牢门开了,扶着南时走了出来。
    哎?贺哥?这位道长还没审过吧?陆哥叫你放的?有巡捕问道。
    害,我这不是看有人马上要进来嘛!北道长又没犯什么事儿,年纪又大了,趁早放出去比较好。贺理才说着,一手提着南时的上书北半仙的幡子,一手引着南时一路出了门子。
    他叫了一辆黄包车付了钱,给得足足的,他问道:北道长,您跟黄包车说您家里在哪就成了,他会给您送到家的,钱我已经付过了,就是出城都足够,您可千万别客气。
    对了,以后我要是想找您问事儿,我应该去哪找您啊?
    南时捋着胡子,说:我们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行!我知道了!贺理才拍了拍车夫的肩膀,仔细的警告了一番,这才放了人走。
    戈部长见贺理才送了这么个仙风道骨的老爷子出去,就问旁边的巡捕:这老爷子犯了什么事儿啊?怎么关在牢里?
    小事,没有道士证,就给陆哥给抓进来了。巡捕望了望左右,小声的说:和陆哥呛了几句就给关着了,陆哥说叫他长点记性。
    您别说,这北道长还真有点本事,您看见陆哥那个打了石膏的手没?说陆哥有血光之灾还真有血光之灾,陆哥不信邪,您猜怎么着?当天晚上就摔了个马趴!还有贺哥就是送道长出去的那个,说他要破财,那晚上和陆哥一起摔了,陆哥的车没事,他的车给摔成了稀烂。
    戈部长若有深思:这么厉害?那怎么没听说过他的名号?
    您也信这个?巡捕有些惊讶的说:我也没见过他,问了乡邻说是最近才来S市的,他算命特别有意思,其他算命的就死命问人要钱,怎么着都得五毛一块的,他就要一毛,这一毛还得买了馒头散给乞丐
    他说到这里感觉自己有点说的太多了:您看我这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对不住。
    没事。戈部长摆了摆手:这种事情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也信一点。这几天这么倒霉,回头我也找个先生给算算。
    巡捕犹豫了一下,凑上前说道:我跟您说,我们刚刚出去的时候就看见贺哥跑过去问北道长,问陆哥去会怎么样,他说会遇见贵人相助,咱们都知道那个冯老六就是个样板戏,这贵人应该叫您撞上了您要是真想问,我还真就推荐那个北道长!
    那我应该到哪去找他?
    乡邻说他最近都在这条街上,每次都是在前头那个桥洞里。
    ***
    其实本来南时还想在蹲两天的,但是自觉告诉他陆洗风那边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再留着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就干脆的走了。
    黄包车将他带到了新买的宅子那头,这会儿装修已经装了一半,内院已经好住人了。晴岚得知他回来,急急忙忙的奔出来给南时行礼:见过老爷。
    黄包车夫看了看宛若大家闺秀的晴岚,又看了看南时,有点惊讶的记在心里,扶着南时下了车就一溜烟的走了。
    南时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进了门就恢复成了原来的样貌,本来下意识的想给晴岚做个鬼脸,想起自己的人设又硬生生忍住了:近日家中可好?
    禀少爷,一切都好。晴岚跟在南时身后,道:山主正在内院书房等您。
    我师兄到了?南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沉稳一些,直直的就往书房去了。
    池幽数百年不现人间,此时一来,难免觉得有些新奇,此刻正把玩着一只怀表,听闻南时回来了,便示意清河请他进来。
    他刚刚算了一卦,纵然有南时的四柱八字在手,他的卦象大半都被迷雾所遮掩。
    这就说明了南时与他非亲即友。
    南时拜见师兄。南时入内,宽大的外袍飘摇生风,池幽见他眉目隐隐含笑,虽还见沉稳,却有一股子意气风发的意态:进来过得不错?
    是。南时浅笑道:我刚得了一壶好酒,师兄可愿与我同品?
    池幽看得越发满意,年轻人,就是要沉稳而不失意气,若是一味沉稳,却也不太好:可。
    第54章
    这话南时一开口就后悔了, 然而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硬着头皮上的结果就是喝多了,但是为了保持自己沉稳且不失意气的人设, 南时还是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嘴不一秃噜说点什么对于容貌,他还是有信心的。
    想当年他南时好歹也是黄土县赤水乡莲花沟子隔壁三流技校①里的一根校草, 再加上汉服加持, 就是三分颜色也能衬出一身风流出来,只要嘴皮子不坏事, 一切好谈。
    师兄, 你算尽天机, 可曾有算出这样一日?南时一手撩袖,另一手则是取了炉上温温的黄酒,也不等池幽答话, 便散漫的看向天际:要是今天有雪就更好了。
    池幽似笑非笑地动了动嘴唇:为何要有雪?
    绿蚁醅新酒,红泥小火炉②南时的眼睛落在了一旁的小火炉上,烧得熏红的碳上蒙着一层银霜似的灰烬, 铜壶取走后碳火便接触到了微凉的空气,发出了细碎的响声。
    南时洒然一笑, 斟了酒之后将铜壶盖了上去, 掩去了那一点星火:罢了。
    这话不必说尽,池幽便已知其中含义, 他抬眼看向南时,见他一派疏懒之态,居然还有几分微妙的似曾相识之感,如此便越发觉得顺眼起来。
    相传人与人相处的越久, 行事做派乃至性格都会逐渐同化。
    他原本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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