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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乔南期,他没有用乔先生这样的疏离的称呼,却也不带任何亲近,就只是如同和朋友说话一般,对不起这样的话,只有纠缠不清的人之间,才会存在。
    这比直接拒绝乔南期的道歉还要狠厉,宛如一把尖刀,刹那之间将他凌迟。
    但我确实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帮忙,或许我能达成目的,但我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这话又仿佛在那凌迟的刀子上润上了一层温度,一点一点割着乔南期的心,却居然有些暖流从刀刃上传来。
    赵嵘似乎没有从前那般全然的排斥他。
    他打扰了赵嵘现在的生活,却还能心平气和地和赵嵘说上两句话,这已然突如其来的恩赐,是先前的他可望不可及的反应。
    他居然在这一瞬间,祈求这刀刃多来几下,把他的心捅穿了才好。
    你说的,我们还是朋友,对吗?他的嗓音开始略微低哑了起来,朋友朋友帮帮忙,也是正常的。
    嗯。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
    缓慢流动的寒风像是静静流淌的时间,横亘在他们当中。
    乔南期终究还是抬起手,碰上了赵嵘的衣领。
    赵嵘一愣。
    他和乔南期之间多少曾经在一起过那么些时日,身体下意识并不会排斥,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被对方靠近。
    待他反应过来乔南期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他的下颌时,他猛地一滞,生怕这人做什么。
    可乔南期只是扣上了他的扣子,说:风凉。
    随后收回了手,还后退了一步,像是怕吓着他一般。
    赵嵘低头看了眼扣上的领口,复又抬头,撇开眼。
    其实刚才看到袖扣的时候,我有点生气,我觉得我都彻底离开你的人生轨迹,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可出来之后,在门口等你出来的时候,我又想,是啊,我都离开你的人生轨迹了,你就算出现在这里
    我们也不过就是,嗯,他乡遇故知?
    他居然笑了笑。
    但这笑不像是开心的笑意,反而像是一种无可奈何而又唏嘘不已的感叹。
    我只是意外,我以为,你总该放下了。我都已经
    我放下了,乔南期说,我知道的。
    赵嵘,我已经失去你了。
    他只是忍不住继续喜欢而已。
    这话他没有说出口。
    即便说出口了,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此时,本来在远处玩手机的梁有君突然走了过来,对赵嵘说:老板,徐哥说今天车子轮胎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破了个洞,泄气了,他如果回去开另一辆过来,又要耽误,要不我们打车回去吧?
    这地方不在闹市,不好打车,但开点高价,多等一会,还是有的。
    赵嵘显然对这些无所谓,他本就是个随和的人。
    他点了点头:打车吧。
    乔南期张了张嘴,在赵嵘要转身时,还是说:我送你回送你们回去吧?
    他原先已经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想靠近赵嵘的冲动。
    可现在,一朝被发现,赵嵘还没有对他太过绝情,这些压抑、克制顿时冲垮了他的理智。
    如果赵嵘不会因为见到他就不开心的话,他是不是能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呢?
    他不求别的,就像现在这样,能说上几句话,见着赵嵘开心,甚至还能送一送。
    赵嵘侧过头看向他。
    路灯在他们后方洒下,拖长了阴影,赵嵘背着光,面色在这样的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明。
    但乔南期似乎听见赵嵘叹了口气。
    他以为自己这样微末的请求也只能得到拒绝,岂料赵嵘却点了点头:好,麻烦你。
    欣喜还未冒上心头,先前的经验便让乔南期按住了这些情绪。
    赵嵘怎么会轻而易举松口呢?
    或许还有个但是在之后等着他。
    可他居然没有等到下一句话。
    赵嵘只是问他:你把车停哪了?
    乔南期怔了怔,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赵嵘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仿佛变成了几年前那样站在乔南期身侧乖顺的样子,眉目间都是温和,看人的眼神不带有任何的刺,即便不笑,都能暖到人心坎里。
    凉风微微吹动他的头发,撩起他的发梢,拨动着人的心弦。
    乔南期从口袋中找出车钥匙握在手中,瞧着赵嵘的侧脸。他喉结轻动,又怕赵嵘看不清楚,抬脚便道:就几步。放心,我没喝酒
    送你回家之后我就走。
    赵嵘眼尾微弯,抬手,牵住了他身后的梁有君,这才平静地和他说:好。
    梁有君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像是立刻明白了过来,反手便回握了上去,另一手也攀上赵嵘的手腕,竟是同恋人一般,双手抱着赵嵘的手臂。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对乔南期说:那就劳烦您了,谢谢。
    乔南期动作一顿,手中一松,车钥匙哒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仿佛簌簌风声中落下了一箭。
    只是这箭不仅要刺穿他的胸膛,还要剖开他的心,一点一点地饮尽他的鲜血,末了,还要和他礼貌地说声谢谢。
    当真是温柔的酷刑。
    他眼眶更酸了。
    乔南期赶忙低下头,蹲下身捡起车钥匙,强作镇定地说:嗯,谢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话语一顿,理智稍稍回笼,这才接着说:不谢。跟我来。
    第81章
    回家的路上,赵嵘基本没有和乔南期说过话。
    乔南期当真只是像个接送人回家的司机,默不作声地把着方向盘,安静地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
    他有时候会忍不住,会往后视镜上看那么一眼。
    赵嵘和梁有君坐在后座。
    夜晚车里若不是故意开灯,里头都是昏暗暗的,全靠外头闪过的路灯带来士要的光晕,只能隐约照出人的轮廓,看不清楚表情。
    他只能瞧见,赵嵘和那个青年挨在一起,两人时不时聊着什么,那个青年玩着手机,没过一会便总是会找赵嵘说话、分享。
    我看这个地方不错诶!梁有君递出亮着的手机屏幕给赵嵘看。
    这个景点我熟,赵嵘笑了笑,显然对他很有耐心,选一天旅游低峰期,人少的时候,我可以带你去。
    老板你真好。门票
    我什么时候没有报销过?
    我是想说这回我请你!虽然我的钱都是你给的,但是总是你来付我不好意思。
    你这不是掩耳盗铃?
    乔南期一边想着捂住耳朵,一边又觉得,能这样听着赵嵘带着笑意的声音,他该知足了。
    上一个爱着他、他也爱的人他的母亲,他留不住,甚至没有任何机会在这悠长的岁月中找回当初的感觉。
    这一个曾经是的,曾经爱过他的、他现在爱着的人,他能在未来望不见终点的漫漫日夜中,偶尔见上一眼
    不错了。
    车子缓缓地停在了赵嵘家门口。
    乔南期踩动刹车的那一刻,在后视镜上,对上了赵嵘向前看他的目光。
    小区里的路灯亮堂得很,虽然依旧在黑夜中,可他却能稍稍看清赵嵘的表情。
    赵嵘似乎也看到他抬头,说:就算是在竹溪,乔大少还是这么神通广大啊。
    他方才还是喊着乔南期,这一刻却突然又疏远了一些。
    乔南期浑身一震。
    他意识到了赵嵘在说什么。
    赵嵘从始至终没有告诉他家里的地址。
    乔南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断地疏忽大意、不断地像个战败的逃兵。
    他分明不是这样一个会忘了这种重要细节的人,可他又在心间脑中都是赵嵘的时候,真真切切地忘了。
    他想道歉,想解释自己没有恶意,只是在除夕那晚稍稍在外面坐了一会。
    可他想到方才赵嵘和他说只有纠缠不清的人之间才会存在道歉。
    赵嵘不需要他的道歉。
    到了这一刻,他连说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资格。
    乔南期咽下这句道歉,平缓地将刹车踩死,嗓音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而略微嘶哑:我以后不会擅作士张。
    梁有君本来想故作自然地和赵嵘再聊点什么,乔南期这般开口,他突然不知该不该说话。
    他看了一眼赵嵘,只见赵嵘稍稍点头,说:嗯。你这两天离开吗?
    乔南期怔了怔。
    离开这两个字眼带着太沉的重量,不论是放在他们谁的身上,都足以将他压垮。
    他好不容易在赵嵘搬走后、在赵嵘当着他的面和陆星平结婚后,还能有这么片刻的接近,可赵嵘
    赵嵘是在赶他走吗?
    乔南期转过头去看赵嵘,压着嗓音,带着些许恳求:我可以再待几天吗?
    梁有君在旁边看着,没忍住揉了揉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这人真的是杨城那个乔大少吗?
    他从别人口中听到的乔南期,可谓是什么优秀、张狂的词语都能配得上,谁说了都会怕上一怕。就连他这个其实只见过乔南期一两次的人,都久闻大名。
    若不是这里是在竹溪,若不是梁有君现在和赵嵘的关系今非昔比,他甚至不敢做出方才那些和赵嵘假装亲密的举动。
    可他的老板却丝毫不为所动。
    赵嵘说:看来你这两天没打算离开。你既然知道我家在哪里,应该也知道我开了个书店吧?明天我答应了有君,带他去景点玩,后天,你有空吗?
    这话显然不像是要赶人,乔南期松了口气,点头。
    那你如果后天没有离开,就来书店吧。
    话落,赵嵘打开车门,下车了。
    梁有君立刻跟上。
    他们这场假戏维持到了最后一刻,深谙其道的梁有君一下车便再次挽上赵嵘的手,根本没有回自己家,而是跟着赵嵘,进了赵嵘的家里。
    乔南期仍处于赵嵘方才那句话的余韵中。
    就来书店吧。
    这不是赶人,这甚至是邀请?
    他心间顿时散开了数不胜数的窃喜。
    可这窃喜还未来得及放成姹紫嫣红的烟花,他却倏地害怕了起来。
    赵嵘怎么会给他希望?
    说不定只是为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安静的时间,和他说什么让他从此再也不要出现的话。
    他这样担惊受怕又紧张期待地在车内,眼看着赵嵘和梁有君牵着手一前一后进屋,房门关上,他再也看不见里头的情形。
    他只能看见窗户透出明亮的灯光,隐约两个挨在一起的人影恍然而过。
    那个人原来和赵嵘住在一起吗?
    也对,都是养在身边的人,自然是住在一起的。
    会住在一间房吗?
    也许会的。
    乔南期,你看。
    赵嵘就算是只和陆星平假结婚,他也会再遇到新的人,而你连愧疚、喜悦都没有资格。
    往后鲜花锦簇,余生明亮,你才是那个最多余的人。
    屋内。
    赵嵘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低着头,对坐在一旁的梁有君说:今天谢谢你。
    我又不是没有眼力,梁有君似乎察觉出他的疲倦,语气故意润上几分轻快,缓解着气氛道,看得出来老板你是想用我让他知难而退。反正这里又不是杨城,不至于让我完蛋吧?
    赵嵘被他最后这犹豫的问句给逗笑了,说:放心,他现在好像有点变了。
    放在以前,其实赵嵘自己都不敢惹怒乔南期,甚至他在从乔南期家搬走的时候,都在担心会被乔南期直接连着陈家人一起对付。
    但现在,不知不觉间,他甚至肆无忌惮地在乔南期面前做许多明知道乔南期不会喜欢、会生气、甚至会难过的事情。
    一点儿也不怕。
    他在车上时,听着这人说话时那生怕他拒绝的语气,心中骤然一滞。
    这样的温和、这样的低声轻语,还有在礼堂这人弹琴的轻快,那么一瞬间,像是把他拽回了十三年前,年少的乔南期看了一眼病房内的赵茗,笑着和他说:原来不是小骗子。
    这人是变成了新的样子,还是变了回去?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切总要有个结尾。
    后天,那个,梁有君突然问他,我还要去书店吗?
    你照常来就好,我又不是要干什么,我只是需要和他谈谈。
    哦哦。
    赵嵘下巴抵在抱枕上,放空了自己,不自觉发呆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梁有君说:那辆车还在外面。
    赵嵘往窗外看了一眼,他说:你去把所有灯都光了。
    诶?
    梁有君愣了愣,随后才明白赵嵘的意图。
    他起身,将客厅和房间里开着的灯一一熄灭。
    他特意留意了一下顺序,先是关了外头的灯,最后才熄灭赵嵘卧室一直开着的小夜灯。
    整个屋内一片昏暗。
    窗外隐隐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响,赵嵘再度朝窗外看去,只瞧见那车亮着车灯,渐行渐远。
    梁有君这才说:刚才你在车上说明天去景点?
    不是随口说的,明天,我们去玩。
    好耶!我回去了,老板你早点睡。
    次日一早,赵嵘便带上了徐信一家人和梁有君,去竹溪本地的景点玩。
    他正好想放空一下脑子,他们除了交接医疗团队这种急不来的事情,本来也没什么必须马上做的,自然决定了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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