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 >献鼎 > 献鼎
错误举报

献鼎——尺水(70)

    楚驭给他拢了拢衣领,语带嘲讽道:先帝驾崩还不到一年,这些老臣们连祖制都不顾了。
    元景看着他的眼睛:三年孝期若满,你会答应让我立后么?
    楚驭摇头一笑,将他揽入怀中:不答应,你跟别人在一起,大哥是要伤心的。
    元景目光暗了下来,过了许久,才轻声道:我得有个孩子。
    楚驭将他揽回怀中,与他十指相扣,顺着他的目光,一同望向繁星遍布的天宇,他语气还带着笑意,但眼睛已经冷了下来:你自己就还是个小孩子。元景不说话了,双手环抱在胸前,缩成了小小了一团,先前的暧昧旖旎气氛不知不觉消失殆尽,楚驭沉默了片刻,到底不忍心让他不痛快,碰了碰他的脸颊:生气了?
    直到口中糖块彻底含化,喉头已有些苦意,元景才道:没有,外面有点闷,我进去了。
    他独自走回延福殿,进门之后,见窗户开了一线,隐约可见明月清朗,高挂于天际,心中有些烦闷,将窗户一关,自己趴在窄榻上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听得脚步声靠近,也懒得回头。楚驭从后面抱住他,高大的身躯将他完全罩住,寻求抚慰般磨蹭着他的脸颊:不是嫌闷么,怎么不叫人开窗。
    元景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酒气,心里没由来一酸,他无声地偏过头。楚驭看着他埋在臂弯中的样子,心中无比煎熬,过了许久,他叹息般道:你现在还年轻,何必听那帮臣子的鼓噪之词,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多过几年快活日子,不好么?
    元景迟疑了很久,低低道:我怕我活不到那么久。
    楚驭心头一揪,语气不自觉严厉起来:胡说什么?你将他扳过来,看见他双眸氤氲着水光,就什么话都说不下去了。他知道元景这一年来心情消沉,却不想他居然都想到生死大事了,心里愧疚难当,更是一阵后怕,将他紧紧抱到怀里,温声哄道:不会的,天下这么大,总有人能治好你。你不要担心这些,以前大哥待你不好,你多想想怎么问我讨回来,脾气再坏都不要紧,只是别拿这种话吓唬我。
    元景埋在他怀里,再开口时已带了些委屈之感,他固执道:我得有个孩子。
    楚驭叹了口气,舍不得放开一般,将他抱得紧紧的,觉察他在自己怀里颤抖,脸上也有了些痛苦之色:你让我想想。
    说到最后,语气软了下来,分明已是妥协之意。元景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大哥
    楚驭许久没听他这么叫过自己,心中又是欢喜,又有些苦涩,以指腹给他擦了擦眼角泪水,将他打横抱到床上,衣服也未及脱,便压了上去。元景双手有些紧张地抵在胸前,由着他极尽温柔地亲了一阵,忆起从前情状,渐渐软在他掌心里。
    楚驭身下已硬得发疼,他分开元景的腿,轻轻与他磨蹭在一起,大手一下下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幽深地眼眸里全无旁物,声音沙哑道:想要你了。
    元景与他离得近,只觉他呼出的气都是热的,犹豫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楚驭亲了亲他的眉心:乖孩子。
    距离两人上一次欢爱已过去一年多,元景虽已答应,但被他除去衣衫,覆压而下时,心中仍怕得紧。楚驭也知道他从前吃了太多苦头,有意想让他体会到这桩事的畅快愉悦之处,耐着性子亲吻抚摸他许久。搁在床头的玫瑰膏子都用掉大半,顶入之时,仍感觉他浑身都在抗拒,稍一用力,便是一阵忍痛的呜咽声。
    楚驭一听这声音,便心疼起来。要让他如从前那般粗暴以待,是决计不能的。最后无法可想,只好照把他抱到怀里,照从前那般把他伺候舒服了,这才抵在他腿缝间草草插了一阵,发泄了出来。
    浓烈的气息在房间中散开时,元景脸颊完全红透了,见楚驭屈膝挡在身下,闭着眼睛兀自喘息,俨然是没能尽兴,心里居然有了点内疚之感,爬到他身边,用手指轻轻戳了他一下。楚驭看了一眼他的眼神,笑了出来,将他抱到怀里,顺手捞起一件外衣给他擦了擦:心疼我了?
    元景也不知该对他报有什么样的感情,可此时此刻,忽然心生眷恋,于是双手搂住楚驭的脖子,将脸埋到他肩膀上。楚驭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给他这么一抱,又有些难受。抚上他赤裸的后背时,却是舍不得放手,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小坏蛋,别的本事没有,只会来折磨我。元景不乐意般扭开了脸,抱得更紧了。楚驭轻笑一声,附耳道:我情愿给你折磨。
    元景眼中阵阵潮热,他抿紧唇,整个人投入他怀中。两人相拥睡了一夜,无一时一刻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元景:我得有个孩子!我们家真的有皇位要传!
    渣攻(嘴上):你让我想想(内心):要孩子你来生!
    谢谢蛇皮怪的霸王票,么么哒
    第96章 贪欢
    这一夜过去, 两人心境多多少少都起了些变化。楚驭自不用说,元景晨起醒来, 在昏昧的光线中窥见他俊逸的面孔,心中也是一阵恍惚。两人同床共枕的时候虽多, 但楚驭起的总比他早, 往往睁开眼, 身边就没人了。元景仔细想了想, 发现自己还从未见过他睡容。
    楚驭侧身而眠,一臂置于腰间,虽无佩刀在手,仍不减威势, 仿佛下一秒就能变回那个在逼宫之乱时,杀伐决断、万人莫敌的样子。
    元景忍不住伸出手, 碰了碰他微锁的眉心。楚驭似有所感,呼吸一重,便要醒过来。元景赶忙闭上眼睛, 然而心口砰砰乱跳,长长的睫毛还在不住颤动, 在这帷帐之内、方寸之间内,哪里瞒得住人?是故楚驭一睁开眼,就看见他蜷在自己怀中装睡的样子, 心情顿时变得极好,抬手欲抚,又收了回去, 转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元景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毫无动作,只当他又睡着了,悄悄眯起一道缝,便对上他深邃如渊的眼眸。
    笑声随之响起,元景脸颊一红,反应过来后,又有些恼羞成怒,摔了被子便要下床,才翻了个身,又被拉住了。楚驭将他的头发拨到耳后,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昨晚你睡着之后,大哥也看了你许久。
    元景也不应声,垂着眼眸从床上跳下来,早膳都没吃,洗漱更衣之后,便逃也似地去上朝了。当晚楚驭再来时,他虽无甚热情可言,但眼眸里也有了除却抗拒之外的情绪。楚驭心知两人想要恢复如初,需得慢慢来,也没仗着他态度松动,强逼他与自己亲热。就连平日在外头相见,也客气有加,顶多是趁无人之时,逗他几句也就罢了。
    未几日,曹如意奉旨归来,称乌善王子已回到封地,只是这一路匆忙,未及隐藏踪迹,回京之时,似被人盯上了。此人行踪诡异,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他们才觉出端倪,便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京城内外十余万兵马皆归楚驭调派,若有人探查消息,多半是他的意思。思及上回伪装做作,被他揭穿的后果,元景不由一阵心悸,再见他时,存了些防备之意。不想一连几日,都不见楚驭提起只言片语,说话行事,反而愈发深情款款。
    日子一长,元景底气渐生,暗忖着:给他知道了又如何,朕还不能自己做主,养些私兵了?
    虽存了此念,可午夜梦回之际,总有些不安稳。这一晚他半夜醒来,左右睡不着,便趴在枕头上发呆。冷不丁屁股被人捏了一把,耳边更有热气传来:怎么不睡?嫌热?
    元景歪枕在自己手臂上,留一个后脑勺给他:睡不着。
    楚驭嗯了一声,很好脾气地拍着他的肚子:哄哄你?见元景半天不应声,思索了一下,声音更温柔了:在想什么?话虽说的关切,但手却不闲着,听得一句没什么,也不觉恼火,搭在他腰上的手顺势探到里面,人也凑了过来,捏了捏他光洁的后颈。
    元景不乐意地抚了一下,翻身拱到被子里,不给他碰了:在想巡察使说的那些江南逸事。
    八月末,巡察使归京,除却汇报公务,还说了不少沿途见闻。元景与他相谈甚欢,直至夜深才归。楚驭闻言一笑,将他从里头捞出来,见他头发乱蓬蓬的,便细心替他捋到耳后:过两年朝中局势稳定下来,陛下南巡一场,也无不可。
    元景摇头道:御驾出巡劳民伤财,去年一场仗打下来,钱粮耗费极多,今年我想拨银子到南边去,户部那些老臣天天跟我哭穷,还是算了。
    他年纪尚轻,登基以来,总有些老臣仗着自己资历深厚,轻待于他,楚驭御前陪侍,倒经常看得到。他摸了摸元景的头发:再过两年,你提拔的这些人历练够了,便可委以大任,到时推行政令便不会这么难了。如今嘛,你若真想去,咱们带一队护卫,悄悄微服出巡一番便是。
    元景顺着他的话一想,倒真有些向往之意了,从他怀里探出来,看了他几眼。楚驭将他压到怀中,在唇齿间低喃道:你要是信得过我,只咱们俩出去也可。
    元景被他的话弄的心头一跳,小声分辩道:没有什么信不过的。
    楚驭似叹了一声,握住他的一只手,按到自己胸前:信不过也不要紧,我待你的心,还是跟从前一样,你对我笑一笑,我便连命也给你了。
    元景感受着掌下有力地心跳声,鼻腔不禁有些发酸,压抑着的情思全被勾了出来,他攀住楚驭的肩膀,掩饰般将脸埋在他胸前,心中无声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楚驭对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亲了亲元景的耳畔,柔声道:说好了?找个时间,就我们俩人出去游历一番。
    元景嘴唇抿得紧紧的,许久,才极轻地点了点头。
    九月未过,大燕烽烟再起:西魏军趁夜偷袭榆林关,三千守将力不能敌,死伤者约百人众,余者退守五百里外的阳松城。西魏军一战告捷,步步紧闭,守城将士无法直撄其锋,多则十余日,城关必失,是故急书求救。榆林关虽地僻民稀,却是北方重镇。西魏军若在此处站稳了脚跟,从此入侵大燕便有了据所,后患无穷。
    元景听到军报时还在纳闷,榆林关十余年未曾有变,为何一夕之间便落入敌手。后见神武军一连上书七封,请命迎回主帅,共抗大敌,这才明白过来先帝驾崩之后,神武将军守灵不归,神武军多半以为他是被自己扣下了,恰逢西魏军来袭,便半真半假地输上一场,以此为由,逼自己放人。
    元景想通此节,气的将折子都摔了,指着左右怒道:朕要不把人送回去,他们是不是还要兵谏了!小柳自然是不敢答话的,只能喏喏的替他将折子捡起,他不知朝事纷争,就是安慰都安慰不到点子上。曹如意却是明白的,他与元景同仇敌忾,当即请命,要带三万禁军奔赴前线,夺回榆林关。
    元景热血上头,几乎要立刻答应,提笔下诏之时,才想起兵符不在自己手上,若要越过楚驭,强令曹如意为将,只怕不那么好办,且神武军一计不成,不知他们还有没有后招。他思前想后,一筹莫展,只得召了一干重臣入宫,商量对策。至于楚驭,听闻他今日去了京郊军营,一时赶不及回来,倒是松了口气。
    哪知商量起来,又是一场嘴仗。朝臣们个个心如明镜,都知道这是西北那边的伎俩。如今想要收复失地,只管将殡宫里的那位送回去即可。元景怒极,指着他们骂道:这帮人要挟朕,朕就得听着不成?难道满朝上下,除了楚岏就没有会打仗的了?
    户部尚书站出来道:前两年朝廷兴兵,已将国库里的存粮用去大半,今岁为了南边的灾情,又拨去半数钱粮。三万禁军奔赴千里,耗时耗力,是舍近求远的笨法子,为大局计,当直接动用边军御敌才是。
    元景年少气盛,被一干武将威胁,已是大为愤懑,如今见这帮文臣也是众口一词,更是怒上心头,脾气一上来,态度也强硬了许多,当即道:朕要非得动用禁军、提拔新将呢?
    这一句多少是气话,然国家大事,绝不能做意气之争,这一回连丞相也站出来,劝说他以大局为重,先将神武将军送回去,待战事平定,再图后策。一干人直劝到月上霜天,元景寡不敌众,虽还在强撑,但气势上已经败了。他心有不甘,恰好见几个年纪大的臣子支撑不住,只得用明日再议四字,将他们打发走。
    当群臣散去,他独坐殿中之时,心中已然清楚,战事不等人,到了明日,自己终究还是要妥协的。想起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事,太阳穴旁青筋直跳,头也开始作痛,真想不管不顾,任性一回算了。可燕帝留下的遗诏还在手边,当头一句,便是叫他忍耐。
    他在寂静中忍耐了许久,靴声响起之时,才睁开眼。只见小柳跑了进来,小心翼翼道:陛下,侯爷求见。元景眼中冷淡不变,沉声道:传。
    楚驭已脱去那身羽林卫军服,换做一身黑色轻铠,他见奏折散了一地,微微一愣,抬眼望去,果见元景一反常态,默然不语。相持良久,他跪地道:京郊禁军已检阅完毕,臣请命领军一万,前往榆林关,收复失地。
    元景目光动了动:你都知道了?楚驭一颔首:是。元景缓缓道:那你也该知道,大臣们都劝朕送回神武将军,由他调兵遣将,迎击西魏敌寇。
    楚驭道:以边军御敌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但我父亲绝不会离京,且我知道,你受制神武军,心中必定多有不快。你不愿意的事情,我不会逼你。
    元景与他对视着:若朕想让别人去带这个兵呢?
    楚驭摇头一笑:你可以不命我为将,但此战我一定要去。领兵犯境之人是西魏王子冉驰,我答应过你,要取下他的人头,给你出气。此战胜后,我还会回神武军,同他们说明原委,不是你们父子要留人,是他自己不愿离开。
    元景看着他的佩刀,沉默良久:那你呢?楚驭一时没能明白:什么?元景摇摇头:罢了。他取下另一半双鱼佩,放到桌前:后日一早,朕会命八百禁军护送你回西北,三十万神武军,归你调派了。朕累了,今晚想一个人静一静。他没有再看楚驭,低着头,一步一挪地从他身边离开。楚驭目送他离去,那袭明黄色的背影消失之时,轻轻地叹了口气,视线转而落到桌上那块双鱼佩上。
    回宫之后,元景彻夜未眠。他心知刚才不应该迁怒楚驭,可也不知为何,每每遇到麻烦事,只要看见他,脾气总是控制不住,变得更坏了些。想起明日一别,他许会跟神武将军一样,多年不归,一股强烈的不舍之感在心中蔓延开。他看着挂在床帐上的月桑花,逼着自己硬起心肠:走就走,你不在我身边,我还自在些。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