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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厌辞(19)

    也因此,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无比清楚。
    起跳干脆利落,紧接着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漂亮的弧线,落地时衣摆扬起,露出清癯的腰线。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乔司月眼眶微热,抬手抚上胸口,心脏的跳动如此强烈,目光也舍不得收回。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如此大胆又坚定地看向他。
    跳高比赛结束后,乔司月在检录处找到苏悦柠,她正和陆钊打闹着。清风吹拂着,女生刘海被吹散,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兜不住笑意的眉眼。
    乔司月又想起中午苏悦柠对她说的那句:从这一刻开始,我们都别再喜欢他们了。
    提议的人没法以身作则,同样乔司月也做不到
    她不确定自己会喜欢他多久,只知道在这一刻,她没法不喜欢他。
    林屿肆最终拿了高二跳高组的第三名。
    那天下午,乔司月没再见过他,听苏悦柠解释,才知道颁奖一结束,他就去找徐梅芝签了张请假条。
    他身体不舒服吗?乔司月心一紧。
    苏悦柠摇头,去帮忙打鼓了。
    啊?
    有乐队缺了鼓手,正好今天晚上在bad ground有场演出,只能临时把他拉去凑数。
    乔司月心不在焉地哦了声,眼帘垂落,错过了苏悦柠在说完这句话后意味不明的神色。
    运动会的缘故,放学时间提前了半小时,苏悦柠提议去bad ground看看。
    犹豫片刻,乔司月点头应下,骗苏蓉说今晚竞赛班要补课。
    和学习相关的事情,苏蓉都不怎么上心,嘱咐两句没再多说。
    不到六点,bad ground里已经有不少人,苏悦柠拉着乔司月的手绕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林屿肆的影子。
    一霎的安静后,空气里忽然响起琴弦的震颤音。
    乔司月循声看去。
    舞台正中间站着一高个子女生,身形单薄,宽窄不一的两根吊带穿过平直的锁骨,牛仔裤包裹下的两条腿又细又直。
    全身再简单不过的黑色,却被她穿出不一样的味道。
    乔司月走进些,女生的五官变得清晰。她生了双好看的杏眼,眼线勾得略重,眼形被拉长,不笑时,气质又冷又傲。
    旋转灯每隔几秒变换一种颜色,这会是暗调的红。
    薄薄的一层血色浮在她脸上,整个人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
    那女生乔司月改口,台上的主唱也是学生吗?
    苏悦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笑收敛几分,别别扭扭地点头说:她呀,也是我们学校的。
    她叫什么名字?
    苏悦柠平淡的声音瞬间淹没在嘈杂的背景音与主唱喊到嘶哑的嗓音里。
    乔司月没听清楚,偏过头看她。
    苏悦柠张了张嘴,每个字音都被压得瓷实。
    恰好这时,台上唱到:
    不死心还在/推翻命运安排
    为了你活了下来/给世界一场意外
    乔司月将脑袋转回去,女生一脚踩上音箱,光在她身上辗转,像镀了层金色轮廓,朦朦胧胧的。
    两个人站的地方离舞台有段距离,前排各色荧光棒舞动着,在半空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晕。
    视线受阻,乔司月不受控制地挣脱开苏悦柠的手,在对方错愕的神情里,大力挤出人群。
    角落堆着一个圆形木桶,盖子封住,乔司月握拳敲击几下,听见几声闷响后,借力一跃。
    她站的角度,台上的人正好侧对着自己,盯得久了,那道高瘦身影逐渐和记忆中的另一个人重合上。
    留在原地的苏悦柠一脸懵圈,好半会才反应过来,跟着挤出人群,满场喊乔司月的名字。
    歌曲快到尾声,才在圆柱旁找到人。
    司月,你怎么了?
    乔司月下意识想回没什么,对上苏悦柠关切的眼神,她抿了抿唇,坦言道:我又想起了夏萱。
    苏悦柠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你刚才说她叫什么?乔司月扶住一旁的圆柱,跳了下去。
    像被摁下暂停键,音乐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苏悦柠的回答。
    简单又熟悉的三个字。
    乔司月呼吸滞了滞。
    原来,活在别人口中的路迦蓝是这样一个人。
    第22章 22 我可没见过比她胆子还大的
    乐队演出结束, 两个人才在后台找到林屿肆。
    恰好这时陆钊也找来了,刚才怎么不见你上台?
    林屿肆把手机放回兜里,循声抬头, 目光有些错愕,半晌解释:人请到了新鼓手,我这种二吊子水平还去凑什么热闹。
    说完想起一件被他抛在脑后的事,不知道你们会来, 就没和你们说。
    陆钊不放过可以嘲笑他的任何机会,我说怎么全程都看不见你呢, 敢情我们人见人爱的道明肆肆被当成了备胎啊。
    林屿肆笑着送了他一个滚。
    陆钊止住笑, 看向俩女生, 你俩吃过饭没?没的话待会一起去吃点烧烤。
    这事就这么决定下来。
    苏悦柠要签名的时候,乔司月去洗了把手,从洗手间出来, 看见林屿肆一个人倚在窗台边,一双长腿无处安放似的,横在过道上。
    正犹豫要不要和他打招呼,听见他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语气算不上好。
    没空,不等。
    沈峙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非得成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
    谁管你?到时候吃了亏也别来找我收拾烂摊子。
    他转过身,手臂支在狭窄的窗台边缘,刘海被涌进来的夜风吹散,露出清隽的眉眼,这会却凝着浓重的郁躁。
    乔司月把脚收了回去,等人走后,才小步跟上。
    求合照的人不少, 苏悦柠等了好一会,才拿到贝斯手的签名,这会林屿肆跟陆钊已经离开。
    苏悦柠带着乔司月抄了条近路,半路想起乔司月对着舞台发愣的模样,你喜欢路迦蓝是吗?
    乔司月眼尾翘了翘,你也喜欢她。
    苏悦柠直接炸毛,大概是因为心虚,嗓音磕磕巴巴,谁喜欢她了?我和她一点都不熟。
    乔司月无视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腔,顺着话题问下去,你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
    我和她是小学同学,初中同校不同班。
    那你和她是朋友吧。
    苏悦柠眼睫微颤,带点自嘲意思,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说起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我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她。
    她低头看着自己脚尖,特别是两年前她妈妈去世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我看不懂她在想什么,还有她对林
    苏悦柠及时止住话头,以至于乔司月无从探究对方想隐瞒的另一部分秘密,但她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更何况,她并不在意路迦蓝的过去。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叛逆的坏小孩,只不过有的人将它锁住一辈子,还有的人早早就打开了那把锁。悦柠,如果可以当个好孩子,没有人愿意变坏的。
    而且我看得出,路迦蓝她不坏的,她在做她自己,也在做我们不敢做的事情。
    乔司月一脚踩上岸边的鹅卵石,转身后手递出去,皓白细腕上绑着一根灰紫色的丝带,系成漂亮的蝴蝶结。
    估计又瘦了不少,丝带随着她抬手的动作往下滑落,露出一条清晰的伤疤。
    苏悦柠稍顿,忍受着灼目的光线,抬眼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会才握住她的手,蹬地往前一跃。
    耳边乔司月继续说,路迦蓝,她是我们的先驱者。
    苏悦柠忽然理解了乔司月的喜欢因何而起,没再反驳,而是闷闷地应了声。
    快离开公园前,想起什么,猛地一怔,努力咽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秘密,先给乔司月来了个缓冲,要是你和路迦蓝喜欢上同一个人,那你还会喜欢她吗?还会想和她做朋友?
    类似的问题夏萱也问过:如果有一天你和我喜欢上了同一个人,你会怎么办?
    那会言情小说正风靡校园,但题材千篇一律,永远逃不开多角恋的烂俗梗。
    有多喜欢?乔司月漫不经心地问。
    要是非他不可呢?
    那就只能把他抢过来了。
    夏萱笑到直不起腰,你拉倒吧。
    我很认真呀。
    你不会的。她笑意敛住,口吻严肃,乔司月,你不是这种人。
    那天,她和夏萱争执了好久,也没掰扯出结果。本就是一时兴起的话题,隔天早上,两个人都忘得一干二净。
    乔司月敛了敛神,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那我干脆孤独终老吧。
    苏悦柠:
    林屿肆跟陆钊先一步到了烧烤摊,点完餐后,陆钊看了眼时间:女生就是麻烦,磨磨蹭蹭的这都几点了。
    林屿肆没搭腔,去冰柜拿了三瓶可乐和一瓶芬达。
    你改喝芬达了?
    林屿肆单手拉开易拉罐拉环,给乔司月拿的。
    陆钊哦一声,欸你说乔司月是不是喜欢你?我发现她看你的眼神总是很奇怪,跟躲瘟神一样。
    林屿肆抬头递给他一个我看你是有病的眼神,用毫不在意的口吻回道:怎么,你暗恋瘟神?
    行,算我读书少见识也短,不会形容。陆钊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是个文盲,接上话茬继续说:反正我就觉得她在你面前很不自在。
    林屿肆没再抬头,皮球踢回去,她在你面前很自在?
    陆钊想起乔司月跟人对视时躲躲闪闪的眼神,好像也不太自在。
    这种玩笑以后别随便开,你是觉得没什么,对她林屿肆倏地止住,嗤了声,有空多操心操心自己吧,睁眼瞎。
    陆钊:?
    怎么转头就变成批判他了?莫名其妙的。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进来,哟,这不是《流氓花园》里的道明肆?原来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也会来这种地方啊。
    张巡至今没忘记当初林屿肆是怎么在网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自己最爱的游戏羞辱自己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想找机会扳回一局,好巧不巧,对方主动送上门来了。
    恰好自己今天带了个狗腿子,看上去战斗力是不太靠谱,但怎么说他们两个加起来也快四百斤,打不过,难道还压不死对面那俩薄纸片吗?
    林屿肆听出对方的声线,眼皮子一掀,哦一声,语调拉得很长,随即慢悠悠地说道:今晚没空陪你玩Q|Q堂,趁这机会自己去练练手,别到时候又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张巡:
    对峙的场面被姗姗来迟的两位女生看到。
    男生真的都好幼稚哦。没骨头似的,苏悦柠将下巴搁在乔司月肩头,翻了个大白眼。
    直到她看见张巡抄起一酒瓶,走向陆钊他们,后背倏然绷紧,玩真的啊。
    虽然她相信林屿肆和陆钊的战斗力,但这会还是被张巡誓不罢休的架势吓了一跳,闭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血呲哗啦的一幕。
    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苏悦柠半睁开眼睛,原先昂着脑袋一个劲叫嚣的张巡这会跟个蛤|蟆一样趴在地上,两百斤的庞大身躯把塑料凳压成扁平状。
    身后有人来扶,估计动作太大,疼得张巡嗷嗷直叫,恶狠狠地刮了对方一眼,笨手笨脚的,能不能行了?
    狗腿子放缓动作,把人扶起后问:巡哥,现在咋办?
    张巡一巴掌呼他后脑勺,当然是先送我去医院了,手脚不利落就算了,怎么脑袋也这么蠢。
    临走前,张巡也不忘回头朝俩男生竖中指。
    陆钊笑到前仰后合,真邪乎了,自己都能把自己绊倒。
    苏悦柠啧啧两声,拉着乔司月坐下,这么多年过去,张巡怎么还是这么蠢,
    乔司月唇线微微牵起来。
    入座不久,一道熟悉的身影拐进视线。
    乔司月心口微滞,注意到对方换了件黑T,胸口印着几个字母,扎进牛仔短裤里,皮带还是那条,方扣,略宽,挂着银白色链条,上面还有把钥匙形状的装饰品。
    白炽灯下,她的发色看得清楚了些,是挑染的蓝黑色。似乎是重新上了遍妆,妆感变淡不少,眼线没描,眼影是素朴的大地色,一张瓜子脸清透无暇。
    乔司月低声说了句。
    英文单词还是什么,苏悦柠没辨清,但逃不出一个意思:酷。
    她讷讷扭头,瞥见乔司月嘴角流转的笑意,叹了声气:这缺心眼的傻姑娘。
    路迦蓝是直奔林屿肆去的,还真没注意到别人,等坐下后,她视线掠过苏悦柠,在乔司月身上停下,微滞后笑起来,这姑娘没见过,挺漂亮啊,你女朋友还是大陆的?
    后半句话是对着林屿肆说的。
    乔司月呼吸滞住,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平衡木上来回翻滚着。
    林屿肆没承认也没反驳,折起胳膊抵开她搭在自己肩上的小臂,你来做什么?
    路迦蓝从烤盘上随手拿了串里脊肉,当然是陪你们一起吃饭啊。
    苏悦柠小声逼逼了句:谁要和你吃饭。
    路迦蓝撩起眼皮看她。
    苏悦柠挺直腰杆,音量也略高,要吃自己不会另外点啊?
    路迦蓝没跟她计较,里脊肉放回去,抽出纸巾揩了下手上的油渍,而后掌心朝上,借我点钱,急用。
    林屿肆眼皮不抬,声线轻慢地反问了句:我是你提款机?
    乔司月终于反应过来,他在过道上接的那条电话是谁打来的,夹杂不耐与妥协般的语气与那时别无二样。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吧啦的?路迦蓝没着急催,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咬上,动作娴熟。
    她侧着头,一撂发丝垂落,在空中飘飘荡荡,烟雾笼着她的脸,红唇是唯一清晰的色彩。
    乔司月从来没见过谁能把烟抽得如此好看,就算是夏萱也做不到。
    从公告栏上的处分通知和听到的各种传闻里,她推测出眼前的女生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但她们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路迦蓝明艳、成熟,骨子里刻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风情。
    而她呢,好像被什么束缚着,永远畏手畏脚的,没有张扬的个性,显得老气横秋。
    察觉到对面的目光,路迦蓝眯了眯眼睛,视线停留片刻后,唇角微勾,又将胳膊搭在林屿肆肩头,慵懒吐烟,就当我跟你借的,过几天就还。
    林屿肆没再推开,口吻极淡:书包夹层,自己拿。
    路迦蓝掐灭烟,抻长胳膊去捞林屿肆放在右边座位上的书包。
    林屿肆下意识后仰,挪开些距离。
    从乔司月的角度看不清男生这小幅度的躲避姿势,只觉得他们之间的举止亲密到脱离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那颗自路迦蓝出现后就开始变得不平稳的心脏,终于从平衡木上摔得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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