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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秾裕(42)

    悄悄看了眼月亮,祁终呆滞片刻:都这么晚了,我啥时候才能开溜哇!
    清晨,山涧曙光,随溪流碎,桐花枝上,晨露微凉。
    沐耘按照平日作息规律,按时醒来,正欲去关心昨夜那位不知名的讨账女子,却见身侧的树下,空无一人。
    一时心急,他连忙起身,却见外衫搭回了自己身上,凝神一刻,他果断穿好衣袍,走至祁终离去的那块地盘。
    低头一看,松软的溪岸泥土上,被人用石子划出了几句留言。沐耘细细读着地面上歪斜的字词:公子,或许你说得对,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所以我决定回去好好想想,三日后再给你答复,届时你就在对面那座山头的老青松下等我,记住,要一直等哦。
    看完这些话,事情又变得曲折起来,沐耘轻叹了一口气,又见泥土旁边有一锦盒,他弯腰拾起,打开一看,是一块木章底材。
    信物?他心想如此,便小心收好。
    临近中午,祁终才从郊外转回揽月芳华,一回到厢房,累得倒床就睡。
    沈冀书见他在外鬼混一夜回来,而自己昨天却在街上找了他一下午,心里有些气恼,不客气问道:诶诶。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知不知道我
    哎呀,我找了一夜的路,沈大爷你让我好好睡会儿成么?
    觉得聒噪,祁终赶紧催促他出去。
    沈冀书扒拉了下他身上的彩衣,发现有淡淡的草叶夹杂,问道:你去郊外啦?这衣服弄得这么脏,你要让我赔死啊!
    啧。是不是兄弟,一件衣服都舍不得?
    那你先告诉我,你去郊外做什么?
    呃嗯嗯。撞邪了,迷路了
    一派胡话,听得沈冀书云里雾里,觉得一时也问不出什么,他索性放倒那人,由他尽情补觉。
    梦中,祁终已经望到沐耘那呆子,三天后,一个人老老实实跑到山松下等他的情景了。留言自然是他为了报昨晚担惊受怕的仇而写的,三天后他都改道柴桑了,才不会去应约呢。
    他想,放一场鸽子给那人,让人长点记性,出门在外,勿要轻信旁人,轻许诺言这样另类的教训,应该也算重逢的赠礼了。
    三天后。
    春雨纷纷,草芽从润土中渐露头角,山涧一片湿新。
    祁终跑得气喘吁吁,又不敢大力擦汗,怕脸上的妆容擦花了,又白跑一趟。
    原以为今日他可以顺利出发柴桑去办正事,临行的时候,才发现重要的木章不见了,他以为随身携带,肯定不会有差错,哪知寻遍了厢房所有角落,都不见木章踪影,最后他联想到郊外匆忙奔走的那一夜,发觉可能是洗手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掉在溪边了。
    为此,他怕沐耘捡到了那块木章,只好赌上一把,重新让沈冀书为他化了同样的妆容,借来同样的彩衣,赶去三日前相约的地点。
    原是整人的信口一说,没想到阴差阳错,他还得去赴约。眼看雨势收停,晴阳已经西沉,他才走到山脚下,心慌做一团,生怕人等得不耐烦,提前走了。
    呼,终于到了。
    还有一条山径之遥,祁终掐着腰,歇了会儿气,才平复着气息,不紧不慢地走近目的地。
    太阳是雨后才升起来的,所以日暮时分的空谷中,还氤氲着春雨过后的云雾。泥土散发的腥湿之气和着青草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祁终怀着忐忑的心情,抬头一望,期待对方还没有离开。
    结果如他所愿。沐耘一直站在那棵古老的苍松之下,闲静深沉。
    人是背对着他站的,所以沐耘尚不知情祁终已经就在身后。他估摸了下时间,臻首仰视,看见树叶与树叶之间留出来的空隙泻下缕缕的光线,安静而充盈,舒缓了他等人的一丝焦躁。
    草径两旁都是长势颇盛的桐花树,春雨过后,新花盛放,落花飘零,于风中洒下点点粉白痕迹,落了彩衣满袖。
    祁终静默地站在一旁,不忍打扰对方如沐微光的晶然姿态,只见青松枯壁上的水珠反射出莹润水光,轻轻晃在沐耘的一身素衣上,他的瞳孔中也因此有微末光点徘徊。
    山中的静谧,让无言的约会更生一层朦胧的暧昧。
    察觉一道热忱的目光凝在身后,沐耘疑惑回眸,登时微微惊讶一瞬,原以为已经被放鸽子了,此刻却见佳人如期赴约,他心生一丝欣喜。
    姑娘,你还是来了。
    咳祁终轻咳一声,掩饰失神的尴尬。
    沐耘见她比三日前端秀了许多,有些怪异,主动上前问候:你,哪里不舒服吗?
    哦,没有。有劳公子挂心了。
    令祁终犹豫的是他不知如何开口询问木章的下落,却被沐耘另类解读。
    姑娘是一个人来的么?
    呃,不是。我让他们在山脚等着。
    沐耘略是放心,又问正题:那姑娘考虑了三日,可有其他打算?
    打算?祁终都快忘了自己骗人定婚的事了,想起来又暗叹一句自己蠢地没事找事。
    呃其实。不安绞着手中纱绢,一时间,他居然编不出谎话来。
    姑娘面有难色,是家中长辈不肯同意吗?
    祁终下意识摇了摇头,莫名要坚持到底:不是。他们都挺同意的不过我这次来不是和你说这个的。
    那姑娘想说什么?
    沉默半晌,祁终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转场话。
    沐耘不知她在为难什么,只好换了话题:姑娘,还未曾告诉过我你的芳名
    啊?祁终一时语噎,情急之下,随即瞎编:唤我桐桐即可。
    桐桐?沐耘望了一眼周围馥郁芳芬的桐花树林,一时误晓其含义。也有些淡淡失落,对方报出小名,表示对自己不够信任,难以卸下心防。
    谢谢告知。
    祁终愣了一下,干笑着点头回应。
    这时,山风忽猛,吹动脸下面纱翻腾,巧的是迎面风,正好贴紧了轮廓,不至于泄露真容。
    只是沐耘低头一眼,不小心轻瞥到他锁骨上方松开的袖扣,一时惊觉冒犯,飞快挪开了目光,小声提醒道。
    姑,姑娘,在下无意冒犯,只是你,你的袖领,松了。
    声音淡淡微弱下去,耳尾渐泛薄红,沐耘虽然知道侧着脸对人说话,不是很礼貌,但出于人情,他只得避嫌垂落目光。
    祁终听闻这话,连忙摸了摸领口,发现刚刚跑得太急,却是扯松了盘扣,一时也觉得尴尬,轻笑:系好了。
    哦,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公子三日前,有没有捡到过一个巴掌大的锦盒呢?
    终于问出口,祁终心里舒了一口气。
    沐耘没有多想,实诚地点点头:是这个吗?
    嗯嗯,对!
    找到木章,祁终连忙激动地从他手里夺回,感恩道:哎,幸好被你捡到了,不然我还以为丢了呢。
    沐耘抿了抿唇,淡淡道:我原以为这是姑娘留给我的信物
    啊呃祁终僵了僵脸色,掩饰道,是信物,是信物,但有效期只有三天,所以我今天来赴了约,就得取回去啊。
    原来如此。
    东西到手,祁终也不想多做纠缠,正寻思怎么摆脱他,一时陷入沉思。
    沐耘又说:天色已晚,我送姑娘下山吧。
    嗯?不用了!
    祁终害怕地后退一步,眨了眨眼,拒绝道:公子啊,不瞒你说,我小时候一直有个愿望
    什么愿望?沐耘不知不觉间,又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有先天不足的缺陷,老是莫名其妙提起其他话题。
    就是我想玩一个木头人的游戏,但是需要两个人的配合。我没有姊妹,没有玩伴,没有竹马同龄人什么的通通都没有,所以一直玩不成这个游戏。
    沐耘听她这么说,心里觉得好惨,颇是同情地看向她:那桐桐姑娘,希望我怎么做?
    啧。真好骗。
    祁终暗自得意,故作高兴道:很简单。你先把眼睛闭上,听我数数,数到没声了,才可以睁开。
    沐耘迟疑一瞬,道:这不是捉迷藏吗?
    啊都一样,都一样。
    祁终心里慌张不已,眼看天都黑了,他还得回去换衣服呢。
    沐耘见她满眼焦虑,心里的猜测更加应验了几分,觉得眼前女子应该是滦阳城中某大户人家的傻小姐哪有人心智这么不成熟的。
    他权当可怜稚子,依从对方之言,乖顺地闭上了眼。
    祁终见此,大喜,开始顺数:一,二,三
    边数边跑,待跑到一定距离后,他回手丢了一封潦草的书信到那人脚边,却不想因此将手中的手绢也带了出去,他也懒得去捡了,噤了声,就踏着轻功,飞身纵去。
    半晌,周遭安静地只剩虫鸣,沐耘试探询问:姑娘,我可以睁眼了么?
    还是空空的风声。
    沐耘轻轻睁眼,花林中已经泻下流萤的月色,铺在青青的小路上。
    他拾起脚边的一份信纸和一段染香的纱绢,展阅内容:沐耘公子,你上当了,我三日都未归家,在外游玩,无父母可商量,所以咱俩的婚事,还是先看后会有无期再说吧,哈哈。
    无奈闭了闭眼,沐耘虽无愠色,却不由想笑,这世间真是什么奇葩人都有。
    将信纸和纱绢一并收好,他想若有来日,还是要物归原主。
    第58章 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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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林一别,祁终取回了装有木章的锦盒,就再也不敢随便耽搁正事,顺利送至归处,才一身轻松地返程长汀。
    回到长汀山脚的小镇,仍是热闹非凡。
    祁终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得给小师妹带点好吃的点心回去,便又折道去买了月牙花糕。
    从糕点铺出来,正准备离开,却听见旁边深巷中,哭声凄惨,其中还带着一些嬉笑谩骂的声音。
    难道有市井混混在角落聚众斗殴?他掐着下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上前看了几眼。
    刚走近巷口,一根粗壮的棍子横飞而来,祁终灵敏偏头,躲了过去。
    本以为是里面的人故意挑衅,可棍子丢过来后,并没有喝令之语,祁终心想,对方应该是不小心丢出来的,遂又缓缓向巷子尽头走去。
    忽然,眼中出现恃强凌弱的混乱一幕,伴随着棍棒相加的辱骂声,让祁终不由驻足,静观了片刻。
    叫你乱跑,狗傻子,打死你
    持棍的人是一个市井之徒,周遭还有他的同伙以及一堆半大不小的小孩,在看热闹。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少年,痛苦地抱着头,卑弱地低低啜泣,却没有一声求饶。
    打死他,打死他,狗傻子
    呸,不知道哪儿来的傻子,叫你滚你不滚
    哈哈哈
    笑声刺耳,场面惊心。祁终捏了捏拳头,甚是不快地拧眉:究竟何种深仇大恨,要这般歹毒羞辱?下手那么狠,人都要被打死了。
    不再犹豫,他凌步上前,一把抓住那人作恶的手,劝道:朋友,纵使你与这人有什么恩仇,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人都要被你打成残废了,该收手了吧?
    那人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待祁终松手后,转身嚣张道:嘿,谁他娘的叫你多管闲事?
    祁终无言直视他,暂无更甚反应。
    持棍的人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身形偏瘦,颇似营养不良的样子,误以为是什么羸弱书生,更加目中无人:我跟他可没有什么仇,就是见这傻子不顺眼,想打他出气怎么了?你管得着吗你?小书生。
    一听缘由,祁终怒气高涨,恨不得踩死眼前的地头蛇,轻瞥一眼,祁终巧夺那人手中的棍棒,在人没反应过来之际,反手打在其腿弯处,那人跪地一瞬,左肩上又一道棍棒重压,力道太重,已有脱臼的痛苦。
    他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个不好惹的货色,欺软怕硬,求饶起来:啊啊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祁终不想与他多做纠缠,将棍子点在他肩处,送力将人翻滚出巷,随即将棍子横飞过去,打碎草棚里无数旧瓦,扑了那人一脸灰。
    傻子?傻子你就可以无缘无故对其拳打脚踢,以泄私愤?哪怕他和你无冤无仇,毫不相干?
    周遭帮凶哆哆嗦嗦,不敢吱声。
    祁终愤懑不平,又道:下次在长汀山镇上,再做这种恃强凌弱的罪行,还带坏一帮孩童的话,你就连夜拔除祖籍,打包滚蛋。
    走,走,快走
    一帮小鬼见头子被收拾,机灵地乱窜出巷,慌乱奔跑,生怕被打。
    周围倏然安静,祁终揉了揉手指,轻瞥了眼角落里的可怜人,还像只鸵鸟似的把头埋在双手里,低低啜泣,冠发蓬乱,衣衫血染,看着倒像是哪里的落魄游子。
    祁终轻手轻脚地上前,蹲在那人跟前,出言安慰:这位小兄弟,你还好吗?坏人都被赶走了,你不用害怕了。
    伸手刚一摸到那人衣袖,人就不停颤抖,一个劲儿往角落里缩,明显是被打怕了。
    祁终尴尬收回手,宽慰道:呃,要不你先起来,地上凉
    那人默不作声,也纹丝不动。
    祁终觉得有些怪异,估摸着对方还要一段时间缓冲,便也不多管下去,起身拍了拍尘,准备离开。
    脚步声渐行渐远,那人终于缓缓抬起了头。
    祁终走到巷口,狡猾地用眼尾余光轻瞥,瞅见那人清秀苍白的脸容,双眼微微凹陷,病色满身,像是有先天不足之症。
    他小声嘀咕:啧,真可怜。话也不说,也不知道他的家人在哪儿,要不还能顺手将他送回府去。
    但见集市趋近尾声,祁终觉得时候不早了,闲事也管不了那么多,悠悠闲闲出了巷口,不再对那人多做过问。
    走到街上,祁终突然感觉手中空落,隐隐丢了什么东西,他停步一想,好像刚才买的糕点被自己丢到巷子旁边的石磨上了。
    一时懊恼:哎,狗记性,老是忘拿东西。
    正思量着要不要折路回去取,刚一转身,就瞅见人群里一个熟悉的狼狈身影,正四处拦路,向人求告着什么。
    祁终凝神一观,发现是刚刚那个挨打的傻子,并且观察其行动举止,好似无法出声,只能手语交谈。
    默然站在一边,祁终尚带迟疑,驻足观望一番,见他艰难寻人,抬手向一位老太婆比划自己的身形,满眼焦急,却被老太婆白了一眼,一把推开。
    接着他又去拦住另一个中年男子,一样比划身高样貌,结果那人直接暴脾气,把他推在地上,骂道:滚一边儿去,哪儿来的臭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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