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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秾裕(56)

    这是天高皇帝远,一方恶势力一旦成型,是很难铲除干净的。你说来容易,疆土广远,所有人都这么听话了,哪还有这么多事。
    闵栀一副习以为常的面色。
    祁终听完,更糟心了:哎,耘兄,那以后你管理上疆岂不是一个道理?
    沐耘垂眸思量,沉默不语。
    自那日恶霸贾亥离去之后,戏楼又恢复红火的生意,也不知是出于同情或是什么,来看戏的人更多,往往出手丰厚。
    但是楚嫣知道,恶人除非死去,否则永远不会善罢甘休,午后时光,她在房里记着账,门外传来几声羊叫,她出门一看,扫地大爷正牵着一只小羊羔子进楼。
    这是哪里来的小羊啊?
    老大爷理了理绳子,回道:那个打杂书生送的,小羊乖顺,养起来也方便,喂些草就打发了。
    杨展?她失神呢喃,看着地上趴着的小羊,脖子上系一红绳,睁着黑溜溜的眼睛望着她。
    是啊,他说自己现在不好进戏楼,怕给我们惹麻烦,就托我送来。
    楚嫣脸色稍沉,复又笑道:那就辛苦杨叔帮忙照看一下它了。
    当晚三更过后,全镇的人差不多都睡熟了之后,祁终等人还守在楼外,观察戏楼当年火灾的真相。
    听之前镇上的人说,今晚应该就是戏楼着火的时候,只是这三更已过,天都快亮了,连点火星子都没有。祁终靠在墙上,眼皮子耷拉。
    你还盼着别人家被烧啊?闵栀没好气道。
    祁终瞪眼道:我,当然不是。
    两人不再争执,偏头时,祁终轻轻用袖轻轻擦了下额上的汗,这时,突然有人递来一张素净的手帕,他都未抬头看,便知道是谁了,习惯地接过手擦汗,小声提醒道:我还能撑一会儿,你不要拆穿我。
    沐耘余光瞥了一下身旁的其他人,心知祁终的意图,默然答应了。
    你们看,那里好像有人。
    方妍绡一路上没说几句话,但在他们分心时,总是好意提醒,倒是赚了不少好感。
    众人向戏楼看去,见一帮黑衣人提着油桶,不断在戏楼四周倒油,所有出口都被泼上过量的燃物,一旦火起,几乎没有逃生的可能。
    贾少爷,小的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戏楼里里外外浇了个遍,保证让他们插翅难逃。
    那日尖嘴猴腮的小厮对着站在门口狂笑的贾亥报告道。
    贾亥有些脸色灰沉,不悦道:嗯?这就没了?
    哦,小的说错了,是除了楚班主,其他人全都会被烧死。
    贾少爷不愧是聪明绝顶,半夜纵火,神不知鬼不觉,烧了这戏楼,待到凌晨烧得差不多的时候,又赶来救火,并且救了楚班主,到时候不仅无人会怀疑您,还会嘉美您,还抱的美人归,简直是一石三鸟啊。
    小厮又是一番添油加醋的拍马屁,夸得那贾亥嘚瑟狂笑。
    你小子会出主意,回去后,多领份打赏钱。
    诶,谢谢贾少爷,小的一定给你办好事情。
    得了好处,小厮急忙点头如捣蒜,笑容奸险。
    人心之毒,无冤无仇,只为了点钱财,便要出谋划策残害他人。真该下地狱。
    闵栀看着主仆二人的恶心样子,满眼嫉恨。
    没多一会儿,戏楼就火光冲天,黑烟四漫。
    楚嫣被一阵浓烟呛醒,睁眼才看到屋内全是烟气,楼下大火延烧。戏班的人都醒了,想要逃跑,却无出口,只能被围在火中,忍受灼烧的炽痛。一阵阵呼救声传到楚嫣耳朵里,她焦心如焚,正欲提步下楼,却被人狠狠一敲后脑勺,打晕过去,那黑衣人顺着事先留好的路迹把她带走了。
    戏楼外,众人看着这一幕也心下不忍。戏楼里的人活生生被烧死,发出悲鸣,却又被火声压了下去。而另一边站着的就是纵火犯贾亥,现在正堆着满脸横肉,兴奋地笑着这一切。
    畜生不如的东西,居然还笑得出来。
    闵栀愤懑不平,怒气咒骂,突然又注意到门口新来了一道黑影。
    诶,门口站着的人不是之前那个书生嘛?他怎么来了?
    众人回头望去,却见那书生在外呼喊了几声,随后咬咬牙,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火场。
    里面的人都已经烧成灰了,他跑进去也于事无补啊。闵栀皱眉叹道。
    祁终感动摇头:哎,可能是想做对亡命鸳鸯,不求余生相伴,只求死时共眠。
    可是那班主已经被救走了,他进去也无非是多添了条命。
    闵栀言语辩证,瞬间叫祁终的话毫无凄美之感,倒是平添了书生的愚蠢。
    他哪晓得人不在里面啊。正常情况下,看见心爱之人涉险,另一个人都会奋不顾身冲过去保护她的
    祁终继续他的唯美爱情论,目光慢慢游离到一边,在众人淡淡的目光下,补充道:呃,至少话本子里是这样写的。
    杨展冲进火场,忍着浓烟呛喉的刺痛,撕心裂肺地呼唤楚嫣,周遭除了大火无情的咆哮,没有一个活人的回应。
    外面的贾亥见楚嫣到手,直接跑过去,出谋划策的小厮又屁颠上前,说着:诶,少爷,烧得差不多了,咱们该救火了。
    贾亥毫不关心戏楼其他人的死活,哪管那小厮说的什么话,点头示意就走了。
    东方将白,官府的人也发现了火情,派人来救火。
    在天光大亮时,扑灭了大火,整座戏楼被烧得只剩一堆黑黑的框架,曾经热热闹闹的戏台,如今灰烬一场,四周烟气缭绕,零星火苗簇簇,冷清至极。
    没过几天,镇上的人都在惋惜这戏班子被烧的遗憾,这时,富甲一方的贾家却传来喜事,说是小儿子贾亥准备纳妾,而被娶的女子正是大火逃生的戏楼班主楚嫣。
    若是换做往昔,镇上的人都得吐槽说:是那贾亥强行霸道,糟蹋了良家女子。可现在,谁人不晓,那戏馆着火,是贾家最先发现,出面救火,虽然未能挽救火势,可也救了条人命,留了座空空的躯壳。就连官府那儿都发榜告示,嘉誉了贾亥。
    谁会去管戏楼无端走水的原因?谁会去在意那些无辜被烧死的外乡人?谁会去想这一切看似顺理成章的故事会不会是事先安排?
    没有。人们只会关心一传十,十传百的佳话,他们宁愿相信恶人一朝从良,就要对其加以褒奖,也不会对那些一直善良的人,投以注意。
    于是,贾亥成了人生赢家,不仅拥有美人,还让自己脸上贴光。但是他办喜事的那天日子没选对。
    那天正是镇上的人祭山神的日子,一场浩浩荡荡的扶乩仪式在山外举行。
    听闻这个消息,众人匆匆赶去观摩,发现仪式已经开始了,那仪式相当残忍,需要一活人做乩身,每走一步,都会被插上一刀,鲜血直流,以表示对神明的尊重。
    还有这种巫术?
    祁终皱眉,看着那些血淋淋的刀子,不忍别开脸去。
    众人正欲循着扶乩队伍上山,查探仔细,周遭景物却突然模糊起来,一阵扭曲后,又回到了现实。
    空楼冷清,静谧无声。
    扫地的老头不见了,声音断了,幻境自然也消失了。
    祁终环顾四周,只看见走廊上留着一个竹编的扫帚,淡淡解释一通。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你又在捣乱。闵栀不自然地背了背手。
    沐耘走近扫帚,仔细看了眼地面,发现灰尘尚有,枝叶散乱,明显是没有扫完就离开了,而且走得慌张,扫帚就随便丢在了地上。
    诶,表小姐,你倒说说那扶乩是怎么一回事啊?
    出了戏楼后,祁终仍然好奇刚刚所见,不禁多问了一句。
    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方式,刚才我们看的那种算是比较灵验的一种,只不过代价有点重。闵栀想着那人浑身是血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嘶了一句。
    那为什么还有人愿意把自己送到那些刀口上,不怕死啊?祁终又问。
    能做乩身的人大都是最低微,最下层的人,他们没有感受过这世上一点温暖和善意,早就内心冰冷,就算不做乩身,说不定那天就饿死,或者冻死了。但如果去做了乩身,最后活下来了,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财,还成了神明庇佑的人,福泽绵长。闵栀继续解释。
    那如果没活下来呢?
    没活下来就死了呗,就说是个无福之人,而且人们会觉得是神明怪罪,是不会给此人收尸的,乩身到了最后,就被浑身插满刀子,一步一步走到山上,直到咽气,都不会有人理会,因为他们生来卑贱,这就是做乩身的条件
    哎,这么残忍的仪式,真是
    荒唐!
    祁终话还未说完,身侧的沐耘却神情严肃,语气激进。
    即使人如蝼蚁,也不该如此践踏。世人这般愦然,聚众杀人,反诬神明,试问此番做法,神明何谓?
    祁终赞同点头:对啊。可这扶乩之术为何又那么灵验呢?看那些人的表情,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可能没有什么神明,只有作祟的妖魅,想要吃点人间的烟火气。
    沐耘没有看到幻境里最后灵验的效果,也不明朗原因,但是根据经验,觉得应该是妖祟作怪。
    也有可能。
    见众人在一边讨论,方妍绡主动避嫌,退到边缘,暂不窃取信息。
    街上尚还热闹,卖花小贩摊前格外颜色彩艳。
    祁终走着走着,却突然脸色一遍,慌张闯过人群,奔到一女子身侧,欣喜喊道:阿棠姐姐。
    乍闻一声熟悉的呼唤,原本心思散漫的方妍绡,登时惊讶抬眸,望向花摊前的那人。
    穿着海棠花色衣裳的女子,迷惘回头,手里拿着一枝新鲜的粉白海棠,奇怪反问:你谁啊?我又不认识你。
    而且我也没有弟弟,你别来瞎认啊。
    那女子误以为他居心不良,故意借话术来行拐骗之事,语气分外不悦。
    沐耘赶来,见人神色失落,转头对那女子,礼貌道谦:抱歉,打扰了,我们认错人了。
    交涉一番,误会解除后,祁终敛了敛失落的情绪,打量起街边的花来,沐耘为了安慰他,转移注意,温声问他喜欢什么花好看,适合养起来。
    两人在摊前闲聊了一会儿。
    他,刚刚在做什么?方妍绡突然问道。
    闵栀见怪不怪,好心解释:还能做什么,找他姐姐呗,他从上疆一路问到这儿,每次都是这样,看着穿海棠花衣服的,或者戴海棠花头饰的,只要和她姐姐阿棠有关的女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拉着人家认亲,结果换来无数白眼。
    方妍绡像是被这话震惊住了,双眼隐隐蒙起水雾,过了好久,才问:他姐姐叫,阿棠。
    表面像是在问,却用的陈述的语气。
    是啊。他姐姐走丢后,天天都在用这个名字找人。不过我觉得找到的希望不大。
    为什么?
    你想啊,单有个小名,又过去这么多年了,长什么样子哪晓得啊?再说她人已经不在人世都有可能,又或许曾经在哪条街上生生错过了也说不定哦,这话你可不要和他乱说啊,他执念那么深,要是让他知道这些,估计得气个几天。
    闵栀说着说着,又凑到方妍绡耳边小声提示道,抬眼的那一刻,却见她脸上清泪两行,目光放空。
    喂,你,你怎么啦?
    我也在找我的弟弟,知道这种亲人离散的苦痛,确实感伤了。
    方妍绡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常,急忙拭泪,不动声色恢复神情,一边说着似真似假的话。
    闵栀心眼大,真以为她即景伤怀,同情道:这样啊,你们倒真是同病相怜
    第74章 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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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过后,众人回房午觉。祁终一个人坐在楼下,垂头苦思,似乎还在为上午认错人的事发着牢骚。
    方妍绡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观摩他许久,内心纠结,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向人走去。
    撑着脑袋,目光放空的祁终,隐隐感觉身侧有人走近,偏头一看来人,惊讶道:方姑娘,你怎么没上楼去休息啊?
    方妍绡没有回话,而是仔细打量着祁终的眉眼,细致到连鬓发也不放过,像是反复确认着什么似的。
    祁终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来人神色怪异,不自然地低下头,时不时偷瞟她一眼,心里纳闷:她,难道中邪了?
    方姑娘,你,你还好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带你出去找大夫看看
    发觉对方还在盯着自己看,祁终一时竟然觉得有些紧张,胡乱问候着话语。
    没。
    方妍绡皱着眉,淡淡收回目光,主动坐在他一边。
    祁终更加神色不自然了,挪了挪位置,倒了杯水,掩饰内心怪异:那你喝口水吧,大热天的,消消暑。
    嗯。
    方妍绡垂眸望了眼那杯清亮的茶水,陷入凝思:如果眼前这人真是自己寻找多年的弟弟小槿,那自己之前三番五次置他于死地的伤害,又该怎么弥补?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又还会与自己相认吗?
    反复纠结的疑问徘徊在心口,方妍绡顿觉为难,一时竟然不想再进一步确认眼下之人的身份,她害怕真相了。
    祁终把水递给她后,就一直低垂着眼,不敢正视她,心里乱想着:她不会真的别有所图,特意找个大伙儿不在的时间,来讹我吧?
    正胡思乱想着,方妍绡突然轻柔笑问: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祁终懵然一瞬,没有细思,直言道:方姑娘请说吧。
    我上午听说了你的事情,想起我和我弟弟现在也是天各一方,奔波天涯。其实头一回见到你,我就觉得你眉眼和他有些相像我,我想请你叫我一声姐姐,可以嘛?
    啊?什么?
    祁终惊诧瞪眼,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行。
    方妍绡没想到他会这么不假思索地拒绝,笑容微僵,问道:为什么?
    我有姐姐的,如果我认你做了姐姐,日后她知道了,会吃醋的,我不想惹她生气。祁终挠挠头,慢吞吞说道。
    方妍绡双目登时泪沁,生生憋回去,脑海中却想起遥远的往事。
    小槿,下次你再叫别人姐姐,我可是会吃醋的哦。
    那我不会了!阿棠姐姐你别生气,我只有你一个姐姐。
    幼时随口说来捉弄稚子的一句玩笑话,却被他记了这么多年。方妍绡鼻尖鲜红,心酸欲泪。
    她用手遮了眼,假装扶额,微微哽咽道:她不会的。我们只做结义姐弟,她不会生你气的。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会不会生气。而且你不是也有弟弟吗?他要是知道我抢了他姐姐,也不会高兴的。
    祁终不耐回道,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会提这样的要求,虽然刚才他听到这话的时候,莫名有一瞬,还想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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