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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秾裕(22)

    见院中青檐寂寂,草绿风轻,石阶侧面,幽幽苔色随处可见。
    西窗外还种了一棵柿子树,也已枝苍叶老,只剩三两颗忍冬的柿子,橙红若火,挂在枝头摇摇欲坠。整棵树风烛残年,在角落里歪着身躯,挡住窗前一阙光阴的影子。
    祁终驻足端详半天这院中景致,微感一股离群索居的隔世感。
    他不由埋汰:啧啧,这家伙是有多不常回家啊?这落叶都铺满地了。
    走到阶前,他望了眼头顶,见门匾上刻着两个小字:云房。
    好是文雅的名字。
    祁终在心里叹了一句,随沉放目光于关着的门扉上,一阵沉思:不在?
    他提步要走,又觉得费那么大力气找到这来,就这么离开了有些不划算。
    转了转眼睛,祁终环顾了下周遭环境,想了想:要不帮他把地扫了再走,权当赔礼道歉了!
    待将小院重新打理一番后,看着生机新景,祁终满意地坐在门前,擦了擦额上的汗,心想这下谁也不欠谁了。
    此刻已是天色微醺,门前那几株桐树,在光影里又簌簌抖落下花瓣,落在石阶上,门檐上。祁终叹了口气,有些心累,又不想再打扫一边,心想一点点落花,无伤大雅。
    垂了垂眼,他依恋地往身后靠去,却不想一下栽进门中。他惊讶爬起来,看着微敞的门扉:门没锁?
    晚昏随着他的进入,也涌进云房,屋里更显宽敞明亮。
    室内设计颇具风格,祁终以为这只是一间普通的住房,但环顾一圈后,他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
    临山的窗,天明几净,屋外近处是一片青竹绿树围绕,十分幽静,远处却是山顶云雾飘渺之景,很适合作诗静心。
    祁终观赏完窗外景色,转身时,又见东墙上嵌着一道门,锁得紧紧的,好似许久都没打开了,锁上有尘灰。
    他留意了一下,想着人也不可能躲在里面。
    原以为门扉微敞,是因为房门主人在屋内专心其他,而不知屋外动静。特意进来看望一下,却还是空无一人。
    祁终叹了口气,准备走出门去,又见身旁一个高高堆起的不规则书架,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架子下还有一炉香灰,应是爱书之人,怕虫蛀书,时常以松香熏染。
    祁终一时好奇,指尖一一扫过层层书架,于末端处寻得一本合眼缘的古书,轻轻抽拿出来,准备欣赏一番。
    却发现这本书过于破旧,已经没有了封面,不知著者也不知书名。
    祁终轻轻翻开两页,从头细细研读起来。当见满篇都是字体怪异的古文时,心想自己根本看不懂,还是放弃吧。
    正欲合书,那第一页的篇章却怎么都关不上了,死死摊在他手中。祁终低头一望,也无法挪开眼睛了,书页的边缘散发出诡异的彩光,如一团巨大吸力,刺得他眉心生疼。
    这啥玩意儿啊?
    想丢丢不出去,想闭眼不看都没办法。祁终心生懊悔,真不该动别人的书。
    正焦灼间,书页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安抚着他的眩晕之感。随即人便像催眠一般,缓缓闭了眼眸。
    那一刻,书上的文字一个一个振翅起飞,有秩序地环绕着他转动。
    再睁眼时,祁终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一个冰冷的囚牢,周遭全是坚冰和寒冷,他坐在天窗的光亮中央,手脚皆被锁链束缚,而双手中还捧着那本奇怪的古书。
    书页早已换了模样,一片崭新。
    祁终再次翻开书,却发现上面的文字一下变得通俗易懂,字里行间都可透出著者的文笔流畅,文思敏捷。
    这是一本术法之书,讲的是一种幻术心修。
    祁终内心的震撼逐渐平静,沉下心来细细品读,在正文前一段,写的便是: 破天格,逆生死。由心造念,念极以幻。春秋万载,大梦一场
    他一下敏感察觉:难道此类心修之法可以克住天格对我命数的限制?
    上疆之人主流心修,剑修为辅,将更易登峰造极,羽化登仙。
    这一点,历代仙尊以及修仙世家都已经印证过了。可这世间捷径之法常有,但能走好捷径的人却不常有,大多数心修,在修道一半时,便走火入魔。
    当然也有人一意孤行,死熬到底的,但此造化已臻的表现却是无情无义,再不知人间冷暖。
    祁终回想了下师父对自己的提醒,一下陷入迟疑。
    叹了口气,他继续往下浏览,却见一纸残页,刚好是详写禁忌的那一页,扶了扶额,祁终再次叹了口气。
    也不知怎样出这本书所引起的诡境,他只好再一一读下去,越读,他越感心头怪异。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袭上心头,他稍作停顿,不往下翻,只凭心回忆,脑海中居然萦绕出连贯的字句内容,他不可置信地翻页印证,书上内容与他所想竟完全一致。
    这书不会是我家祖先写的吧?
    堪比托梦一般的记忆,如洪潮涌来。
    祁终合上书,闭眼回忆,阅读的速度快了好几倍,须臾片刻,术法内容戛然而止。
    他慢慢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云房了,手中的书也已合上了。
    咽了咽嗓子,他尚未缓过劲来,一本内容残缺的怪书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人的书房里?
    莫非他有什么为祸苍生的秘密不可告人?
    乍一想,祁终倒吸一口凉气,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的胡乱猜疑把自己给唬着了,正欲携带证据离开,去上报揭发,那本书却从手中脱离,向他脑袋砸去,似乎很是生气他的想法。
    诶你
    祁终一把抓回那书,翻开后,发现每一页都是大片空白,只有中间一行字十分突兀:疑人者,心自疑也。
    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冤枉他了?
    飞书无反应。
    祁终又道:他若心里没鬼,怎么会收藏你这种害人的禁书?
    古书愣了愣,随后在空中自燃了起来。
    祁终大惊失色:啊喂。你干啥呀?你怎么自己烧起来了?烧没了,我上哪儿找一本相同的赔他啊?
    停下!别烧了!
    他抢着去灭那团火,却迎面而来扑扑烟尘。
    咳咳祁终捂嘴呛了几口烟,再抬眼时,书已经没了。
    完了
    他慌乱一叹,倒退一步,不小心撞到身后的木箱,上面用松江笺纸写的诗画,本来卷得好好的,被撞到地上,散落一地。
    祁终慌手慌脚,又蹲下去捡字画,瞧见画工不凡,一眼心动。
    这收藏的是哪位名家手笔啊? 肯定值钱。
    他这样想着,展开了一角查看画者的名字,却在看到的那一刻,立马卷上,表情略显尴尬:原来就是这呆子自己画的。
    仔细整理妥当后,祁终耐心给他放回木箱上,却又看见箱子未上锁,露出了一张彩色的油纸边缘。
    皱了皱眉,祁终想着给他一并收进去,免得等下放上字画后,压坏了这不知名的物品。
    想着便把字画又放到一边,轻巧叩开了木箱,正要腾手去理时,祁终脸色一僵。
    箱子里面其实只有一样东西,是一只彩色的纸鸢。
    轻轻拿起风筝的一只翅膀,祁终在那一刻的恍惚中,乍然忆起儿时书院读书的光景。
    书声朗朗,流年景景,如走马观花一般闪过脑海,他在此时,终于想起当年相约在山顶放纸鸢,最后却失约未来的人到底是谁了。
    他也忆起自己在山上苦等一天,守约至瓢泼大雨降落,也不曾离开的愚蠢,就只是印证了一个失信之人的恶劣罢了。
    所谓缘分,大抵就是如此了吧,心结过去这么多年,终于让他在此刻清醒明白,也看清了那人虚伪的表面。
    连一个孩童约定都做不到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再去日久见人心了,当下就已经有了判定。
    祁终怒从心生,捏着纸鸢的手不自觉用力,竟一下掐碎了那薄薄的纸层。
    晨光时分,沐耘领着案情卷宗,回到云房继续分析。
    进院门的那一刻,却突然诧异了,见院中青阶尘净,草木整齐,似乎被人特意打扫了一番。
    夜色凉如水。荆新郊外的一处竹林中,草屋微明。
    檐灯下,飞蛾扑火,死去的影子急急坠落,在屋内的墙壁上一下又一下地晃着。突然间,这些小飞虫的影子里,混杂了一根薄如蚕丝的红线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迅猛穿进屋子里的墙壁中央。
    紧接着,一道瑰艳绮红的身影踏着这根红丝,轻轻顺风而下,在草屋门口,悄无声息地降落。
    方妍绡谨慎地探了探屋内的情形,并没有人。
    根据她连日的观察,这间草屋的主人,行踪可疑,有极大可能是她要找寻的家伙。眼下,她尚未有十分把握,只能悄悄临近他的住处,试探一番。
    屋内静谧地只剩一盏油灯摇曳着光亮,四方铺着几筐晒干的草药,药香悠悠,似有安神功效。
    方妍绡目光留意在一株暗紫色的药草上,有些好奇地想端详一番。可她还未碰到那株药草,身后突来一声警告:别碰!
    接着,一根银针迅疾穿堂,再从她指间穿过,将药草订死在筐沿上。
    她惊异回身,乍见来人。
    第30章 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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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妍绡冷眸转身,便一眼认出草屋外那站在月色中的人。
    又是你?
    凤寐放下背篓,里面是满满的新鲜药草。
    这句话不应该是我来问你吗?妍绡姑娘不是说过后会无期了吗?怎么夜半更深,还来这郊外竹屋逗留呢?
    我方妍绡心里泄气,没想到蹲守这么久的嫌疑之人,兜兜转转还是之前的那家伙。
    我来问你一个问题。
    凤寐将草药一股脑倒出来,自顾自忙着手里的活儿。
    请讲。
    你到底是不是凤寐?
    方妍绡语气不善,凤寐也并无生气,侧着容颜,拐着弯回复她。
    我只是一个医者。
    哦?真巧我所说的那个人也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医者,而且包治百病,瘟神见了都得退避三尺
    凤寐听她这激将的语气,不由愉悦笑道:此人医术了得便是姑娘寻他的缘由吗?
    所以你是吗?方妍绡冷笑反问。
    凤寐并不直面回她,而是淡然从她身侧走过,进屋继续整理晒干的草药。
    并且答非所问:这紫草是我今早刚采的,其副效还未散去,妍绡姑娘刚刚若是拿起来看,那此刻,你袖中那双玉手怕是得疼痒难耐,更使不出你的绝招了。
    听完这话,方妍绡暗叹一句好险,面上却轻哼:你会这么好心?
    就不怕我出尔反尔,杀你泄恨?
    恨?我与姑娘相逢不过两次。怎么就谈上爱恨了呢?
    方妍绡无语讽道:你的故作神秘,害我白费时间,耽搁了找人的计划,已经开罪了我,由此生恨,你明白了吗?
    呵。姑娘如此牵罪于我,阎王听了也觉不公啊。
    那你就告诉我凤寐的下落,或者承认。
    我很好奇,你这般笃定我与你口中所说那人有关系的理由是什么?
    凤寐回头望她,眼中一副淡定的笑意。
    方妍绡轻嗤一声:看你不顺眼。
    凤寐微愣一瞬,更觉好笑:姑娘认错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难道像一个人也是我的错吗?
    看妍绡姑娘这么嫉恨那人,却还要天涯海角地纠缠,莫非他是
    方妍绡眼尾轻挑,打量着他:是什么?
    是姑娘爱而不得的负心人?
    胡说八道!
    方妍绡火气直升,正欲抬手出招,银针却先她一步飞窜过来,封住了她右手手腕处的经脉。
    你!方妍绡本只是想恐吓下他,却迎来这般对待,不悦皱眉间,她使劲抽走这根银针,冷笑道:雕虫小技。
    凤寐笑而不语。
    废话少说。今天我必须知道凤寐的消息。不然我一把火烧了这里!
    耐心已失,方妍绡脱口便威胁对方。
    凤寐沉吟了一下,故作为难地皱了皱眉,妥协一般叹了口气:那姑娘稍等。
    别耍花样。方妍绡倒是愿意等他片刻。
    隔了一会儿,凤寐匆匆返回,手里还多了一个算盘。
    方妍绡蹙眉,心口淡淡火气:这什么情况?
    凤寐洒脱笑道:算账啊。姑娘不是要烧了这里吗?这屋里名贵草药多了去了,真要是一把火烧了,姑娘得欠我不少钱呢。
    方妍绡闭了闭眼,气到无奈:敬酒不吃吃罚酒。
    语毕,正欲运丹提气,收拾这人,却发现手臂发麻,已经动弹艰难。
    在她没反应过来时,肩上穴位又多扎了几针,她痛得嘶了一声:疼
    凤寐平静回答她:疼是病症的表现。你心气郁结已是病碍,近日用功过度更加重病情。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须臾间,银针又被他抽去。
    那一瞬,方妍绡感觉全身紧绷的筋脉轻松不少。
    你修炼邪法,虽用之巧妙,但却是以血作养,如果不尽早寻得医治之法,最后下场会比你杀的那些人还要凄惨!
    凤寐严肃的提醒,叫方妍绡错愕抬眸。
    这几针可以帮你缓解此法带来的反噬苦痛,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姑娘若是肯悔过当初,不再妄杀,我可以收你做我长久的病号,直到将你治好为止。
    刚才是见效的相助,眼下又是诚恳的劝告,方妍绡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心里已有几分动容。
    以杀止杀,何须悔过?
    良久,她苦涩驳回那人真诚的请求。
    凤寐摇了摇头,不做评判,却蹙眉问道:这么柔嫩的双手都不肯爱惜,线穿进血肉的滋味,好受吗?女孩子,不该多心疼下自己吗?
    这几句温柔的关心,让方妍绡身形微颤,鼻头一阵酸涩。
    她猛然垂下头,含带歉意道:多谢你的仁心,是我打扰了,告辞。
    抬头时,眼眶微红,人却依旧倔强地离开了。
    凤寐叹了口气,终究于心不忍。
    妍绡姑娘,请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方妍绡背对他,嗓音有些难受。
    凤寐将信物交到她手中,矜傲说道:这份信交给你的主子吧。
    错愕回身,方妍绡难以置信,捏着那封信:你
    先别感动,记得回来打工。这么多草药还等着你回来晒呢,别的不说,诊费我得收点吧。
    听闻这话,方妍绡竟没忍住笑容,轻笑着点了点头。
    时间匆匆已至三月中旬,扶风的山风依旧清寒。
    祁终自那日从云房回院后,就频繁做梦,每睡一觉,都会掉入无边梦境,梦中浮现的历历场景全是和他那天在书中所看到的内容相关,不断涌现的阵法,灵术,都快让他倒背如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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