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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秾裕(30)

    祁终想了想那晚的情景,也插了一句:当晚的阵法确实奇怪,而且破阵的时候,一直有道蓝色的影子在施法阻挠。我当时追过这道影子,发现它的蓝晕下还有一层仙气来着,像是什么得道真人故意乔装而来的。
    闻言,沐耘偏头看他,似乎在用目光问他: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事儿?
    呃,你们别这么看着我,这只是我的猜测
    莫名被集中注意,祁终不自然地又退回沐耘身后,干笑两声。
    帘幕后的留真仙人,已显心虚之兆,沉默闭眼。
    沐耘重心不在祁终的话上,便又转回话题:关于落叶所带的线索其实并没有中断,我后来翻阅九垓山的《植志》一书,在第八卷末尾,发现相似例子,其生长环境并不偏僻,就在东南方百里外,有一座小山丘上,便有类似桐树。
    但最重要的一点不是那座山丘,而是山丘之下,经我勘测发现,那里设有很深的地下结界。
    不是一般宗派所能布置的,而且极为凶险,闯界之人一旦失手,极有可能命悬一线。
    上疆之内,还有此等邪地?
    祁终惊奇反问。
    沐耘点点头:此地嫌疑甚深,如果能
    够了。此事暂不可伸张,待本尊多番考量过后,在对此地定夺。
    一声微带不耐的愠声,叫殿上之人有惊讶,有不甘,也有迟疑。
    祁终明目张胆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哼道:没结果要怪罪,有结果要嚷嚷,什么人呐
    你们先退下吧。
    屏退的话语落下,沐耘也不多说什么,正要辞离,祁终却又蹦跶出来,愤懑喊话。
    等等。仙尊你还没有说处罚一事呢。
    帘幕后的人,沉默无语。察觉殿堂上的人依旧不依不饶的目光,留真叹了口气。
    那就功过相抵吧。
    祁终甚为满意地点头道:仙尊圣明。
    待出了决明殿后,两人顿感一身轻松。
    沐耘回身,倾身一揖:祁兄弟,适才多谢你为我仗义执言。
    诶。你那是傻!出门在外,都是兄弟。何况你还没有错,我当然得帮你说话啦。
    谢谢你。
    睨了眼肩膀上主动搭过来的手,沐耘抿了抿唇,轻笑道。
    祁终歪了歪脑袋,自然地靠过去:不过,你既然一开始就有其他想法,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还要先领罪罚,傻不傻啊?
    沐耘沉了沉目光,解释道:如果先为自己辩驳,会有故意脱罪之嫌。这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应该让案情的重心有所转移。
    祁终目瞪口呆:不重要?尽职做好一切事情,还要受委屈,这么重要的事,你
    好啦。天色不早,我先送你回长汀吧。
    隐隐望见对方眼中一丝心疼气恼,沐耘动容在心,面上却耐心推辞。
    祁终竖了竖耳朵,灵动望着他,大展笑容:你要送我?
    经由长汀上次被袭一事可知,上疆已难找到完全安全之地,为
    所以你就是担心我嘛。
    祁终抢过话喊,眼中充满期望。沐耘不忍拂他面子,迟疑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耘兄啊,想去我家蹭饭就直说嘛,还拐着弯儿说。
    上前拍了拍人的肩,祁终自以为洞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笑弯了眼。
    沐耘已不想反驳,又点了点头。
    转眼间,两人便安全回到了长汀林家。
    望了望久违的师门,祁终涌起一股深切的思念。
    紧接着,府上师兄弟都急忙出来迎接来人,三三两两把他围住,交谈甚欢。
    祁终一时话闸子被拉开,那可就停不下来,津津乐道,忘乎所以。
    场景一度和睦,沐耘欣慰望了一眼,转身离去。
    有人认出他来,喊道:沐三公子,进去坐坐吗?
    想着案件还有后续事情没有处理,他摇头婉拒:多谢好意,改天再来吧。
    哦小弟子遗憾地退到了一边,让开了路。
    待欲出山门之际,沐耘警觉眼前一丝怪异,随即沉心凝气,可眨眼间,一阵疾风白雾扑面而来,将他严密包围,霎时间,沐耘顿陷未知困境。
    第41章 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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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叙旧过瘾,祁终转身看人,发现已经没有沐耘的身影,他一下慌了神。
    拦住人问:你刚刚看到沐耘公子了吗?
    看到了,但三公子说还有事忙,就先走了。
    什么?又忙。
    祁终无奈一叹,叹完,拔腿就往山门跑。
    直到跑到仙府结界处,也没有看到那人身影,他顿时心落空惘:哎,不是说好留你吃饭的嘛,跑得那么快
    沐耘陷入茫茫雾林中,警惕心神,正欲提元纳劲,举剑扫雾,一破暗局,却在眨眼间,眼前大雾飞速绕旋,再凝神一观,周遭已然清晰。
    耳边有山风吹过,沐耘抬头一望,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座山涧凉亭的台阶下,而孤亭内还伫立着一位气态仙然的白袍老者,杵着绿玉古杖,背对着他。
    沐耘稍醒印象,随即恭敬一揖:祁前辈。
    哈哈哈好。
    亭内老者欣然转身,面带和善笑意,凝望着眼前这位神色谦恭的晚辈,心生赞赏。
    一路奔波,先坐下,喝杯洗尘茶再走吧。
    长辈盛邀,沐耘却之不恭。
    沐耘爽然接受,也不端着,信步进亭。
    待人落座后,祁余行挥杖卷起亭下竹帘,两人心有默契地一起望向不远处的茫茫山景,心灵顿然被这空寂之感所安抚沉静。
    我的徒儿,乡野散漫惯了,此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滚烫的茶水就喝不得,温却的过程中,祁余行自然地划开了两人之间无言的静谧。
    前辈言重了。原是我们处事未妥,让祁兄弟蒙受委屈,合该向前辈道一声迟来的歉意。
    见人如此诚挚道歉,祁余行脸上却看不出喜怒,只意味不明地笑道。
    呵呵你最大的歉意不该在此。
    沐耘不解,还请前辈不吝指出。
    点了点头,祁余行将眼前的茶水倾倒在石桌上,流散开来,又从风中捉回三枚桐花落花,平铺水迹之上,宛如三支迷航的船儿,悠悠寻畔。
    你看,这是我特意为你卜算的卦象。你可有何体悟?
    沐耘垂眸,静观了片刻桌上不知所意的怪异卦象,如实地摇了摇头。
    卦算心修,乃前辈术法精纯,晚辈愚钝,难解其中奥秘。
    祁余行神色一敛,语气严肃起来:那你可知,你本是双生双命之人?
    沐耘笑了笑,还是摇头:双生何意?双命又何指?
    双生之象是你的死局,双命却是你的生机。
    那生象,又为何要谓死局?
    因为你的天命,决定了你这一生必有两种人生要走。如果岔路之时,你难做抉择,那么两条人生轨迹,将相向而来,将你的命数定格在分岔路口。
    沐耘眸光略是一沉:此命局是注定的吗?
    是也不是。
    祁余行平静回道,接着又指了指卦象上最左边的一朵花。
    若是后来能有人为你断却一命,那么双生双命死局则可破。
    话音甫落,那朵粉花撕分为两半,一半尚游于茶水,另一半脱离湿润,停靠在干燥的石桌部分上。
    沐耘虽觉惊奇,但还是有礼回谢:嗯。沐耘多谢前辈指点。
    他的神色平静,倒是叫祁余行微感吃惊,复又问道:你难道就不多问我,关于这个人,要如何寻得吗?他可是能救你的唯一人选。
    沐耘洒脱一笑:机缘到时,自会出现。
    那若是有人阻挠他的出现呢?你可就只能英年早逝了。
    带有不幸的言语,叫沐耘更是神色泰然,乐观道:生死,只有在为苍生奉献的时候,才有价值。如果天命真的如此,那我情愿将所有精力放置在有价值的事情上,而不是刻意去寻求这个人。
    只盼能在生命终止的那一刻,见证桐疆盛世清平的无名功绩上,能有我的一份绵薄之力。
    老者身形顿了顿,一时望着眼前晚辈沉默,目光中除了欣赏,也只剩欣赏。
    平静过后,祁余行脸上展开徐徐笑意:这,就是你要选择的路吗?
    只要是匡扶正道,福泽苍生的路,沐耘都愿意素履一行。
    听闻如此坚定的年少情怀,祁余行欣慰地点了点头,但终究压抑不住一己私心。
    他正色道:既然如此。老朽想委托你一件事。
    前辈客气了,有事吩咐即可。
    此去之后,请你不要再与我的徒儿有任何瓜葛了。
    前辈
    低垂的眼在那一刻,恍惚地眨了几下。沐耘略带不甘地喊了一句,却没有开口索要原因的勇气。
    祁余行似乎洞穿了他的想法,徐徐解释道:祁终这小子什么心性,我最了解,他不是个能挑大局的柱梁。三公子的鸿鹄大志和侠义胸怀,这小子还匹配不上,与你一起,只会拖累
    朋友之间,不分贵贱,谈何拖累?他沉声反驳。
    祁余行似乎早料到他有如此话语,依旧平静答复。
    话虽如此。但我徒儿有一个优点,也是他的缺点,就是太过重情重义了
    我不希望将来某一天,他会为朋友的短命,沉沦意志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入沐耘耳中,捏紧茶杯的手指一下松了力道,仿佛一瞬间又全盘接受了这一切。
    半入黄土之人,说话多有冒犯之处,三公子请勿生气。
    见他脸色已是妥协的意味,祁余行也放松地补了一句歉语。
    沐耘敛了敛神色,复又沉静道:前辈心意,沐耘谨记。
    但晚辈还是想告诉您一句,命运这回事可信,亦可改。不然,它则失去了信的意义。
    是。
    看似挑战的质疑话语,说出来却并没有让人感到敌意。祁余行深知他修习灵占术法的多年里,解开了多少矛盾,又陷入了多少迷惘,天机的变幻莫测,他深有体会。
    当下,他只是很想认同沐耘的话。
    祁师弟,林师尊要见你。
    才从山门失落归来的祁终,甫一入门,就受到一声传唤。
    他愣了愣神:林师叔为什么这么着急地要见我?
    通传弟子摇了摇头。
    祁终纳闷儿,只得沉默跟去。
    到了议事大堂,祁终乖巧进了屋,一不小心与林璟对视一眼,两人迅速像着了晦气一样,主动避开目光。
    林塘见人已回来,便退下自己的儿子与一干闲人:你先下去吧。
    是,爹。
    林璟温顺应下,走时却得意瞥了眼祁终,高傲阔步离去。
    懒得理会他,祁终偏开了头,散漫地转了转眼珠。
    堂内只剩林塘与祁终二人,他极是疑惑,为什么自己的师父还是不在,他心里已经很想念了。
    跪下!
    失神间,耳边但闻一声怒喝。
    祁终不明所以,只是望着林塘那怒气冲冲的脸色,便知没什么好事了。
    只得老实跪下,顺他心意。
    然而林塘怒气并没有因此消减,反而冲他狠力掷下一张信纸,砸在脸上,不疼,但不爽。
    你自己看看你在扶风做的那些好事!
    真是丢人。
    眉心一蹙,祁终赶紧捡起面前那份信,粗略浏览了一遍信上的内容,顿时明白了林塘生气的原因。
    原来是沐茵特地写信来告自己的状了。
    信上无非是说他如何不配合案情调查之类的话,祁终越看越脸色难堪,但这样被人写出来责怪,确实太伤人颜面了。
    正有些心情不爽,可当他看到最后的时候,却发现内容画风突变,不再是控诉他的罪行,而是诚挚的道歉和感谢,为书楼一事道歉,为他愿意来扶风相助的心意而感谢。
    一瞬间,祁终心里莫名动容:他们家的人还真是一个样子,都挺客气。
    结尾处,还有对林塘说,不要过多责难自己,写信的目的只是想解释沐耘无法给长汀一个说法的缘由。
    还邀请自己以后有空,可以再去扶风作客,有他爱吃的月光流心酥
    看到这里,祁终隐隐有些犹疑了:沐茵应该不知道自己爱吃这个,只有那个人知道
    如何?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恍惚间,林塘愠怒的声音又落到耳边。
    祁终折了折信纸,一时哑然。
    师叔,对不起,我丢师门的脸了。
    良久,他低垂下头,眼眶酸涩,隐有泪水。
    林塘见他如此爽快承认下来,一改往日斗嘴作风,倒颇有些诧异了。
    既然如此,找个时间亲自去沐家赔礼道歉吧。
    今日你虽然承认了错误,但杖罚难免,自己下去领罚吧。
    林塘话一说完,祁终便果断应下:是。
    见人离开,林塘严肃皱了皱眉:混皮子能有如此醒悟,真像是开窍了。
    殊不知,祁终难过的是:自己犯了错,一顿罚就完事了,可那人连错都不能犯,不然全都像豺狼虎豹一样地逼他要说法。
    几日时光很快飞逝。
    悬案的风波越闹越大,恐慌的中小仙家,亟待一个安抚,上奏文书接连不断地堆在九垓山殿内。
    此时,云房内,书页声不断起伏,是有人翻阅书本的声音。
    门扉处又匆匆进来一人。
    沐耘望了眼来人,说:堂兄你来得正好,我整理书楼被毁书目的记录时,发现有一本古籍难寻半点讯息,像是被人盗走了。
    沐皙接过清单,仔细看了一眼,也深感疑惑:书楼里的书,他们家有特殊方法保存着,外表都涂了一层防火的凝露胶,就是为了减小突发状况所带来的损失。
    那日的救火,可以说,只是救了一个书楼的框架而已,里面的书籍大部分都是完好的,但确实有一本书,不明所踪,其表面的胶也被人故意脱落,扔在其他的书上。
    你先别管这个,交给我下来调查。
    沐皙收起疑惑,谈起正事。
    九垓山的传令,你先看看吧。
    沐耘接过信纸,细细阅读旨意,几句话,便让他紧蹙眉头。
    第42章 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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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春德泽,万物生辉。
    今日的九垓山山顶人山人海,喧腾不止。上疆众仙家皆受到仙尊令旨,赶来参加这场澄明会,意在向众人说明上疆修士失踪案最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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