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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秾裕(18)

    过誉。沐耘浅笑自谦。
    祁终好奇愈加浓重:能给我看看这把剑吗?
    沐耘点头,将剑收好,交到他手中。
    一经手,祁终才觉得这剑触感简直不要太好,尤其是剑柄处的光滑,一摸就知道剑的主人是一个常年练习的勤快人,不像他的那把破铜烂铁,以前练不动,没怎么打理过,现在拿起来就硌手。
    仔仔细细看了个遍,祁终发现剑名的字体:离妄
    嘶脾性还挺烈!他刚一念完,那剑就轻轻抽动了两下,似乎不满他随意喊它的名字。
    祁终原本还想再看看,却发现这剑越来越生气,已经像条脱水的鱼一样在他手里乱转。
    突然间,剑光一寒,略是刺眼。
    这下祁终更不敢碰了,因为剑直接出鞘了。
    啊别动怒,别动怒,我不碰你就是了!
    抢着把剑还给沐耘,祁终咽了咽口水,心说:还真没看出来,这小子有点本事哈,脾气怪成这样的剑也敢用
    休得无礼。沐耘低声一喝,离妄剑便乖乖回鞘。
    祁终人都看呆了,也不怕了,眨巴着眼,追上去问:哇,哇,它好乖,好听你的话。你是怎么办到的?
    熟能生巧罢了。沐耘如实回答。
    祁终却摇头不信,紧紧追问:诶,到底是什么方法啊,你教教我成不?
    沐耘望了眼东方的夜色,折中回道: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啊,好哇好哇。回去你得教细致点啊!
    祁终兴奋摆手,雀跃不已的模样实在憨厚,沐耘多看他一眼,都怕自己绷不住想笑。
    破晓时分,祁终两人总算回到扶风边界处。
    于茫茫云雾中,俯视高山之景。祁终遥遥望了眼远处的山台,周围层峦叠嶂,群山翠绿,柔云环绕。自天河碎光处,可眺望到一处占地宽阔的仙府,在山与云之间,隐约可现。
    随着距离的拉近,仙府上方古朴的青瓦也清晰可见了,祁终听见黎明的报时钟声自一座高塔中传来,沉郁地回荡在高山的环抱之中。
    若说山水如画,那这沐家就是画中的烟火一抹,平添点睛之笔。
    祁终心里啧啧两下,跟着沐耘一直到了结界处,站稳时,他抬头望了眼头顶的青石匾额,上面的题字遒劲有力,顿觉恢弘。
    呵,这还叫陋室?这小子怕是没见过茅草屋长什么样吧!
    被眼前之景狠狠打脸,祁终一开始还真以为他家寒碜,没想到这般阔大豪横。虽不似唐门雕金铺瓷般富丽,但也素朴雅韵到不失气派呀!
    三公子,您回来了。
    守门的弟子一见到沐耘,连忙打开结界,欢喜迎接归人。
    嗯。
    沐耘淡淡应下。回头看顾祁终,发现他一直紧紧跟在自己身后,基本上寸步不离,都不消喊他,自己就乖乖站好了。
    沐耘误以为是他初来陌生之地,不太适应扶风气候,便出言问候:祁兄弟,你不必
    呃。我路痴,你别走太快啊!
    不待沐耘说完,祁终主动承认了自己小心翼翼的原因,他刚刚在半空就看过了,他们家面积不小,各种长廊曲折回环交错,稍不注意就能绕错道。
    想起林塘的话,祁终耳朵都有些作疼,心想要是在别人家里迷路了,得多丢人呐!
    第24章 心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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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上树林阴翳的青苔山路,一阶一阶都是枝叶间泻下的晨曦。
    进了正门口,祁终就闻到一丝米粥的香味,似乎是从旁边的膳堂里传来的,算了算时辰,这个点儿,应该是他们家弟子用早饭的时候。他都赶了一晚的路了,现在也是饥肠辘辘。
    脚步顿了顿,祁终犹豫着想上前,跟沐耘说说这事儿,可话到嘴边,他又连忙打消了这个想法,心说:可不能这么没出息。再忍忍吧。
    又跟着走了几步,祁终身旁路过两个赶去晨练的弟子,手里还端着两个热腾腾的包子,香味轻轻擦过他的鼻尖,又给他勾得垂涎欲滴了。
    沐耘回身时,刚好撞见他盯着别人的早饭咽口水的样子,蓦然有些心疼,疾步上前,略带歉意道:祁兄弟,时辰尚早,我先带你去用早膳吧
    啊?吃早饭!好哇好哇!快走!
    一听有吃的,祁终顿时来了精神,也不跟沐耘见外了,三两步上前,希冀地望着沐耘的目光。
    嗯。
    沐耘本想着先带他去休息,等下单独为他传膳。可见人饿成这样也是可怜,索性暂时搁下正事,陪他一起去了邻近的膳堂用早餐。
    食堂里,这个点儿正是人满为患的火爆时候,祁终进屋环视了一圈,桌椅都被占完了,一堆白衣小生规规矩矩凑满了一桌又一桌,非常安静地用餐,和他在长汀吃饭时看到的喧闹嘈杂简直天差地别。
    说他们家尚礼重法,教养极好真不是骗人的。
    一进门,祁终连步伐都轻了不少,老实跟着沐耘去了点餐处。
    取餐时,祁终本欲双手去捧,沐耘却先一步接过,对他微笑:我来吧。
    啊,谢
    祁终缓慢吐出谢字,却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有丝丝怪异,众人似乎认出了来食堂吃饭的沐耘,震惊中又带着点好奇,进而又把目光打量在他身上了。
    走吧。沐耘神色平常,又领着他去了一处靠窗的闲僻桌位。
    这样,以祁终的角度看过去,是没有其他人的目光打扰的,仿佛现在就剩他们俩个人在这里吃饭。
    喝了一碗白粥,祁终有感而发:他家的饭怎么这么好吃?
    吃了好一会儿,祁终总算吃饱了,懒懒地靠在一边的窗沿,心想沐耘都出去好一会了,怎么还没回来。
    正想完,门口又走来一个稳重的白衣弟子,对祁终礼貌说道: 祁公子,不好意思,三公子现有急事亟待处理。所以现在由我代劳,领你去见大公子,他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还请你多担待。
    急事?什么急事连饭都顾不上吃?
    祁终听完,心情略显失落:不会是他觉得自己一个公子的身份,却来食堂吃饭,有失体面,所以借事先走,再随便派个人来忽悠自己吧?
    哦。没事儿。恹恹答应了一声,心里虽然乱想不少,可祁终还是入乡随俗,很是配合他们的要求。
    祁终跟着那个弟子走到半路,忽然看见旁边小花园里,有一个玉面锦衣的小公子,正缠着两位姿容清丽的姑娘嚎啕哭诉。
    朝云姐姐,晚月姐姐,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回揽月芳华啊?扶风山顶上好冷啊呜呜。
    沈冀书一面佯装抹泪,博取同情,一面心虚地用余光看了看周围,查看有没有沐家的人听到他在说坏话。
    沈绮的两位弟子相视一眼,心有默契地扯开沈冀书面前的衣袖,洞穿他的把戏:小少爷。你还是乖乖在沐府静修一段时间吧,如果你回了滦阳后,修为还是没有长进,夫人可就真的要生气了!
    朝云的话,让沈冀书尴尬地抹了抹汗。
    晚月继续补充:是呀。如果小少爷你再不努力的话,夫人下次可不会再派我们来给你送点心了,而且
    而且什么?沈冀书紧张追问。
    晚月正经说道:而且夫人还会把少爷你房间里,那些你亲手调制的脂粉啊,香膏啊全都丢掉,说看着心烦,不会再让你有玩物丧志的机会了。
    听闻恐吓,沈冀书立马瞪大眼睛,委屈道:不要哇!我还指望新品研制出来后,大赚一笔呢!姐姐们,可要好好劝住她呀!
    哈哈哈小少爷你还是长点心在正事上吧。朝云笑着打趣他。
    晚月也不再与他多废话,告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去向夫人复命,少爷你好自为之吧。
    诶,两位姐姐一定要帮我劝住她啊。
    见家里人御剑而去,沈冀书依依不舍地追上去,却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泥巴,溜了一脚,摔在地上,委屈兮兮的样子。
    唉哟,疼死我了,呜呜
    在一旁抱手看戏的祁终,瞅见这一幕,莫名想笑,大发善心,准备过去拉他一把。
    哪知还未走近。对面却同样走来一个人,头戴星冠,身穿碧岚衣袍,衣襟垂尾处绣着丝丝兰芽新绿的春意。冲二人微微笑着,透出一股温和的雅意。
    冀书,先起来吧。
    沐皙大哥被人搀了一把,沈冀书才觉心情好些,乖巧喊了声来人。
    祁终站在一旁,顿时知晓了来人的身份。
    下次走路要小心了,扶风近来梅雨时节,地面时常湿滑,稍不注意,可能就摔倒了。
    是垂着头,沈冀书闷闷不乐答应一声。
    祁公子。你也是。沐皙安抚好身侧之人后,抬眸又对祁终温和笑着,一下便把注意放回客人身上。
    祁终原本还在想,这大公子是不是没有看到自己来着,可问候落到耳边时,他反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诶。他迟缓地答应了一声。
    沐皙思量了一下,上前道:你的情况,净杳都和我说过了,先跟我来吧,走了一路,应好好休息一下。
    哦,那就有劳大公子了。
    见人主动招待自己了,祁终心思一凝,疾步过去。
    一边的沈冀书见沐皙如此关照这人,颇有些好奇,也凑过去,看了祁终几眼,莫名觉得好熟悉,但念不出名字来。
    冀书,你也回去做功课了吧。
    离开的时候,沐皙还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哦,好的。
    祁终路过他的时候,也出于礼貌,点了点头:沈少爷,先走一步咯。
    哦。沈冀书呆呆应了一声,可望着祁终那张戏谑如狐狸的笑眼,他似乎从记忆里翻出了点什么印象。
    难道是他?待人走后,他在原地喃喃一句。
    穿过一路迂回的风光景致,祁终跟着沐皙来到一处小庭院。
    甫一入门,便见院中花木扶疏,绿植处处,青瓦下的围栏中,一片鸟语花香,如此清静雅致的地方,似乎很适合怡情养性。
    上了矮阶,沐皙便将祁终领到寝房门口了,他回身,客气道:祁公子,净杳说你尚有沉疴在身,须得静养生息,所以我特地应他要求,为你选了一处安静的厢房,你看看,还满意吗?
    祁终愣了愣神,一时有些惊讶,连感谢也忘回复了。
    只觉得沐耘心细如发,连这些小事都考虑地如此细致,他还能有啥不满意的啊。
    挺,挺好的。多谢大公子。
    不必言谢。你既是客,我们理应照拂。
    沐皙顺势开门,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两人进屋后,就桌而坐,粗略交谈起来。
    祁公子,你在扶风作客的这段时间,如有任何需求,皆可来告知我或者沐茵,只要合理,我们都会尽量满足的。
    沐皙倒茶的片刻,便徐徐展开话题。
    祁终点了点头,为他的热情好客有些不自在:沐大公子,你们太客气了。我,我怪不好意思的。
    不必拘泥。一切都是待客之礼。但请祁公子修养几日后,能尽快与我们详谈案情,早日为受害之人讨还公道。
    不露锋芒地说出要求,沐皙的话让祁终脸色一僵,想起那日的绝望逃生,他脑海中颇有阴影,并不是很想再回忆。
    但见沐皙真诚希望的眼神,祁终牵强笑了笑:噢。好的好的。我要是想起了什么,会跟耘公子商量的。
    这听闻这样的话,沐皙脸色微凝,沉吟一刻,转又温和说道:祁公子通明事理,我们感激不尽。但若真有什么关键线索时,还请祁公子告知于我或者沐茵即可,不必再找净杳了。
    啊?可可带我回来的是沐耘呀。祁终突然察觉对方话里有话,顿感无形压力压肩,话音都小了半分。
    沐皙依旧不失礼地笑着解释:祁公子不必多心。玲珑心一案本就是沐家接手,你与我们说是一样的。主要是除了案情,净杳手中还有其他要事缠身,一日中在外碾转的时辰颇多,你或许鲜少能在家中见他一面,为了避免消耗祁公子的耐心,我们可以及时与你商谈这些事情。
    听完此话,祁终低头不语,轻轻皱眉,眉心有一种无名的失落。
    沐皙见他如此神色,又借递水之机关怀:祁公子?
    呃。我可以问一个冒昧的问题吗?祁终闻声抬头。
    沐皙宽容地点点:你问。
    耘公子他一月俸禄有多少啊?祁终抬眸,小心翼翼问道。
    噗咳咳沐皙正欲喝水,被这无厘头的话吓得急忙止住。
    为苍生做事,何来俸禄一说?九垓山仙尊是如此,沐耘也应如此,祁公子为何问这种问题呢?
    祁终扯了扯笑,本意觉得有些心疼那人,可说出的话却换了层意思:我,我只是觉得他这么辛劳做事,要么该美名天下,要么该财多富足。付出的努力,总得有一样得到满足吧
    听闻这话,沐皙心思略沉,想起之前沐耘对祁终的反应略是少见,还以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现在三两句话探出对方的价值观念,让沐皙不由对他的印象颇淡了下去:有此浅薄之见,看来此人,终究不能与净杳道同一路了
    你难道以为净杳做这么多苦差,是为名为利?
    哦,不不。大公子别误会啊,我不是那种贪图功利的人。我只是觉得名大得民心,钱多好办事祁终有些无奈,越说越离本心。
    祁公子的想法,还真是独特。
    沐皙笑了笑,神色平淡道:沐家百年基业,可以为净杳提供所有外在所需,他只用做好成为仙尊的那部分事情即可。
    说的也是。
    惊觉对方的比对之意,祁终不由多想了几层含义,不自然地瞥了瞥门外的风景,淡化尴尬氛围。
    沐皙没有明确解释什么,只由他多想了去。
    突然间,祁终感到有些挫败。
    对方不仅语势压人,还工于心计,自己来这里坐都没坐多久,他们便软硬兼施地榨他的利用价值了沐耘,你也是这种人嘛?真是错看了。
    早上的好感眨眼间又变成了一股无名的恼怒,祁终心说:我偏不如你们的意,除非沐耘自己出面,否则,半个字我都不说!
    第25章 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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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夜漫漫,祁终躺在床上,双手做枕,望着房梁,出神地想着今日之事,仍心有芒刺,微微作疼。
    为什么这世上的事情总要和身份地位挂钩呢?难道交个朋友也不行吗?
    烦躁许久,他翻了个身,准备闭眼睡觉,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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