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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星重力(6)

    转念一想自家少爷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的性格,要么就是什么咒语说漏了嘴,要么就是......
    这两位新来的少爷实在是好看得过分,又来历不明,根据她熟读聊斋的阅历,不由地捏了把汗。
    少爷的狐朋狗友里,属姚衍最为靠谱,紫烟静静地退了下来,叫上其他丫鬟伺候,抓耳挠腮想要去找姚衍又觉自己身份不够。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有小厮来报。
    轻轻袅袅的洒银月光下,一黑衣少年轻巧而来,来人正是金陵太守之子姚衍。
    夜谈
    潇潇竹声,靡靡风响。
    成飞!你怎么来了,可想死我了!蒋溪兴冲冲地从厅堂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姚衍。
    子言,多日不见你,可算让我逮住你了。姚衍揉了揉蒋溪的头,嗔怒道:想我你不来找我,一看就是嘴上哄我高兴的。
    哪有!你来摸摸我赤诚的心,多么的火热,多么的滚烫!蒋溪不要脸地抓住姚衍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若有似无地摩挲着。
    还以为一别三日当刮目相见,还是这么得没正形!姚衍倏地缩回手,一脸嫌弃。
    哈哈,来,到我书房一起聊天。蒋溪拽着姚衍,不由分说地把人拉走。
    紫烟更是喜上眉头,可谓是人正瞌睡,正主就送来了枕头,忙不迭地跟上去伺候。
    翠竹轩的书房与蒋府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以清新雅致为主,别具一格。
    万千长松覆短墙,于碧流深处嫣然而立。
    精巧别致的二层小竹楼,周围环绕着清浅流水,颇有遗世独立之风采,高处挂一匾额,字体隽永苍劲:清风来。
    姚衍素来甚喜清风来,一则是因为环境悠然,二则是因为蒋溪于此处网罗了物华天宝,饶是他贵为太守之子,也难以企及。
    你最近又淘到什么好玩意儿啦?拿出来给哥哥开开眼!
    我这有什么好玩意儿,你不都是第一时间拿去玩儿吗?我上次那个琥珀雕件我自己都没瞧几眼就被你拿去了!蒋溪翻白眼道。
    姚衍眯眯着眼,一条缝儿似的,他虽生得远不如蒋溪俊朗精致,但也自带男儿风姿。太守姚懿桁管教甚严,他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精于学问,骨子里早已浸染了书生气。
    那琥珀雕件真是好东西,里面的山川湖泊竟是栩栩如生,当真是美轮美奂!也不枉哥哥替你罚抄了那么多的功课!姚衍依靠在窗边的须弥榻上,悠然自得道。
    紫烟端上来牛乳茶,轻手轻脚地放在了茶几上。
    姚衍瞥了一眼,莫不经心道:紫烟,好久不见。
    紫烟的脸上登时浮现一抹浅浅的红晕,她低着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姚公子,好久不见。
    姚衍:你家少爷最近都在忙什么?
    紫烟:奴婢也不知道,只隐约知道少爷沉迷于奇门遁甲、怪力乱神,又不好好读书了,姚公子你可要好好劝劝少爷啊!
    蒋溪:好啊紫烟,你当着我的面还敢告状,你看我不教训你!说罢,抓起扇子做势要打。
    紫烟见状不好,赶忙向姚衍服了服身,一溜烟儿地跑了。
    蒋溪忿忿道:这小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姚衍望着紫烟离去的背影,不屑道:算了算了,你演给谁看呢!谁不知道你蒋少爷向来是个好相与的,甚为体恤下人,别说打,我看骂都骂不了几句!
    蒋溪:这小丫头,一见你就什么都说,估计你勾勾手指,她都能乐呵呵地把自己卖了,还能给你数钱呢!
    那这又像谁了呢?昔年你在百花阁挥金如土,哪个美人在你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你不都给赎身了?
    姚兄此言差矣,什么叫做昔年,本少爷如今依旧如此!蒋溪噗地打开扇子,一副潇洒满乾坤的气势。
    果然仆随主人,自己色令智昏,连带下人也是一个样儿。
    姚衍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下地,坐在书桌前与蒋溪面对面。
    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在学习修道?姚衍拿起茶杯,幽幽地呷了一口。
    蒋溪亦端起茶杯,慢慢品味,不置可否。
    姚衍语重心长道:溪儿,容兄长说句,士农工商,这排第一的为士,排在最后的为商。蒋伯父商海浮沉一生,为的是你能过入仕,光明楣,正基业。修道固好,但是终究上不了台面啊!
    蒋溪不以为然:我大陈的国师不也是道士么?
    那阮应剑多大岁数了,能修成他那样的简直是凤毛麟角!先匡不论你的天分,你才几岁,就要一头扎进那茫茫不见尽头的修道之路吗?人间正道是沧桑啊,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不好吗?
    蒋溪见姚衍有些义愤填膺,一时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怎么就认定自己在修道呢?莫非是多年的好兄弟之间有心灵感应?
    想来他也是真心的为自己好,遂不想再反驳,像哄爹爹一样糊弄糊弄就行了。
    再说自己本也没什么人生目标,什么好玩儿就玩玩儿,玩腻了再换下一个就好了,身边的人怎么都想那么多呢。
    凡人多数都是生年不足百,常怀千岁忧,有限的寿命配不上无限的忧虑,这么想来,如若能够修道长生,跳出凡尘,也算极乐一件,哪还有什么台面不台面。
    蒋溪嬉笑道:哥哥,你还不了解我吗,干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你不要听紫烟瞎说,我可吃不了修道的苦。一切都是玩玩儿罢了。
    未几,蒋溪又苦大仇深道:读书也好苦啊,我也吃不了这个苦,本少爷的人生真是好难啊!就不能整日吃喝玩乐吗?
    姚衍嘴角抽搐:你每日不都在吃喝玩乐吗?
    蒋溪晃了晃扇子,摇了摇头:此言差矣。我要的是无拘无束毫无压力的吃喝玩乐,而不是还要考虑家业未来的吃喝玩乐,我爹这段不在家我才能松口气,要不整天被看着读书,我要烦死了!
    姚衍的急色有所缓和,他笑着用手指点了点蒋溪的额头:你呀,什么时候能长大。蒋伯父辛苦赚钱也是为了给你铺路,只要你不耽于玩乐,想必蒋伯父起码会给你捐纳一个太守之类的官职,那也是很多学子一辈子望尘莫及的高位啊!
    蒋溪想了想也是,自己这辈子大概率会平安顺遂,富贵终身,只要好好活着不作恶,就是喜乐自由的一生。心及如此,自己读书修道吃的那点苦即刻被汹涌的幸福感淹没,连竹叶送来的清风中也裹挟着满满的甜蜜味道。
    蒋溪少年心性,许久未见姚衍,玩兴大发,不一会儿,二人便玩闹扭打在一处,嘻嘻哈哈的都乱了发型。
    姚衍为人一向平板雅正,遇到蒋溪这等弟弟,也算次次破天荒,张牙舞爪地乱了身形。
    晚风清凉,吹得廊下的风铎叮当作响,须弥榻不大,一番打闹后,二人喘着气并躺下来。
    一阵寂静后,姚衍缓缓开了口:听说,元人在边境屡次挑衅,朝廷欲征战,国库吃紧,要征重税。
    国库不是一直都很充盈吗?怎还没征战就要吃紧了?
    哎,我也是偷听父亲跟其他官员会客的时候谈起,还说我们大陈实际上已经是外强中干,被掏空了的。
    被何人掏空?
    你我之间的话仅限于你我二人,我也是把你当亲弟弟才这么说。上至天子、下至布衣,均不同程度上迷恋修道,开荒地、采奇药,都是为了炼丹,渴求长生不老。你可知北方之地已经出现大面积的以丹药定价的市场,长此以往,金银被恶劣的丹药驱逐,岂不是就被掏空了。
    我还听说,有些地方已经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蒋溪起了身,踱到窗前,默默地盯着窗外的月亮。好一会儿,才怅然道:我自幼长于富庶的金陵,衣食优渥,不懂半点民生之苦。听你这么说,也像是隔着一堵厚厚的墙,只能零星地猜想到一点半点。
    溪儿......你说若是朝廷征收重税,你家......姚衍欲言又止。
    蒋溪沉默了会儿,不咸不淡道:我爹平日里都是扶危济贫的。国家有难,以他的性子哪怕是倾家荡产,也会万死不辞吧。
    姚衍:你家以运输官盐起家,虽说这几年兼营缎业典当获利已远超发家之业,但归根,还是靠一个官字起家。
    既然是官家给的,那么......
    姚衍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蒋溪心中已经了然。既然是官家给的,那么官家需要的时候,也可收回。
    成飞,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蒋溪攥紧了拳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蒋溪很少小声说话,他总是嫌弃别人聒噪,可自己就是个大百灵鸟。而他一旦心不静、不安就会小声说话,抑或不说话。
    姚衍起身,走到窗前,将手放到蒋溪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子言,天意难测,谁又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哥只希望你,能够好好读书,不要荒废时光,天塌下来还有我呢,日后你给哥当个师爷也是好的!
    蒋溪不屑道:给你当师爷?美的你,少爷我这身家给人当师爷,你给我多少俸禄?
    姚衍笑道:一月二两吧,不能再多了。
    蒋溪:滚吧你!
    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忧国伤民也是一阵儿的事儿,转瞬间又嬉笑打闹在一起。时不时聊着学堂里的事情,要不就红着脸编排着哪家的小姐出落得如何,风花雪月,万般美景,都不敌此时月明风清的知己之乐。
    一向静谧雅韵的清风来,也多了些清明烟火的热闹气儿。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或者说,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胡迭耳朵灵敏,虽人在房中,耳朵确是开了天光,一晚上都支棱着偷听着书房的对话。
    一旁的小白见之,忍不住笑,边吃橘子,边捅了捅他:小胡,你怎么总盯着那个蒋少爷啊?该不会是他救了你,你就想以身相许了吧?
    见胡迭不理他,又变本加厉道:不过这蒋公子跟那个什么姚公子关系还真是好,时不时就滚做一团!
    一个橘子下肚,又哧哧笑道:他们两个不会是那种关系吧?表面亲兄弟,实际兄弟亲?哈哈哈哈!
    胡迭倏地甩出一道冰凌,不偏不倚地拍在了小白的嘴上,小白的嘴当即肿的三尺厚,而后任小白如何想发声也发不出,只能干着急地呜呜叫。
    他又甩过来冷冰冰的眼刀,效果立竿见影,小白连呜呜叫都不敢了。
    屋内憋闷,心中更闷,胡迭推门而出,今晚的月色很美,薄薄的,洒下若有似无的轻纱,温柔地笼罩在身上。
    漫天星辰高渺明亮,看起来那么的远,又那么的近。
    一种奇妙的情感在胸中茁壮成长,似有呼之欲出之意。修行百年,堪成人形,也只是人的皮囊。
    蒋溪与姚衍对话里隐隐流露出的忧虑,冥冥中,连带着他心里都有一角被狠狠揪起,充斥着不详。
    爱故生忧,爱故生怖,他还不懂罢了。
    书房里,蒋溪和姚衍于清风来的二楼寝室中睡去,如小时候一样,并肩而卧,毫无戒备。
    狡月初上,溪水潺潺,点点荧萤,秋风送凉。
    凉风中夹杂着一丝诡异又熟悉的气息,却无攻击性。
    胡迭伸开手掌,手掌中赫然出现一条粉色的符咒,借着月光,只见上面扭扭捏捏地写着:明日与蒋溪来见我,带着那条懒蛇。
    门派
    少年人多一时兴起,也多贪睡,辛苦跟着那粉红妖道修练几日后,蒋溪那持之以恒的纨绔劲儿就又故态萌生,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的大好光景,只想一心融化在这温暖舒适的被窝中。
    日上高头,姚衍已经悄然离去,蒋溪一个人在床上摆成了大字,涎水四流,正做着一场春秋大梦。
    梦中来到一片桃花林,桃花似海,花瓣像是一片片胭脂,又像是一团团云霞,有一仙子身量纤纤,婀娜袅袅在桃林中穿梭,蒋溪不由地被吸引住,紧随着她的步伐。
    不知追了多久,百里胭脂云绵延到碧波万顷的河岸,仙子脚步才骤停。蒋溪的脚步也随之停下,抵不住内心雀跃,鼓足勇气拍了拍仙子的肩膀。
    只见该仙子缓缓地转过头来,花瓣飞舞 ,漫天浪漫,于万千追索后,明媚阳光下,终于看清了伊人真面。
    这一眼差点没把蒋溪在梦中送走,这哪是什么仙子,而是他的便宜师傅粉红老妖!这老不正经的双颊涂满了通红的胭脂,搔首弄姿惺惺作态道:好徒儿,你看我美么?
    一阵心悸,蒋溪嗷地从床上惊醒,捂着心脏。
    缓了好一阵,茫然四顾,才反应过来身处何地。虚惊一场,满额头的冷汗。
    徒儿,你看为师美吗?不知哪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是梦里那句话,蒋溪又嗷地一声从床上跳起,见了鬼似的四处打量。
    徒儿莫怕,为师是来提醒你练功的时间到了,为师在百灵坡等你们。
    这是哪门子的提醒,简直就是来索命!蒋溪找了半天,踩在床角处找到一条小小的粉色符咒。
    蒋溪:......
    这粉红老妖的这条贼船,感觉上了就下不来了。蒋溪苦大仇深地皱着眉,也不喊人更衣,自己怒气冲冲三下五除二穿好,下楼前往门厅。
    紫烟、照香早在清风来门外等候多时,在他家少爷嚎叫的时候差点冲进来,也怕惊着自己这宝贝疙瘩,只能胆战心惊地站在门外。
    不多时,宝贝疙瘩少爷自力更生地穿好了衣服,一脸肃杀的踹门而出,骇得两位侍女大气不敢出。
    紫烟小步跟上去,战战兢兢道:少......少爷,用午膳吗?
    宝贝疙瘩明显乌云密布:废话,不吃午饭吃你吗?
    自家少爷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起码有三百六十日都是晴空万里,哪怕下手冲撞甚至是打趣他,也从不生气,更多的是嘻嘻哈哈地打闹一团。
    今日这风雨欲来的冲天怒气也不知是为何而来,紫烟和照香也不敢多问,只能大气不敢喘地小心翼翼伺候。
    翠竹轩的饭堂设在花园附近,被蒋溪提名为好吃堂,距离清风来大概有不到一刻钟的路程。在这短短时间里,照香已经屁滚尿流地通知好全府的小厮,待宝贝疙瘩少爷到好吃堂的时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午膳已经准备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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