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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杜衡垂眸,将手中灯笼搁在一旁,挽起袖子拿过竹竿冲人说:天黑路滑,季大人小心些,下官去旁边瞧瞧。
    刚迈出两步,都指挥使司的人神色凝重的跑了过来,脚步还没站稳便喊道:两位大人找找到了。
    季思手上动作一顿,猛地一下抬眸,和杜衡视线对上,扔掉竹竿急急忙忙跟在盆身后跑去。
    他们还没到时,远远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像是无数只死老鼠混合着地下污水的味道,浓重刺鼻,久久不散。
    都指挥使的几个人赤膊光膀淌在水中,正卯足了劲将水底一个东西往河道边上拖,露出的部位又粗又壮,像极了某种大型猛兽的四肢。
    等二人走近了些才发现,这哪儿是猛兽啊,那东西分明是具尸体,浑身已经被水泡皱,面容臃肿瞧不起本来面貌,连五官都挤在了一块儿,尸体的手臂比众人大腿都粗,只需稍稍用力,那上头的皮肉便会一块块掉落,皮肉上沾满了细小的鱼虾,钻出了一个个芝麻大小的洞,洞中挤满了白色得蛆虫,这尸首上没有血迹,只有一摊粘糊淡黄的液体,带着股难以让人忽视的恶臭。
    眼前的画面太过震惊了些,湘州府衙的官差哪儿见过这种场景,各个脸色一青,胃中翻涌,纷纷扒住一旁的树干吐的酸水都出来了。
    杜衡喉结滑动,咽了咽唾沫,脸上表情也不太好看,却还是强忍着没露怯,颤着声道:这这什么东西?
    季思神色未变,盯着那东西看的仔细,目光一暗,沉声道:这是湘州的解药啊!
    流水未歇,月色皎皎,风起无声。
    湘州城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倾洒在青瓦屋檐上,像是罩了一层白霜,恍然之间,犹如白昼。
    咚咚咚拍打木门的声音响起,月光照亮了小小的院落,以及推门从屋中匆匆走到院中得男子身上,他几步走上前拉开了门,门外站着个白白苍苍的看人,见他开门,抬头笑了笑,岑大夫。
    岑于楼看清楚这人时,愣了愣出声道:阿婆?
    赵阿婆点了点头,有些歉意道:前几日老婆子说了不少的混话,岑大夫别放在心上啊,我一个寡婆拖着个儿子,儿子还那副样子,这些年多亏岑大夫帮衬一二,要不然日子指不定过不下去了,老婆子都给记在心上的,我这的脾气岑大夫也知道,没坏心就是嘴贱了些,也怪没读过书,没法像岑大夫这样说话好听,你瞧瞧,这年纪大了,说话乱七八糟的没个重点。
    说到这里,赵阿婆拍了拍大腿,将手中的竹篮递了过去,这是自个儿家养的母鸡,小火熬了锅鸡汤,听说岑大夫在帮官府做事治理疫病,这是好事啊,就是费精力了些,便想着给你送一些鸡汤过来,好歹能补补身子。
    阿婆,我不能要。岑于楼将竹篮推了回去。
    岑大夫收着吧,赵阿婆连声劝道:受你照顾这么久,老婆子也没什么好东西拿的出手,这碗鸡汤就当是一片心意,岑大夫不收,该不会是嫌弃吧。
    不是这个意思。
    那便收下吧。赵阿婆将竹篮塞进岑于楼怀中。
    岑于楼有些为难,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盛情难却,多谢阿婆。
    赵阿婆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的黄牙,却显得格外质朴。
    对了,岑于楼小心翼翼道:赵虎大哥,如何了?
    话音落下,赵阿婆笑意一僵,转瞬便又加深,在隔离棚里,有药有粥,比外头得日子还舒适些,都不用我担忧。
    京都来了不少御医,官府也施粥布药,阿婆你别担心,只要寻到病源,这病就能治,赵虎大哥也会好起来的,岑于楼安慰道。
    不担心,不担心,赵阿婆笑眯了眼睛,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岑大夫休息,这鸡汤得趁热喝,冷了就不好喝了。
    阿婆慢走。
    一直目送人走远,岑于楼才关上门回了屋,刚踏进去,就见初一伸长脑袋望过来,眼睛滴溜溜得转着有些好笑。
    岑于楼扬了扬手中的竹篮,打趣道:夜宵。
    我才不稀罕呢,初一收回视线翻了个白眼,这老太婆上次那样骂我们,之前还到处说先生您的坏话,让别人乡亲都不来找您瞧病,她心肠坏透了,又坏又黑,还想一碗鸡汤收买咱们,说不准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我不喝,我怕里面下毒了。
    你一天到晚都看的什么书,岑于楼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一直都告诉你,心存善念,必有善行,善念善行,天必佑之,人家好心送你鸡汤喝,你倒好,不喝就算,怎还把人骂了一顿,活像个小白眼狼,敬重长辈,言行如一,这最起码的道理,读书读到狗肚子中去了吗?
    被批评了一顿,初一有些不开心,却又不想同人争吵,便把手中《诗经》往桌上一扔,气冲冲的起身,我才不稀罕她的鸡汤,改明儿我去找季大人要烤鸡吃,那烤鸡烤得滋滋冒油,难道比不上这碗破鸡汤了吗,您自个儿喝吧,我睡觉去了。
    岑于楼抬了抬手,还没来得及把人喊住,初一已经出门了,一眨眼就没了影,他摇了摇头,将竹篮中香气扑鼻的鸡汤端出来放在桌上,自言自语道:不喝我自个儿喝了便是。
    夜半时分,乌云蔽月。
    城中一处院落没点灯,四周漆黑一片,床上隐约躺着一个人影,屋中碗筷椅子倒了一地,老鼠吱吱的叫着,钻进地上的瓮中,听见脚步声,又慌慌忙忙逃走。
    这人迈着沉重的步伐,将瓮踢向一旁,缓缓走向床边,坐在床上,端起一旁冒着热气的鸡汤,动作轻柔的喂给床上人影,一边喂一遍拖着长长的嗓子道:儿啊~你身体不好,为娘的不放心,让人去照顾你啊!
    她声音苍老喑哑,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般,刺耳难听,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头圆圆,脚尖尖,拍打拍打,睡到黑。
    小儿郎,吃大枣,哭哭嘻嘻,娘疼你。
    月光打进屋中,照亮了床上的人影,那是具死了几日的尸体,脸上爬满了苍蝇,鼻孔中的白蛆来来回回蠕动,鸡汤顺着嘴角滑落,沾满了床褥,旁边还有一些已经腐烂变质的食物。
    歌谣声还没停,响彻屋中的每一个角落,一声接着一声。
    *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贴士:
    心存善念,必有善行,善念善行,天必佑之。
    《增广贤文》中的警句意思就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心存善念,常做善事的人,会得到龙天善神的保佑。
    ps:不知道说啥,顶锅盖跑走。
    打算给把名字换了,写着写着,觉得对入朝堂这名字格局小了些,想换成山河永安,大家觉得咋样。
    第67章 药到病除
    岑于楼和好几个大夫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味道极其难闻,由丫鬟带路去焚香沐浴,用药草去除干净身上的病气,好生收拾了一番,才去前厅。
    窦府前厅今天格外热闹,挤了不少人,将本就不大的地方变的更加拥挤,各个脸上的表情都格外沉重,眉头皱的紧紧没有松开,周遭气氛有些凝重。
    几人踏进厅中时,里面的众人闻声望过来,季思更是慌忙迎了上去,着急道:如何?
    一旁的老大夫捻着胡须,晃了晃脑袋,拖着嗓子说:这尸首被水泡的面目全非,流着脓水,恶臭扑鼻,都瞧不出身上本来的伤口,不过目前能确定的是,湘州这疫病源头,便是这具不知身份的尸首了,可实在泡得太过严重了,皮肉一碰都会掉下来,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是何症状,那也没法子下药啊。
    老夫瞧过这尸首五脏六肺,肺部发黑,许是生前就有肺病,并且髌骨较脆,估摸着上了年纪,不是青壮年,这种年岁本就一身的病症,死了病气没消散就泡在水中,这次水患本就淹了不少地方,里头泡着的除了人还有其他动物的尸体,这乱七八糟的混在一块儿,起了疫病也是正常。另一个大夫说着。
    季思安静听着,抬眸看向岑于楼。
    后者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那照这般说,这病源找到了也是无计于补,白白浪费功夫了?都指挥使司的赵同知询问着。
    并非如此,岑于楼抿了抿唇道:这病源是病症爆发的源头,一切问题得从根部着手,这根便是这具尸首,找到了根才能顺着根找到解决的法子,怎么能说是白费功夫。
    那你有法子了吗?赵同知追问道。
    岑于楼摇了摇头,时间紧迫,目前还未想到解决的法子。
    那不就得了,赵同知耸肩摊开手,沉声道:如今都清楚这病源是何了,也知晓是百姓喝了水才染的病,这井也封了,染病患者核查清楚进了隔离棚,病源也寻到了,只要没人饮用湘江的水,不同染病百姓直接接触,便不会再有新的患者增加,如此算来,这事便是解决了,各位也能松了口气,皆大欢喜啊。
    那隔离棚中的的三千百姓呢?季思反问:任由他们自生自灭,然后等人病发没气统统死绝,再一把火把隔离棚烧的干净,疫病也就自己消散痊愈了,赵同知可是这个意思?
    这赵同知支吾着,这不是没有法子吗,如今没有治疗的药物,隔离棚里那三千染病的百姓总是痊愈不了,病发身亡,不过一月两月的事罢了。
    他说的的确是事实,在座的众人即使不想认同,却不得不承认,只要一日没有方子下药,那便一日都有百姓逝世,不过早晚之事,兴许要不了一月,隔离棚染病的百姓就会陆陆续续发病吐血,没了气息,到时候尸体堆积在一块儿,病气散不去,放不得,埋不得,还不是只能一把火烧掉。
    季思心里清楚,也知晓这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可染病的人中有祁然,这事的性质便有所不同了。
    他并非圣人贤德,也非想救天下黎民,他只是不想让祁然死,仅仅如此而已。
    这时,突然响起了道声音:并不是没有法子。
    众人顺着声音源头,将视线投去。
    赵同知皱了皱,有些不悦,你刚刚不还说没有法子,半刻钟没过,怎么又改了说法。
    岑于楼往前迈了一步,迟疑道:先师是个游方医,走遍天南地北去了不少地方撰写几本医书,说是医书却也不全是,更像是游方杂记,记录了先师所见所闻各地的医方,其中许多新奇的法子是传统医书古籍上没有的,这几本医书作为先师遗物,在下时常翻阅,其中有一偏方是先师游历到北燕一处城镇时记录的,上面说:白鼠由母胎生,最似其人,体含相性,差异最浅。于承德三年路过此处,镇起病,人无力,周身有疹,寻遍医书未得其果,无解,恰逢一人,交好为友,友闻之,随以二十白鼠为饵,将病气过于体中,一日观,二日试,三日得出良方,用于重病百姓,等之。
    结果如何。季思追问。
    闻言,岑于楼抬眸,一字一句道:无恙,病去,不久而愈。
    杜衡沉了沉眸,不确定道:岑大夫的意思是,要效仿令先师这好友,将那尸首病气过到白鼠体中,再以白鼠试药,观其症状,从而得出疫病药方?
    正是,岑于楼点了点头,可在下也是在先师游记中瞧过,并无十足把握,不敢确信能否有用。
    有用无用,总得试上一试,季思拧眉说,总好过干等着等着那群百姓去死吧,岑大夫需要什么东西尽管提。
    百只白鼠,千种药材,十名大夫,以及一处不让旁人打扰的空屋子。
    需要几日?
    最快七日。
    太久了,季思摇了摇头,看向他,等不了,三日可够?
    岑于楼直直盯着这人眼睛,二人对视半晌,他瞧见季思眼中的焦虑和血丝,最终点了点头,不眠不休,三日勉强。
    他说这话时,语气不轻不重,落在每个人耳中,却好似千金落地,重重而响,屋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像是给人镀上一层圣洁的光晕,他逆着光面容有些瞧不清,眼睛却格外明亮。
    崔灏起身走了过来,躬身作揖行了大礼,真挚道:崔某替那三千的湘州百姓谢过岑大夫。
    崔大人不必如此,岑于楼扶住人起身,在下医术浅薄,不过尽力而为,未能成良臣,也做不到良将,只能成个良医,少年之志,志在昭昭,只不过是以你我之微光,成吾国之辉煌,更何况在下同季大人
    他说到这儿,偏头看向季思,勾唇挑了挑眉,眼中又有了几分少年的狡黠,有一酒之约,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自当尽力。
    季思大笑出声,到时候烈酒入喉,定当同岑大夫大醉一场。
    笑声不绝,驱散了所有的阴霾,日光刺破云层,照进了这片灰色,带着暖意和颜色,万物像是有了生机,处处都鲜活起来。
    院子中的植被绿意盎然,让人心情愉悦。
    初一盘腿坐在椅子上,眼睛粘在进进出出得岑于楼身上,脑袋左右来回转动,身子往前倾了倾,皱着眉道:先生,还是让我和您一道去吧,虽然才三天的功夫,但我可以帮您打打下手,或者抓抓小白鼠什么的,脏活累活也不需要您自个儿动手,累了还能替您捶腿捏肩,这么一想多好呀。
    这可不是去玩,去试药三天得不眠不休,连屋子都不能出,你性子跳脱惯了静不下来,到时候兴许还得照顾你,耽误了大事咱们可罪过大了。岑于楼头也没回得说。
    听他说完,初一翻了翻白眼,怎么就有罪过了,咱们救了他们是好心,救不了也不是坏心,哪能怪到我们头上来了。
    你看你,又口无遮拦,岑于楼停下脚步回头,没好气道:上次我带你去戏楼听戏,那里头唱武旦的将军救了一城百姓,你不是还夸他心有乾坤大义,是当世大英雄吗?你家先生我便是去做这个大英雄,怎不听你夸夸我,咳咳咳。
    先生生病了吗?初一有些担忧的问,怎么咳嗽了?
    可能受了寒,岑于楼摆了摆手,不碍事的。
    您日夜看医书,身子骨吃不消,不生病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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