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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秾裕(25)

    你,你是谁?
    文渊大喊一声,心知来人杀意已现。
    方妍绡不似从前一般果断报名,反而倦怠一刻,无奈开口:玲珑心。
    啊!是玲珑心
    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完了完了,我们死定了。
    在听完这声平淡的回复后,院中剩余的老弱病残皆闻之色变,慌乱失措,无助哭泣。
    风扬起她掩面的红纱,红丝在手中犹豫缠绕。
    方妍绡冷声喝道:交出太岁蛊。饶你们不死。
    此话一出,无知的妇孺顿感希望。
    可文渊却严肃皱眉,明显不信:早就听闻她的杀人不眨眼,所到之处不会留有活口,纵使有,也定然重伤至苟延残喘
    烟萝听闻这话,也颇是意外:方妍绡何时这等心慈手软了?我可不能教她遂愿。
    爹,娘。我害怕
    身后传来一个小男孩恐惧的颤音。
    文渊无奈地转身,安抚着妻儿和族人:别怕,别怕
    交不交?方妍绡又冷冷问了一句,并且断去一根红线,将院中的一棵花树连根拔起,瘫倒在地面火光中,焚烧着馥郁的花香。
    哼。文渊冷哼一声,毫不畏惧地望着对面水泄不通的妖兵,无可奈何地举起手中的宝盒。
    太岁蛊在此。有本事你们就自己来接罢。
    话一说完,他立马将锦盒打开,霎时间,一道刺眼的金光如排山倒海之势,猛烈扑向众人的双眼。
    方妍绡见那金光有灼眼之力,连连翻转袖中红绸,挡在眼前,层层缠绕着回旋,将光亮的攻击降到最低。
    金蚕受惊所散发出的护命之光,力量势不可挡,所到之处,血洒一地。
    本来伫立墙头的上千妖兵,皆在刹那间,被那道明光照散了影,飞灭了魂。
    而文氏一族本就与这金蚕共生,根本不惧此光。眼见敌人被击溃防线,文渊当机立断,组织族人迅速逃离。
    就在这时,方妍绡耐心已失,将红绸拧作一团,孤注一掷,向空中的锦盒有力抛去,一击便中。
    金蚕摔落在地,昏迷过去,金光也骤然褪去。
    可文渊一干人机会已经失去,才逃到院门,就又被层层阻拦。
    见对方底牌已出,再无反抗的可能。烟萝暗自窃喜,抢在方妍绡前面,率先落地院中,捡起金蚕,放入锦盒之中,便紧握在手。
    方妍绡不屑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招了招手,下令:撤。
    妖兵听令,不断涌动散开,原本堵塞的院门,终于出现一丝灯光。
    文渊等人望见这一幕,皆是诧异,随即又默不作声地逃离。
    烟萝见状,眼露凶狠,大喊一声,将还未完全撤走的妖兵呼唤回来:神尊口谕,不留活口!都给我杀了!
    闻言,方妍绡愤然转身,威慑道:住手!
    可还是晚了一步,随着烟萝刺入文渊心口那一剑的带领下,四面墙垣的妖兵也闻血而杀,一把把鲜血再溅白墙。
    庭院中只剩一个小男孩,无助绝望地哭泣。
    方妍绡气得衣袖颤抖,踏着丝线,翩然落至庭院中央,怒气腾腾地瞪着烟萝:你胆敢呃。
    话未说完,右手手掌顿感一阵钝痛。方妍绡蹙眉,低头一看,竟是刚才那个小男孩,已飞扑过来,捉住她的手死死咬着。
    哭诉着他们的累累罪行:呜呜你们这些强盗,杀了我娘,杀了我爹,我咬死你呜呜。
    呃
    那一刻,方妍绡顿然忘却手心的痛楚,而觉心上酸楚。
    当年她家遭逢袭杀时,也是这般无助绝望。
    当杀手这么多年,她从未杀过老弱妇孺,更没有灭过何人满门,就是因为这份伤痛铭心刻骨,任何时候都能让她感同身受。
    正失神间,手中痛苦忽然消失,方妍绡回神时,小男孩已经尸首分离,倒在血泊之中。
    而杀他之人,正向自己得意笑着:方月使,你没事吧?这小兔崽子,可真能咬,你的手都出血了
    方妍绡无视指尖滑落的血,而是直直盯着烟萝的眼睛,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烟萝胆颤心惊,往后退了几步,谨慎喊道:方,方月使,我
    望见她平静的眼底不断起伏的杀意,烟萝又懊悔自己的失算,认怂跪下,毕恭毕敬地献上锦盒:方月使,太,太岁蛊。
    空气在无数焰火中灼热起来。
    方妍绡疲惫叹了口气,抽动红绸,收回锦盒,冷淡道:滚。
    是,是。
    烟萝擦了擦汗,领着一帮妖兵,急忙退下。
    世间在此刻安静地只剩呼啸过耳的夜风声,在这样一股压抑的血腥中,方妍绡感到身旁万千亡魂的双眼正审判着她。
    无奈地闭了闭眼,她正欲转身离去。
    迎面却突来一道掌力,猝不及防打在她的肩侧,本就被咬的右手在此刻伤上加伤,已然麻木。
    她凝眉望向来人,却惊愕至失声。
    那人翩翩白衣,踏着地面未干的血迹尸骸,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目光落在她身后小男孩的尸体上。
    只听他冷然一喝:恶毒!
    第34章 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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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凄凉,火光映面。
    方妍绡望见凤寐的那一刻是惊讶至无措,在听完他充满厌恶的那一句吼声后,更觉荒唐地湿了眼眶。
    凤寐虽有所察觉李元邪会为夺太岁蛊而不择手段,但没想到他竟然来晚一步,生生目睹眼前这一桩新鲜的惨案铺陈。
    方妍绡默不作声,静观对方举止。
    自入桐疆来,凤寐为了伪装身份,鲜少如此动怒出手。
    稚子性命,你都忍心杀害?
    方妍绡不做解释,木讷点头:对。
    凤寐心生气愤,掌生神力,取人性命的念头只在这一瞬间。
    但他最终没有动手,只是失望道:那日在长街见你仗义出手,惩治恶人,还以为你良知未泯,有所转圜的余地。加之后来,你如约来郊外,替我晾晒草药的真诚都无不让我动容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你伪装的假象而已。
    听着这些肺腑之言,方妍绡沉默着,不敢眨眼,怕眼眶中的泪水在闭眼的那一刻倾泄而出。
    凤寐摇头叹息:我竟然还曾心慈,替你治疾,期望你能有所醒悟,早日回头
    说完了么?
    方妍绡偏头哽咽一瞬,立马调整好情绪,漠然问道。
    凤寐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背影逐渐模糊在她的双眸之中,从未有过的委屈酸楚淌落心底。
    她不知怎地,一个陌生之人的误解,在这一刻,竟能把她的心给伤着了。
    可是这么多年来,上疆之人对玲珑心的谩骂从未少过,她没有一次觉得心痛,甚至觉得好笑。
    但是现在到底有什么不同?方妍绡止住抽泣,待右手恢复些许知觉,才步履缓缓,走出这悲哀的苦涩。
    清夜肃静,夕颜在墙角悄悄绽放,吐露出这扶风山夜的静谧已深。
    水榭长廊上,祁终抱着双臂,迷迷糊糊地走着。
    风寒初好,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寻古书残卷,以解心头困惑。
    但置身山中,要找一本奇书并不容易。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便是沐家的书楼。
    他早有耳闻,九垓山仙尊对沐家是爱屋及乌,什么好东西都会不吝赐予,区区一本古文,肯定也不例外。
    但出门太晚,加上路痴一犯,找了好久,才到书楼门口,本欲进楼,却因没有借书令而被沐家弟子拒之门外。
    无奈之下,他也只得无功而返。却不想回房路上,还能迷路,一不小心散了大半夜的步。
    叹了口气,祁终漫不经心望了眼路边的荷塘,想起几日前的糗事,不由发笑。
    笑意正浓,却恍惚在夜色中听见几声呼救。
    着火了。
    大家快救火啊
    书楼着火了!
    凝神一听,祁终顿感惊诧,转身一看,东面的火势已经逐渐扩大,书楼的轮廓也逐渐显现出来。
    不疑有他,祁终立马返回书楼,一路飞奔去帮忙。
    刚至高墙之下,他抬头一望,高耸入云的书楼登时坍塌,随着满天火星,焚烧着悠悠书页清香,飘散成灰叫人顿感惋惜痛心。
    祁终扼腕之际,正欲往前方人群奔赴,施加援手。
    却在此刻,书楼流火倾泻而下,祁终警惕仰头,见那道突兀火流中,窜出一道森异的幽蓝光亮,好似一道人形,慌乱逃离着现场。
    好好的书楼怎么会突然着火,一定是有人故意纵火。
    祁终清醒想到,随即追凶而去,高喝一声:站住!纵火坏蛋。
    那道蓝光影子闻声一顿,见祁终踏上屋檐,急速追来,便不多做停留,继续逃窜,并刻意将追他的人引到一处荒芜的庭院。
    祁终见那人影飞入院中,也身手矫健地翻过墙垣,四目寻找。
    可他刚一落地,就陷入离奇诡阵,四周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茫茫黑暗。
    他顿时敛息屏气,谨慎应对。
    可恶的家伙,烧人书楼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小心翼翼挪步间,祁终边寻觅阵法的破绽之处,边恶狠狠咒骂那道蓝影。
    突然间,话音刚落,身侧一道青白剑气,凌厉扫来。
    祁终灵敏侧身,机警躲过,于黑暗中,心生紧张:这阵里面还有其他人。
    可惜他出门之际,并未佩剑,如今分不清对面那人是敌是友,他暂处下风地位,久留不利。
    如此思量片刻,祁终心念一沉,准备巧用幻术,将黑暗作为媒介,于身旁的空地幻化出一个假人,引导对方主动出剑。
    那时他再以剑芒之光,重设幻境,营造剑光破开此阵的幻象,便可出乎设阵之人意料。届时出现暗阵被破的迹象,必会让他重新检查此阵生门,到时候自己再抓准时机,就能以阵破阵了。
    不出所料,对面出招之人也是关闭了五识,凭心御剑。
    很快,祁终眼前就闪过了一道凌厉的剑气,耀眼的光亮,在此黑暗中,彰显出其不浅的功底。
    就在剑芒扫过假人的最后一点余光处,自上空突然卷来一道更为浓重阴影。祁终料想,那便是设阵之人已在补阵的举措。
    已然窥测到了生门所在,祁终也巧收幻境,登时又窜出一道剑气,默契配合着他,直直冲向那团阴影。
    登时,黑暗如雾漫散。
    祁终遥望那道蓝影,正伫立墙头,挑衅一笑。
    刚要追过去,清寒剑意再度逼近。阵法虽破,但弥漫的黑雾仍在,两人看不清彼此样貌,只得暂且敌对。
    心知对方底气不小,祁终不敢掉以轻心,只待对方出手,以不变应万变。
    哪知雾中那人并未再起干戈,只是逐渐试探而来,叫他晃神一瞬。
    擒贼在急,祁终不愿与他多做纠缠,索性扬起脚下尘沙,虚张声势,假意攻击那名剑客。
    但本意并不在此,于那人出招之前,他就连连撤退,退至墙垣下,准备继续去追那道蓝影。
    却不想对方并非只有莽撞剑招,也同样稳清了局势,看穿了他的小心机。
    在祁终起飞上檐的那一刻,黑雾中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正要捉住他的肩膀。
    好在他机灵一躲,闪开了去,可是竖着马尾的发带却被那人拾机抽去。
    仅这一刻的阻力,他只得重新掉回地上去。
    这时,黑雾终于散尽,皎洁的月光洒落山峰,照得人世如梦如幻。
    发带骤然抽离,寸寸青丝,如泼墨泻落。祁终来不及去夺回发带,只得先稳住脚步,看清对面之人的嘴脸,以作应对。
    哪知不耐转身的那一刻,祁终诧异无语。
    沐耘也很惊愕,握着发带的手不由无力起来。忘却思考般地望着对方的发丝随风过而止歇,垂落肩头,于月色下,顿生柔态。
    我无厘头的相遇,让沐耘不知从何开口。
    祁终率先反应过来,阔步上前,一把夺回他手中的发带:喂,你扯我发带做什么?
    沐耘含愧低眉,无话可回。
    祁终也不做多想,边系着马尾,边冲他身后高呼:不许逃!
    回身那一刻,见沐耘还在原地发呆,祁终怒其不争:喂,呆子,愣着干嘛?捉贼啊!你家书楼都被他烧没了
    沐耘连连反应过来,自己追到此地的目的便是擒贼来着,但一转身,却发现两人都不见了。
    不知怎的,祁终刚喊完话,那团蓝影却自己奔了回来,在他瞪眼那一刻,顿时移步换景。
    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回到了书楼的残火当中,周遭还有许多人在扑火扫水。
    正疑惑时,那道蓝影又出现在他眼前,恩赐一般,丢下一枚珠令到他怀中,随即在黑暗中消失隐去。
    祁终将那枚小巧的珠令举起来,仔细端详,发现上面刻了一个精美的耘字。
    正纳闷那道蓝影贼人为什么要丢给自己一块玉令时,周围突然喧闹起来。
    祁终回头一看,沐家的弟子大部分都赶到了此地,将他的路阻拦不通。
    你们
    快,把他抓起来。火烧书楼的罪人。
    听闻此言,祁终:???
    一干弟子,面对寸寸灰烬,愤恨不已,正欲上前擒住祁终。
    他站直身板,正气无畏地迎上众人质疑的目光:喂。说话要讲证据。
    你凭什么说我是火烧书楼的凶手?
    外面火势那么大,大家都在外围救火,而你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书楼里面,这不可疑吗?
    定然是你提前进了书楼,放了火。
    祁终无奈摇头:你们家书楼有那么好进吗?
    是不好进,但你手中握着三公子的珠令,就可以随便进了。一定是你偷的!
    祁终双拳握紧,解释道:这不是我偷的。
    哼。谁信啊?
    就是早就听说了他泼皮无赖一个,他来扶风住了这么久,什么忙都没有帮,还一直拖着案情,肯定没安好心。
    我记得他下午还来过书楼呢,之前还打听过三公子的住处,估计就是为了今天这事
    真可恶。
    指甲嵌入手心血肉,祁终忍无可忍,怒瞪众人:都给我闭嘴!
    要治什么罪,请沐耘亲自来审!
    这句话一说完,众弟子声音渐弱,不满地窃窃私语。
    见情形紧张,一名年长的弟子,站了出来,劝住身后的其他弟子,随即对祁终说道:既然不是你所为,那你就先跟我们走一趟吧,大公子和二小姐会裁决此事,还你公道。
    第35章 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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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思堂内,一片沉寂。
    沐家书楼被焚毁一事,惊动了全府的人,连久居关内的沐家宗主也出面关心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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