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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刀下去你恐怕会丧偶全文在线免费阅读-b

    三爷不必绕弯子了。方岑熙眸色浅浅,若是有话,直说便好。
    裴恭滞了滞。
    这是已经开始催着他道歉了不成?
    他轻嗤一声,满脸万般不愿地从身上掏出个锦盒,信手往方岑熙怀里一扔。
    这是方岑熙不由得认真打量起来。
    狼牙。裴恭解释,我在香海那狼嘴里掰的。
    给你这种怕血的人压八字,最最合适。
    方岑熙拿着狼牙,像入神似的瞧了半天。
    忽而又没来由地浅笑出声来。
    却之不恭。他反手收下那狼牙,三爷就是来送这个?
    不然呢?裴恭恶人先告状似的撩起眉头来。
    东西都送了,这低头的意思还不明显吗?他顶多就是凶了两句,难道还真要按着他的头道歉?
    方岑熙便也不再多话,转而沉声道:我知道宣府卫出事,也知道裴家二爷受了重伤。
    如今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皆言众军覆没,裴二独活,便是裴家这位二爷将外路拱手相送予鞑靼。
    三爷来找我,难道不是想查宣府的事?
    本还满脸嚣张的裴恭,闻言不由得一怔。
    是了,是他忘了。
    方岑熙心思细腻,洞若观火,查察蛛丝马迹定是一把好手。
    方岑熙浅声说:我既欠三爷一条命,偿还人情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只要是三爷想知道的,我定会竭尽全力。
    裴恭默了默。
    他心底里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想还二哥一个清白。
    大哥不让他插手,他大可不叫大哥知道。
    大哥怕他鲁莽,面前的方岑熙却不是个鲁莽的人。
    就算是身在京中,不去宣府,也还大有可查。
    至少当初那要抓的军贼,为何要来京中,他还是一头雾水。
    还有陆长明临走之前说的那封信
    或许二哥那头,一早便知道宣府卫会出事?所以才着人来抓那叛徒?
    裴恭的眉头越陷越深。
    他知道现在这样得过且过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个真正的裴恭。
    他早晚是会去查的,如今尚有一官半职,总胜得过将来假若将来有一日家破人亡后再去查。
    裴恭盯着方岑熙的眸子看了片刻,沉声问他:此事牵扯甚广,非比寻常,稍有不慎便会惹祸上身。
    你还肯帮我?当真只是因为我扛过你下山?没有旁的?
    方岑熙没来由地弯起眉眼。
    自然,不只是因为三爷救过我的命。
    他唇边堆上几分弧度:还因为三爷心怀良善,正直难屈。
    将来,定然还会救旁的人。
    裴恭嗤笑:小方大人,哄人不是这么哄的。
    你但凡说得切那么一点实际,也不至于听起来这么假。
    方岑熙笑意不减:叫三爷看出来了,自然还有旁的事相托给三爷。
    我这两三日恐怕在衙门有的忙,晚上回不来,白浪花独自在家,我不放心。
    裴恭瞟一眼屋外啃尾巴的白猫儿:嘿,你还真不客气。
    得,我今天把它带到国公府去,你过两天再来国公府里领。
    那就先多谢三爷。方岑熙轻声慢语切入正题,所以,三爷究竟缘何忽然入锦衣卫,还去香海查官银失窃的案子?
    裴恭轻叹口气:这就说来话长了。
    他将宣府卫军中叛徒带了封信入京,以及自己打过内卫协领的事情一一道来,直说到临近宵禁,才抱着那小狮子一样的白浪花告了别。
    方岑熙在门前瞧着裴恭走远的身影,慢吞吞把玩起手里的象牙小雕来。
    夜色深了,弦月泠然。
    方岑熙换过那身赤红檎丹的麒麟袍服,他搁下手中的牙雕,转而从不起眼的角落衔起一封信。
    他慢条斯理地塞回信封里装好,回过身去,只打算将信压在书架深处,那个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盛装信的是硬置封纸,寻常人写信不会用得到,唯有军中递送才会用这种信封。
    信封纸上面涂过油,即便沾了水也不怕里面的内容会被濡湿。
    方岑熙的手下意识轻轻一顿。
    他瞧着信封上赤灼灼的宣府卫油印封戳,唇边便微微噙起几分似有深意的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
    裴狗,被套路永久.jpg
    第16章 他定是于我有意
    夜色盈盈,铺过了紫禁城。
    外城东南角不起眼的小暖阁中,仍亮着澄澄灯影。
    门前并无人守候,但若是练家子,就不难发现这暖阁四周,伏有不少带刀内卫,他们隐在夜色之中,片刻之间便能取人性命。
    静谧的夜色里,唯有一个老黄门戴着三山帽,佝偻住身子,引着内卫协领临远朝暖阁走来。
    令主已经等久了。
    阁中只有曾哲协领。
    临远微微颔首,兜帽下的眉眼便也轻垂了垂:有劳。
    暖阁里陈设考究,金铜炉中焚的是压平斉粉的熏陆香。
    幽幽青烟从香炉中溢出,在空中氤氲弥漫,味淡而优雅。
    东阁挂着及地的竹帘,编织得又细又密,轻垂在地上,便将帘后的身影遮得模模糊糊。
    帘后那人慢条斯理地捻了捻扳指,黄门便推开暖阁的二道门,毕恭毕敬地请协领临远入内。
    赤红的麒麟袍服扬过门槛。
    临远施施然入了暖阁,同本就在暖阁的协领曾哲,并站成一排。
    他缓缓上前一步,单膝伏地,低下头沉声对着帘后那人尊唤一声:令主。
    临远来了?
    是。
    宣府卫的人,都料理完了?信呢?
    回令主,无信。
    你说什么?
    临远便又沉声重复道:回令主,并未找到信笺。
    一旁的曾哲轻嗤:是没东西,还是临远你没能耐,找不到东西?
    临远侧眸,眉梢轻挑:看来曾协领知道得倒是清楚?
    那不若接了这块梁国公府的烫手山芋?也好给临某个自在。
    你曾哲自知这事情不易,若是给他自然万难办妥,只能被气得语塞,忿忿拂袖。
    临远,你不要以为办好了两回差事,就能在内卫里横着走。曾哲阴恻恻地讽刺,仔细得意忘形,引火上身。
    令主。临远冷声,这信临远实难找见,既然曾协领振振有词,想来是比临远多几分本事,或许还有信笺的线索。
    还请令主,另托贤能。
    曾哲正要继续念念有词,不料忽对上临远警告似的目光。
    眼前的临远虽不露真容,可只瞧眉眼也看得出是个年轻人,被这样一个小辈拿捏,曾哲莫名升起一阵怒火。
    办不妥差事,如今才知找旁人挽回局面?你也不过就这点能耐,定然是不曾好好找寻。
    竹帘后的模糊的身影慢条斯理将茶杯放在手边的几上,负手起身:吵够了?吵够了就闭嘴。
    曾哲一滞,连忙跟着临远跪倒在地。
    令主恕罪。
    竹帘后的令主将视线撩回临远身上:你说,这事怎么办?
    临远音声浅浅:如今,属下唯有进案库,再查朝廷和宣府卫来往塘报,寻些线索。
    你想进案库?曾哲抬头反驳,你入内卫不到三载,这点资历也配入案库?
    内卫案库是座独立小楼,整理收集有各卫历年军机谍报,案件奏情,案牍详甚,多得是不能随便示人的机要。
    即便是内卫,也不能随便出入,不能肆意查看,更不能携带案卷出库。
    临远资历甚浅,做得协领已是破例,如今又要入案库,这无疑是对旁人的挑衅。
    曾哲只料着令主会驳回这请求。
    却不成想浑厚低沉的声音从帘后缓缓飘出来:允你查阅三日。
    之后若是再无进展,你就
    临远顿时俯首,墨色皂绢下的唇角,勾起几不可见的笑意:临远定万死不辞。
    他得了令主允许,是趁着天色未明时入的案库。
    临远与门前的守卫做了签注,随即登楼而去。
    可他并未停留在装载宣府卫军机的二楼,反而避开守卫视线,不动声色地潜上四楼。
    那里装着陈年的老旧军机。
    纸页本章早已泛黄,这些案牍早已跨过沉沉的岁月,早已久无人问津。
    临远眉头轻蹙,很快停步在角落的一个书架前,利落从上头翻找起来。
    未几,他动作一顿,忽察觉到细微脚步声。
    临远连忙俯下身去,静静隐匿在案库书架之后,将翻出来的军案不动声色塞入自己袖中。
    片刻功夫,却不见守卫,反倒是曾哲带着旁的人闲庭信步而来,两人张望两眼,随即安下心开始窃窃私语。
    听闻今日临远也入了案库?咱们在这
    不妨事,他查的是宣府卫近两年的军机谍报,在二楼。这层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军案,他无权查理此处,旁的人寻常也不会上这层来,没人有胆子到这来,最危险的地方,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曾协领,香海那于子荣没了,他先前的三千两好处
    倒就倒了吧,好在他死得利落,没扯出什么那一位的事情来。
    可是咱们同上头来往亲密,保不齐会有人察觉
    察觉又能如何?临远这家伙是行了大运,我早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旦日清晨,下人一早便往裴恭院里送鱼。
    你不是最讨厌吃鱼吗?弄这么多鱼干什么?裴家两个妹妹跟着下人们进院,疑惑不解。
    她目光一转,忽又被裴恭院里的猫儿引去了注意力,随即上前从他手里中接过猫咪:何处来的小狸奴?甚是可爱。
    裴恭看白猫懒洋洋舔了舔尾巴,才嗤笑道:捡的。
    捡的?大妹妹裴见贤撩眉,何处能捡到如此油光水滑还胖嘟嘟的狸奴,我也捡去。
    小妹裴思齐顺着猫咪满身的白毛,一副爱不释手的表情:我看分明是三哥出门办差,知道府上最近落魄,我们最近都没处去玩,专买来讨我们高兴的。
    既然如此,这狸奴就归我了。
    你少抱着到处疯跑。裴恭的目光严肃下几分,回头再把爹院中笼子里那几只鸟儿惊了,没大哥护着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裴思齐吐吐舌头:爹今日一大早就不在,我想带去哪就带去哪,你管不着我。
    乖乖放下。裴恭的声音重下几分,这是别人托我养的,过两天要还回去,不可能归你。
    两个裴家妹妹面面相觑。
    别人家?你把谁家的小狸奴偷来了?
    哦,我知道了,这定是哪家闺秀的爱宠吧?三哥定是要给我们找新嫂嫂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前信誓旦旦,谁家的千金都瞧不上眼,如今人家都避嫌我们裴家,你倒是来劲了。
    裴恭:
    玩够了,就把白浪花放我屋里去。
    要是少根毛,你看我找不找你算账。
    白浪花?裴思齐忍俊不禁,索性咧着嘴笑出声来,这究竟是哪家闺秀起的名字?果真别致响亮,可真不愧是三哥中意的新嫂嫂,就是不一样。
    少对别人家评头论足,功课都做完了?裴恭皱起眉头,你衣服上哪来的糖稀?你是不是又大清早偷偷跟你侄子去吃糖葫芦?
    裴思齐面露半分苦涩:你怎么越来越跟大哥一样,就会训我。
    不对,你比大哥还罗里吧嗦。
    裴恭冷脸:还好意思说大哥?大哥还不是被你气倒的?
    你再不回屋去,我这就拿根戒尺跟你算算账,让你仔细学怎么给人当姑姑。
    裴思齐闻言,脸色顿时多出三分铁青来,忙不迭一溜烟拽着裴见贤跑了。
    裴恭瞧着小妹慌慌张张的样子,不免自顾自笑出声来。
    昨日他虽才笑过白浪花这名字不像个读书人能起出来的,可如今听得妹妹明里暗里说,即便是和自己同样的意思,裴恭心上便骤然升起不悦。
    裴恭转而蹲在地上,一时也忽略了厌弃的鱼腥味。
    他只顾着看白浪花吃东西看得出神。
    眼睁睁瞧一整条鱼被白浪花吃了个干净,裴恭索性开始对它自言自语。
    方岑熙他这次怎么就能这么好心眼?
    又是让我全身而退,又是要帮忙查线索。
    他摩挲着下巴,只觉得自己忽然有了个重大发现:难不成,他其实是那种意思?
    裴恭眼前一亮:是了,这可不一下就说的通了?
    我就知道,不然的话,这事还能怎么解释?
    白浪花吃的起劲,根本顾不得理睬他。
    裴恭便又不自觉伸出手,在白猫那圆鼓鼓毛茸茸的屁股上推一把过去:慢点吃。
    德行。
    白猫稳如磐石,不动如山,扭扭身子不大搭理他,仍是埋头苦吃,只在吞东西的瞬间,愤懑又含糊得叫一声,以示不满。
    裴恭想起方才妹妹们打趣的那句新嫂嫂,终于是没忍住,对着浪花笑出声来。
    你就跟养你的那人一个德行,又费钱,又多事,旁的也不怎么会
    就知道招人疼。
    白浪花不认生,一贯有奶便是娘,吃起裴恭的鱼来,半丝儿也不客气。
    后来更是任由着裴恭揉搓,在脖子上套项圈也不见反驳。
    猫儿只管自己的吃饱睡足,一点也不用管顾人间的悲喜忧乐。
    白浪花连啃两条小鱼,剩下的也挨个品尝一口以示主权,最后才在裴恭骂骂咧咧的声音里大摇大摆蜷着睡去。
    一天时光流逝而去,白浪花打着哈欠抬头时,只见月亮已经高挂上了枝头。
    坊肆关门闭户,街巷间悄无声息。
    它果断跳上梁国公府的房顶,从容又熟练地越过街道,回到熟悉的小院。
    门还锁着,它只得舔舔尾巴卧倒在门口。
    不出几刻钟,果然有身影姗姗来迟。
    来人身着斗篷,连着兜帽,低头疾步难辨身份。
    只是行至门前,却见得猫咪卧在门前,像是在等什么人回来。
    黑影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白猫这才闻得熟悉的动静,连忙对着主人轻叫一声,随即懒洋洋地走到赤红色的袍角下蹭了蹭,最后索性躺平在地上露出肚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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